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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宦妻,本座跪了-第111章

小说: 宦妻,本座跪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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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巧笑倩兮,她眸色清亮,将嘲讽之意沉在了眼底:

    “母亲?我可不知你是谁?”

    “我是……我是俪元妃,我是十皇子的生母!”

    刘红玉将指甲扣入了手心之中,她的眼里模糊一片,心肠已软成了一滩水,可嘴却仍旧硬着、撑着,不肯承认自己其实早就一败涂地。

    “俪元妃……俪元妃又是谁?”女子笑意愈盛。

    刘红玉哑然,她呆呆愣在原地,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是啊,她是谁?俪元妃又是谁?一个面上蒙着纱巾来历不明的女人,不知祖籍,不知父母门第,甚至连名字都鲜有人问,皇上唤她爱妃,臣子尊她元妃,可她究竟是谁,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刘红玉么?呵,她以为她已逃出生天,其实,她仍然是那个珑梦园里苟且偷生的狰容鬼女,她谁也不是,谁也不识……

    一阵风吹来,吹落了她脸上的素白面巾,譬如鬼怪的狰狞容貌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人间没有她的落脚之处,地狱之门也未为她开启,她游走于鄙夷嫌弃的惊呼声中,无措绝望攀上了她的脊背,她抬手捂着自己的脸,缩着脖子想要掩藏,躲闪不及,四面皆是人,外人、坏人、敌人。

    在此时,一声孩童的啼哭声,将众人躲闪着却依旧忍不住注视鬼女的目光吸引了回来——只见怀抱婴孩的女子,轻轻扯下了脸上的遮掩束缚,将俏美清丽的脸庞露在了众人眼前。

    一个可怖似鬼,一个俏丽如魅。

    心肝再次受到了重创,这连日来的打击,大臣们已经不堪重负了!

    姜谭新成了个女的?戚无邪的对食儿成了先皇的俪元妃?成了新朝的太后娘娘?

    隆隆脑中一声殷雷,一道闪电劈过,一连串的前因后果总算是想了个明白!

    他们总算知道为何姜谭新在朝时为何受尽先皇眷顾宠信,为何姜檀新会被先皇首肯赏给了一个太监,为何姜檀新在俪元妃出现之后便影踪全无,为何戚无邪转性避世,吃斋念佛不沾血腥……

    他们都想明白了!

    这个时候,从晨阳门里又奔来一个人,他迈着小碎步,眼泪哗哗而下,他不要命的拨开了挡在梓宫之前的士兵,一头撞上了拓跋烈的棺椁,泪如雨下,陈福九恸哭不止:“主子!主子啊!”

    额头被血,陈福九几欲昏厥。

    姜檀心抱着孩子,她上前一步,站在了陈福九几丈开外处,温声言道:“陈公公忠心为主,老主子新主子都是一样的,陛下遗诏有言,至此后,十皇子还由你伺候”

    陈福九抬起血丝密布的眼睛,看见姜檀心,却丝毫不惊讶,他跪着的膝盖在泥地里换了个方向,朝着姜檀心所在之处,磕下头去:

    “奴才叩见俪元妃娘娘,只要娘娘不弃,奴才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都是皇家的奴才,都要伺候皇上主子!”

    此言一出,真假俪元妃之事已黑白分明。

    陈福九素来跟在先皇身侧,他知道大臣们不知晓的宫廷内闻,这是毋庸置疑的,对于姜檀心,他丝毫不存疑,而另一边狰狞可怖的鬼女,他更是连正眼都不曾一眼,想来那鬼女只是薛羽弄出来的幌旗!

    风像一边倒,百官齐齐朝姜檀心跪了去,口念千岁万福,天佑大殷。

    疾风呼号,席卷尘泥,姜檀心苦笑一声,抬手把鬓边的发丝扣入耳后,将故事的前因后果婉婉道来:

    “龙王薛羽图谋不轨,他以东海仙岛为引,哄骗先帝东渡寻仙,在海上便私设小舟,更是在凿穿船底,以此谋害先帝,先帝临终遗诏所托,他歹心便起,于是掳走本宫和十皇子先行回京上岸,欲挟天子以令诸侯!”

    薛羽眼皮一跳,他脸色暗沉笑意全无,听着姜檀心说着真假无谓的故事,他的故事本就是假,她却已假破假,竟说成了好似真相一般,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执棋之人,却不想细看这前后布局,原来,自己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女子清朗笃定的声音继续传来,她厉声愤懑,情绪酣畅:

    “幸有东厂掌印提督戚公公相救,本宫得以幸免,可那薛羽贼心不死,不知上哪里寻来这么一个女子冒充,众卿试想,先皇昨日沉水落难,今日便有梓宫棺椁,还是帝王仪制的金丝楠木,若非事先早有预谋,他如何做得到!”

    听闻戚无邪三字,薛羽猛的抬起了头,连城墙上的戚保也变了脸色,向姜檀心看去。

    百官更是惊诧声一片,他们四下环顾,看向这周遭层层包围的士卒,瞧衣着旗蠹该是城防营、护军营的士兵,这些士兵远在京郊营地,若不是有帝王手谕,如何调遣得了,这一场局,竟是早就布下的?!

    姜檀心见众人面色悲戚诧异,便顺口了说:

    “各位所想不错,夺嫡之争历来残酷,孤儿寡母如何筹对?先皇洞鉴万里,自知三王贼心歹意,故有这一出欲擒故纵,死身相诱的东海之局,如今贼人之心昭然若揭,寒光箭镞之下,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薛羽恨得眼睛发红,他向来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谁负他,谁玩儿他,他若死了也罢,不死,叫他如何肯休?

    脚下泥土一阵,疾风顿起,他左手一抄,捏上了刘红玉的后颈,他将这个女人挡在身前,朝着几丈开外的姜檀心飞奔而去——

    杀气蓦地腾空而起!

    远处箭簇劲射,他左闪右避,脚跟才撤,泥里便咚咚牢牢钉上三支箭羽,翎羽还在微微颤抖,他已又掠过一尺。

    刘红玉瞪大了眼眸,她腹腔中箭,口溢鲜血,待到了姜檀心的跟前,她抬起手指尖,与那明黄的襁褓只碰触了一下,便倒身在地,手重重摔进了泥地之中。

    薛羽扬起嗜血的笑意,他瞪大了眼珠子,恨不得将姜檀心生吞活剥了,他扬起手,朝着她纤弱的脖颈狠狠掐去——

    “啪”得一声,他被打偏了头,嘴角一丝鲜血溢出。

    他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向姜檀心,却见那女人冷笑着看着他,末了还颇为无奈的耸肩抬手,示意这并不是她干的。

    向后看去,薛羽看见一抹魅邪的夺目妖红,他将身体半倚在了姜檀心的身上,红袍逶迤,风流天成,他眉梢一挑,狭长凤眸刻骨妖冶,抬起骨节分明的手,似是娇弱的嚷了一句:

    “皮太厚,打得人家好疼……”

    姜檀心闻言,眼皮一抽,肩膀一抖,颇为豪迈的来了一句:“手疼退后,到我了!”

    言罢,抬脚就是一踹!

    薛羽猝不及防,这种地方的痛不是一般刀剑破肉的疼,他顿时冷汗直冒,捂着裤裆倒在了地上,面色廖白,气得几乎要吐血而亡。

    姜檀心得意的扭头望去,却见戚无邪脸色一僵,颇为同情得看着地上嗷嗷直叫的仁兄,似乎还身体微微侧向一边,就差也拿自己的手去挡了。

    她不由冷笑一声:“督公你躲什么,面对你的优势,不应该引吭长啸么?”

    掸了掸宽袖上的褶皱,戚无邪懒懒抬眸,邪魅丛生:“打情骂俏,元妃娘娘可得知道自个儿的身份,哟,孩子饿了,怕是要喝奶了,本座回避”

    戚无邪一步步走向土堠之上,他拨高了声音,迎着逆风远远散来:“各位怕死的大人们,接下来是东厂的事了,本座只给你们十个数,十个数后晨阳门闭,此处人间地狱,无有生还……一、二、”

    这、这就开始数啦?

    大臣们在见到戚无邪的一瞬,便心生退意,半年没见活阎王,生得越发俊美了,呸,生得越发惧人了,那股邪气浑然天成,没有正面交锋,全是暗地里的旁门左道,他不屑君子交手,就要做无耻小人。

    好,由他做吧,他们没有命再玩儿了,跑,一个字,朝着人间跑。

    各个像是尾巴上被拴上炮仗的惊马,推搡着向人间大门跑去,他们的耳边是戚无邪空灵的数字之声,他们心头如擂鼓,争先恐后,你推我踩的蜂拥挤进了晨阳门内。

    “吱呀”一声,沉重的城门缓缓闭上,屠杀就此开始!

    箭雨飞射而来,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箭网,从空中无情罩下,嚆矢破风,没入血肉,这一下下闷声远比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更能胆颤人心。

    士卒们拔出腰际的寒刀无力对抗空中如蚂蝗一般密密麻麻的箭矢,往往,挡开了喉头一支,却挡不住后背三支,手腕一顿,便是魂出残体。

    每一个人有自己的一腔鲜血,早死的凉一些,晚死的烫一些,这些血像溪水小流,一条一条汇集江河,末了,奔着滚滚大海,波澜而去。

    戚无邪冷眼看着这修罗地狱,姜檀心却将身后的射弓递给了他,她目不斜视,轻声道:“给你,他的命只有一条,但我让给你了”

    戚无邪笑睇了她一眼,抬手握上了温度犹存的射弓,他在手里掂量一番,摇了摇头道:“可惜,终归是太便宜他了……”

    抽出箭囊中的箭,戚无邪红袍张扬,指骨轻勾,杀人的姿态也极为慵懒,他轻松挽出一轮满月,将箭镞瞄准了晨阳门楼上的戚保,却迟迟不放箭,他啧了一声:“凌迟之刑三千刀不死,本座是否也要送他一份万箭穿体,痛而不死呢?”

    阎王猎杀,狡兔可逃?

    “督公!后面有兵马杀来!”

    戚无邪眉头一皱,松了箭镞,十分杀意少了三分——那箭也只射穿了戚保头上的盔帽,迫他散下一头羞耻败绩。

    戚无邪回神眯眼望去,见京畿来路尘土飞扬,马蹄声趵趵大作,如果不算诈兵之数,这也有大约三千之众。

    何人何军?戚无邪本已算无遗漏,拓跋骞即便上冀州借兵,也绝无这个时辰赶回的到底,到底是谁算了他的心机?

    一乘快马入眼,戚无邪不由冷笑起来,可笑他狰狞嗜血的表情,可叹他杀意怨恨漫天的心情,可悲他独眼一只却还硬要一洗前耻的自不量力。

    可笑、可叹、可悲之人,马渊献,本座既已饶你狗命,何必再来寻死!

    颠簸马背之上,马渊献腿根上已磨破了皮,他连夜奔赴,只为借来兵马,救走戚保和万木辛。

    了解一个人,永远不是当他的朋友,而是他的敌人,强敌,劲敌,死敌!

    人人以为戚无邪为姜檀心之事退隐政局,吃斋念佛,可他若信,那他就白白失去了一只眼睛!

    拓跋烈东渡寻仙之时,他便以嗅出了阴谋的气息,可马家已毁,他又是朝廷缉拿的要犯,他根本没有立场劝说戚保停手。

    所以,他用了自己最直接的方式,借兵,救人。他在半路遇上了拓跋骞,并派了两个人护送他一路逃亡陇西,自己则率领这三千兵马,再与那戚无邪一较高低。

    他不求能杀了他,他只当自己是一粒老鼠屎,即便是恶心恶心他,他也高兴,由衷的高兴!

    一路杀伐冲破了包围圈,他兵马践踏尸身,一路冲向了城楼,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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