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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投胎(上)-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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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微笑颔首。

老和尚身边的小沙弥对禧珍合掌嘻笑,那纯真灵透的模样,像神仙送来的孩子。

自到杭州之后,禧珍便时常上山前来古寺,除了每月初一、十五上山参拜,余日只要田地里不忙,她就会带小碗、小碟他们,一道上山来看老和尚。然而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只因她感到内心一丝淡淡的忧伤,需要佛法清凉的洗涤,于是一清早起床便独自一人上山参拜。

昨日小碗他们说的话,对禧珍并不是没有影响的。

她从小失去额娘,阿玛将她送离京城后不久,也随额娘辞世,她心底对自己亡故的双亲没有任何怨怼,却有浓浓的思念。

禧珍前半生丧母,既而丧父,一名亲王府里的大格格周旋颠沛于村野之间,亲自操持家务、甚至下田从事农务。这许多年过去,“富贵”两字于她如云烟,她根本从来不去想它,对于远在京城的安亲王府,她并没有半分悬念。

然而她总会想起一个人……

因为他,莫名地,她心口对那早已不再在乎的王府,总存著那么千丝万缕的悬念。

老和尚离开后,禧珍一个人留在观音古佛殿上,仰望著菩萨慈悲的圣容,内心渐渐感到平静。她走出佛殿,步入左侧一片茂林,深吸著林间清新的气息,心情渐觉得轻松起来。

走了好一阵子,禧珍远远地听见佛寺内传来打板叫斋的声音,她的肚子不饿,只觉得累了,这时刚好发现前方一株老树旁,有一块表面平坦如镜的大石头,她毫不犹豫便走向大石,在它光滑的表面盘腿坐下,闭目歇息……

起先禧珍心底仍然千头万绪,她忽然想起老和尚的话,于是便试著念起观音菩萨的名号,不久后纷纷扰扰的念头渐渐平息,忽然之问她竟然感到“身体”似乎正在轻盈地“飘浮”起来|

※※※※※※

授命为皇帝身边一等侍卫,十年来永琰跟随康熙帝左右,三次远征漠北沙场,讨伐极尽狡猾顽劣、屡次借口执意南犯边陲的噶尔丹。

漠北十年战事,终在康熙皇帝亲至宁夏指挥调度,于皇帝第三次亲征后,将狂妄自大的噶尔丹逼至穷途末路,自尽而亡。此时原效忠于噶尔丹的厄尔特部族人丹济拉,于噶尔丹死后立即率余众前往宁夏,归降康熙。

丹济拉到哈密见康熙之时,皇帝为表现对丹济拉的信任,以安抚降众,于是在自己的王帐内,亲自接见了这位昔日叛军首领,最为信任的部属。

丹济拉一进王帐,见皇帝身边罗列一排排侍卫与兵官,禁卫森严,于是露出惶恐的神色……

“你们全都退下。”皇帝突然下令。

丹济拉既然是降众的首领,康熙为了安抚他,于是刻意摒退左右护卫。

然而阿南达听见皇帝的命令,却面有难色。“皇上,万万不可|”

“立刻退下!”康熙十分果断。“朕有许多话,要单独跟丹济拉促膝长谈。”他凛然的目光,直勾勾地瞪著丹济拉道。

丹济拉默默垂下眼。

永琰此刻也身处王帐内,就站在阿南达身边。

他明白皇上摒退左右的心意。永琰面无表情,沉著地观察著丹济拉的一举一动,包括他闪烁的眼神和微末不起眼的动作。

此时阿南达已身居副都统一职,他心系皇帝的安危,一千个不愿意从旨,然而皇帝的命令是不容违抗的,他只能垂头丧气地随著一列官兵走出王帐……

“阿南达,”永琰忽然拉住阿南达。“圣上召见丹济拉是以仁德法天,我们应当效法圣上,悉心款待随同丹济拉前来归降的亲人部众。”他这话说得不算大声也不小声。

丹济拉一字一句听进耳底,脸色一变。

康熙明白,永琰这话其实在暗示丹济拉,将挟其亲人与部众的性命,以wωw奇書网此警告济拉不得轻举妄动。

永琰离开王帐前,再对阿南达道:“你在帐外留守,圣上有命你即刻入帐,张罗水酒以庆贺丹济拉归降明主,大漠南北在圣上的恩泽普照下,得以同归和睦。”

丹济拉觐见康熙之时早已搜过身,他失去兵器,再加上永琰这双重暗示-丹济拉不是傻子,他明白自己犹如牢笼里的困兽,倘有二心恐将不得好死!

皇帝表面不露声色,内心却称许永琰的机警。

永琰步出王帐后,立即命帐前守卫不著痕迹,团团包围丹济拉妻女家人、以及随行余众,他对厄尔特部归降族人待之以礼,丝毫没有轻慢,却始终小心提防,从未失去过戒心。

丹济拉果然未轻举妄动,只因形势逼人,他终于甘心归降清廷。

直至夜幕低垂,丹济拉终于神清气朗地步出王帐,因为皇帝已亲口承诺授丹济拉为内大臣,且授其亲生子为正三品一等侍卫,丹济拉感激涕零,于是向余众宣布归降的决心,并且咏叹康熙皇帝的盛德。

皇帝随后步出王帐,他站在丹挤拉身边保持微笑,聆听著这立昔日顽劣劲敌身边的第一员大将,对自己心悦诚服的歌咏。

永琰慢慢步行至皇帝身边,他始终冷眼旁观,这令人动容、充满欢乐与和解的一幕……

而就在皇帝放宽心之际,变故发生了-

丹济拉慷慨激昂的演讲正说到一半,厄尔特余众人中,忽然有一名年轻男子手持短刀从人群中窜出,朝王帐方向冲撞……

当众人都以为他将奔向王帐、行刺皇帝而纷纷奔向前试图拦阻他的去路时,永琰未奔向前方阻挠,反而更加贴近皇帝身边-

“狗皇帝!”

噶尔丹之子,赛卜腾巴珠忽然大叫一声,尽生平力气,将手上短刀猛力朝前一掷-

赛卜腾巴珠力大无穷,右手一挥的力道,短刀来到皇帝面前只在须臾之间!

永琰知道赛卜腾巴珠与皇帝距离仅数尺,他绝无徒手接住短刀的可能,当下毫不犹豫身形一闪,千钧一发之际以肉身接住利刃,短刀立即没入永琰背心-

赛卜腾巴珠失去唯一武器,立即被众人生擒。

“永琰!”阿南达奔向前,大吼一声。

经此变故,皇帝大惊下四肢麻木,竟只能眼睁睁地瞪著永琰在他面前倒地,并失去意识……

第四章

那轻盈舒适的喜悦感褪去后,禧珍忽然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平野上森然罗列著齐整的数千顶帐幕,以保护、也以瞻仰的形式,全数环绕著中心一顶硕大的帐幕,四周散布著许多面容严肃的官兵,昂首站立在帐幕四周仿佛在站岗守卫,中心那顶特大的帐幕四周人众尤多,且有慢慢聚结之势……

禧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然而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正“飘浮”在半空张望,见到下头的那些官兵将领,她竟然有一股置身事外之感。这感觉便彷如她小时候坐在额娘怀中,见王府内为阿玛祝寿所筑的戏台,观赏著戏台上那些粉墨登场的角色,只不过这回场景非常广阔,漠北大地没有局限。

官兵陆续往中心齐聚,禧珍见到大帐前渐次围绕成一大圈,以包围的态势,团团围堵住一群男女。瞧他们的服色,这群人显然不是官兵,而是外来的人。

禧珍心里想著绕到帐前,眨眼间她已经“站在”帐前,看到了那群团聚官兵的首领-

她一眼便认出了他!

这十年来,他的容貌几乎完全不曾改变,只有那眼底的风霜经岁月浸润,多了一股世故练达……

然而,两人远距千里,禧珍观察这个地方,地势形貌与江南相差十万八千里远,状似她小时候听阿玛描述过的漠北塞外风光-

她怎么忽然能来到这个地方?又怎么忽然见到他……永琰?

禧珍不觉深深迷惑起来,突然看到人群中一阵轻微骚动,然后一名中年男人走出大帐外开始高谈阔论,接著另一名气势不凡的黄袍男子跟著步出帐外,站在中年男人身边,微笑聆听那中年人正在说的话。

禧珍注意到永琰的目光,自那黄袍男子步出帐外便紧紧跟随,且不时观察著周遭的变化……

但是谁也料不到的,变故突然生起,人群中忽然窜出一名满脸布满胡渣的中年壮汉,大声吼叫著往前冲撞!那壮汉手持短刀,在众人围捕包堵下仍然奋力朝前奔来,然后突然掷出手上短刀-

禧珍看到那把刀子朝前射出,却仿佛慢动作一般,在空中呈弯月型朝前射出而后往下垂坠……

然后,她看到永琰挺身挡在那刀尖本来锁定的目标之前-

不!她想喊叫,却发不出声音。

那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居然能感受到永琰肉体所感知的痛苦!

禧珍想“奔”向前,然而她的“身子”却忽然被定住,先前念之所至就能畅行无阻的能力完全丧失,她的“身体”突然间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著刀尖没入永琰的背心……

永琰!

禧珍含著痛苦的悬念,骤然间她眼前一黑,身体感到异常沉重!

接著她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揪住,不断地往下坠落……

※※※※※※

禧珍恢复意识时,看见自己正经过一条狭窄的黑暗甬道,在甬道的另一头,她看见遍满明亮的光。

不久后她走出甬道,就感觉到那一片无所不在的光包围住自己,在这舒适明亮却丝毫不刺眼的光中,她忽然觉得自己置身在漩涡中心,失去力量……

回过神后,她看到眼前是一条宽大的河流,她站一片平坦的草原上,遥望著河流的对岸,她的阿玛跟额娘正在朝自己招手。

额娘!阿冯!禧珍高兴极了!她没有料到自己还能再见到阿玛和额娘,她快乐地朝对他们两人挥手,然后河边就忽然出现一条渡河的方舟,她疾步奔向方舟,期待著能到尽快到达河的彼岸……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忽然,禧珍听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这么对自己说。

接著她便看到一名身穿白衣,长发披肩、面孔苍白的女子急速接近自己。女子就像突然冒出来一般,骤然间已经来到她的身边,然后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就往回走-

“不,我要找我的阿玛跟额娘!”禧珍想挣脱。

“总有一天,你会与他们相聚的。”那女子道,她拉著禧珍的手不肯放松。

她们的步子很快,如同风一般。转眼间大河就消失,禧珍回头已经再也看不见她的阿玛跟额娘……

永琰重伤后,高烧三日三夜未退。

在梦中他见到的人物皆穿著奇装异服,而街道上横冲直撞著一只只不知名的巨大铁马,那一幢幢大楼屋宇拔地而起、高耸云霄,犹如传说中的巨人堡垒……

然后画面一闪,忽然间永琰感到自己腾空飞起,身子轻飘飘的荡到了半空中,却看见到另一个自己正躺在一间白色卧房内,一张白色床垫上。在空中的他,“看”到“自己”脸上怪异地蒙著一只透明面罩,身上插满了许多不知名的条状物,床边并且围著几名身著奇异服色的男人女人,脸上布满令人动容的哀伤与泪水

然后他看见了那名女子。

忽然间,他胸口揪紧,一股紧窒感扼住他的咽喉,令他屏息……

他感到自己与这名美丽的女子,似曾相识。

永琰看到她苍白脸孔,紧贴著躲在床上的“他”的心窝,她哀莫的双眼忽然淌下泪水,那滴泪渗进“他”的胸口,然后无疾而终。

接著,他的胸口突然剧痛……

痛苦中永琰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离开他现在所在的陌生地方-

永琰舍不得地眨眼,因为女子的影像在迅速远离……

深沉的撕扯间,他莫名地觉悟,这是许久、许久之前……

曾经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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