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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爬上月梢-第28章

小说: 爬上月梢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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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峰意外的答应了。他随便套了件衣服在身上,去外头打水洗脸。老四把一屋子的脏衣服抱了出来,交给王奶奶,再从兜里掏出一百块。他压岁钱多,这点钱小意思了:“奶奶,你看,他都愿意出来了啊,我带他去透透风,你行行好,帮他洗个衣服啊。”
  老四陪着何玉峰逛了一个下午的师大校园。大过年的,两个男生,一圈一圈的在校园里走着,走得老四都觉得了无生趣了。一看旁边那人,问什么话都不答,就跟行尸走肉似的。
  可她也不能天天陪着何玉峰,他上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下有美国回来的研究生姐姐。
  等他一走,何玉峰又像堆烂泥一样摊在了屋子里,昼夜不分。
  也不单单是睡觉,他还起来画画。画得累了席地就睡,醒了接着画。他的画只有一个主题,罗美娟。他很后悔为什么以前不给罗老师画呢。高二那年暑假他虽然画了,但是,那一点都不好,他心里有事,他想着他的比赛,他压根没有去揣摩罗美娟脸上的表情,打了素描稿之后,就放在那里不了了之了。他总想,我还有时间,我还有大把的时间,等我的功底再好些,再好些。
  何玉峰用炭笔勾勒罗美娟脸上的神情,他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罗美娟生活的片段。第一次见她时惊呆了的脸;在网吧里被电脑屏幕照得惨白默然的脸;在那个染红了衣襟的夜晚转身对着他无声的笑的脸;她转身的样子,她回头的样子,她拨弄耳边头发的样子,她的眼神,她的嘴角,无一没有故事,无一没有韵味。只有这样细细的回想,才让他的心觉得安定。
  炭笔随着他思绪飞快的打着稿,一张稿,两张稿,三张稿,稿打好了,慢慢上调子,他沉静下来,想每一个细节,想象光所制造出来的光阴斑驳,那些藏在黑暗降落里蓬勃生长的情感。
  画好了,油布里的罗美娟似笑非笑着看着他,表情完全不对。怎会这样,何玉峰着急了,扔在一边,重新来,可是越画越怪异,越画越不如前一张,罗美娟的脸庞越来越模糊,甚至画着画着,他脑海里会出现断片,完全想不起罗美娟是个什么样子。
  要死不活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开学。
  宿舍里人都来齐了,想法设法,劝何玉峰回宿舍,可他一概不听,甚至连开学注册都不去办。老大只好翻出他的学生证带去教务处,扯谎他腿瘸了走不了,代盖的章。
  还有,房东王奶奶见他们老过去,只能跟他们讲,说,有一次,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帮他把屋子收拾了一遍,床单洗了,地抹了,能不抹吗,全是颜料,弄不掉的话,怎么再租给下一家。她发好心呢,可怜这个孩子爹娘都不管的,可何玉峰发神经似的朝她大喊,让她把东西交出来,不许动,什么都不许动。王奶奶说他有病,肯定得了精神病,不能在她那里住了,房租她都可以退,要是他不肯走,她就打120电话,把他送去精神病院。
  这怎么行?要是送去了精神病院,被鉴定有病,学校里休学劝学都有可能。一二四一商量,觉得最紧要的事情,是要把他弄出那间屋子,弄回宿舍来。那间屋子被罗美娟施了魔法,魔法道具就是她曾留下的一物一品,她言行间的一点一滴。何玉峰颠倒黑白的呆在里头,脑袋里拎不清,就会觉得罗美娟没有离开他。王奶奶给他洗床单被子,他还不肯不让,就是明证,他没法容忍仅有的罗美娟一点点的被驱除。
  他们去拽何玉峰回宿舍,可惜拽不回来。光把他拉出那扇门都很费劲,更别说还要一路拉回师大。
  任飘飘回到了自己学校。大熊跟他讲过何玉峰年前匆匆来去的事情,她本不想再去管,可十八年来,何玉峰已变成了她周遭的空气,她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问问。
  接电话的还是室友,何玉峰还是不在,她吐口气想挂电话,那边突然开口:“你就是那个胖胖的女孩子,跟何玉峰从小一块长大的?”
  飘飘没想何玉峰平时竟是这样介绍自己的:“哦,是的。”
  “你,你能过来看看吗?罗老师不在了,何玉峰已经没个人样了,他天天守在罗老师那屋里,死活都不肯出来。”
  任飘飘骑上自行车就往师大这边赶,她有那么几次单骑跨越城区的经验。比如何玉峰生日那天,她就骑自行车去送了一本精美的油画册子给他。油画册子不是国内出的,她一个室友十一假期要出国去日本玩,问要不要带点礼物回来啊,其他人都是漫画手办化妆品,她说你看看有没有跟油画相关的。一屋子人听说后,全当怪物一样看她。
  任飘飘骑得飞快。春天还未来,风很大,她骑得身上热乎乎的,有股子劲要往外窜出来。她进入师大校园,走出北门,然后穿过街市,拐弯,再拐弯,到了罗美娟的小屋门前。
  里头动静很大,任飘飘赶过去,站在门口看,一二四和赵大富都在,他们四个人揪着何玉峰的四肢,要把他从床上抬起来。
  何玉峰不肯被他们拉离床铺。他揪住床单不肯松手,他的手指甲很长,手上全是颜色,头发也很长,一身黑色衣裤,就像个独居人。四个人拽着他,他把整个床垫子都拽下来。慌忙中,他又去抓布柜子,布柜子的拉链被他“哗哗”的扯下来,也拽倒了,拖在地上走。他不停的踢腿:“你们放开我。”四个人不听,他伸长了自己的身体去拽窗帘。
  五个人在门边形成了拉锯战,窗帘被拽得紧紧的,窗帘的挂钩全都朝着门口斜着,然后崩掉了。窗帘松了一半,阳光洒了进来,何玉峰伸手去遮眼睛。一瞬间的迟疑,他抬被抬出了门口。
  他又开始挣扎,抓住门不放。任飘飘走进屋子,把门口的空间让给他们干架。她把窗帘拢到一边,更多的阳光透进来,让她得以看清楚这屋子里的景象。地上床上墙上,全是泼洒的颜料。罐子、画笔、纸卷到处都是。床边上堆着许多的画布,她走过去看,层层叠叠的,罗老师,罗老师,还是罗老师。
  眼瞅着何玉峰要被抬下台阶了,他大叫,你们放开我。一伙人被他折腾得没力气了,手上一泄劲,他就摔在了地上。他要爬回去:“不要你们管我。”
  任飘飘从画旁边回到了门口,阻止住了何玉峰回去的路。她低头看着何玉峰。人成了一个颓废,头发胡子都长得很快。他下巴的胡子冒出来都有两厘米了,看上去,就是小贵叔的样子。
  任飘飘蹲下来,说:“阿峰,我们去找罗老师。你守在这里有什么用,我们去找她。”
  何玉峰听到这话,才安静下来,那散开的没有生气的瞳孔这才凝聚起来。他这才发现,屋子里一片狼藉,罗老师的气味在阳光的温度下,一点点的消失了。







☆、第35章

  要找人了,何玉峰才发现他连罗美娟一张正面照片都没有。桃子的,倒是有。她上托儿所,那里说要办接送证,所以当时抱去照相馆照了张一寸照,一式八份,还剩下六小张,罗美娟没有带走。
  任飘飘说:“罗老师不是挺愿意照相的?之前和那个,不,……,不还照了好多?”
  “早就没有了。”那个月晕笼罩的夜晚,让人心里发毛发烫的夜晚,何玉峰在门缝里所见的的确是火。罗老师一把火烧光了她所有的照片。
  实在没办法,他们才想起用毕业合照中的照片,仅此一张,还是198班所有学生都有的一张,毫不特别的照片。这是玉河三年来,罗美娟唯一留给何玉峰的印迹。
  何玉峰不喜欢这张照片,照片里罗美娟坐在最前面的正中间,她是班主任,那是属于她的位置,而他高高瘦瘦的站在最后一排的楼梯上,他往下去瞧,连她头顶都看不见。拍照的那个上午,他心里一点都不痛快。两个人隔得太远,数十个人头梗在中间,隔得他们之间似乎什么关系都没有。这样的念头曾无数次的袭击过他,使他悲哀:他们在私密空间里生长出来的藤蔓缠绕的相互依存感,只要到了大庭广众之下,就恍如白日梦一样不切实际。
  光天化日之下越发的空虚,越加剧他对这份感情的依赖和控制,这是一种无法自我解脱的循环。所以何玉峰才会强烈要求罗美娟和他一起离开。他以为在不需要躲避的世界里,就没有什么东西能侵害这种亲密。
  可相依为命的关系,也还是这么的脆弱。一想起这关系,何玉峰就陷入恍惚的否定情绪里。这个人一旦消失,他曾有过的欢乐和梦想都消失了,它并不存在于时间里。
  他们先去罗美娟任教过半年的育英中学。校长问:“你们是她什么人啊?”
  飘飘撒了个谎:“她的弟弟妹妹,她过年没有回家,我们找不到她,所以就来学校了。”
  校长惊讶:“这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不见了呢,你们要不要报警啊。她年前打过一个电话给我,说下学期不教书了,我还以为,是我们这种农民工学校,留不住老师,有好的去处了。”
  接着,他们在网上下载了各区中小学的地址表格,打印出来。当然,不用一家家的去找,像省一中四中这些省重点中学,任飘飘说她找同学打听过了,招数学老师的学历标准是重点本科以上,师范大专毕业还在小地方教了八年的罗美娟,在短期内进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们锁定的重点对象,仍是像育英这种临时性凑合用的民办学校。
  然后,何玉峰不管有没有课,一睁开眼洗漱好就背上书包带上照片,按照纸上名单去扫荡学校,他扫这一区的,任飘飘就扫那一区的。半个月时间过了,他俩把能扫的都给扫一遍了,没有一点的消息。
  任飘飘的忙,引起了美丽室友们极大的注意和劝告:你傻啊,这个时候不嘘寒问暖的陪在身边,去找失踪的前女友,万一人找回来怎么办。你一天到晚在外头跑,辛苦得要死,还晒得这么黑。人看见了?你做这些值得吗?
  飘飘没有说话,她心里说,谁说我一定要阿峰喜欢我了?就算是当个朋友,她也该为朋友出点力。她直觉,不去找这一次,何玉峰永远都没法对自己释怀。
  省城里找不到人,何玉峰不想罢休。他结结巴巴的说:“也许她不在省城呢,同在一个城市,偶然遇见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一定走了,也许回玉河了。”
  飘飘反问:“为什么,她怎么会还在玉河呢?”
  “不在县城,也许,也许在玉河下面哪个乡镇上,或者她老家哪个地方。”
  他的直觉这么强烈,不论正确与否,总是要去验证一下才肯罢休,飘飘答应陪他一起去。何玉峰的状况现在很不好,有天,他们一起去一所学校,保卫室里登记来访者信息,何玉峰拿着水笔的右手不停的抖,任飘飘伸手过去紧紧抓着他手,何玉峰侧头看她。
  飘飘问:“阿峰,你冷吗?”
  何玉峰摇头,强迫自己把名字给签完。飘飘望着表格簿上那行歪扭的签名,心里觉得难过。普通人手抖也就算了,一个画画的手抖,那不就成废人了嘛。
  要回到玉河县花口县,乃至周边的县市里去找,可不是一两天能搞定的事情。何玉峰从师大门口□□的人那里搞到一个病历,让老大打报告到院里,说他骨折正休养在省城的姨妈家里,要请一个月的病假。同样的,他也帮任飘飘弄到了一份。
  时间准备好了,只剩金钱。王奶奶把房子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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