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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莲谋-第113章

小说: 莲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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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向后退了两步,在一另一张高椅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瞧了他一会儿,方悠然道:“我知你不在乎老父稚子,顺意坊北巷的小宅子亦早已抵押给了南楼坊的赌坊,大约你那老迈的父亲同妻儿,在那宅子里也住不上两日了,你债台高筑,根本还不出那抵押宅子的钱来。”
    这话于陈大力而言,便是阿达手上的马鞭,只是这一鞭,抽到了他的心间,他不由得眼神一瑟缩,躲开了穆清的逼视。
    “我这人,最是乐善好施。”穆清适时地扬起一抹和善的笑,抚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低眉垂目,乍一看去,还真是一副慈悲的模样。“想来你也是被赌债逼急了,才胡乱应下这趟差事,我却不知那些人许了你多少钱财,够不够你还债赎回房契的,倘若不够……”
    她有意制住了话头,笑等着陈大力的反应。他果然慢慢抬起了头,眼珠子在眼眶内流转,暗自计较着的样子,又听得穆清论起够不够还债的话,眼前不觉一亮,也不再避开她的目光,直直地朝她望去,表露了几分期冀。
    “倘若不够,我这里倒另有一趟差事予你,你若是办好了……”说着她向从前院走来的阿柳招手,阿柳快步上前,递与她一块黄澄澄的物件。她伸手接过,徐徐站起身,行至陈大力跟前,摊开手心,一枚二十两的大金饼金光闪亮地躺在她白皙的手掌之上。
    “瞧见这个没有?如今世道乱着,这个,却是难觅,这一枚,抵得上你两座你那小宅子。赎回宅子,剩下的往赌坊中去滚一滚,说不得能赢下多少宅子来。”穆清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勾得他心间奇痒,眼见着她握起金饼,自他眼皮子底下撤回了手,他的目光紧黏在她手心里,跟着一道去了。
    “娘子善心,舍我一个差事,我作定了。”陈大力一时也不记得小腿肚上疼痛,亢奋地坐直身子,“命我尾随跟梢娘子的,是一位好样貌的阿郎,及一位娘子,那娘子,长相么,不及娘子一半,打扮倒是贵气,出手却畏缩,远不及娘子豪爽……”
    “拣紧要的说。”穆清蹙起眉头冷声打断他。
    “哎,是,是。”陈大力忙不迭地点头,接着道:“那日堵坊中来人催要欠债,我回不得家,便在南楼坊中转着,忽来了一位阿郎,领着我往一间酒肆中去坐,许了我一枚五两的小金饼,只要我盯紧了娘子,事无巨细地报予他知,又作诺说如再有差遣的,另有五两金饼酬谢。我因这事原不伤天害理,又有贴补可赚,便应了他。哪知,哪知,才跟了一日,便教娘子逮了正着,小人所知的便这些,已知无不言了。”
    “那位阿郎,是何模样,你仔细说来。”怎又冒出一个男子来,穆清疑窦丛生不得其解。
    陈大力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并无甚特别之处,仅是眉目生得好些,身子骨瞧着,瞧着似是个熬练过的。”他一面说一面拿眼瞟向阿达,突然像闪过了灵光一般,转回头,“那日天热,他半卷了袖管,手肘腕子内侧显露了一道乌色纹刻来。”
    穆清重重地从胸中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地点点头,仿佛这一切并不出意料。L

☆、第一百五十四章 长安锦年(十三)

陈大力小心地瞄着穆清,心悬在她手中的那枚大金饼上,略显出些焦急来。
    穆清再次向他摊开手掌,“你且回去,只当没有今日这一遭,该如何回禀便禀了,他那小金饼你也照样收着。他若再有事寻你,你先应下,再来回我。”
    陈大力连连点头,“是,是。”
    穆清挥挥手,示意阿达替他松解开捆绑,“你每日正午到南楼坊那小巷子中候等一个时辰,或回了我那边的动静,或另有吩咐予你。你若敢在我跟前阴奉阳违,别教我再将你捆了来,折了手脚,扔去城外。要金饼还是断筋折骨,全在你自个儿了,仔细考量。”
    “小人万万不敢的……”陈大力抖抖索索地自高椅上立起身来,手脚麻软,再看面前这身量荏弱气势却凌厉的妇人,心头不禁飘过阵阵寒意,慌忙喏喏应声。
    穆清忽就收了戾气,瞬息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眉眼,上前拉起他的袖管,将手中的大金饼覆到他手中,“我也不是那无理的人,你好好办差,自少不了你的好。”
    一时将那陈大力打发了,阿达满面忧虑地丢开马鞭,“听着那意思,仍是李家的那位大公子在背后捣鼓,几次三番地祸害,不得消停,这,这……依我看,倒不如及早知会了阿郎,毕竟尚有杜家的人参与其中。”
    “难就难在此,倘或只是李建成弄来个把喽啰作怪,倒不难打发,偏还有个郑官意参和着……”穆清乏力地靠坐在高椅内,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先不必知会克明。莫要扰散了他的心思,且瞧着他们究竟要作甚么。”
    阿柳见不得她劳神忧思的模样,这边的事既已了结,她忙唤着阿达将后院的高椅绳索俱收拾了,自挽起穆清的手臂,将她往前院带,唠唠叨叨地想要开散她。“前两日大风。院中那几株银杏全落了叶,铺了一地金黄,我瞧着动人。故不教他们扫了去,留着你来赏看赏看。”
    穆清随着她行至前院,果然满目黄灿灿的小扇叶,另有一半未落的悬在树上随风轻摆。耀得人心里亦暖意融融。
    她在石桌边的石墩凳上坐下,秋阳的和煦与微凉的风交缠着抚在她的面庞上。心底倒有了片时的宁静,不觉暗自忖度,不知哪一日能安安定定地坐于自家院中,一壶薄酒。两人相携,看春花赏秋叶,稚子幼女绕膝承欢。
    想了一阵。她唇边的笑意渐成了一抹苦涩,终是摇了摇头。“阿柳,叫人扫了罢。”
    “这般好看,扫了岂不可惜。”阿柳心有不甘地撇了撇嘴,却也无奈。
    转过三两日,长孙氏到了她这小宅院中探望。穆清的脾性她虽摸不透底,大略上还是知道些的,故未带那些虚虚实实的名贵药材,只命人捧了一盒子鲜枣,笑说,“太守府后院的枣树挂了红,瞧着可人,便使人摘了些来,一来贪个新鲜,二来意思还算吉祥,取个早生贵子的意头。”
    穆清忍不住掩口笑起来,“那夫人亦当同食。”惹得长孙氏脸颊上飞起了一片红云,心内禁不住起了些闺中姊妹才有的温存。
    不消一会儿却又悄声叹息,她缘何不是自己的亲阿姊,一时间只觉这世间好皆教英华占尽了,珠联璧合的情谊,精明强干的阿姊,还有她那二郎脱不得手的姊夫,假若有一日英华起意,想要取而代之,只怕她阿姊亦会尽了全力来替她拼争罢。想到此处,长孙氏依旧笑得娇羞,内里却慢慢冷下了心肠。
    言笑了一阵,穆清抹下嬉笑,端肃起脸,向她提及汾水回城那天的事,细细剖判了一回,长孙氏虽有惊异之色,却显得并不十分意外。
    “影娘可有甚么动静?我猜度着,她大约已将意娘筹谋的那些个事说了个七七八八。”穆清冷不防提起郑官影来。
    这倒令长孙氏吃了一惊,“顾姊姊怎知她会说?”
    “影娘胆怯,稍加恫吓,她便熬持不住,我私下胡乱猜测,她或意在明哲保身,不愿与意娘掺和在一处。”说着她轻声一叹,“影娘性子软,慈悲心肠,这也是早先窦夫人执意要你持掌后宅的缘由。”
    长孙氏不置可否地笑笑,穆清也不探究影娘究竟同她说了些甚么,只执起她的手,恳切相托,“眼下虽确准了谁人在暗地中下绊子,凭我一己之力恐是难以躲祸,还须得夫人借我几名信得过的人用上一用。”
    “太守府的留守府兵中,有百人为霹雳堂旧人,皆是能放心托付的,顾姊姊若要用,只管去领便是。”长孙氏毫不犹豫,一语掷出百人来,她心知肚明,视目下情形,却也容不得她犹豫藏掖,面前这位连同她腹中那孩子,已然成了烫手的热饼,捧着心惊,甩脱不得,但求她平安无事,二郎在沙场上也能多添一分稳妥。
    ……
    再说那陈大力,自从那小宅院中捡拾起一条性命并一枚大金饼之后,果真不敢食言,原主跟前不敢露了分毫破绽,亦日日往那南楼坊的小巷子中去候等,好在他原就成日混迹在南楼坊内,进进出出的,瞧见的人只当他躲债,并不多加留意。
    金光灿灿的大金饼,和阿达那辣痛的一鞭子,俱揣在他心口发热,迫使他每日枯等一个时辰,绝不敢少了一刻。直至几日后的正午,终于有人来递话。
    来人正是那天同在宅院中的杜齐,陈大力提心吊打了多日,见来的不是使马鞭的那位,心口一松,擦了擦额头上的沁出的汗,凑过耳去仔细听着杜齐的吩咐。
    额头上的汗才擦去没多久,杜齐的嘱咐却将他唬得又出了一头汗,连连抬袖管擦拭,口中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利索,“当真……当真要这般说?”
    “谁人同你顽笑!”杜齐虎下脸,沉声一喝,从怀中摸出一只囊袋,塞到他手中,囊袋中沉沉的一件铁器物,“拿着这个,回禀时一起交予了。”
    陈大力一缩脖子,只接过囊袋,点头应诺,“我去,我去便是。”
    “同你说的,可记牢了?”杜齐犹不放心,狠着声又嘱咐了一遍,“好生去传话,传错了一字,仔细你的手脚筋骨。完了事儿,仍在此地此时,来领赏钱。”
    陈大力连声应着,心中犯着嘀咕,转身而去。他不敢耽搁,且越想越觉着惊怕,巴不得这趟浑水能早些淌完了,故当日便匆忙赶去向那旧主禀告。
    郑官意带着帷帽,端坐于案前,陈大力的回话,教她兴奋激动得喘不上气儿来,手握成拳,越捏越紧。
    那陈大力跪坐屋中,双眼直盯着地面,不敢往上挪移半分,俯首一口气道:“那位顾娘子在街面上闲转过两日,隔了几日,往城外走了一趟,在城东的林中见了甚么人,小人不敢跟得太紧,故不知是何人,只大约瞧着,像是,像是突厥人。随后顾娘子与她那随侍从林中出来,依稀间听见‘十七日二更’,‘林中’的话,却不知何指。”
    “休要胡言乱语。”郑官意身边的男子叱道:“这等要紧的事,也是你能随意听见的?莫不是邀功求赏,编造生事罢。”
    陈大力吓得一颗心在胸腔内乱窜,若不是跪坐着,只恐要双腿瘫软,他忙抖着手,从怀内掏出一只囊袋,“小人不敢胡吣。因听了那些话,小人也知非同小可,次日天未亮便在她宅门口藏匿了,晌午她出宅入市,趁着大市人多,我便,我便,顺走了她的囊袋。”
    郑官意犹疑着取过他手中的囊袋,探手从中抽出一块铁牌,一见之下大惊失色,一旋身回至案边,“表兄,这是突厥人的物件。”
    那被称作“表兄”的男子,接过铁牌,细瞧之下亦不觉震惊,举手凑到亮处反复翻看,疑惑道:“这竟似是出入突厥王庭的铁牌……”
    郑官意扫了陈大力一眼,挥手打发他出去,再三叮嘱他出去不得胡乱说予人听,陈大力熬到此时,巴不得紧着离开,诸事皆应过,逃命似地离了那屋子。
    “表兄你可知道,当日主上遭困雁门关,那顾七娘曾只身入突厥王庭游说义成公主一事?”郑官意在他身边坐下,眼中精光闪过,“表兄你细想想,一个妇人,若不是确准了突厥人不会伤她分毫,如何敢只身往那虎狼窝中去?再者,假若她与突厥人无私,始毕可汗怎能教她三言两语便迫得退了兵?”
    男子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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