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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错揽浮月-第3章

小说: 错揽浮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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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跟着我,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也不考虑她的任务有多危险,居然一路跟了过来,还穿得丑不拉叽,真是变态得可以。

被提着衣襟的展裴衡一脸惊慌的瞪着她,以为自己遇到劫匪了。他困难地吞下口水,心想该怎么脱身。虽说处于乱世,被人劫个三、两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敢堂而皇之抢劫世族之家的,这倒是第一人。最糟的是,这人叽哩呱啦说了一堆,他却一句也听不懂。这个劫匪不但打扮奇怪,说的话更怪,他听了半天,只听懂“牛”这个字。他可能是想要拉车的牛吧?他猜想,决定从善如流的让出老牛,并庆幸自个儿今天乘的是牛车,而非价值不菲的马车。

“兄弟,别动粗呀。”他试着摆出最谦卑的笑容,没想到对方的表情更凶。

“你要牛就尽管拿去,有话好说。”他愈说愈没声音,快不能呼吸了,脖子被勒得死紧。

该死!伊藤这家伙在嘀咕些什么?干嘛一张嘴嘟得老高,把“NO”字说得特别清晰?

她真受够了这家伙阴魂不散,一个男人老追着女人跑像什么话?更气人的是他居然对她的愤怒不理不睬,光会用日本土话捉弄她。

这太过分啦!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敢,居然连她发脾气也不怕,她非勒死他不可。

“我警告你,再耍把戏我就不客气了。你给我老实说,你什么时候跟来的?”她在他耳边大吼,吼得展裴衡一阵头昏眼花,一样听不懂她在叫嚣些什么。

他是位优雅、有教养的贵公子,却倒霉的碰上一个有理讲不通的抢匪。好吧,他决定用较客气的方式和揪着他的不男不女沟通。

用写的吧。显然他们彼此语言不通,这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究竟天下刚平定不久,多得是流离失所的流民。他要牛,那就给'奇''书''网'他牛,他展裴衡是个温文儒雅又善良大方的风雅世族,损失一头老牛算不了什么。

“小三,去把纸墨拿来。”他困难的发音。

小三连忙呈上笔墨,展裴衡立刻大笔一挥,在咏贤充端号的目光下留下五个大字。

“请把牛牵走?”

咏贤边念边纳闷,这日本来的男花痴该不会是脑筋秀逗了吧,干嘛写这几个字?

她愈看他愈不对劲,再仔细一看,发现衣襟上方的人头正白着一张脸,一副国剧花旦的样子。

“恶心!”她立刻放手,并确定这人并不是伊藤伸繁,只是不幸和他长得很像而已。

问题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伊藤那家伙不会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个大男人扑什么粉嘛!

她到底掉到什么鬼地方,为什么会遇到这个恶心的男人,还要她把牛牵走?

她愈想愈烦,心中的挫折感也愈来愈大。捉不到萧武雄那军火贩子已经够烦了,现在居然还掉到这荒山野地,活像电影里回到过去、穿梭时空的情节……等等!她猛然回神,一双杏眼倏地睁大,瞪得原本想趁她发呆时逃跑的主仆二人两颗心怦怦跳个不停,一个大气也不敢喘,只敢杵在原地望着她发呆。

难道……真的发生了?!她瞪得愈用力,主仆二人的心跳也愈快,差点抱在一起。

她必须证实!她虽不愿相信,但眼前发生的事又教她不得不怀疑。她瞪着摊在棚车内的笔墨,心中的不安愈扩愈大。在二十世纪末的今天,即使落后如内陆,也不可能会有人随身携带毛笔,除非是古人。

她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歪歪斜斜的一行黑字,看得展裴衡快得眼疾。

“现在是什么年头?”他边念边流泪,无法相信竟有字练得这么差的人。

“太熙五年。”他边念边写,并面露同情的神色,教原本就不善写毛笔字的咏贤脸红又火大,差点拆了他的骨头。

太熙,这是什么鬼年号?听都没听过!

她抓抓头,试着镇定愈趋烦躁的心情,拿起毛笔再写下一行字。

“哪个皇帝?”展裴衡又是一阵愕然。这可怜的流民居然连皇上是谁都不知道,可见他至少躲在深山有好一阵子了。

司马衷。他写下这几个大字,写走了咏贤心中仅存的希望。

她多么希望他会写“哪来的皇帝”或是“这是二十世纪”之类的话,结果他却写出古人的名字。

看着他的脸,她立即会意到他这种苍白不是天生,而是刻意的,这是晋朝的习惯。而且他所写的皇帝,便是历史上最昏庸、最愚蠢,笨到几近白痴的晋惠帝。

换句话说,她掉到西晋来了,应验了吉普赛女人的预言。现在她该怎么办?

她孑然一身,语言又不通,更该死的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一切!

“少爷,不如咱们趁这个机会逃吧。”小三悄悄的附耳建议道,看准了咏贤此刻正处于一片混沌,无法阻止他们离开。

“也好。”展裴衡附和,打算放下老牛和家仆用跑的回家。至于牛,就留给这可怜的抢匪好了。

只不过天不从人愿,原先还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咏贤居然即刻回神,并大声吼了一句,“Stop!”主仆两人虽不知道她到底在吼什么,但她凶残的口气告诉他们最好立刻停止他们的脚步,他们只好乖乖回头。

“我要跟你们回家。”展裴衡颤声的念出这七个大字,不敢置信的看向打扮怪异的咏贤。

他们不但遇见了抢匪,这抢匪还准备赖在他家!

第二章

他原本是一位优闲、充满教养的风雅之士,现在却被迫必须照顾这个不知打哪来的蛮子。

呃,也许说照顾是稍微夸张了点,他边拭汗边想。霸占住他床铺的蛮子正铁着一张脸,十分不悦的瞪着他,彷佛他会出现在这儿全是他的错一样。

他做错了什么?他唯一的错是手无缚鸡之力才会让人绑回家,然后又在他恐惧的眼神之下一时心软点头答应收留他。按理说,他应该感激涕零,哭得你死我活谢谢他的大恩大德才对,没想到他却跩得跟什么一样,二话不说就往他的床上倒,害他必须上客房睡一夜,接着又将他从被窝里挖起来,大声嚷嚷要洗澡。

原本展裴衡也搞不懂她在嚷嚷些什么,经过一番比画之后他才看懂,原来是要洗澡。他立刻命人烧水,然后继续蒙头大睡,但他还没能来得及入睡,一个尖叫声叫得又亮又响,他只好再一次从被窝里爬起来,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鼠!有老鼠!”顿时尖叫声飞满天,叫得最大声的不是别人,正是早上英勇劫牛的抢匪。他立刻领悟到何谓一物克一吻,原来这个凶巴巴的不男不女怕老鼠。哈!那他可完了,这年头什么没有,老鼠最多。

说真的,展裴衡不得不佩服他的学习能力,才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已经能说上几句简单的吴语,而且正慢慢捉住吴语的要诀,照这样发展下去,很快就能完全听得懂他说的话。他期盼那一天赶快来临,至少用嘴巴沟通要比眼睛来得好,他都快被瞪出一个洞了。

“小哥──”展裴衡试着区分他的性别。从被打劫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断地猜测这人究竟是男是女,怪里怪气的穿著既不像男也不像女,更别提是头上顶着的怪发,又短又鬈,还用一条亮亮的东西绑起来,像极了市集里卖的鸡毛撢子,土得教人发噱。

但他没敢笑,因为快把他瞪到地下的劫匪不但霸占了他的床,还发出切齿的咬牙声,丢下令他愕然的一句话。

“我是女的。”

这四个字教自诩为风雅之士的展裴衡当场楞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女的?怎么会?他看看那扁平的胸,再看看他比男人还粗鲁的坐姿,瞬时耳朵嗡嗡作响,不敢接受这个打击。

那么说,此刻他们正独处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不就……

“我不要娶你!”展裴衡立刻大吼,不想他优雅的人生就此葬送在这鸡毛撢子头手上。

这死家伙到底在鬼叫什么?大呼小叫的没个男人样。咏贤不悦的攒起眉头,对于他的跳脚完全置之不理,脑中想的净是如何回家。

她不会像小说中描述的那样,去钻研什么电啊、现代文明之类的鸟事,反正同这些古人解释这些也是白搭,多浪费力气而已。现在最重要的是寻找回家之路,既然她来得了,理当回得去,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她之所以会决定跟这个弱不禁风的破病公子回家,一来是想暂时能有个安身之处,二来是因为她哪里不好掉,偏偏一头栽进他的棚车,其中必有关联之处。更何况他又好死不死的活像伊藤伸繁,这更加深了他是重要关键的可能性。

令人受不了的是,他们简直像得一塌胡涂,连那副弱不禁风的病夫样都神似得教人想送上一拳。

他究竟在吠什么?叽哩呱啦的像只老母鸡,吵死人了。“男女授受不亲呀,你这么做会诬蔑我的名节你知不知道?我是个有品味、有操守的风雅世族,怎么可以和未婚少女共处一室?”他愈喊愈大声,手撑住双颊,看起来就像个晚节不保的老寡妇。

咏贤虽不知道他在嚷嚷什么,但他那副不男不女的模样,却教她恶心得想吐,当场决定教训他,让他知道何谓真正的男人。

“闭嘴!”她正确无误的发对这两个音,教展裴衡又是一阵愕然。

“呃,女侠──”他立刻见风转舵,倏然转柔的嗡声却更教她火大。

“Shit!”她反射性的开骂,最讨厌听到这种要死不活的声音。

“原来女侠芳名叫Shit,小生失礼了。”他连忙打躬作揖,结果惹来另一个白眼。

“你再给我叽哩呱啦、啰哩啰唆看看,小心我揍你!”她大步一跨就要兵临城下,却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的脚步绊倒,当场极不文雅的脸向下倒地,跌成一个大字形,沾了一鼻子的灰尘。

她八成是中邪了,怎么会突然跌倒,真是邪门。

“Shit姑娘,你不要紧吧?”展裴衡立刻再度尖叫,极度厌恶看到这种不雅的事发生。

咏贤连忙捂住耳朵,算是败给他的高分贝。罢了,经他这么一叫,她的怒气也给叫散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线索,唯有弄清楚来龙去脉,她才有可能回到现代,才有可能脱离这个只懂得尖叫的破病少爷。

她决定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尽可能地运用她的语言天分。在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她已经比较能分得清古吴语和现代宁波话的不同。现代宁波话由于历经好几个朝代,混入了相当多的准北语,发音系统上已有所偏颇,所以乍听之下和古吴语有很大不同,但幸好她天生对语言敏锐,又肯学习,不怕驾驭不了这种本来就辟哩啪啦的语言。

忍耐,她告诉自己。掉入古代又怎么样?总有办法回去的,但先决条件是不被眼前这只公鸡吵死。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她一个字一个字分开说,尽量将嘴张得老大。

展裴衡听得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啥?”他满脸疑问。

“东、西。”她说得不对吗?她记得这“东西”这两个字是这么发音的没错,她曾听服侍她的女仆说过。

“茶壶?”他恍然大悟,立刻塞了个陶壶给她,塞得她哑口无言。

她的语言能力有这么差吗?她记得“东西”二字的确是这么说的呀。

算了,用写的好了。她拉把椅子坐下,准备重现她可怕的毛笔字时,耳际突然传来更可怕的尖叫声。

“老鼠,老鼠在你脚下!”

她猛然低头一看,果真看到两只毛茸茸的大老鼠,像是和她有仇似的绕着她的脚跑。

“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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