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胡乱-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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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的第一步，是资源勘探。资源勘探包括许多门类，不同地域。姜锵用鹅毛笔在一张巨大白纸上画出一幅巨大表格，煤炭资源的勘探，铁矿石资源的勘探，粘土资源的勘探，水力资源的勘探，原生道路的勘探，甚至还包括地势平缓地块的寻找。然后是如何勘探，勘探报告需要包括多少，多少人做，最关键的是，预算多少，如果决算超过预算，如何处置个人，等等。事无巨细。
计划的第二步，则是各分部的可行性研究。各分部包括煤炭采掘部，焦炭制作部，铁矿石采掘部，生铁冶炼部，钢铁冶炼部，钢铁制造部，兵器部，工商部等等。对此，秦式晖几乎是两眼一黑，只知道强记各种新名词，务求先不犯错。
与第二步计划同步的则是计划的第三步，根据姜锵所画立体图制作各种设备的比例模型，以便现场人员看得明白，心里有底。到底，不是所有人都有秦式晖的聪明脑袋，绝大多数人看着图纸想象不出原型。
宫新成也看到姜锵这回来第二天所作事情的不同，他忍不住不时踱步过来看一眼，他最高兴的是姜锵开始做事，做需要耗时费力，需要大投入，铺开大场面的事，这说明姜锵的心已经定下来，从此死心塌地留在他身边了。当然，他也不知多觊觎姜锵的能力，早先不依不饶地决定以情感化坚决拿下她这个人的最初目的，就是让姜锵的浑身能力为他所用。现在他不仅得到了一个干将，还得到一个妻。
宫新成正想得美，姜锵伸左手扭住他拇指和食指间那块最容易抓的肉，将他拖到大表格面前。这种微酸微痛的小动作真是独特，宫新成相信这世上只有姜锵做得出来。他笑眯眯被她拖着，即使她后来放手，他可不放，伸手握住姜锵的左手，不管秦式晖就在眼前。
姜锵指着表格上的人力安排一栏，道：“我要问你要人，要很多像秦状元一样的年轻人。我还需要很多钱的投入。你如果能给我钱更好，我就能更集中精力放在兵器司，动作能更快点儿。如果你拿不出我需要的钱，那就把与番帮做生意的那块全部授权给我，让我专营，我会让它钱生钱。但会拿出净收入的三成交给国库，算是纳税。”
宫新成大方地道：“朕正打算登基一年后开一次恩科，给朝廷换一次新血。不如让你一起挑。”
“我挑人与你们不同，不如我拟一份所需的专长，你帮我发到三十岁以下举子，和二十岁以下秀才中去，让他们自行对号入座，来京让我面试。万事起头难，最先这些人的挑选基本上是定下我需要的规矩，方便以后的人照做，我打算亲力亲为。”
宫新成想了会儿，“还是朕把恩科提前，这就把全国举人都召集来京城。不过，朕不能让你出面，你一下子插手太多事，朕是最乐意，但朝臣会看不惯，需要循序渐进。让式晖挂名吧。式晖你做得过来吗？”
秦式晖忙道：“臣竭尽所能。皇上可否允许臣从翰林院挑选几位不拘于世俗的才子？娘娘胸有丘壑，布局大开大合，臣恐怕一个人跟不上娘娘，耽误娘娘的大计。”
宫新成道：“可以。先叫几个人来跟着，好的留下，不如意的打发回去。若是谁有非议贵妃干预朝政的，你务必告诉朕，朕把他们连降三级。这件事，式晖你必须替贵妃做好做好。贵妃眼高于顶，懒得与那些人计较，但那些人不计较不行。与番帮做生意这块，三儿，看你将那帮人调停得服服帖帖，朕早有希望你指点插手的意思，你愿意专营更好。前两年朕免你的三成入库，让你有钱宽裕地改造兵器司。”
姜锵窃笑，“嗯，你不用这么大方，我跟阿里那帮人谈了这么久，自然已经清楚能赚多少银子。既然从你的恩科挖许多人，我还是反馈点儿给你的国库吧，你登基后百废待兴，也是遍地需要银子。等以后兵器司改造好了，我有精力开始改造与番帮的贸易，放手教民间自己去做，我只管不费力气地抽税。既然是税，可不就得全部交国库嚒。这块的税，你看着好了，非常肥美。”
宫新成眼睛一亮，但立刻撇嘴笑道：“你太大方，朕心里很是不安，你还不如跟朕拍桌子谈条件。”
秦式晖正听得出神，遥想国库平白多出来的肥美税银，心中对贵妃的睿智啧啧称奇，一时觉得皇上有点儿无厘头。
姜锵笑道：“臣妾如此公忠体国，好生冤枉。”
宫新成再度撇嘴，“朕替你说了，你想要个选人优先权，是不是？”
“啐，还不是为了你家的江山。”
“你是朕的媳妇，什么你家我家。许你了。三十岁以下举子进京，考前先让你筛选一遍。式晖你去安排。你跟吏部说，你们需要几个有异于寻常科举考出来的人，别直说，免得那帮老规矩想不开，找朕来闹。”
“是。”秦式晖大惊，这个恩典太大了，抢在皇上之前选才，这事前所未有，简直……逾矩。才知道皇上不是无厘头，而是他们两个旗鼓相当地在耍花枪。贵妃提供给皇上的是超乎想象的前景，皇上提供给贵妃的是超乎想象的支持。两个人，都不凡。
宫新成看秦式晖一眼，笑道：“你有话就说，别冒傻气。秦状元跟贵妃做事后，总冒傻气，很奇怪。”
姜锵噗哧一笑。心说皇帝你要点儿节操好吗。
秦式晖忙道：“臣觉得娘娘做事的方法很好，皇上请细看此图。娘娘将一件大事细细地剖开，一项项地分门别类，再做计划和预算，然后才是办事。虽然看似不够雷厉风行，在计划阶段消耗不少时间，但这么做能少走不知多少弯路，减少多少虚耗。而且，如此做事，高层能将进度看得清清楚楚，不会导致权臣弄权，架空更高层。即使不是做娘娘麾下的那些事，臣依然觉得娘娘的法子值得借鉴。”
连姜锵听了都惊讶地看着秦式晖，“秦状元你举一反三了，不错。”
秦式晖激动得快哭了，“臣一天里只觉得脑袋不够用，终于能得娘娘一句‘不错’，臣今晚可以安睡了。”
宫新成却点头道：“不笨，总算明白朕让贵妃先挑人的用意了。那帮新科士子还没沾染官场风气，正好送给贵妃启蒙办事方法。”
秦式晖的双腿又软了，原来皇上的那个大人情背后是早有自己的考虑。
姜锵听了笑道：“那我也戳穿一下，等兵器司整改后重新开张，我手头自然是财源滚滚，不大看得上与番帮贸易的那块肥肉了。并非真大方。”
宫新成手指在姜锵额头一点，笑道：“你唯独在朕面前一点不肯吃亏。朕忙去了，晚上朕要吃炸鱼排。”
姜锵一听就转过身去不理他了，任由皇帝自己出去，走好不送。秦式晖虽然早知道这两人私下里有点没规没矩，但不知道皇上扔下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等他恭恭敬敬送走皇上回转身，才想起前几天贵妃跳河逃亡，像一条鱼一样地游走。难道皇上说的炸鱼排指的是贵妃？再偷看一眼贵妃的神色，他更确定了。一时浑身轻松下来，原来这两个非凡人也是人啊。
但宫新成笑着走到门外，又忍不住折返，走到姜锵身边附耳道：“那天朕一个人从百花楼回到凤仪宫，左顾右盼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整晚整晚的无法入睡，那几天心都空了。你看现在我们斗嘴多快乐。”
姜锵一愣，但嘴里飞快地回：“要不是秦状元在，我早收拾得你满地找牙了。你是对手吗？”
宫新成眉毛一挑，“真的吗？”
姜锵一想，不行，要是没外人在，这妖孽就不仅仅是动口了，她哪天不是求饶了事。一时眼波横流，恨不得飞起一脚，将这妖孽踢出去。
宫新成哈哈大笑而走。
姜锵只得看着他的背影晃出门去，满脸似笑非笑。怎么办？虽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可他是真情实意地来，她快招架不住了。
宫新成一走，秦式晖说话就利落了许多，他在边上看得羡慕死，忍不住道：“臣家里要是也能这样……”
“你放开点儿好了。”姜锵跟秦式晖直说。
“臣放得开，也得有人接招啊。琴瑟和鸣，要的是旗鼓相当。”
姜锵想了想，疑惑地问：“我跟皇上……真这么让你羡慕？不是马屁？”
“不是马屁。皇上和娘娘如果是普通夫妻，可能会更令人羡慕，不知会多神仙逍遥。”
这是旁观者清吗？姜锵发呆许久，要说起来，这妖孽其实很好玩的，能玩，会玩，敢玩，玩得起，不怕玩。除了，爱杀人。
宫新成没时间吃晚饭，姜锵这个老法师却是早将自己的工作节奏调节得炉火纯青，工作绝不影响生活。她一个人吃饭，但盛了一半饭菜送去宫新成那儿。再这么下去，御厨房得废了。
吃完她就锻炼。既然恢复早九晚五的作息，又只能像过去一样晚上去健身房了。
张公公打发了一天的嫔妃，赶紧跟着她来汇报。张公公这两天算是看明白了，凤仪宫的这位主子以后必然是皇后。姜锵真不想听后宫鸡毛蒜皮的账，可只能听着，嘴上指点着。谁让现在太后被圈禁，其他嫔妃被削减，只有她一花独放呢。
“对了，去兵器司给我修个院子，皇上以后也会去。张公公请加紧办一下。我明天晚上回来拿图纸给你，你照着我画的样子修建。钱从宫中出，以后那房子只给皇上和我用，不算兵器司资产。”
“是，奴才记下了。”
“嫔妃们打发走之后，伺候的人手必须酌减，宫中可以省出不少银子。往后宫中人少，我也没精力弄一些聚会，花费会不止减半。省出来的银子你给我存着，不能动用。我会用到宫外去，建一些与民同乐的民生项目，体现皇上新政的皇恩浩荡。”
张公公有些不解，看着跑步的姜锵道：“这些钱由内务府掌握，奴才会去吩咐他们听候娘娘调派。只是奴才不知道该怎么做宫外的项目。”
姜锵道：“等我忙过这阵，会出宫去看看。趁天开始冷下来，可以找空地先做一个供士人游乐的大院子。呵呵，可能要搞拆迁了。”
宫新成回来，见姜锵又在绕着凤仪宫跑步，笑道：“朕现在看你跑步终于顺眼了，原来真有用。你们说什么呢？”
姜锵道：“你赶走这么多嫔妃，宫中的用途一下子减少很多，银子多出来了。我打算用起来，以你的名义在京城做一些与民同乐的项目。先做看得见摸得着的，比如各处建大花园，让京城百姓都可以进去玩赏，很容易让他们感受到皇恩浩荡。以后慢慢地等我在兵器司造出各种铁管子，我打算把京城的饮水和排水做好，做到家家有活水，家家不直接把脏水排进河里，京城的疫病就可以减少很多，生活更舒适，会吸引更多人住进城市，城市毕竟生活方便，而让出更多城外的土地做农田。”
“主意很好，不过朕本来打算让你在宫中用得宽裕点儿。你别转了，绕得朕头晕。”
“刚不是说看顺眼了吗？那我原地跳好了。”原地高抬腿，多容易的事儿。
宫新成更让姜锵跳得晕，只好动粗，一把将她抱起，直奔洗浴房。“要动吗，朕帮你消耗力气。”
“你……你怎么满脑子尽想着这些。这运动跟那运动不一样。嗷，还早呢，别这样。”
“看见你不想这些想什么？不早了，天早黑了。”
“我想这几天去一趟兵器司。”姜锵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