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电子书 > 都市电子书 > 爬上月梢 >

第27章

爬上月梢-第27章

小说: 爬上月梢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躺久了,无异于恢复身体,相反头晕呕吐都会加剧。何玉峰躺久了,倒是很想要画画。
  那根许久都不会发作了的食指,老是在抖,扯着末梢神经,一路往上,让他的脑袋也被迫体验这抖动的痛苦。他捏住那根手指,没用,还在抖。咚咚咚的脉搏声听久了,又被哪根不受控的神经放大在颅脑里,咚咚咚的响。他异常的烦闷,就起来了。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得去画画了。
  这是他唯一能摆脱那种不可控的、活跃大脑皮层的有效途径。白天一早他出去,晚上回去挨被子就睡。罗美娟已经不和他说话了,他也不理人,桃子黏过来,他就说一边去,别烦我。此刻他倒是完全不想秃鹰的事了,也算是获得某种宁静。
  或者也不全是宁静,只是汹涌的巨浪找到了一个替代品,那副还没完工的师大雪景图。
  过年前夕,省城下雪了,飞飞洒洒下了两天。师大校园里这时清静得如同人烟罕至的寺庙道观,比其他三季加起来的古典韵味还要多。每经过一处地方,图书馆、雁湖楼、何玉峰都会想,该如何搬上他的画卷。他的大脑皮层被重新激发了,是以不停的画。
  这样无休止的画了四天。等他画完满目苍雪中翘立的图书馆屋檐以及那隐隐露出的琉璃瓦时,突然,他的手指不疼了。他的脑袋里刮过这么多天的狂风暴雪,也都骤然歇了。
  雪过天晴,空气里都透着清新的味道,深吸一口,富含氧气的沁人心脾。何玉峰迫不及待的收拾起东西,想回去见见罗美娟。他想和她好好聊一聊。不管怎样,他爱她,如此的爱她。
  何玉峰气喘吁吁的奔回去,罗美娟却不在,屋子里收拾整齐。何玉峰想,也许还在补习班里。他将画板凳子放下,打算先去托儿所里接桃子,再去蛋糕店里买个甜甜圈给她。
  托儿所说,桃子没来,好几天没来了。
  何玉峰纳闷,桃子哪里去,王奶奶那里也不在,难不成罗老师把她带去补习班了,没准,上街买年货去了。他想起那天,罗美娟做好的香喷喷的小炒鸡,端来他面前,他还不肯吃,后来好多次,罗美娟给他乘好饭菜端给他,他理都不理。
  不顾雪融后,雪水渗进鞋子里,把脚都冻麻了,何玉峰跑去了菜市场和超市,掏光了兜,买了许多的菜回来。他很兴奋,这是一种清醒的兴奋,就像雪融,冰冷而清澈。
  下午,他回了院子。都腊月二十八了,租户去了十之□□回老家过年,只留下他们一户和三楼的一户。那人家的婶婶正在廊下挂腊肉,看见他说了句:“你还没走么?”
  何玉峰说:“走什么?”
  “今天一大早,我就看见罗老师抱着桃子,还背了好多东西,走了,不是要回家过年吗?”
  何玉峰的大脑皮层才刚刚被冻清醒。这句话想了几秒,才想出意思来,手里东西扔掉,冲到门口去踢门,这才想起是锁了门,赶紧拿钥匙开门。进到屋里,他拉开柜子拉链,里头空了一半。他环顾四周,罗美娟这次走得很匆忙,连桃子的奶瓶子都忘带了。
  他愣在原地,久久的,突然蹲下去哭了。要知道,一个人长久以来担心的事,总有一天会发生。
  何玉峰简单收拾了东西,打了一张票回玉河。玉河离省城只要两个小时的车程,这一天雪天路滑,等他到三和巷时,已是晚上八点。他急匆匆的穿过巷子,走向何家的小楼,他从来没有这么归家心切过,他手上甚至拽着桃子的奶瓶。整个下午,他都拽着,他不住的告诉自己,罗老师只是生气了,她不会就这样走的,不然桃子没有奶瓶子冲奶粉,怎么办?
  再转三个弯,转两个弯,转一个弯,就快到家了。罗老师就在堂屋里等着他,他把奶瓶递过去,然后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何家小楼被笼在黑暗中,没有一点光,何玉峰静静走了过去,长久的,站在门口看着。过年了,租客都已经回了家,只留下一把将军锁看门。他没有钥匙。
  邻居李嫂出门倒垃圾,在自家门口看了一阵,说:“这是不是阿峰啊。”
  何玉峰转回了头,李嫂说:“哎呀,真是你,来来来,我给你找钥匙啊,黄老板走之前给了我一把,没想用得着。”
  门推开了,堂屋里维持着半年前他们走时的模样。
  何玉峰没有理她,他把背包放在凉席上,走到楼梯后面,推开了后门,北风吹了进来。李嫂说:“你开后门干什么,怪冷的。”
  后院也是沉寂,梧桐树的叶子都落光了。罗美娟当年买的藤条椅还在树下,日晒风吹,它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何玉峰艰难的弯腰,坐了下去,椅子“咯咯”的响。他没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个世界,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李嫂被他这种哽咽的哭法吓到了,她似乎想明白了,说:“你怎么这时候回来呢?飘飘说你留在省城过年的,你家也没人了啊,要不你去你伯伯家过吧。”







☆、第34章

  何家如今只剩何玉峰一个在,但好歹是个师大生,第二天一早,何家的大伯就过来,让何玉峰今年去他家过年。中午大熊过来了,他去年高考没考好,在父母的威逼利诱下继续复读,一进门他就说:“你个破脑袋里究竟想些什么?飘飘从学校回来跟我说,罗老师跟着你去省城了,……”。
  何玉峰未等他说完,摇头:“罗老师不见了。”
  大熊愣住:“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何玉峰结巴着把他和罗美娟吵架冷战的事说了出来,那张盘的源头自然避开了。他说后来他想通了,回去找她,可她已经不在了。
  大熊说:“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这像她的风格啊,去年夏天她离开玉河也是这样,搞得人都以为她失踪了。”
  何玉峰爬起来蹲在床上,怔住了。大熊说得没错,罗美娟是个惯犯,她最擅长的事就是突然消失。昨天的晚餐,今天的早餐中餐他都没吃,胃里反着酸,挖心的想呕。
  在自家床上躺了两天,何玉峰原封不动的把那个包背回身上,奶瓶也带上,买了张回省城的车票。这是大年三十,县汽车站人头攒动,都是天南海北奔回家乡团聚的人。有人来车站接亲人,隔着十来个人头的上空,大叫,快到这边来,我等好久啦。人的一生中最会有那么一两次的等待和相聚。何玉峰想,没准罗美娟不生气了,就回去了。她那么大了,那么高高在上,不至于要一直和他耍小性子。她会原谅他的,因为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开往省城的大巴空空荡荡,一年四季里难得有这样的景象。车子的密闭性太差,有风从脚底吹上来。何玉峰抱紧衣服,躺在最后面的位子上,他觉得冷,坐着冷,躺下也冷。
  下午大巴到达省城汽车南站,何玉峰出来,搭上了回师大的公交车。他紧握住手里的奶瓶,心里竟然忐忑不安,这是基于他不愿承认事实的期待。一方面,他想让这慢吞吞的公交车有如飞梭一般驶向目的地;另一方面,他又希望慢点,再慢点,得以保全他的希冀空间。
  他想象着他急躁哆嗦的去开门。
  打开门的那瞬间,看得到热气腾腾的蒸锅,看得到电炉子的蓝色火焰,看得到桃子欢笑着朝他奔来,看得他的罗老师尽释前嫌,冲着他暖暖一笑,伸出手接过他的奶瓶。他就像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不停的想象这一幕,以慰藉心灵,以供他在没有空调的大巴和公交车上取暖。
  天空已在身后拉下大幕,何玉峰步子轻轻的,回到了小院子。院子里头的葡萄架下,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用来照明,没有一个人。何玉峰想起刚搬来时,是盛夏,到了晚上,三层楼房子的人都拿着蒲扇下来吹风乘凉。
  有些房子一年到头来,就这么一刻变得温馨热闹,有些房子一年到头来,就这么一刻变得冷清无比。这个院子,自从有了罗美娟,就变得不一样了,它不属于欢乐祥和的氛围,它静悄悄的呆在这里。
  他打开栅栏门,走进去,上了台阶。房间门外的灶上摸过去,那些粘附在灶台上的油脂都已经变得冰冷。他把包放在脚边,拿出钥匙开了门。开灯后,屋子里仍然昏昏沉沉,灯还没全亮起来,一切都是他离去时的模样。那些菜被扔在房间地上,无人收拾,他慢慢走过去捡了起来。因冬日的低温,这些都还没有变坏。
  晚上,王奶奶发现了这个被遗忘的小租客,过来敲房门:“阿峰,过去一起吃个饭!怎么回事,罗老师带着桃子去哪里了?”
  何玉峰蜷缩进被窝里,任敲门声在门外不停的响起。他深嗅两口气,还好,被窝里还有罗老师的香味。
  他从除夕夜开始睡起,惊天动地的爆竹声都没把他炸下床,直到正月初三,他才下了地。之所以爬起来了,是因为敲门声越来越恶劣了,老有人在外头咒他是否死了。混沌中,他还听见了老四的声音。他朝天花看了看,才想起自己有说过,他不回老家过年,他要和罗美娟呆一起。
  老四是不知道何玉峰成了个颓废,他只是来找人玩的。他家就在省城,正月里寻亲拜友,是大人和小孩爱的戏码,对他们这种半大不小的人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老三,老三,市里文体馆开了个冰雕展,去不去看?”
  屋子里没回应,老四想也许老三不在,做罢了:“什么人,为什么连个手机都不配!非要害我来走一趟!”
  王奶奶出来了,问老四:“你是他同学?”
  “对啊。”
  王奶奶指着门:“拍啊,再拍门!他人在里头的,他不肯出来。”
  老四问:“怎么回事?”
  “两个人吵起来了,还让我带了好几天的桃子。然后那个罗老师走掉了,不知走哪里去了。屋里这个呢,就这样子了。作孽啊,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过的年,蒙个被子在里头哭。出这么大个事了,家里连个人都没来,你知不知道他爸妈啊,有电话没?赶紧打电话让人接回去。”
  老四“哇靠”一声,回头拍门拍得震天响:“老三,你开门,再不开门,我撞了。”
  好不容易盼来了个帮手,王奶奶也在门外喊着:“凡事想开点啰,年轻人!虽然这个屋子的房租,你们交到三月份了,你要住我不能赶你走,但是你这个样子,出事了,不是害我以后租不出去了么?”
  被老四和王奶奶吵烦了,何玉峰才开的门。门一开,随风飘出一股子奇怪恶心的气味,混杂着香烟食物臭袜子和松节油,屋子地上,则堆满了衣服、纸卷、零食和颜料盘子,幸好是大冬天,不然大堆蟑螂都会前来,与他做邻居。
  老四在门口深吸两口气才进来:“老三,你真是我们四个里,最有艺术天分的那个。”
  王奶奶也跟了进来,见人还活的,叨唠:“跟朋友一起去玩呢,收拾干净点。师大的学生,还怕找不到女孩子么?”
  老四推着王奶奶出去了:“行行行,我跟他说啊。”
  王奶奶走了,老四找了条凳子坐下,看着靠在床沿上神志不清的何玉峰,下巴上冒出了许多的青胡渣,整张脸都青黑青黑的。
  老四推了他一把:“老三,去洗把脸吧,你去不去冰雕展,要是不去的话,出去兜兜风?”
  何玉峰意外的答应了。他随便套了件衣服在身上,去外头打水洗脸。老四把一屋子的脏衣服抱了出来,交给王奶奶,再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