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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烽火引-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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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唐枫同样从那洞口踏入雨中。
唐枫今夜身穿黑衣,拳绑赤色绷带,一身肃杀之气。
赤手儒生,凶名赫赫。
孟然之与孟纯,不敢大意。
一时之间,双方皆淋着春雨,僵持不下。
“我知道有人要杀我。可我怎么都没猜到,那人……”山师阴不知何时坐起了身子,靠住大将军墙根,撑着半把油纸伞,“居然是你。怎么说,你我都是林火朋友。你居然对我下此狠手。”
“权谋之争,岂有半点情谊。”孟然之微微一笑,“况且,你又何必虚情假意,你是林火朋友,我是林火朋友,可我俩不是朋友。”
“说的也是。”山师阴咳了两声,他为诱出杀手,确实受伤不轻,“如今你刺杀已然失败,难道还要挣扎?”
“失败?”孟然之瞥了眼唐枫,“你真以为一个一流高手,就能拦住我们两人?”
“只有一个一流高手?”山师阴勾起嘴角,“你或许应该抬头看看。”
抬头?看什么?
不怕唐枫突袭,孟然之缓缓仰头。
只见,漫天雷光之中,猫脸黑衣凌空独立。
狂风,暴雨,惊雷,此刻皆成点缀。
“天位!”孟然之双眉紧皱。
“你说的没错。”山师阴眯起双眼,面上似是笑容,却又阴寒入骨,“权谋之争,没有半点情谊。”
“呛喨!”
黑猫拔刀。
就在此时,街尾传来一串马蹄声响,急促蹄音,划破雨幕。
马车奢华至极,竟是早间所见九婴车马。
车夫斗笠蓑衣,不断挥鞭,侧窗伸出一截白玉手臂,还有半张俏脸,“上车!”
略沙喉音,穿透雨夜。
“春华!九婴!”山师阴脸色骤变,“疯猫!动手!”
猫脸黑衣身形急坠而下,手中长刀直指奔腾车马。
却有十数弩箭,破空呼啸,箭尖锁住疯猫所有方位。
疯猫运起真元,浑身一震。
身上雨珠激射而起,将十数弩箭一一击飞。
可这一窒,九婴车马毫不减速,已到孟然之身侧。
顾不得车轮激起污水浇淋满身,两人毫不含糊,立即跃上车板,死死扒住车身。
疯猫与唐枫就要追击,却有十数黑衣,手持弓弩,将两人拦住。
山师阴面沉如水,“自家死士,既然用来对付自己,还真是讽刺。”
死士没有回话,只是默默举起弓弩。
却说另外一边,车马疾驰,不久,大将军府便已不见。
孟然之这才松了口气,与孟纯对视一眼。
他们浑身湿透,也不愿入车,湿身入车,这可不是贵族所为,何况还有佳人。
孟然之于车外说道:“多谢春华姑娘,救命之恩。”
车内传来回应,“不要谢我,家主亲自赶来救你,你要谢就谢家主。”
“家主?”孟然之讶然,“山师先生也来了?”
他顾不得礼数,掀开车帘,却见车中唯有山师春华一人,“春华姑娘,这是?”
春华勾唇一笑,“谁说,家主在车里?”
不在车内,却在车上。
孟然之双眉一挑,望着身边车夫。
“初次见面。”那车夫掀起头上斗笠,露出消瘦面容,“在下,山师云。”


第178章 猎人候雀立林间
马车七拐八绕,最终,停在“红墙”侧门。
孟然之自然知道此处,却从未来过。
侧门小径,鲜有人至,却是每家青楼必备。若是哪家河东狮突然闹场,也好有个体面离场,不至于当面撞见。
马车停下之时,雨还在下。
昏黄红灯之下,站有一人。
浓妆艳抹,一手持花边红伞,一手搂着另外几把。
靠近些,孟然之才看清门外之人是赵妈妈。
她此时在雨中等候,事情便明了起来,从始至终,赵妈妈都知道九婴计划。
孟然之跳下马车,微微一笑,“赵妈妈倒是好深心机。”
赵妈妈掩唇一笑,取了腋下雨伞,递予孟然之,“孟公子这么说,可是伤了奴家的心。奴家既为中间人,便得照顾两边利益。山师家主露面,可是风险极大,若不试探一番,怎能放心?”
孟纯听闻此言,已是心中火起,捏住拳头就要骂娘,却被孟然之伸手拦住。
“赵妈妈果然伶牙俐齿。”孟然之笑道,“那一万两,我定不食言。”
“公子自然是得给我。”赵妈妈眨了眨眼,“我既答应孟公子,为你与山师家主牵线搭桥,这山师家族,可不就在你身后?公子可不能乱我声誉,我赵妈妈这招牌,在黑白两道还算有些分量。”
“是了,是了。”孟然之爽朗笑着,“在酒馆不识真人,那是我眼拙,自然不能怪赵妈妈。是我妄言,再加一万两,还望赵妈妈不要计较。”
赵妈妈咯咯笑着,又将目光投向孟然之身后,微鞠一躬,“山师家主能来我‘红墙’实在是令‘红墙’蓬荜生辉。”
几人望向身后,见到山师云下了马车。一道黑影从小径旁窜出,从山师云手中接过缰绳。
却不见山师春华下车。
山师云皱眉道:“华儿,怎么还不下车?”
车厢中传出不满声响,“外面下得好大雨,爹爹莫非要女儿淋湿不成?”
孟然之眉头微皱,这两人,竟是父女关系。
那早些时候,山师云为山师春华做下车人凳,还真是无所顾忌。
不说孟然之心思,赵妈妈最懂察言观色,立即出声,“你们这些男人,怎么懂女儿家的心思,不如这样。”她回身推开侧门,“你们先进去谈你们的军国大事,我和春华说些贴己话。”
孟然之与山师云对视一眼。
山师云点了点头,“也好。”
孟然之侧身让路,“山师家主先请。”
山师云摆了摆手,“我不过一介商贾,怎敢逾越。”
孟然之拉住山师云手臂,“你我既然合作,岂有高低贵贱之分,同游,同游。”
两人宛若多年未见好友,把臂共入。
孟纯挠了挠头,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实在非他所长,也只能不发一言,吊在五步之外。
入得“红墙”自有小厮领路。
两人入得房中,孟然之给孟纯一个眼色,孟纯便守在门外。
屋内,只剩孟然之与山师云两人。
红烛明亮,桌上早已备好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而在大桌中央,竟然还有一盘蟠龙菜,雕龙头龙骨,以猪仔肉为内,河豚鱼鳃后活肉为鳞,盘龙而起。
唯有大王方有资格享用。
这道菜若是出现在他人桌面之上,那便可以叛国论斩。
而如今桌边两人,却是开口调笑。
山师云道:“赵妈妈倒是晓事。”
孟然之夹了片“龙鳞”,“这龙雕得还是丑了些。”
山师云脱了身上蓑衣斗笠,随意丢在地上,“要吃,便吃真龙。”
孟然之为山师云斟酒,“夺食之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山师云看了眼夜光杯,又看了眼山师云,随即端起酒杯,“素闻孟公子有大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这一杯,敬你!”
孟然之同样举杯。
两人饮罢,山师云再起一杯,“这第二杯,倒是要赔罪。”
孟然之笑而不语。
山师云开口说道:“孟公子也知我前几日刚刚做下滔天祸事,今日自然不敢轻易露面。不过今日得见孟公子如此坚定,方才之我浅陋。若今日我迟到一步,若不能与公子共图大事,必将令我山师云一生抱憾!”
“山师先生,实在言重。”孟然之同样举杯,“小子毕竟年轻,不及先生思虑周全,今日若非先生就我,我可就着了红袍儿的道,实在惭愧。”
山师云哈哈大笑,“既然如此,过去之事,我们便不要再提。今日,不如借‘红墙’宝地,我俩击掌为誓,共结同盟,你看可好?”
孟然之立即应声,“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人举掌三击,共饮一杯,相视大笑。
谁都知龙椅仅有一座。
谁都知天下只属一人。
可,谁都没有说破。
一夜畅饮,孟纯立于门外,抱刀而眠。
他睡得极浅,朝阳初升之时,夜雨已止,雨露顺瓦片而下,敲落青石砖上,叮咚作响。
门开之时,孟纯便睁开双眼。
孟然之一脸疲惫,“山师家主,不能再喝了,不能再喝了。”
原来是被山师云扛在肩上,山师云对孟纯微笑,“孟公子这酒量,可得再练练,被我这老鬼灌到桌底下,算是什么事情?”
孟纯赶紧将孟然之接过,低声唤着,“然之?”
孟然之听到有人唤他,便伸手乱抓,山师云侧身避过,孟然之口中胡言乱语,“我要回家,回家,回家……”
山师云略微皱眉,“如他这般,不如就在楼中住下。”
孟纯颠了颠,将孟然之报警,“然之说要回家,那便回家。”
山师云看了孟纯片刻,“我家原有一人,如你这般忠肝义胆,可惜啊,随我那侄儿一同叛出了家门。如今,家中倒是缺了如此人物。”
似是感叹,又似招揽。
孟纯并不答话,只是淡淡回应,“若山师家主没有别的事,在下便带着然之告辞了。”
山师云眯起双眼,微微一笑,“无妨,让孟公子多加歇息才是,毕竟,所图大事,来日方长。”
话已至此,孟纯不再多言,扛着孟然之,下了楼去。
山师云站于楼上,凭栏而望,望两人背影,目光闪烁。
下得楼梯,便有小厮在楼下领路。
孟纯随他按原路返回,从红墙侧门而出。
红墙门外,早有车马准备,还有一位佳人,立于车边。
山师春华。
孟纯略微皱眉,他不喜这女子,却也不能失了风度,点头致意,“春华姑娘。”
山师春华却未睬他,径直行到孟然之身侧,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巾,塞到孟然之胸口。做完这些,才对孟纯说道:“他若醒了,记得和他说,我酒量比他还差。”
孟纯只觉耳根发痒,赶紧点头,将孟然之扛上马车,扬鞭而去。
山师春华,犹在车边张望。
车马渐行渐远,隐在林后,山师云背着双手,出现在女儿身后,“华儿?怎么,看上这位孟公子了?”
山师春华再无身上妩媚,反而如同女童一般,对山师云做了个鬼脸,“爹爹这么聪明,自己猜咯。”
说罢,便转身入得红墙之内。
“这孩子。”山师云微微一笑,合上侧门。
小径幽深,宛若无人来过。
却说,孟纯将孟然之带回落脚处。他们未去大长秋府,那里人多眼杂,反而不便。
他们便在跃马桥边,租了栋幽静小院。
孟纯将马车在门外栓好,再将孟然之抱下车来,轻推房门。
他浑身一震。
只因小院之内,坐有三人。
一身儒衫,一张猫脸,一袭红袍。
“该死!”孟纯就要拔刀,肩上却是一轻。
孟然之伸着懒腰,“你叔叔酒量,可不咋样。”
院中红袍勾唇一笑,“他的酒品更差。”


第179章 塞北冀国云起
在孟纯目瞪口呆之中,孟然之拍了拍他肩膀,“还不把门关上?”
孟纯脑中混沌,下意识地合上门扉,却又惊道:“然之,你们方才还在厮杀。他这就……”
“是啊是啊。”山师阴咳了两声,“你那一刀,砍得可是不轻。要不是我早有提防,还不得真去见了阎王?”
孟纯这才发现山师阴一脸苍白,却越发迷糊,“然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孟然之看着孟纯疑惑模样,哈哈大笑,“这就是个局。”
山师阴指着孟然之,“我俩就是诱饵。”
孟纯挠着后脑。“猎物是谁?”
孟然之微微一笑,“猎物,自然是人熊和那九婴。”他脸上笑意发寒,“若是能贴上黑一门,那是再好不过。”
孟纯面上稍有怒色,“如此计划,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山师阴撩开衣襟,露出内里染血纱布,“若先告诉你,你这一刀,便砍得这般自然?”
孟纯垂首,无言以对。
却有另外一个清脆声音,从内屋传来,“饭要一口一口吃,这三个都是庞然大物,我们区区几人,又怎能与其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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