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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鸾铃错-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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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韵呆怔到底,不过这次倒不是全装的,她是真的被刺激到了。骆璋承兴平候爵位,官拜右都御史,虽是二品,但此次回京擢升一品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再加上骆家乃新皇外戚,封个国公亦非不可能!齐韵心中黯然,看骆菀青对梁禛势在必得的模样,骆璋回京主动向新皇恳求赐婚实在太顺理成章了,那自己呢……
  自己不能进宫,正好痴傻了,便就依了自己开始的打算,寻个清净之地,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吧!
  脑海中奔涌而出的是梁禛对自己的温柔,齐韵觉得眼睛发涩,她强迫自己勿要再想,只睁大“无辜”的眼望着骆菀青。
  骆菀青见这呆子一脸懵懂样,也自嘲地一笑,“齐姐姐如今生着病,自是听不明白青儿的话,不过不要紧,总之你得记住了,不许进梁大人的大帐!待我问梁大人示下了,再带你去青儿大帐玩新鲜玩意,可好?”
  这呆子就是个祸害,少泽与她接近便是自掘坟墓,无论如何都得将这痴呆妖女诓离梁禛身边。骆菀青极力对齐韵示好,她语气亲昵,语调清扬,倒真是一副热情好客的大姐姐模样。
  “嗯……”齐韵举着拨浪鼓,极力让自己的大脑放空,她怕自己一想事情便就哭了出来,“我听姐姐的话,我会离大人远远的……”
  不等齐韵说完,一声压抑着怒意的冰冷男声陡然响起,“骆姑娘在劝韵儿离谁远远的?”说话间,大帐帘掀起,梁禛负手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着靛蓝色刺绣巨蟒箭袖袍,腰间攒珠银带,目含秋霜,面蕴怒色。他端立堂中,冷冷地看着骆菀青,“骆姑娘,你可还记得你在车里土司府对我说过的话?”
  骆菀青愣怔,他什么意思?
  “你说你愿意与韵儿共侍一夫……”他冷冷地看着骆菀青越睁越大的眼,“并且你做妾……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骆菀青难以置信,她噌地起身,“梁禛!你疯了吗?此一时彼一时,这齐韵是皇上三番五次提起过的人,她是要进宫侍奉皇上的!你不要你的安远侯府了麽?!”
  梁禛狠狠甩开自己被骆菀青握紧的袖口,“我看你才是疯了,皇上九五之尊,岂容你费尽心思塞个傻子去糊弄于他!”他狠狠盯着骆菀青赤红的眼,“皇上的妃嫔,至少得是个正常人吧……”
  梁禛转身,对上齐韵呆怔的脸,他挨着齐韵轻轻坐下,望着她,极尽温柔,“韵儿生病了,禛不嫌弃你,便由禛来照顾你吧……”
  骆菀青冷然,“齐韵藏匿要犯,已犯重罪,少泽勿要被无端牵连。”
  梁禛自榻上缓缓起身,他踱步来到骆菀青身前,目光沉沉,“我信你被逼到极致定会拿此事说项,可青儿乃柔弱女子,难道不知对手如若孤注一掷会对你有什么影响麽?倘若你尚未准备好将我梁家一击致命,禛劝你最好能谨言慎行……”
  骆菀青震惊,梁禛这是在威胁自己吗?她气极,浑身发抖,她指着梁禛的鼻子,鼻息咻咻,说不出话来,只能一把推开拦住自己去路的梁禛,飞奔冲出了营帐。
  

  ☆、狐疑

  骆菀青绝望极了; 梁禛一反以往的谦和态度,如此冷硬; 摆明了就要过河拆桥,利用完了骆家就想跑?还从没有人这样做过!
  骆菀青在自己的大帐里兀自转着圈,她虽然怒火攻心; 但也不得不承认以齐韵目前的痴傻状态,要想入宫,这的确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了。只是没想到的是,梁禛居然还愿迎娶一个傻子为妻; 那狐媚子究竟使了什么法术让梁禛对她如此矢志不移!
  骆菀青想起以往梁禛对自己的语笑嫣然; 心如刀绞,不行!不能让梁禛就这样白白摆自己一道。
  她决定再次寻找父亲详谈; 父亲认为梁禛痴恋齐韵,强烈反对她再纠缠梁禛,并不赞同她主动求皇上赐婚的想法。可骆菀青却并不这样认为; 要她主动放手梁禛; 绝对不能够!
  梁禛只是为齐韵颜色所惑; 待自己嫁与了他,自然会将他制服得妥妥帖帖!她又唤来丫鬟芊儿,吩咐她每日借着分配补给物资时多留意留意梁禛与齐韵的情况; 务必抓住点齐韵行为不端的证据,待回得京城也好将证据摆出来,治他齐家满门的罪!
  齐韵感动得不能自已,几乎就想抛去伪装冲梁禛高喊“我还是原来那个齐韵”!
  可是她不能够; 她死死压下胸口的激荡,咬紧牙关痴愣到底地摆弄着那无聊的拨浪鼓——禛郎如此至诚,自己得保他梁家安稳,绝对不能心软让他生出破釜沉舟与皇上力争到底的想法。自己就这样安静地做个傻子吧,对大家都好……
  安静的傻子不小心对上了梁禛深邃的眼,她唬了一跳,就要调转视线,耳畔传来梁禛惫懒的声音,“我瞧见你眼眶红了……小傻子也会感动的麽?无论怎样,你便相信我一次,好么?我是男人,我可以护你周全……”
  齐韵心中狂跳,转头对上梁禛探究的眼,鼻子发酸,她强迫自己忍住,任由一条清洌洌的鼻涕漫延而下……  
  ……
  暮色来临,队伍在长江边驻扎了下来,明日便要渡江进入铜瓦府,很快就要进入北直隶地界了。
  这几日齐韵有些受不住了,她的葵水如期而至,前段时间被骆府的人照顾时受了寒,这次的肚子前所未有的不舒服。她在宜人的五月抱着暖水袋在马车上躺了一整天,队伍开始扎营了,齐韵便抱着暖水袋在念奴的陪伴下沿着河边散步,肚子滞胀得不行,多走走或许就舒服些了……
  走了不多时,江风一吹似乎更冷了,肚子胀痛愈盛,齐韵再也走不动,直接坐到了路边一块巨石上。念奴焦虑,劝说齐韵往回走,齐韵说什么也不愿起身,太难受了,如果可以,她想直接躺到地上。
  念奴焦虑地转了一会圈,左右看了看,此处离营地不远,能看见军士们忙碌的身影,想来自己离开一会去唤人也无大碍。于是念奴将手中一块薄垫垫在齐韵身下,让她稍等片刻,自己回营去唤人抬软轿来。齐韵抬手示意她快去快回,自己独自呆着并无大碍。
  念奴焦急地跑开了,齐韵一人独坐礁石上,望着滔滔江水发呆。最近她发呆的时间可谓充沛无比,她可以细细地想自己的齐家,可以想自己眼前的困顿,还能再想一想——翊哥儿。
  听梁禛说翊哥儿离开了,他身边没有了一个可以助他的人,他能去哪儿呢?如今自己同翊哥儿也差不离了,左支右绌,无处可去……
  齐韵越想越悲伤,趁着现在没人,自己总能哭一哭吧……
  这些日子装傻子,连哭都成了奢侈。齐韵趁着左右没人,果然顺着自己心中的悲伤开始抹起了眼泪,她习惯性地摸出罗帕捂住口鼻,削肩轻颤,腰如束素。
  不远处的礁石后,骆菀青正看得分明,她心情不好,便带了两个婢子来江边散心,不想却看见齐韵独坐江边抹眼泪。她冷眼看着兀自哭泣的齐韵,也无人招惹于她,她便这样突地就伤春悲秋起来。
  骆菀青心中怪异的感觉如破土幼芽逐渐生长,这齐韵似乎有些“不正常”,虽说痴呆的人也会有伤心的时候,可他们的画风似乎不应该是这样……
  福至心灵,骆菀青觉得自己似乎窥见了齐韵不常示人的另一面,这女人素来诡狡,但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无比强大的内心。她可以不惧世俗的眼光,主动委身仇敌只为藏匿走投无路的小废帝,那么她也可以不惧世人的嗤笑,抛弃贵女的尊严扮痴作傻。
  骆菀青心情大好,昂扬的斗志重又回到身体之中,以至于她亲眼看见梁禛来到齐韵身边,温柔的替她暖手捂肚子,她也没有生出一丝不悦。许是因为太过不适,齐韵乖巧地任由梁禛安排,没有再疯癫发痴。毕竟做傻子也是需要消耗大量精力的,今日身体不适,实在是癫不动了。
  暗处的骆菀青越看越觉得自己猜得对,齐韵,你装傻可是因为害怕?害怕新皇追究还是害怕新皇对你占有?骆菀青直想仰面大笑出声,如若齐韵真的只是在装傻,那么你便注定要输了……
  确定了新的工作的方向,骆菀青明显淡定了许多,她只死死的盯着齐韵,有事没事便来找齐韵“聊聊天”。这给齐韵带来了莫大的困扰,装傻一时尚可,终日保持同等神经质状态下的亢奋,着实让人吃不消。
  于是这一日满腹狐疑的梁禛主动拦住了骆菀青,“韵儿才落崖不久,身体尚未恢复,骆姑娘莫要经常去扰她。”
  骆菀青满面柔情地望着梁禛,“少泽希望青儿能与齐姐姐和睦相处,青儿这不就正在做着你希望的事吗?”
  她望着梁禛愣怔的脸,轻轻靠近他的胸膛,继续开口,“少泽勿要抛弃青儿……青儿很难受……”
  梁禛有点懵,他也是第一次遇见如此不在意自己身份的贵女。自骆菀青当众逗弄齐韵开始,自己便一直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正常情况下,自己都如此冷落与她了,这女子不都应该愤然挥袖离去,老死不相往来吗?为何她却像没事人儿一样,还要来求着自己?莫非她这个堂堂公候之家的嫡女竟真的要哭着喊着扑上来做自己的妾室?
  梁禛揉了揉自己浆糊般的脑袋,推开骆菀青紧贴自己的身体,倒也放柔了语气,“青儿出身名门,禛配不上你。”
  骆菀青不依不饶,紧紧箍住他的腰,死死扑在梁禛的胸前,“呸呸呸!再说这样的话,我非撕了你不可!少泽莫要再撵我,我什么都不要,少泽让我能天天看着你便好……”
  一番情话说得感天动地,梁禛心中虽觉异于常理却挑不出哪里毛病。他怔怔然立在当地,任由骆菀青沉醉的抱着自己,脑中乱麻一团。
  ……
  夏末秋初的这一天,庞大的返京队伍终于走进了巍峨的永定门。因此次云南行动成效巨大,新皇朱铨也抑制不住他激动的心情,声势浩大地来到了永定门楼下等候。
  远远走来一队墨黑长龙,高樯重桅,旌旗猎猎,硕大的“骆”字引人瞩目。骆璋与梁禛领队,急急下马,疾步奔至新皇跟前,恭恭敬敬行了朝见礼。
  新皇却是等不及了,他独自疾步走出队列,冠服端严,王貌奇伟,蓄美髭髯,龙眉凤目。
  他双手扶起朝自己见礼的二位臣工,喜笑颜开,“二位爱卿辛苦了!快快平身……”他转身一手握住二人的一只胳膊,便带着骆璋与梁禛往永定门后走。
  “少泽果然年少有为,你可知朕有多担心你麽?真正喜也凭你,笑也任你,气也随你,愧也由你,感也在你,恼也从你啊!”
  朱铨红光满面,如此激动当真少见,可见朱成翊这根刺扎在他心上是有多深。他紧紧握住梁禛的手腕,喟然长叹,“现在可终是好了!是少泽你,让朕的一颗心终于归了位!哈哈!”
  骆璋缩缩脖子,牙齿被腻倒了一半,朱铨如此奔放当真让人不习惯……
  梁禛讪然,暗道,希望过几日您还能依然如此热忱待我……他谦逊一笑,
  “陛下谬赞,下官怎敢贪功,是兴平侯爷功劳大,若非他勘破思罕阴谋,并亲自率兵上阵,咱们哪能取得如此成就。”
  新皇一听,更加高兴,“我就知道,兴平候爷可不是那死板的书呆子,胸有丘壑,作得文章带得兵,得侯爷辅佐,实乃朕之幸,国之幸啊!”
  骆璋赧然,自谦一番,君臣三人说着话,亲亲热热往皇宫而去。
  上书房,新皇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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