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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文革恋史-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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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也是寒窗嘛。”

左万应这番话与铁戈等人的想法暗合,但他们谁也没有应声,因为他们不能轻信左万应这个庆父的话,毕竟大家都是经过判刑坐牢这一过程的人,不可能相信曾经的庆父真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能轻易相信别人,这也是监狱里的经验之谈。

当然他们并没有放弃学写古体诗词。

祝平的父亲是个读老书的学究式的人,在他上小学的时候他父亲就教他写诗词,所以祝平有一定的基础,在三个人中算是高手。巩长林和铁戈差不多,以前也写过这类东西,但不懂得平仄格律,因此他俩处在同一起跑线上。

自从铁戈迷上学写古体诗词的“正业”,球打得越发少了,成天在那儿“平仄平仄平平仄”地鼓捣,吃饭、上班也在背诗词,晚上睡不着觉就手拿一把大蒲扇一边扇风,一边在心里默诵古诗词中的名篇名句,乐此不疲,饶有兴趣地继续着苦中作乐。

七九年九月九日是毛泽东逝世三周年纪念日,也是秋收起义五十二周年纪念日。铁戈写了一首五言诗准备投到中队国庆专刊上,他先给龚瑾看,请他指教。

《五律•;井冈颂》

三湾肃号令,五哨横苍穹。

兵燹掠霜菊,战云凌劲松。

援戈挽落日,走笔啸长风。

先主今何在?萧萧故垒雄。

龚瑾看后说:“‘先主今何在’是实写,如果改成‘先主今犹在’更好。虽然是一种假设的虚写,但能更好地烘托整首诗的氛围,使这首诗的品位更高一些,而‘今何在’让人觉得有沮丧之感。”

铁戈仔细琢磨了一下,认为这样一改比原来的效果更好一些,欣然说道:“伙计,你硬是我的一字师呀,改得好,改得好!”

有分教:

借得邻院几分光,发奋苦读喜欲狂。

炼狱何如监狱乐?铁窗暂且做寒窗。

正是:隔窗借光小犯人苦读诗书,谈古论今老庆父腹藏玑珠。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11。…第一百一十一回 铁窗抚琴秋水一曲思不尽

第一百一十一回

铁窗抚琴秋水一曲思不尽

禁苑唱和梅花三弄意未央

话说到了七九年十二月监狱的大会堂总算峻工了,虽然内部还没有装修,但已不需要四队的犯人做小工,又恢复了原来的作息时间,还是三班倒,二大队的犯人们一个个如释重负额手称庆。

去年祝平的女朋友江茜自从那次接见以后再也没来,这使祝平很长一段时间情绪有些消沉。这人哪就是不能闲着,只要一闲下来就要胡思乱想。

铁戈为了分散祝平的注意力,便让明礼教祝平学打扬琴,因为明礼还有一年就刑满了,放着这样正宗的专业人才不拜师学艺岂不太可惜了?如果祝平能把明礼弹奏扬琴的技巧学到一些,在漫长的刑期里有一个寄托感情的工具,还可以藉着这一手参加中队宣传队,宣传队排节目时犯人可以到原来的小礼堂去(中队干部不会跟着一块去),相应的就多一点“自由”,日后刑满也许还能靠这门手艺混碗饭吃,他认为一切都要从长远考虑。铁戈跟明礼说了这事,明礼欣然同意。

经过几个月刻苦学习,再加上祝平的聪明,他已经演奏像模像样了。八零年元旦晚上大家又开了一个自娱自乐的音乐晚会,祝平露了一手,来了一个扬琴独奏《秋水伊人》,明礼用小提琴为他伴奏,博得满堂喝彩。这一下引得铁戈诗兴大发,当晚就写了两首诗《五绝·元日听祝平君抚琴戏成二绝以赠》:

其一

何人为苦乐,独抚铁窗琴。

莫弄梅花落,不堪元日听。

其二

伊人思未尽,秋水流难休。

打入篱琴里,弦弦不断愁。

他把这两首小诗送给祝平,祝平看了后连声赞道:“写得好,我更喜欢第二首,在我演奏《秋水伊人》的时候,心里想的还是我的江茜。这樊篱中的琴弹出来的真是‘弦弦不断愁’啊。我心里一时一刻也没有忘记她。”祝平轻轻叹了口气。

“唉!”铁戈看着无助的祝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九八零年元月二号,北风凄凄,浓霾沉沉。这天下午铁戈和祝平、巩长林都偎在被子里看书,这是犯人们最惬意的时候。龚瑾夹着一本厚厚的《资本论》,神情激动地跑进来告诉铁戈:“喂,重大发现!重大发现!”

铁戈笑道:“你个书呆子,关了几年还有什么重大发现?要是你在《资本论》里发现了什么新的理论,你比马克思还牛。”

“那你就是牛克思。”左万应补了一句,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龚瑾正色道:“我发现了一颗梅树,正开花呢。”

众人闻言大惊。

左万应说:“我在这里关了十几年,从来没有看见有什么梅花,你又在瞎扯淡。”

铁戈也不相信:“笑话!这院子也就两个球场大,除了几棵杨树,再就是六队干部办公室窗户下面种了一点花草,那花园还不到二十个平方。”

左万应接着说:“狗屁的花园,那是干部防止犯人偷听的措施,你看哪家的花园要用铁丝网拦起来?”

龚瑾并不争论,说:“铁戈,要是真有梅花你就输一根烟给我。要是没有,我输一根烟给你,怎么样?”

铁戈当然同意。

大家纷纷从上铺跳下来,急匆匆跟龚瑾一起到花园赏梅。

来到花园边的铁丝网旁细细搜寻,众人瞪大了眼睛却无论如何找不到梅花,倒是看见一些残破的花盆里的草本植物枯黄凋零,满目荒凉。

铁戈骂道:“龚瑾,你狗日的在骗人。”

龚瑾在一边微微一笑道:“你们都是高瞻远瞩的伟大人物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只这一句话提醒大家。

于是铁戈收拢目光,果然发现在离他一臂之遥的地方长着一株极不起眼的梅树。这株梅树大约一米多高,大拇指粗细,整株树只有一片树叶,开着两三朵淡黄色的小花,还有几颗骨朵。

铁戈隔着铁丝网把鼻子凑上去,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梅香,只觉得沁人心脾:“啊!好几年没闻到梅花的香味了,真香啊!”

大家依次去闻那梅花,一个个小心翼翼,好像生怕玷污了心中的圣物一样。

自古以来梅花就是骚人墨客心中无比高洁的圣物,历史上多少咏梅的名篇流传至今,经久不衰。

铁戈突发奇想:“我们学写诗词好几个月了,眼前就有现成的题目,大家何不以梅为题写几首小诗?”

祝平和巩长林此时也是诗兴大发,举双手赞成。

龚瑾不愿掺和。

左万应连连摇手说道:“狱中写诗,危险哪!”

铁戈笑骂道:“你这个左万应哪,一会儿劝我们学诗写诗,一会儿又说写诗危险,你简直就是个野狐精。”

左万应却说:“也就是说说罢了,哪能真写诗啊。写诗那都是有感而发,万一被干部发现了又是一顿狠斗。别人是背时,坐牢的人统统背十一(意即比背时的人更背时),我才不去找霉挨。”

铁戈轻松一笑道:“写诗如果不是有感而发,写个什么东西?我就是要把我心里的感情写出来!怕他个球,老子就等着干部批斗。关禁闭、上重镣我都不怕,还怕批斗?笑话!祝平、巩长林你们敢不敢写?”

祝平说道:“我就不相信写诗还能给我加刑。”

巩长林也说:“我是有冤无处伸,老子今天还就是要发泄一通。”

铁戈盯着左万应的眼睛说:“这事要是干部知道了,那就是你告的密,看我怎么收拾你!”

左万应当时就发誓赌咒:“我要是告诉干部了,听你发落,打死我都不冤!”

于是铁戈、祝平和巩长林三人回到监号,各人拿出纸笔靠墙而坐,一个个凝神静气,冥思苦想。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又涂又抹,时而摇头晃脑,时而面露欣喜之色,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每人作成三首。

铁戈看后,作《狱中咏梅诗序》:

“是岁为公元一千九百八十年元月二日薄暮时分,余与祝平、巩长林二君困居铁室,囚服不整,海阔天空,谈性正浓。龚瑾君入告余等曰:‘园中一梅已放矣。’余等久居铁室,未见此圣物,以为诈尔,约赌香烟一支,随龚君至园中寻觅,久之未见,遂责龚君曰:‘公诈矣!’龚君笑顾余等曰:‘君何等人物也,高瞻远瞩,雄视海内,何视而不见耶?远在天边,近至眼前。’余寻之再三,果见一梅,高不满三尺,壮不足一握,孤零一叶,寒卉数朵。更有几粒骨朵若少女之酣眼,欲开未开,娇羞动人。凄风起处,摇曳不定;铁篱之中,亭亭而立;孤芳自赏,凌寒傲世,此真乃人间之圣物也。余等皆因身陷缧绁而怜及弱梅,慨然良久,黯然神伤。

古来爱梅者,如孤山之林和靖;咏梅者,如镜湖之陆放翁,流播既久,举世皆知。余等具系南冠,自思才疏学浅,不识之无。然骚人墨客吟赏于前,余等亦非附庸风雅续貂于后。触景伤怀,感慨系之。人之常情,未可厚非。于是相约以孤梅为题,七绝为体,既不限韵,亦不限时,作一和二,以明心迹尔。”

《狱中赏早梅偶成》铁戈

欣然移步踏斜晖,慰我幽寒几点梅。

却笑樊笼难锁住,一枝料峭唤春归。

《禁园见冬梅偶成绝句》祝平

犹傲疏枝在铁篱,东风未到报先知。

孤寒莫怨开无主,待笑山花烂漫时。

《盼春赏梅》巩长林

寒卉囚园破瑟开,随君助兴小诗来。

赏梅心事怎言尽,一笑冬残春欲回。

铁戈和祝平

阑入而今在困篱,花开花落复谁知?

可怜寂寥归无主,常望群芳际会时。

(阑入:指不该来的地方。)

铁戈和巩长林

淡淡疏梅昨夜开,清香凛冽乘风来。

休言花事阑珊去,共我归鸿天际回。

祝平和铁戈

幽寒谁与共离晖,禁苑欣逢夜发梅。

莫是陇头风未住?唯将春寄一枝归。

祝平和巩长林

冷树寒风独自开,深园僻壤蝶难来。

明年休说红颜尽,却报东君喜欲回。

巩长林和铁戈

君莫将赋对斜晖,自古冤囚伴雪梅。

春意寒窗锁不住,山花漫处故人归。

巩长林和祝平

拙句和君在铁篱,满腹悲事几人知。

寒宵作客寻无主,总对秋冬忆旧时。

左万应看后评论道:“伙计们,写得不错!你们学做诗才几天,能够写得这样的确不容易。写诗贵在情真意切,说的是自己心里此时此地的感受。自古以来所谓好诗都是诗人内心真实的感受,有几首应制诗能流芳百世?可见即便是作诗高手如果不是有感而发,怕也是江郎才尽无病呻吟。你们看铁戈的‘一枝料峭唤春归’这一句就写得很好,有点王令《送春》里面的名句‘不信东风唤不回’的意味。而祝平又反用了陆凯《赠范哗》的诗意,不说江南寄梅陇头人,偏要说是陇头风未住,吹开梅花报春来,颇有新意。巩长林把坐牢当成寒宵做客,也是妙喻。我认为你们今天做的诗虽然各有千秋,但祝平应为第一,铁戈次之,巩长林只好屈居季军。”

这一番评讲,惹得三人大笑不止。

铁戈悄悄向祝平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球场,铁戈说:“狱中写诗毕竟是件危险事,要想个办法把诗保存下来。”

祝平轻松一笑说:“这好办,我编一个密码就行了。”

铁戈大惊道:“你还有这种本事?看来把你打成反革命真是太屈才了,你可以当个特工。”

祝平却连连叹气道:“这哪里是做诗,都成了地下工作者。”

有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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