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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天行健-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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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小的少年象是一下长大了许多。只是凯旋是否,我也实在不知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就算我战死沙场,那也是我的本份。我只是淡淡地道:“我尽力吧。对了,你叫什么?”

他正转身回去,听得我的问话,回过头向我招招手道:“我叫柳风舞,楚老师。”

 ※ ※ ※

文侯府中,已是一片混乱。今天已是三月初九,三月二十三的天寿节马上就要到了,文侯既要准备援兵,又要准备天寿节,一定焦头烂额,怪不得今天来军校试雷霆弩,他也是匆匆忙忙。

到了那挂着“文以载道”匾额的议事厅前,我大声道:“末将楚休红前来缴令。”

和我想象的不同,文侯并没有在指手划脚地指挥手下,而是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什么。一听我的声音,他抬起头道:“楚将军啊,进来吧。”

我缴了令后道:“文侯大人,你让我离开军校,可是要我加入二路援军?”

文侯点点头道:“好象也没别的事要用你了吧。你有什么要说么?”

我跪了下来,低头道:“国家用我,末将万死不辞。”

文侯扶起我,微微一笑道:“这些天,我和不少南征军回来的人说过,他们说楚将军智勇双全,才堪大用,只让你去教一批孩子,实在太可惜了。”

我不禁一阵感动,也有些脸红。我的智勇双全不知说什么?说勇,可能还有一些,说智,大概只能算从蛇人营中盗回沈西平的头颅,以及用飞行机逃出来的事了。武侯并不能智出名,但他的智谋已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以机智出名的文侯面前,我这点智只怕不值一哂。

“禀大人,末将若不得部下士卒效命,实百无一用。”

文侯笑了笑道:“是啊,我现在看的这个上书也这般说:‘人尽其材,物尽其用,三军始可言战。’对了,这个吴万龄当初就是你的部下吧?”

这是吴万龄写的那段里的话啊。这时我才注意到文侯面前那本书其实正是我买的那些羊皮纸。我道:“禀大人,正是。此人虽枪马无过人之处,然调度兵员,整顿秩序,此人不作第二人想。”

其实,苑可祥在这方面也不比吴万龄逊色。只是他到死,也只是中军一个小小巡官,这方面的本事根本没机会用过。

文侯站了起来,又踱到窗前看着外面,喃喃道:“此人职卑人微,但这上书不乏灼见,当初我真是看走眼了。他所说的‘夫欲战胜者,定谋则贵决,行军则贵速,议事则贵密,兵权则贵一。’这一段,颇为切中军中之敝。帝国军便是军制混乱,兵权不一,而定谋又优柔寡断,各人有各人的见解,除了帝君,没一个能最终定下来的。”

这一段话正是我借给吴万龄的《胜兵策》中的话,他也抄了上去了。我道:“此话不假。南征军中,各军的官职也不一样,当诸军间互相调度时,常有搞不清哪个人军衔较高而生混乱。而军中有军,也使得上情不能下达,徒增其乱。”

文侯猛地一拍桌子道:“正是,这吴万龄也说了此点。”他转过身,忽然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道:“可惜我不曾早点看到这篇上书,虽有此心却一直不曾动手。如今二路援军出发迫在眉睫,也没办法了。”

我道:“大人,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征来的新兵,若革除旧弊,精心加以训练,事未必不可为。”

文侯走到我跟前,将手搭在我肩上道:“楚将军,你是从南征军里回来的,对军中之弊自是深知。如今的二路援军又是以四路军拼起,这数弊更是积重难返,而练新军又不是一时半刻便行的事,你们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我抬起头,大声道:“为将之道,令行禁止。大人若用末将,自当效命。”

文侯可说对我有救命之恩,若非文侯求情,我早就被太子斩了。不管文侯当初救我是何用意,我终究对他深怀感恩之情。

文侯眼里也闪烁着异光,一时,竟连他也象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拍拍我的肩头道:“你先回去吧。明日一早,马上到校场,明日是二路援军点兵之期。”

明天就要出发!我吃了一惊,差点叫出来。看来东平城局势大为不妙了。我跪着行了一礼道:“是。”站起来便要走。刚要移动,我又转过头来道:“大人,末将还有一事不明,请大人明示。”

文侯似乎已在想自己的事,听得我的话后道:“说吧。”

“昨日郑昭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我的话一出口便有点后悔,因为文侯的脸一下沉了下来。他本来和颜悦色,但马上就变得阴沉了。他看了看我道:“楚将军,此事事关机密,你不必打听,也不可外传。”

我吓了一跳,忙又跪下来道:“遵命。”

郑昭是五羊城主的人,现在南边诸省都已遍布蛇人,但郑昭还能出来,说明五羊城尚不曾陷落。以蛇人那等凶残,怎么会留下一个五羊城不攻的?其中只怕有一个秘密,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五羊城主一向以惯于见风使舵著称,手头也有相当强大的实力,尤其是五羊城水军,据说实力比帝国的水军团还要强。以前共和军起,五羊城主与共和军达成互不侵犯协议,也许也曾供给共和军辎重。当南征军势如破竹,击破共和军时,五羊城主马上转向帝国军了。现在蛇人势力如此嚣张,难道他又和蛇人达成协议了?这难道有可能么?郑昭来的事到底是什么?文侯为什么又要杀他们灭口?

走出文侯的议事厅,我也只觉得疲惫不堪,几乎比大战过后还要劳累。

 ※ ※ ※

帝都的东门外三里外,有一个鼎湖。鼎湖是两条相互垂直的大河交汇处,一条南北向的大河是通到东平城的,另一条东西向的直通到海,是条运河。这条运河是当年某一代帝君突发奇想要去海上看看,命十万民夫花费三年掘成的。在掘运河时,也曾惹来怨声一片,但挖成后,那一代帝君却很被人歌颂,因为他让帝都有了一条直通到海的水路,从五羊城来的商船可以沿海岸北上,直达帝都,较之陆路,成本大为降低。从那条运河挖成,五羊城的各种物品就可以一船船运到帝都,帝都居民也可以享受到万里外的奇异物品,而那些商人同样得到了数倍之利,于是以前私下一片的抱怨声马上又异口同声地转成了赞美。

工部的水府就设在河口的鼎湖边。鼎湖有七里方圆,自从挖了这条运河,原本偏僻的湖岸边一下多了许多住户,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村落。

三月初十,文侯带着我们一批下将军以上的军官到了水府。此时红月公和青月公抽来的各一万人已经先期到达了鼎湖边,加上解瑄带的四千人和从帝都剩余军队中编出的六千人,三个万人队浩浩荡荡地列成一大片。

这三万人可以说是帝都最后一次能派出的部队了。尽管这些部队都称得上精锐,但是其实这三万人中集合了四支部队,象是给《胜兵策》中的“兵权贵一”做个反注,这三万人会有四个指挥官,不知道能如何相互配合。

水府已在湖边搭了一个高台,我们到了距水府数百步外,已经看到了湖面上的连云樯橹。一走近,有人不禁发出了惊叹。

工部这次造船,时间虽紧,但几乎是全力以赴,这些天已造出了一大批战舰,其中最大的庞然大物竟然长达二十余丈。

这么大的船,一艘大概都可以载员五六百人了吧。尽管只有一艘,也让人叹为观止。其余的艨舯斗舰密密麻麻在排在湖边,其中有不少是用民船改装的。现在五羊城与帝都已经联系中断,那些民船也都被征为军用了吧。那些船只大的可以载两百多人,最小的也可以载一百多,两百多艘船只围在一起时,着实壮观。

我夹在文侯的一批亲信将领走进水府时,一个人迎上来道:“大人,卑职工部左侍郎崔阳率水府员外郎黄孝、金府员外郎丘慕节、火府员外郎洪广恭迎大人。”

工部尚书以下,以左右二侍郎全权负责。水府此番造船,崔阳一直驻在水府,说明文侯对此事极为看重。以前帝国的十三万驻军,只有六千水军,不过聊备一格,水府平常管得更多的倒是田亩灌溉、河流改道一类的事,与军中关系不大,在工部五府中,可以说是与军中关系最远的,现在文侯大力造船,看来以后水府的地位会大幅提升。

文侯看着那艘大船,忽然叹道:“好大的船啊!崔侍郎,造此船的是谁?”

崔阳躬身道:“此船为木府小吏叶飞鹄献图所制,费了一千余工时,直到前天才算正式完工。”

这船实在太大了,七里方圆的鼎湖原本也不算小,但此船在岸边,却一下显得鼎湖小了许多。文侯笑了笑道:“这叶飞鹄在么?我要见见他。”

崔阳忽然迟疑道:“这个么……”

文侯有些不悦道:“怎么了?此人能设这等巨舰,是个有用之才,难道不在此地么?”

崔阳忙道:“禀大人,这叶飞鹄果是奇才,但此人恃才傲物,对上全无礼数,此时也正在这船上检点各处,卑职命他下来迎接大人他也不肯。惹硬把他叫来,卑职怕他冲撞了大人。”

文侯道:“恃才放旷,原是常事,叫他来吧。”

崔阳被逼得没法,转头跟一个随从说道:“你去把叶飞鹄叫来。”那人转身向那大船上走去,文侯倒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船,小声对一边的邓沧澜道:“沧澜,你说,这船还有何不足之处?”

邓沧澜看了一周,道:“禀大人,末将见此船中规中矩,造得也严丝合缝,的是好船,只是不知开起来如何。”

崔阳在一边道:“邓将军不必担心,此船在湖中试过航,足员后一个时辰可驶近二十里,且极是平稳,横穿鼎湖不过转瞬之间的事。”

邓沧澜的脸上放出光来,道:“崔大人,此船有名字么?”

崔阳笑了笑道:“那叶飞鹄一定要叫作飞鹄号,不过眼下尚未有正名。”

文侯在边上忽然笑道:“飞鹄号,很不错啊,就叫这个名字好了。诸位将军,我们上去看看。”

这时有两个人飞马过来,到了文侯跟前,两人几乎同时跪了下来道:“文侯大人,末将青月公偏将王长青、红月公偏将沈洪叩见大人。”

他们的名字单听也没什么古怪,连到一块儿听听,却有种奇怪的巧合,毕炜站在文侯身边不由笑出声来,文侯也笑了笑道:“两位将军辛苦,这几日住得惯么?你们随我一起上船看看吧。”

王长青和沈洪两人也没说什么,站起来站到一边。虽然名字巧得象是故事的,可这两人一脸精悍,看样子也是两个能征惯战的勇将。他们都是昨天傍晚才到,算是赶在文侯三月十日之期前赶到的。在各自军中,他们都是万夫长,军衔也都是偏将军,在这次二路援军中,他们两人是主力了,二路援军的主帅自然会是文侯直系,但副帅只怕会由他们中的一个担当。

文侯带着我们在甲板上走着。这船很新,还带着股刨花香,用生漆漆得发亮,不过有工部的杂役在一边拴绳系缆,一见文侯走过来,他们纷纷跪下行礼。

走到船头,忽然崔阳叫道:“叶飞鹄,文侯大人在此,快下来见礼!”

他叫的是个正跨坐在桅杆横木上人。这叶飞鹄穿着一件松松的工部制服,一手在桅杆上敲着钉,这姿势大为不恭,文侯走过去的话,只怕是要走在他胯下了。

叶飞鹄敲了两敲,忽然手一松,象是摔下来的一般,文侯边上的众将都不由一声惊呼。他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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