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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幸臣-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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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知,他再怎么努力装出来生气的模样,却怎么都掩饰不住弯起的唇角。直到坐到饭桌边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就低头了。
  然后,整个饭间,为了扳回刚才那一局,他就一直等着楚今朝开口向他提段怀真的事,提请他帮忙调查的事。段怀真的案子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不难,真想破案,有他在,绝对易如反掌。但他一定不能让楚今朝那么顺心称意,绝对要刁难他,不然难消心头那越来越重的不平之忿。
  他得意洋洋地想着,楚今朝倒也没吊他的胃口,直接跟他讲了段怀真遇刺的事,并希望他能帮忙。
  “我原本想向陛下借段兄一用,谁知陛下居然说遣不动段兄,方才知道是有眼不识泰山了。但我想,既然连皇命都请不动段兄,那只好厚颜攀着你我兄弟一场,不知段兄能否拨冗相助?”
  段怀越这下子神气多了,摩拳擦掌要将先前的委屈一扫而空,谦逊道:“皇上是有跟我提过这事,但这两天我还真有点私事要忙,而且楚兄要查的这案子事非同小可,愚兄我能力有限,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以退为进,绝对不能让对方知道你其实什么事都没有,一直在等他的“召唤”。脑海里冒出的哪里的守则?他还未意识到之前,已经运用得淋漓尽致了。
  楚今朝有些失望,道:“既然如此,那今朝也不勉强。段兄也不用过意不去,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要紧。”
  楚今朝的谅解和干脆直叫段怀越傻了眼,噎在心中窝了火,又不好直接就发出来,只道:“今朝能谅解真是太好了!若我的事情办完了,你这边还没解决,只要你开口,愚兄自当全力以赴。”
  楚今朝点头道谢称好,也没再说什么。倒是一直在一边默默吃饭的杨冕忽然说话了。
  “皇上不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吗?谁都得听他的话,段大哥你好厉害,都可以不用听他的话!比我大哥还厉害!”
  他咬着筷子,睁着大眼睛望着段怀越,黑漆乌亮的眸子莹莹水亮,天真又不解世事。他边说着,回头很抱歉地望了一眼楚今朝。那意思清楚的很:别的地方大哥都是第一,但是能不听皇上的话,大哥真的做不到,他得说实话。
  要知道,杨冕心中,这个顶着“救命恩人”头衔的大哥就是世界第一。这一顶“比大哥还厉害”的高帽一戴,段怀越也得意了,挑眉道:“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
  “那段大哥到底是谁呢?”杨冕凑着晶亮的眼睛望着他,有些迷惑不解,“段大哥不是段大哥吗?”
  段怀越哈哈大笑,轻拍他的头,道:“是,段大哥当然是段大哥。”
  楚今朝无语地摇摇头,嘀咕一句:“废话。”
  段怀越回头来,见楚今朝也对他好奇了,更觉得意。这些个月来,真就这会子最觉得有意思了。他道:“不如这样,你们倒是猜猜我的具体身份。猜对了,我有奖励。”边说着,竖起一根手指,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什么奖励?”显然,杨冕对奖励更感兴趣。
  “还没想好。不过必须得设个时间限制。若能越早猜出,奖励越多。”
  “那没意思!如果到时候我和大哥猜出来了,你却诓我们,说奖励只是一颗米一粒沙什么的。酒楼里到处都是这种耍赖的无赖……”杨冕兴趣缺缺地不愿凑热闹。
  段怀越笑了,道:“你段大哥岂是区区无赖能比的?一粒米一粒沙,要诓人也诓不出口啊。这么说吧,如果你们现在就能猜出来,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们讨一张空白圣旨来。到时候小冕你要当状元要娶公主,都没问题哟。”
  杨冕“哼”了一声,并不买账。他不想当状元,现在大中朝也没什么公主。这种听着厉害的奖励,其实什么都不是,他才不上当。
  相比于杨冕的兴趣缺缺,楚今朝却是不敢置信。空白圣旨,这是多么大胆的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  

☆、凶手

  段怀越见楚今朝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得意地放下筷子,撒开扇子,一派风流地摇着,一副“敬请观赏”的模样。
  “怎么样?今朝要不要来猜一猜?”这可是只有奖励没有处罚的有奖竞猜啊,只有杨冕这种小屁孩才会不识好歹地白白放弃机会。
  楚今朝笑了一笑,不当一回事,不以为然道:“现在猜出来就能给张空白圣旨?敢说这句话的,我还真想猜你是段君铭了。”
  段怀越脸色未变,只略瞪了瞪眼,盯着楚今朝,仿佛惊讶他的异想天开。楚今朝有些遗憾地道:“可惜,段兄与段君铭……”实在是差太远了,尤其是容貌。后半句他可不敢说。
  “怎样?”段怀越估计最缺少的就是自知之明。
  楚今朝眨眨眼,道:“唔,光长相就大不相同。”
  段怀越究竟是什么身份,楚今朝其实大致也能猜到。王族秘辛太多,段君铭的母亲那么强势,段启泽多个私生子流落民间也不是不可能。段启泽死后,兄弟相认,各种复杂事,总之,侯门深似海,一切都有可能,他都懒得去猜了。
  段怀越果真没来给楚今朝帮忙,楚今朝也无所谓。尽管刑部有人对他反感,但花羞却是个明理的,就事论事,完全秉公办理而不掺杂个人感情。不藏私,不抢功,对楚今朝所需要的资料和证物毫无保留,有时候甚至还主动告知他的看法。
  但是,无论是花羞办案如神,还是楚今朝冥思苦想,他们都没有找出丝毫关于凶手的线索,也想不出有谁会杀段怀真,只得再走一趟敏漳王府,去现场仔细查看。
  随着秋试渐进,进京待考的仕子也越来越多,楚今朝如今走在街上,总有跟着指指点点的人,几乎又回复到刚进京时的情景。唯一不同的是,仕子多自命风雅,不会动手,顶多动动口动动笔。一时间,京中关于指责楚今朝的文章如雨后春笋一般疯长了起来。
  楚今朝虽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但是也觉得麻烦,因为刑部的人与他同行一次后,就再也不愿意跟他一路了。段怀真的案子恐有危险,真遇到时,他若暴露武功,段君铭好不容易对他的信任会不会因此打折?他有些担心。聂绛晨一心想杀他,以前苦于被段怀真所困动不了手,现在段怀真管不了她了,就阴魂不散地嚣张了起来。
  是的,楚今朝终于想起来以前在哪里听过柳绵的名字。当初那个买通邻居蔡大婶行刺他的刺客,就是柳绵,也就是聂绛晨。她想杀他,又不敢以真实身份杀他,所以故弄玄虚,谁知被段君铭派来监视他的侍卫拿下,却又被段怀真救走了,她索性就打着为国锄奸的名号骗过了段怀真。
  为了保险起见,他想邀霍颖光一同前往。谁知道霍颖光虽然关心他查案的进展,却完全不想去探望段怀真,就因为他躲之不及的段怀璧在敏漳王府。
  楚今朝无奈,只得单独前往。
  距段怀真被刺已经三天了,聂绛晨依然留在王府。楚今朝能明白她的意图。聂绛晨想必以为敏漳王府是他的家,以为无论什么人,回到家中看到熟悉的场景了都会最放松最不会防备,所以,她等在这里。上一次若非她轻敌,她早已得手。
  她现在不走,是以为还有下一次机会么?
  楚今朝有些无语。如今他该劝的已经劝过了,也不想跟她有什么瓜葛,因此也故作不知地仍旧当她是柳绵,只是绝不与她单独相处。柳绵所能提供的细节一直是最初几句话的重复,没有更多。作为“凶案现场”的书房也因整理而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无法提供更多的信息。
  桌案上留着一些案发当时段怀真正在看的书。楚今朝随手翻了翻,居然全都是与酒有关的书,旁边还做着标记,写着心得注解。看来段怀真还真是一个爱酒之人,上次说找他品酒并非一时没事找事的兴起。虽然有些奇怪为何段怀真会知道他懂酒,但他心中还是不自觉地升起一丝暖意。
  正要将书放下,却见下面还有一本笔记。封页上写有“对酒记闲”四字,龙飞凤舞,笔锋刚劲。
  在看到那字迹时,楚今朝几乎连心跳都停止了。
  这并不是段怀真的笔记,而是楚今朝的父亲生前的笔记。估计是段怀真入住楚宅时清理出来的东西,幸好与“酒”有关,因此免遭丢弃的下场。
  楚今朝几乎是双手颤抖地翻开了这本笔记。
  “余生盛京楚氏,史学世家,天之厚我可谓至矣。俟学于太学,知幼芸,再俟来归,乃晓天之厚我无上至矣……”
  所有忍得住忍不住的泪水,在看到这几行字时,一股脑儿地尽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模糊的双眼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城破之时,他带着杨冕逃跑,哪有时间回家?家里的一切都没来得及作任何告别,从此天涯路人。及至此时,他捧着父亲思念母亲的亲笔笔迹,那压于心底几乎都快遗忘的思旧之情才如开了闸的洪水,滔滔滚滚地翻了出来。
  “楚今朝?”
  身边的段怀璧见他不对劲,试探地唤了几声。楚今朝听到,意识到失态,连忙悄悄低头抹了抹泪。正待说话时,看到被泪水濡湿的衣袖,他脑中一道闪电劈过,不由得怔住了。
  “楚今朝!”段怀璧喊他几声都没得到回应,有些生气了,正要发作,又见楚今朝忽然弯腰在桌案上左翻又翻,到处寻找着什么。她有些奇怪,又问道:“你在找什么?”
  楚今朝找了半晌,甚至还趴到地上去找了,仍然一无所获,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他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守在外面的聂绛晨,压了压声音,问道:“这屋里还有什么被动的过吗?”
  段怀真伤重不好移动,因此就留在书房。段怀璧以为刑部已经把需要的证据都带走了,吩咐丫鬟将书房收拾过了。
  段怀璧眼睛一亮,问:“有什么新发现吗?”
  楚今朝模糊地应了一声,又重新问了一遍:“这桌子,这地板,你们整理过吗?”
  段怀璧回忆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了。也就是这边的矮几和两张凳子,还有地上散落的笔墨纸砚,书本纸张收拾好放回案上了。”
  书册收拾得整整齐齐,桌上也是一尘不染。砚台摆在旁边已经干涸,悬在笔架下的笔,一动不动。
  段怀真被一刀扎在心口,其他地方不见任何伤害,怎么可能出现混乱的现场?凶手欲盖弥彰了。
  楚今朝走入里间,段怀真仍旧昏睡着躺在床上,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是比寻常稍微白了一点。他的呼吸也平稳了,乍看去,就跟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这个与人无尤与世无争的小王爷,谦逊亲和。尽管刚开始时,他说不出缘由地不喜欢他,但经过几次短暂的接触,却也不得不对他渐生好感。不管是出于什么用心,这世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表现任何轻慢鄙视的,就只有段怀真一个人。连段怀越都不曾。
  只是他不懂,聂绛晨为什么要杀他?忠于大中朝,她不能杀。忠于大兴朝,她也没理由杀。
  总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引他来敏漳王府吧?
  楚今朝眼皮直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发生。而现在唯一能解答他的疑惑的,恐怕也只有聂绛晨了。对聂绛晨,他有怜惜也有好奇,所以不能轻举妄动,也不能打草惊蛇,在事情还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时,还是小心的好。
  他再次以问案情为由,表示要单独询问聂绛晨。聂绛晨不知他已经在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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