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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莲谋-第112章

小说: 莲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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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莫要再说了,也莫再管。”郑官意用力咽了几下,似乎要将所有的眼泪都咽下,“顾七娘不亡,便是表兄亡,必定有一折损。现下她顾七娘又算不得正经的杜家人,表兄却……”她抹了抹面颊上的眼泪,声音果决起来,“无论如何,我不能弃表兄于不顾。”
    ……
    穆清回至宅子中,几乎没有气力走上正屋前的那几级石阶。先是始毕可汗与刘武周的犯兵当前,方松懈下些,又突遭人截击,紧迫境地连轴转,及到此时,她的脑中已是一片麻木,只剩了最后一个感知,便是困倦。
    她甚至来不及换去汗湿几次又干了的衣裳,倒在床榻上便睡了过去。阿柳去后厨转了一圈,快手快脚地煮了一碗汤饼端了来,进屋见她已在内室熟睡,只得放下汤饼,半支起内室的窗格,好散开些闷热,让初秋的凉风吹进屋内。
    “这一整日的,也不进些吃食便睡,衣裳也不换件干净的。”阿柳摇头叹息,兀自端起汤饼退出了屋子。
    这一觉,是自杜如晦离开后睡得最沉稳的一觉。她向来多梦觉浅,许久不曾这样酣睡,连阿达回来时急促的拍门动静都未惊动她。
    薄暮时分,阿达风尘仆仆地赶回宅中,将门拍得山响,一进门又高声嚷,“娘子!”阿柳一把拽过他,一面上下前后地看他身上有无损伤,一面碎碎嗔怨,“嚷喊甚么,七娘正睡着。你是不知今日都遭逢了些甚么,想着就教人心惊。赵医士临行前千叮万嘱的不教七娘劳心,偏又劳苦了她这么一回……”
    “只两日。”阿达急乱地跺了跺脚,伸长脖子望正屋那边瞧,“李公只予两日,若两日内七娘无法使突厥兵退散,李公便要撤兵回城。”
    阿柳轻拍了他一巴掌,“常要怨我急躁。你倒是瞧瞧自己那样。怎的进城时不曾听说么?突厥兵已然退去了。”
    阿达忽地停下所有的动作,木木地立着,他向来耳聪目明。此时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阿柳遂将这一日的跌宕起伏大略地讲与他听,直听得他寒毛乍开,愕然失语。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腾地跳起身。去写字条放了飞奴报信。
    翌日清早天尚未亮,穆清梦中正与一股迷蒙不清的雾团似的怪物费力纠缠。正觉遭人卡了喉咙透不出气儿来,便被院内一阵马嘶惊醒。她坐起身大口喘息数声,稳下心跳来,只觉满身隔夜的汗味。再向外探看。又因天色昏暗看不真切,院内似乎有人在说话,她顿时清醒了七八分。趿起丝履推门出屋,“可是阿达回来了?”
    院中的夜灯已尽数熄灭。淡淡的微光映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听见问话,那轮廓停了晃动,犹豫着发声,“昨日便回了,眼下正要再赶去报信。”
    “七娘怎起得这样早?”阿柳的声音从边厢房内出来。
    穆清沉默了一息,蓦地出声道:“报信的事儿,交由太守府的人即可,近日,或另有要事,你且莫离城。”
    阿达“哎”了一声,想起昨晚阿柳所说,估摸是要防着郑氏姊妹作怪。
    ……
    飞奴已是只老鸽,经由阿达长年驯养,雨中夜间皆能识路送信,只惟恐半道遭遇了猛禽,故夜间并不常飞,也是因此,放飞它之后,还需另再遣人报信。
    这一遭,飞奴时运甚是不错,一路飞来并未遭猛禽追袭,路途略有些远,它年纪又大些,待它扑棱棱地落入杜如晦双手时,已疲累得站立不稳。
    一众人均在大帐内候等消息,此刻一个个倾过身子,伸长了脖子,数道目光灼灼地集中在杜如晦手中的纸管上。
    他稳了稳手,展开纸管掠过一眼,面上浮起了一片不出所料的笑意,顺手将纸条递于唐国公,淡淡道:“晋阳之困已解。”
    唐国公接过字条,逐字看过,心怀亦是一宽,点着头击掌大笑道:“极好。明日待送信的人来验报过,便可拔营启程。”说着又转脸向杜如晦,颇有深意地一笑,:“只可惜七娘未生就一副男郎身,倘也是个能建功立业的儿郎,以她的谋略胆色,绝不屈居你之下,若再有克明你的果决手段,我李家岂非如虎添翼?”
    “李公过誉了。”杜如晦心中一动,暗暗喟叹,这位唐国公,心眼里揉不得沙子。眼下分明已分了阵营,大郎二郎各领一支,只怕李公也已洞悉他与二郎的牵连,果真有荣登的一日,未必就能容得下他。
    李建成与裴寂随着众人轻笑了几声,因大伙儿俱都欢喜着,无人再提先前那设赌局打脸的事儿来,他二人也不至太过难堪。
    又言谈商议过片刻,大帐中的人逐一散去,杜如晦独自一人踏着月色往帐中去,身后忽传来一声唤,“杜兄。”
    杜如晦停步回身,却见李建成笑容满面地在后头赶了几步,上前拱手道:“杜兄与七娘之功,今日又添一笔,实是令人艳羡不已。”
    杜如晦亦拱手回报淡然一笑,并不答言。
    李建成走近两步,笑容依旧,眼里却透了几分阴冷,慢条斯理道:“七娘这般强干,想来再无人能奈何得了她,杜兄可安心阵前谋划。”
    杜如晦呵呵笑出声来,“她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听,怎还会有人不知死活地去招惹了她?大郎多虑了罢?”
    二人相视大笑,各自择了一条路回帐,再无回头。L

☆、第一百五十三章 长安锦年(十二)

九月秋意渐起,西边的干冷的风横吹过来,晋阳城中的银杏一夜之间黄金装身。穆清连日在城中大市闲逛,已至第三日。
    前日采买了米粮。昨日在酒垆中流连了半晌,要过一小坛毗梨勒,坐于窗边与阿柳阿达两人小口浅尝。阿达闷不作声,低头饮酒,阿柳却念叨起东都南市的康三郎来,“这毗梨勒比之康三郎家的葡萄酒,竟是差了不少。”
    穆清执起面前的粗白瓷酒盏,微晃了晃,酒盏中的酒液浑浊不清,在这酒垆中却也算是上品了,无怪阿柳惦念康三郎家的酒。“如今战事四起,商路全断,倒真不知他情形如何。”
    今日又往大市中游荡了大半日,与相熟的布商闲谈一阵,店主恰新得了帔帛十数领,见她来便热络地将那十数领帔帛尽数取了予她瞧,穆清却笑道:“这正要往寒天里过,谁个还买细绢纱帛来披,也该多置备些夹帔子来售才是。”
    店主放轻手上力道,谨慎地展开那些轻薄帔帛,“娘子是娇贵人,不知眼下世道艰难也是有的,这东也打仗西也叛乱的,行商都停了生意,料算着来年开春,也未必能得安稳,能有这十几领新货极是不易,我且收了待开春成了奇货,能卖个好价,好抵充抵充我这布料上的亏空不是。若不是娘子来了,我断不会取来示人的。”
    明年开春,穆清心中忽然唏嘘起来,不知唐国公这一路征战,到了明年开春能否成就一片新气象。临出征前,杜如晦同她说但要一鼓作气地直取大兴城,再逐一克破割据势力。以李公现下的兵力,胜算十有八成。
    她不露声色地在心底里轻轻叹了一声,随手挑起一领银红底浅灰小团枝纹的薄纱帔帛,面上端着笑道:“既这么着,怎么也该讨个人情择上一领,只价钱上却不必卖我情面,该是几钱。只管要价便是。”
    正与店主客套推让着。忽觉有人轻碰了她的后背,旋即阿达轻声道:“娘子,有人跟梢。”
    穆清心内一荡。甚好,终是来了,这三日倒未白逛,脸上神色不变。仍是笑吟吟嗔怪那店主,“这便见外了。这帔帛若不照常收钱,我可不敢要,仍是要留在店中的,再者日后常来常往的。教我怎好意思,可是要羞煞我了。”
    店主推让不过,终是如数收了帔帛钱。因瞥见她腰肢圆润小腹微隆,当下又取过一小端织了暗纹的素白绫布。“这绫布虽是卖剩的半端,也是难觅的绵软料子,无甚贵重的,却再不许推让,只当我赠予小郎的见礼。”
    穆清笑着命阿柳接下,谢过店主出了铺子,脚下走得极慢,有意教跟梢的人瞧个清楚。三人一面说着话,一面兜兜转转地在大市上拐了一大圈。
    “可确准了,别误伤了。”穆清侧头问道。
    阿达挑了挑眉头,“娘子有见我错过眼的时候?”
    穆清抿唇低笑,略微一点头。三人朝着大市中连接南楼坊的小巷子走去,待转过一道弯,三人的身影一齐消失在小巷的拐角处。
    身后的小个子男子名唤陈大力,自觉着聪敏机灵地在三人身后跟了半日,他们每至一处,见了甚么人,做了些甚么,俱被他细致地记下。此时乍失了这三人的踪影,顿一心凉,他深知这中等门户中的主家娘子,不似小门小户的,并不会时常出门,能见着她在集市中闲逛的机会更是少,错失了今日,不知她哪日会再往外头来。
    陈大力心内焦急,他成天混迹在南楼坊,这里的路他便是闭着眼也能摸出道来,前面的拐角,墙后头分出三条岔道来,倘或慢了一步,便再瞧不见他们往哪条岔道去了。
    一想到此,他不由大起胆子,脚下加快了几步,小跑着往那拐角去。他的脚尖出现在拐角的一瞬间,突然被甚么东西狠绊了一下,他的眼正忙着四处扫视,并未留神脚下,这一跤便结结实实地扑跌在了地下。
    他趴伏在地下,只来得及瞟见一双乌革胡靴,后颈便突遭了一击,两眼上翻,厥了过去。
    陈大力再度醒来,却是教一盆冰冷的井水,自头到脚浇头了的。他倏地睁开眼,迷迷登登地出了好一会子神,方才忆起自己尾随着二女一男到了南楼坊的小巷子,随后便不省人事。
    此时他方才惊觉,自己正身处一座小宅院的后院内,被捆绑在一张高椅上,浑身湿透,动弹不得,略一挣扎,四肢便传来麻得发痛的刺扎感。
    “醒了么?”一个细柔柔的女声在他身侧响起,他尽力扭过头,一名容貌精巧细致,打扮素雅的女子,巧笑倩兮地立在那里,弯着眼正瞧他。
    陈大力蓦然想起,这便是他尾随窥探的那位娘子。不必问,他也知晓为何被捆绑于此了。
    “我要问你甚么,你当是心知肚明。”穆清笑意不减,转到他面前,“说也罢,不说也罢,实诚也罢,诓骗我也罢,随你。只有一桩你须得明白,我既能掳了你来此处,自是能将你顺意坊北巷顶头那宅中的家小,尽数弄了来。”
    然那陈大力的面上,并未显出她所料定的大惊失色的神情来,倒反有些满不在乎,摇头晃脑的不搭腔。
    阿达提着马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以马鞭指着他向穆清道:“娘子同他啰嗦甚么,鞭挞至他吐了实情才爽快。”
    “那,那,你便使那鞭子直将我打死作罢,横竖我若是死了,你们想知道的,也无处去知晓。”陈大力无赖地往高椅上歪头瘫坐着。
    “你当真以为只你一人可问了么。”阿达怒吼一声,横扫一鞭子勾带至他的小腿肚,还未使上两分力,那厮便痛得“哎哟哟”地直叫唤,眼中挤出了几滴眼泪来,若不是手脚皆被捆得结实,恨不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杜齐从前院匆匆跑来,边跑边向那陈大力扫过一眼,他跑至穆清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穆清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小声嘱咐他去前院找了阿柳来。
    她向后退了两步,在一另一张高椅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瞧了他一会儿,方悠然道:“我知你不在乎老父稚子,顺意坊北巷的小宅子亦早已抵押给了南楼坊的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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