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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幽梦长酩-第12章

小说: 幽梦长酩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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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村子要拆了,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得离开,不管去哪里都不要妨碍公务。”那个大官用锋利的眼神扫着我们,虽然我们仍旧耷拉着脑袋,但足可以感觉他瞄了一眼阿星,而阿星无动于衷的躺在一块石头上想着自己的事情。
大官接着说,“真是一群不务正业的家伙,不管得罪了谁终会有个了断,离这不远特意给你们安排了人才市场,你们可以去转转,遇到好机会就抓住,不过看你们一个个的邋遢样儿,应该没有人才。”
“什么东西。”阿星像是长在了石头上一样,他始终没看这些人一眼,转了个身继续睡觉。
时间不停留,连人也是一样。
大官和下属们留下嘲讽和破旧屋子,开着快散架的卡车走了。畜生们开始焦虑,不是大官的威胁而有所惧,有人离去,势必会在将来引来更多的人,安逸的心不得不被现实唤醒。
阿星不合时宜地吹了口哨,端起煮沸了很久的肉汤,自己品咂起来。他露出来的表情很欠揍,我抢过他的碗转身递给了沫沫。
沫沫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了碗,走到角落蹲下来轻轻吹着汤上的热气。
阿星龇牙咧嘴地瞪着我,他不会把汤再抢回去,跟兄弟相比,我更在乎女人。
阿星只想眼不见为净,他朝着即将凑过去的周跃吼了一声,“滚!”并且挥了挥手像轰走一只苍蝇,他心思不在这儿。
显然周跃并没有被打怕,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汤锅,“肉是我抢来的,喝口汤都不行?”
要不是周跃有一幅理所当然的嘴脸,阿星也不会这么大火,他只是抬了抬胳膊,周跃就赶紧闪到了一边,尽管长时间没有吃饱过,但还是被阿星吓得流了鼻血,周跃捂着鼻子一声不吭的走开了。
刘子易清楚自己的小身板讨不到便宜,“星哥,您慢点儿,”他把盛了汤的碗递给了阿星,伸手时不停的朝我挤眉弄眼。
阿星接过碗,“看他也没有用,你就不怕喝的是人肉汤?”他目光是看向我的,话却是说给刘子易听的。
我嘲讽他,“谁也治不了你了,你可真是爷呐。”
阿星冷哼一声没理我,“刘子易你呢,天生就是不容易的主,要我说就顾好自己吧,别指望那个王八日的替你求情。”
刘子易尴尬的笑了笑,很自觉的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躲在角落。刘子易从阿星那可以看出文盲不等于傻子。
夜色渐渐暗下来,我和阿星没再说一句话,畜生们的食欲被满足后都各自散去了,我坐在破败的院子里发呆,只能体味这来之不易和不被饥饿所困扰的处境,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沫沫在离我十多米的位置躺下了,我和她仿佛被蒙上了隔膜,透不过气来。望着满天星打了个哈欠,我的内心深处和沫沫一样,没能走出黄昊升带来的伤,人的死亡无非就是这个世界减去了他。
周跃的尸体是刘子易最先发现的,没有任何人觉得有意外,绝命村里的人命都贱,换不来其他畜生的关注,就连装出来的同情都没有,我只看到自称纯爷们的刘子易掉了眼泪。
我开始明白,当有一天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流泪时,说明这人早已成为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今天和昨天从没让我看到奇迹,除了饿,就是饿。
逼迫我们离开的命令过去了三天。村子里仍旧死气沉沉,每个人慵懒的提不起精神,没有人预知离开这所村子会遭遇怎样的境况。
大官所说的人才市场只是个幌子,没有哪个公司肯要这帮大爷,再了不起的人物只能糊弄几天,过段日子照样被清除。
一旦出了村子就再也没有了庇佑,曾经的仇家和债主会如同豺狼虎豹一样抽了这些人的筋骨。村里没有食物固然可怕,出去之后被那群人折磨甚至活剥更可怕。
等死的时间过得很慢,升起和落下的残阳映红了整个天边,老旧的胡同下一片萧瑟破败,暖橘色的光照在斑驳的石墙上,折射出歪斜的线条,粗糙的地面上布满了泥泞的黄沙。
那口大锅歪斜地躺在地上,暗红色的漆面早已脱落干净,厚厚的黑灰笼罩了一层又一层,煮出的食物不知喂活多少人,更不知煮过多少种食物。这期间发生的种种事况,没有谁比它更清楚了。
阿星抽掉了最后一根烟,打火机摩擦出的火花伴随着烟草燃烧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夹烟的手指黝黑且是修长,他干脆且是熟练的抖了下烟灰,把脸沉陷在墙面的阴影里,看不清此刻的表情,只看到吐出一缕缕烟圈。
阿星对着墙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这天红得跟要杀人似的,连最后几天也让人过得不安心。”

☆、《幽梦长酩》第三卷 颠沛流离(03)

刘子易点点头叹了口气,“星哥,即使我们有力气在这里死抗,也不能不吃不喝啊,反正我真挺不住了,现在饿的是心里直发慌,两腿直哆嗦。”
等到阿星熄灭了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圈,他说,“做得太绝了,找不到吃的只好认了,他们还把水坑给填了,要是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跟猪狗一样任人宰割。”
刘子易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贪婪的咽下喉头分泌出的唾液。“横竖都是死,无论如何都挨不了多少时辰了,还不如离开村子,星哥你说是吧。
阿星回骂着,总觉得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去你娘的吧,你们这样的就该被铲除,铲完了再除。”
按耐不住水和食物的诱惑,又担忧村外的处境,贪生怕死的畜生们围坐一团,跃跃欲试又畏畏缩缩。
几个胆大的忍受不住的发泄内心的憋屈,“好赖都是死,再也不想受这个罪了,我要出去,喝口水再死也算痛快。”
还有的人说,“多活了这么多天,值了,晚死不如早死,早死是解脱啊。”
阿星用他修长的手指瞄准了他们,“你们这帮犊子,包括我这个犊子,躲在这里就是因为怕死,你们当时干什么去了,现在逞起英雄来啦?”
越来越多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这里的畜生们没有一个不是贪生怕死的,又惦记着食物又惦记着活命,嘴上的阵仗很大,局势分成好几拨互骂了起来。
阿星揉着太阳穴,脑子里一片混乱,“都关上你们惹事的嘴吧,一个个臭不要脸的玩意。”
我带着沫沫从院里走出来,她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却不曾开口说一句话,她仍旧沉陷在痛不欲生的回忆里。没人理会阿星,阿星憋气,可并没人跟他对打对骂,于是阿星憋一会儿就骂一句,连我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我开始怀疑阿星之前的话,村外的死对头根本没有谈妥,一旦出了村子,不能保证他的手指头被一根根的砍掉,如今的断水绝粮在他眼里不值得一提。
当卡车和推土机再次进村子时,阿星烦躁的踢开了地上的破碗,他走到大官面前,头抬得比屁股还要高,“看来你们这是不给活路走啊?”
大官狭长的眼睛瞟了瞟阿星,撇高了嘴角以示他的威严,他笑了,并对这种装模作样嗤之以鼻,他跟阿星一样,习惯用下巴看人,“不自量力,分不清哪头轻哪头重。”
看着畜生们迷茫的眼神,大官瞬间收起了他的伪善。我扭头看向好几天不说话的沫沫,她细腻红润的脸被饥饿折磨的不成样子。
所有的畜生像是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大官皱紧了眉头,无疑是嫌弃这里的味道,他觉得有必要跟我们解释一下,“好苍蝇也是苍蝇,飞到哪里都是苍蝇。”
人群中开始骚动起来,转动着尘封已久的脑袋,阿星的眼珠子晃了晃然后对着我嘀咕,“唉,真没办法呀,做的太绝了。”
我很快权衡了利弊,这个大官说得没有错,活了二十多年没能为国家和人民做点什么,每思及此,伤心欲绝,留在这是等死,出去之后是找死,只不过后者有些存活的几率。
或许刘子易选择自暴自弃,或许是他早已看透一切,来到这里就已经放弃了人生,他在此时连脑筋都懒得动,自行朝村外走去。
大官开始得意了,“看到了吗,聪明人都是主动的。”
原本不太明媚的天顿时变的更阴了,跟我们此刻的心情一样,阴暗的,不安的,全都窜出来了。
敏感而拙言的人们盈积了全宇宙的辛酸与秘密,我们为了活而来到这里,却又不得不为了生而选择离开。
“阿卡。”沫沫叫我,她眼里没有温柔和自信,只存在绝望和迷茫,此刻的她像是黑夜中寻找光明的人,唯一能带给她希望的人是我,“我想离开这里。”
沫沫后边这句说的声音小了很多,她低下头,我没有探寻到她隐藏在眼角的泪水,也没有感觉到她隐藏在心里的躁动。
“你说了算。”我轻声答应着沫沫。
阿星不相信我能如此干脆,他望着我,像是在说:贱人就是矫情。
我被阿星盯着毛骨悚然,不自然地咳了咳,“这么多人看着,收起你对我炽热的爱恋。”
阿星攥起他的拳头朝我砸来,我赶紧躲开,阿星又补我一脚。
沫沫的眼神变得呆滞,黯淡,无神,她很美丽,而且我肯定除了我以外,她有别人看不出来的美丽,痛不痛只有自己知道,变没变只有自己才懂,不知该如何开口,我无能,我懦弱,没能保护好沫沫,恨自己无法改变现实,恨自己无法带她走出这段伤痛。
阿星看见了我,绷紧的脸有了一丝舒缓,他把我叫了过去勾肩搭背的说,“阿卡,我知道在女人面前你不好拒绝,我还不了解你吗,是离开还是留下,你来决定,好歹你的脑子不是空的。我跟你不一样,从没考虑过大作为,只是想法设法的活下去。”
是离开还是留下,我也反复问自己,村里发生的事全是一场梦,就当他是老天的安排,而我只能在徒劳中苦笑。尽管梦很噩,但我想知道它的结局,也许离开村子就会醒来之后,这一切都是假的。
阿星仍会被那些人追杀,上次剁手指,下次拆骨头,还有我,画地为牢似得根本逃不掉,最重要的是可爱的沫沫,不能保证那些死对头是善男信女,一旦沫沫落在他们手里,我的肠子会悔断。
我看向了沫沫,心如刀割,疼得快要窒息。我想说:我们留下吧,渴死也好饿死也好,起码死的好看一些,被人弄死实在是惨不忍睹。
没有选择,所以我们在顺其自然中远去,一旦说离开村子,沫沫都会看向了我,眼里会燃烧起光芒,我从没见过她那种渴望的眼神,水灵的美眸比水和食物的诱惑力更大。

☆、《幽梦长酩》第三卷 颠沛流离(04)

这让我下定了决心,即使是死也要把那转瞬即逝的光亮重新点燃,保护好这个受尽伤害和委屈的女孩。我说,“阿星,我们走吧。”
身边的沫沫因为我的决定而颤动,我因为沫沫的欣慰而高兴。阿星缓缓站了起来,“脑子不卡真舒坦,我们现在就离开村子。”他伸展着疲惫已久的身体。
畜生们看着鸟作兽散而有所躁动,争先恐后的抢夺着为剩不多的钱币,来村子时再多的钱也是废纸,如今的争抢,证实了钱依然是决定一切的筹码。
刘子易在离开之前,捧了一把黄土轻洒在大锅上,遮去了红色的锈迹,也遮住了发生在这里的故事,无论如何都将离开。
我和阿星没有带走村里的任何东西,也不想再回忆起在这里待过的日子。我伸手握住沫沫的手,她不仅没有逃避,而且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熟悉的触感却有了些粗糙,冰冷的手心像是泥泞的小路,手背上有指甲刮伤的口子,结痂又裂开,再次结了痂。
我不会去问这些伤口的缘由,也不想去问,随缘才是最好的生活,不是世界选择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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