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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宦妻,本座跪了-第41章

小说: 宦妻,本座跪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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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师傅,来张春饼,他们哭了那么久,想来是饿了”

    被点到名的小老头颤颤巍巍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从角落挪了出来,抖着手,摸上了木台上的面粉团,洒水,搓揉,拉甩,像平日里做生意那般蒸起了春饼,将一张薄如纸张的大圆饼放入屉笼里蒸熟。

    不消片刻,起开屉盖,一阵扑鼻米香升腾而起,似是美味。

    可乔老头却不这么认为,他面色煞白,因为极度紧张而牙齿发颤,噗通跪在地上,他哆哆嗦嗦说:“督、督公大老爷,我、我怕忘记放葱花了,我、我这就重做……”

    戚无邪轻笑一声,如地狱升起的一缕削骨烟,冰凉无情的钻入人心:“不忙,怕他们也尝不出葱花的味道……黄会长?你先来试试,可好?”

    没人能拒绝,也没人敢拒绝,黄会长面如死灰,被暗卫从地上一路拖到一把椅凳上,他的手被捆在了身后,半寸离不开身下的那把椅子。

    戚无邪宽袖迎风,姿态绰约,一步一步徐徐走下高台,来到了黄会长的跟前。

    伸出一根手指,挑上了他额上细密的汗珠,遂即又在他的领口缓缓擦拭,某人轻声言道:

    “听闻黄会长从白丁一跃五级,现在已是正五品户部郎中了?甚好甚好,本座还未曾恭贺上宾,实在太过失礼了”

    “不、不敢,只是一纸凭据,还、还需等吏部铨选下放,我还不是、不是官呢”

    “素问黄会长铁齿铜牙,口才伶俐,一张嘴,就是金银满盆,人送外号聚宝金嘴,今儿怎么结巴至斯?是太过紧张,还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督公,您别再玩儿草民了,草民实在、实在受不了了啊”

    啧了一声,戚无邪稍稍倾下身子,笑意诡然:“本座一向不喜玩,可你若相求,也总会满足一二,太簇,你来”

    被点到的名的暗卫上前取过乔老头手里的春饼,跟着站在了黄会长身前,他扬了扬手里的饼冷声道:“黄老板,这是东厂的贺礼,贺您步步高升,荣升五品”

    春饼之所以如此称呼,只因它能将面皮擀成薄薄的一张,这么许多张叠起来,再撒上葱花,犹如冰雪消融,青草冒尖,春之名由此得来。

    衙门刑问一些特殊的犯人,如书生官僚,大多会用一些温柔且不见血的法子,古有刑不上士大夫,正也因为这些人皮薄骨软,挨不得一些酷刑。

    如此,用得至多的要算是贴加官了,将油纸浸水贴在人的口鼻之上,一层一层加上去,官儿越大加的也就越多,若是想招供了就踹踹腿儿。这种一次次窒息之感,徘徊生死边缘的体会,并不比沾着盐水抽打的马鞭子舒服多少。

    太簇手指灵活,他一张一张从侧面撕开了春饼,在黄会长的脸上先盖上了第一张。并不用往上头泼水,因为饼上已经沾染着一层油水,在贴上他脸面的一瞬,滚烫的面皮就已经牢牢的粘住了五官,灼烧火烫之感渗透肌理,受刑之人痛苦不已的踹起腿来……

    “您别急,还有四张呢,五品大老爷”

    受刑的煎熬,观刑的未必就会轻松,听着黄会长呜咽痛苦之上,匍匐在地上的其他米商额头冷汗如瀑,手指颤动,胆战心惊,他们并不知道戚无邪想玩什么花样,或者说,他们很想知道他在玩什么,只要他问,一定知无不言,只要他要的,一定倾囊相送……最可怕最无奈的是,他们对于他的心思,一无所知。

    五层薄饼于上,光是烫得就能烫下一层皮,他不敢呼吸,因为每一滚烫的气体冲入鼻腔,就是一次肺部的灼伤,每一次胸膛的起伏都是痛苦的煎熬!从剧烈挣扎到偶尔踹腿,到渐渐起了痉挛,戚无邪终于下了特赦令,命太簇掀了贴加官。

    油光满面的铁青色脸庞,黄会长两眼翻白,口齿大张,他如搁浅在岸的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餍食着久违的空气,由着它灌洗经络百骸,充盈肺腑,感觉自己又一点点活了过来,他泪下千行,痛不能己:

    “督公……只要您开口,要什么我都给,统统给你,求绕过我这条贱命吧……或者、或者干脆一刀杀了我,求别让我再受这一份罪了,生不如死啊!”

    戚无邪眼风急转而下,寒意一闪,接口相问:

    “黄会长,你会下有米商几人?捐纳者又有几人?”

    “加、加我在内,一共一百三十二人,捐纳者就我所知大概……大概六十几个”

    “哦……”戚无邪拖长了音,靡靡上扬,音调婉转,他袖袍一挥:“你可先一边休息了,下一个”

    众人睁大了眼睛,齐齐往后退去,不知是谁一脚踩在了姜檀心的脚上,惹得她闷声一哼,这一哼倒是让戚无邪驻了脚步,他眼眸一抬,清冷眸色流光溢然,越过众人寻到了她,不自觉得勾起邪魅嘴角。

    他伸出玉骨到裁的手指,轻轻勾了勾:“你、还有你,过来”

    被点到的除了姜檀心,还有东城米庄陈东家——陈爽,行市上的米价都向他家看齐,他也算是京城最大的粮米世家,除了不供官粮之外,生意遍布全国。今年夏粮未至,对他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损失,提高米价是无可避免的,即便他有心为民,可市粮缺失,一遭哄抢之下,必定水涨船高,节节攀升,这是他也无可奈何之事。

    陈爽比起黄会长多了几分骨气,他勉强克制颤抖畏惧的心,挺直着腰板,脚步僵硬的朝前走了几步,倒是躲在他身后的姜檀心,显得十分猥琐胆小。

    迎上戚无邪凉薄的眼睛,陈爽肥着胆,振振有词:“督公有什么招数尽管使来,我可不怕你!”

    霍然欺身而上,戚无邪身形快似一阵风,朝着陈爽迎面撞去,后者吓得缩脖子捂眼,险些蹲到了地上!

    谁料想戚无邪不是冲他去的!

    只见他腰身一扭,转眼功夫,已然到了陈爽的身后,在紫袍少年的背后站了定。

    姜檀心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后脊背凉意攀上,从脊椎直直窜上了头皮,不等她回头戚无邪已然上前一步,就这么胸膛贴后背,半拢着将她虚抱在怀……

    轰隆,天上一记闪雷,震瞎了所有人!别以为十二暗卫带着面具就看不见人了,最先低下头,肩膀耸动的明显是身穿宝蓝麒麟袍的夷则。

    血红的袍口轻抬,那一只戚无邪自行捏制的面儿人,毫无预示的撞入姜檀心眼帘——圆头圆脑,连身体都是圆的,五官是用指甲刨出来的深坑,四肢是用指腹搓起来的面条,勉强看的出是一个人样。

    “可像你?”蛊惑一般嗓音极其轻声,像呵出来的气,轻柔飘着,在她的耳郭外打着转。

    “像……”她却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声音。

    “那就拿着”

    贴在身后的胸膛轻声震动,姜檀心知道他在笑,还笑得十分乐呵。

    她黑着脸,依着他的意思接过他手中的面儿人,手指相触,冰凉的指尖偏生出一丝薄暖来,戚无邪顷刻眸色一黯,垂下眼帘,不着痕迹得松开了手,退身一步重新走到了陈爽的面前,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石臼车:

    “既然都是米商,这样东西想来不会陌生,石臼捣粮米,面粉韧又生,陈老板一门的粮米买卖,不如亲自尝尝这捣米团的滋味如何?”

    戚无邪话音方落,暗卫便上前押上了陈爽,将他的头按在了石磨槽里,偌大的捣石捶悬在上方,手柄只由着一根粗麻绳吊着,若是砸下,且不说性命不保,那简直是要脑浆四溢,头骨俱碎的!

    暗卫松开了绳子,仅靠着膂力握着手柄,将石捶提在当空。众人看着皆是冷汗连连,生怕那暗卫一不小心松了手,叫石捶砸了下来!

    “穿紫色儿衣裳的,你过来来提着,本座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你提得住,他便可以不死”

    由不得姜檀心犹豫,戚无邪话毕,便有人推了她一把,未等来得及站稳,重量不轻的石头柄就到了她的手里,她一时不妨,由着手柄抬高几分,石捶顿时砸下,惊起一片惊叫之声!

    堪堪稳住了手柄,石锤离着陈爽的头只有三寸距离,冷汗从陈爽的额上滑落,他神色煞白,像刚从地狱门口回了一圈一般,绝望之色未有散去。

    姜檀心也恍然魂魄离体,手心全是冷汗,她手臂酸疼,僵持着咬着牙,近乎抱上了石柄把自己周身的重量也一块压了上去,终于将石捶重新吊了起来。

    一炷香已经燃了起来,一丝一缕的白烟消磨着两个人的意志,一个坚韧不拔,一个几乎奔溃……

    而戚无邪却半抱着手臂,一瞬不动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眸色深深。

    他喜欢欣赏姜檀心拼了命去坚忍对抗的模样,一如当日她身中媚毒,以金簪自残的决绝抵抗:当日她面色桃红,目色凌然,隐忍而出的细薄汗水,散发的是比媚毒更能蛊惑人心的诱惑。今时往日,场景已变,可她还是她,齿贝紧咬,香汗淋漓,即便拼着未曾痊愈的手腕再度脱臼,她也绝不会放手!

    戚无邪知道,她并不是好人,心里绝不会想着“我不能害死他”芸芸,她只是不太喜欢受人摆布,这种猖狂极致的叛逆,太合他的胃口了。

    香过半支,姜檀心渐渐体力不支,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戚无邪懒懒抬眸看了她一眼,不知怎地心下一软,便开口下了特赦令:“陈爽,本座要你做一件事”

    “做做做!一百件我都做,求求你放了我把,那位小兄弟快撑不住了”

    将自己的命交在别人的手上,这样的心理折磨,还不如给他几百鞭子来得实在。

    轻笑一声,血袍衣袂翻飞,戚无邪扭身重回高台,一撩袍摆,倚靠在了罗汉床上,支着下颚喜怒不辨:“自然,不用求本座,谢她便是”

    暗卫送开了钳制陈爽的手,将他早已僵得麻木的脖颈从石槽里挪了出来。

    下一刻,姜檀心便松下了手,石捶咚得一声砸到了石槽之内,扑起一阵碾米尘……

    “黄会长,你也过来一块儿听着,听好了,本座只说一遍,事情若是没有办好,下一会儿进东厂,本座可就不是同你们玩玩这么简单了……恩?”

    “您吩咐!您吩咐!”

    “黄会长,本座要你会同粮商会里所有花钱捐纳的商人,拿着户部开出的捐纳凭证,月十五早晨去户部衙门口堵着,就说捐纳来的这批米粮生了虫,不可以卖了,需要全部退回,只要是吏部还没有铨选实放,捐纳之事便可以注销,没有人会阻拦你们。”

    清冷扫下一眼,他一字一顿道:“听好,你们只要粮,不要银,可明白?”

    黄会长心里算是有些谱了,他们交的是银,户部开出凭证上写的却是粮,注销捐纳要回捐粮似乎是天经地义之事,可朝廷哪里有粮,这不是捅篓子的事情么?

    “陈老板,你也听好了,月十五之前的这几日,你要大肆抛粮,把米市的价格压低三成,月十五那日全行收粮,一颗都不许剩,如若让本座在外头买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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