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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天行健-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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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昭比武,那是必输无疑的。

我带着马走到操场的另一边,心里却不由得有些茫然。武昭到底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和我比武?也许,他因为久负盛名,也有些自大了吧。

枪术一道,原不仅仅是枪术精奇就能取胜的,那庭天在《行军七要》中也有一段论及枪术决胜负的精义。那里说:“夫枪者,百兵之王,须以力运枪,借以马力,如臂使指,方能取胜。侈谈击刺之术而未及人马之力,终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殆矣。”武昭的枪术绝对是当世第一,但单单有精奇的枪术,到底不是全部。我从军以来,已是身经百战,驭马之术肯定在武昭之上,加上年轻力壮,那庭天所论的人力、枪法、马术三方面,我倒有两样占优,武昭和我对敌,实在是胜不足喜,不胜为笑。

忽然,我脑子里一亮。武昭说,他是听路恭行讲起我,恐怕,他是属于二太子一方的人吧?

想到了这一点,我身上不由一凛。如果真如我所想,武昭是二太子一方的人,那只怕是要故意来折辱我的。我因为和路恭行几乎是同时到达帝都,一来便分属了太子和二太子两个阵营,同时带来蛇人的消息,而路恭行因为父亲的缘故,一回帝都便大受重用,而我虽及不上路恭行,也连升了好多级,大概在不知不觉间,二太子一方的人便把我当成了文侯有意起用的人选,有意要让武昭来差辱我一番,让我在学生跟前威信扫地吧。

我回头看了看武昭。他在向另一方走出,此时我们已快到了正式比武时要相距的二十丈距离了。从他的背影看,武昭极是沉稳,我也不知他会不会对我痛下杀手。

走一步算一步吧,最好是我多心。我叹了口气,把马转过来,立在起步线上。

正式比武时,当然也没有枪头,但也没有这白垩枪头,两人相距二十丈后,由正中之人发令,两人同时冲锋,以将对手击落马上判别胜负。如果两个对手实力相差无几,两匹马打个照面后,有可能用缠斗半日。用白垩枪练习,除了危险性比正式比武时小了许多,其它都一样。而我们现在虽然用白垩枪,但也无疑是在比试而不是练习了。

正中一个学生一扬手,我两腿一用力,脚轻轻一磕马的侧身,这匹马如箭一般射出。这匹马名叫“飞羽”,是匹良种宛马,起步极快,我在马上也只觉一股厉风扑面而来,对面的武昭的身影也越来越大。

三丈,两丈,一丈……

我们的白垩枪头已差不多要碰到了,我盯着他的身形,却有点踌躇。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要形成对攻之势,武昭个子与我相差不多,枪身的长度上并不占优势,这般硬碰硬地对攻,万一我一个失手,将他击落马来,那岂不是糟糕?

我正在想着,此时两马马头相距已不过三尺,我是冲向武昭的右侧的,这般一分心,只听得武昭喝道:“破!”

他的话音刚落,我只觉一股劲飞扑而来,一个白晃晃的白垩枪头正刺向我面门。我大吃一惊,人猛地伏低,身体一下贴在马背上。现在只顾着闪他的枪,哪里还能还击?

“呼”一声,武昭的白垩枪从我头顶飞过,随着枪带起的风声,一些细细的白粉纷纷扬扬地洒下来,这枪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根过去的。

好险啊。闪过这一枪,明明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我还是有种虎口余生之感。武昭的枪术实在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即使我年轻力壮,驭马之术也高过他,但是想在枪法击败武昭,那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周围的学生都发出了一声惊呼,这一枪我闪得太过惊险,若是我慢得一慢,那定要被涂得满脸都是白垩,那时我的学生更不会看得起我了。也由这一枪,我敢断定武昭定是二太子一方的人,这回定是来让我出丑的。

马已交错而过,这一个照面,我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大落下风,武昭的学生看来,自是天经地义,我的那些学生居然也会欢呼,大概他们觉得我这个教官实在是个不成材的教官。我咬了咬牙,将手里的白垩枪抓紧了,左手一带马,准备第二次冲锋。

武昭的枪术,有所谓的“交牙十二金枪术”,有人说那是指他的枪法有十二种,也有人说那是他的一种最强的枪术名称,不过他教我们的只有五六种。刚才他用的这路枪法也曾教过我,所以我还能应付。

武昭的马也带了回来,现在我们重又面对面了。我左手拉住马缰绳,看着数十步外的武昭,只觉心也狂跳不已。尽管没有性命之忧,但这场比试也可以说是为了我的前途。如果我败得很难看,那这批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鬼再不会服我,我也别想再在军校担当教官了。

武昭也把马带定了,他在那一头一踢马肚,又向我冲来,我催了催马,迎了上去。

若是与武昭正面相敌,我的枪术实在远及不上他,原来想好的利用体力,利用驭马术来压倒对手,也实在不太行得通。看来,我的胜机只能是出奇兵了。

两匹马越来越近,我盯着他的枪尖上的白垩袋子,等两马相接的瞬间,武昭一枪刚刺出时,我忽然将身体向马右侧一倒,左手松开了马缰,右手枪交到左手,一把枪横着搁在马鞍上,人钻到了马腹以下。

这一下武昭大概也没料到,我刚钻到了马腹下,武昭的枪已闪电般缩回,重又发出。这正是二段寸手枪,但他使出,与小王子使出实在不可同日而语,和他相比,小王子那一枪慢得如蜗牛爬。

如果我在马上,绝对闪不开这一枪了。只是此时我已抢先伏到马的右侧,他这一枪再快也不可能隔着马匹刺中我,而我已从马腹下钻了过去。

马正在疾走之中,我这般钻过去,脚已碰到了地面,若是马术不精之人,这样一定会掉下马来了。但我自从去年初随武侯南征以来,几乎天天是在马背上度过的,枪术我不敢说比武昭高,但马术不是武昭这样只是授课时才骑骑马的人可比的,脚在地上一点,右手已先从马腹下搭上了马鞍,人登时钻出来。

此时,武昭这二段寸手枪正发出第二段,我钻出马腹来时,两匹马正好是平行的时候,我已见他一脸地惊愕,只怕武昭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知道实战有这等战法。我的右手一碰到马鞍,登时一用力,左脚踢起,套上了马蹬,人也猛地跳上了马背。

那些学生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呼,他们大概也和武昭一样,从没想到还有这等攻击法。我不等在马鞍上坐稳,左手已甩上来,一把抓住横在马背上的枪,一枪向武昭心口刺去。

此时武昭的枪已刺出在外,要收回去也不是轻轻易易的,我一见他的枪在抽回,右手一把抓住他的枪,左手那一枪仍是速度不减,直刺武昭心口。

这一枪已是万无一失了,武昭的枪刺出后已是收不回去,而我的一枪却丝毫不慢,还借着马力,力量更大了。

武昭老师,恕我狂妄了。

我心头默默地念着。武昭被我击败的话,他的名声准也会一落千丈,大概有人会觉得他欺世盗名,以前不过以几个花架子唬人,但现在我自己也是如在悬崖,不是同情人的时候。

我本以为这一枪十拿九稳,哪里手上一紧,却见武昭放开了他自己的枪,两手同时抓住了我的枪。

马还在前冲,加上这马力,我掌心一疼,心知准是抓不住这枪了,当机立断,将自己的枪一把放开。手甫一松,我的枪已被武昭夺去。

此时,两匹马已相互错开。我和武昭经过两个照面尚未分出胜负,但兵器却相互交换,在比试时这等事也极为少见,那些学生都发出了一阵惊呼,大概他们根本也想到会出这等事,我看见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在交头接耳,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我出人意料的强悍,一定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把马带住,人也坐坐好,掂了掂从武昭手里夺来的枪。两杆白垩枪轻重长短都一模一样,倒也没什么不顺手的,此时我心中已是大定,因为刚才两枪相交时,我听到武昭的喘息声变重了,他毕竟已是个年纪偌大的老者,和我这般硬碰硬地两轮攻击,力量大大衰竭。看来我的马术不见得能占得上风,但力量是绝对占上风的。

只消我能顶住武昭神出鬼没的枪术,再以力量消耗他的体力,未始不能取胜。现在我的自信心空前高涨,只怕让我去冲蛇人的阵营也不会有所畏惧了。

武昭已带转马来,远远地望去,只见他在马上有些疲态。我的力量虽然比不上蒲安礼这等一等一的力士,也远比一般人为大,武昭和我对了这几枪,一定有些勉为其难。照这样子,只消我再顶住五六个回合,恐怕武昭这军中第一枪的威名真要毁在我手里也说不定。

两匹马又相向而立,我将枪对准了武昭。刚才两个回合我都是在应付武昭的出枪,也实在太过危险,这回我决定先发制人,不能再任由他先行出手了。

马匹奔驰渐近,我把枪攥在手中,座骑每踏出一步,我的手就握紧一分。

我要用二段寸手枪。这尽管是武昭的绝技,我也要让他看看,我这个学生有无学到这路枪法的真谛。

两匹马已只剩了一丈许,距得近了,我突然发现武昭这次握枪姿势极怪,他右手抓住枪杆的中段,左手已抓到了距枪尖只有一尺许的地方,一枝枪大半反在身后。这种握枪法我从来不曾见过,一般七尺枪的握法是右手握在距枪尾一尺的地方,左手在右手前一尺半到二尺之间,所以七尺枪起码有四尺是在身前的,二段寸手枪为了二段发枪,握枪时两手间距比一般要近半尺,这般第二段枪发出时力量更大,这枪法的命名也正是极言两手握枪之近。可是象武昭这样象是倒握长枪,身前这点长度又如何伤敌?可是武昭这般握法,定是有他的道理在,只是此时容不得我再多想,我盯着武昭的左手,一旦他的手有异动,我也好立刻反应过来。

两匹马已几乎碰到了,我大吼一声,右手一送,枪杆向前刺了半尺许后,突然缩了回来,右手重又用力,枪猛地第二次刺出。

二段寸手枪的巧妙全在于用力之上,要让对手看不出你第一招是虚招,当他要来抵挡你的枪时,你的枪却已收回重新发出,恰好抢在他旧力已绝,新力未生之际,这等枪法,用得好时实是称得上神出鬼没。我不知我的枪术已到了什么地步,但以前在与共和军的战将交锋时,使出这一招来,还从未失手过。

我的第一枪刺出时,武昭的枪也已出手了。他的枪本握得很短,大半还在身后,但这一枪刺出,不知为何,我眼前好象看到了一大圈的枪尖,眨眼间便已到了身前,他根本不理我的一段二段,这枪中宫直进,一出手便似已到了我面门。

此时我正在发出第二段,按理他挡了我第一枪,那我这第二枪正好趁虚而入,但现在武昭竟然全然不守,只是一味攻击,我这第二段枪反而比他要慢了一拍。幸好我本来但全神贯注他的左手,第二段枪刚发出,武昭这一枪已到,我也无从多想,一枪刺向他这一圈枪尖的当中。

“当”一声响,我只觉胸口被什么东西一撞,人几乎要掉下马来,手掌也一阵麻木。定睛一看,却见两把白垩枪同时折断,不过,武昭的枪头此时已到了我胸前,在我胸甲上点上了两个白点,刚才撞在我胸口的正是这白垩枪头。

还是败了!我一阵颓然。这般苦战,我仍然落败,论枪术我还是不及武昭甚多啊。

我把断枪扔下地,向武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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