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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天行健-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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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南门与我进行决战了。

我道:“蛇人好象把主力放到了这里。”

武侯冷笑了一下,道:“是主力么?”

他盯着那队蛇人,道:“北门的最精锐部队根本没调过来,它们是师法我们围高鹫城的故智,想要困死我们。”

我吓了一跳。围城的惨状我们也看得多了,蛇人竟然也想象我们围高鹫城一样来个第二次包围么?我们围了三个月,但现在高鹫城已残破不堪,只怕蛇人也不必再围三个月就能事半功倍了。这时,我听得武侯喃喃道:“坐收渔利,怪不是要献这四将合围之计,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个圈套。哼哼,唐生泰,你戎马一生,到头来中了这等野兽的圈套了。”

我默然无语。这等圈套实在非人力所能避免,我们在刚攻城高鹫城时也根本没想到会有蛇人出现。这时,路恭行道:“君侯,我们实不必在城中与它们纠缠,趁东门尚无敌情,马上班师,在东门打它们个措手不及。”

武侯眼睛一亮,似是为路恭行的话说动,又颓然坐倒,道:“万一蛇人已经在东门外埋伏了呢?”

东门外的埋伏,我敢说铁定会有。蛇人故意放一条生路,让我们疑神疑鬼,若贸然从东门出去,肯定会中埋伏的。

路恭行道:“君侯,若坐以待毙,岂不更是毫无生机?东门外纵有埋伏,我们步步为营,以张先生的火雷弹开道,燃火断后,蛇人现在也难以将我们一举击灭。或困守城中,粮草将尽,那时便更难出去了。”

武侯看着南门外的蛇人阵营,眉头也皱到了一起。路恭行的话不无道理,但武侯的话却是关系到全军安危,一旦决策错误,那就追悔莫及了。他盯着城外,迟迟也下不了决心。

现在正下着雨,燃火断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火势也烧不了太大。可是现在也的确是个冲出城去的良机,蛇人至少有许多调到了防守最严的南门,若声东击西,我们从东门冲出,真能冲出重围也未可知。

武侯想了一会,猛地站了起来。我看着他的身影,不知他要下什么决定。正待听武侯颁布命令,从东面传来了一阵疾呼。武侯猛地走到城墙东面,向那里望去。

雨中,只是一两百步外便模模糊糊,看不清了。南门和东门相距两里,自然不是一眼看得到的。

这时,从雨中冲出一骑快马,这马打得如一阵疾风,直到城墙下,马上的人也来不及下鞍,便已在大叫:“君侯!东门告急!”

武侯大吃一惊,道:“什么?”

“东门突现蛇人,为数足有上万,现在正在猛攻城门,陆将军正在全力抵御。”

东门也有蛇人了!我大吃一惊,可却又似意料中事。蛇人决不会只攻三面,把东面完全空着的。

武侯道:“现在战状如何?”

那传令兵勒着马,那匹马跑得太急,现在还在团团打转。他大声道:“我军伤亡惨重,情势极是危急。”

武侯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左军向来是全军的精锐,陆经渔带兵有方,左兵的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很强。但蛇人连番攻城,偏留着东门不攻,左军这次还是初次抵御蛇人,只怕也要吃亏。

武侯道:“路将军,楚将军,你们率本部骑军速去增援。雷鼓,你马上去向岳将军和胡将军传令,小心蛇人的攻击!”

我和路恭行答应了一声,马上冲下城去。下城时,龙鳞军井井有条,竟似比前锋营更有秩序。吴万龄整顿军纪,也初见成效啊。

我想着,跳上了马,路恭行道:“楚将军,你们先走。”

龙鳞军只有三百多人,比一千多人的前锋营要好带得多。我一声喝令,龙鳞军已全部上马,我对路恭行道:“路将军,我先走了。”拍马向东门冲去。

在马上虽然颠簸之极,我却有些微微的得意。武侯现在经常命令我和前锋营一起行动,龙鳞军的地位也已约略和前锋营相等了。

这时,吴万龄冲上来,道:“楚将军,不要赶得太急,后面有兄弟跟不上了。”

我回头一看,三百人的龙鳞军已拖得很长,毕竟,我的座骑是万里挑一的好马,以前那匹被蛇人杀了后,新换的这匹也是好马,可那些士兵的马却没有这么好,何况料草不足,不少都掉了膘。

我放慢了速度,道:“有多少人跟不上?叫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加紧。”

东门的战事不知如何了,万一左军顶不住,那可大事去矣。虽觉万分不该,可我不由自主地有些幸灾乐祸。左军若不是是曾有一半人抽调到南门助守,曾有与蛇人战斗过的经验,只怕初遇之下,连冰海之龙陆经渔也要乱了方寸,敌不过蛇人了。可再想想,我这么幸灾乐祸于己又有何好处?东门失守,那时便不是左军一军的事情了。现在全军如一道万里长堤,只消有一个地方崩溃,另外的地方势必也连带着崩溃。

只是,蛇人在这时攻击,到底是什么意思?它们已埋伏了那么久,又为什么突然间出现?难道它们认为我们已不再会在东门撤退了么?

它们也在用我们的四将合围战术!

第十六章 饿鬼道

金千石在我身边也有些惊恐,道:“统领,怎么办?”

我心乱如麻,也不知如何是好。刚才被我们一轮攻击搞得有些慌乱的蛇人此时重整整旗鼓,又要向冲进城来,我咬了咬牙,道:“分一半人,守住那洞口。”可是,我也知道这事难办,蛇人有石炮,万一再打出几块巨石来,将城墙再打出几个洞,我们哪里还能防备?何况我们这坚壁阵也不过是逞一时之气,一旦蛇人全军压上,到时别说什么两人护着身前一个,便是自何也难了。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疾呼,夹杂在当中的,是蒲安礼那响亮的叫声:“前面的快让开!”

前锋营到了。虽然心定了定,可是我多少有些不快。前锋营也是骑兵,怎么来得这么晚?何况就算前锋营到了,又能有什么作为?我回头看了看,只见蒲安礼一马当先,已冲到了我跟前。

他们推着三辆用大布蒙着的车。那些车并不大,是辎重营常见的平常运东西的四轮小车,上面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蒙着油布。三辆车并排推着,正好将路全堵上。蒲安礼一马当先,给这三辆车开道,车到处,将龙鳞军的坚壁阵也冲开,我们只得站到路两边。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对金千石道:“快回去。”

我们冲在最前面的几排人秩序井然地退去,这时,蒲安礼已在我跟前,忽然大声笑道:“楚将军,原来你一进龙鳞军,连马也不要了。”

我有点没好气,道:“蒲将军,蛇人已经要攻击来了,你还说什么风凉话。”

蒲安礼道:“正是因为这。”他大声向着还在城门口缠斗的几个左军士兵道:“快闪开,当中由前锋营负责。”

前锋营要在城门口顶住蛇人么?我喝道:“这儿有我们,你快到那洞口去。”

蒲安礼听得我的喊声,笑道:“楚将军,你不必去添乱了,路统制已经在那里了。弟兄们,放!”

他最后几个字当然不是对我说的。他手下的几个前锋营点燃了那车上的一根火线,猛地向前冲去。我大吃一惊,道:“蒲将军,你要做什么?”

车上肯定又是火雷弹一类。蒲安礼让他手上冲上前去,那是要舍身炸死蛇人么?可是这么一车火药炸开的话,威力只怕太大,半堵墙也会被炸塌的。蒲安礼也没有理我,大声叫道:“点火!”

城门口还有几个左军的士兵在和蛇人缠斗,不过他们也肯定马上会被蛇人杀的。可无论如何,在此时来个玉石俱焚,总是太残忍了,我叫道:“等……”

还没等我叫出声来,从一辆车上一下飞出了数十支着火的箭矢,直向城门口飞去。

那是什么?我差点惊叫起来。边上一辆车上又飞出数十支火箭。这些箭密密麻麻,前面的蛇人夹杂着一两个尚未战死的左军士兵,一起被飞箭射中。

在雨中,箭上的火势虽然没什么真正的威胁,但这等势头却将正要冲进城门来的蛇人也惊呆了。它们准也从来没见过这等武器,那几乎是数十把贯日弓同时射出的力量,几乎相当于数十个谭青、江在轩这类一流箭术好手同时射箭的威力,而力量却更大。蒲安礼带来的三辆车上,飞出的箭足有上百支。这上百支箭密密麻麻地射出,所到之处几无空隙,哪里还有什么人能闪开?城门口一下子躺倒了一片尸首,有帝国军的士兵,也有蛇人。

蒲安礼叫道:“好!快关城门!”他踢了一下座骑,猛地冲上去。

此时蛇人正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呆了,在城门口的大多倒下,侥幸还没死的也纷纷退缩。我对身边的金千石道:“快关城门!”说罢,便冲了上去。身后的龙鳞军和前锋营也冲了上来,蒲安礼已到了门边,正要关城门,门外的几个蛇人如梦方醒,一声吼叫,又要冲进来,这时,我和金千石也已冲到。

这一场战斗虽然艰苦,但我们占了地利,而且刚才蒲安礼那一排火箭之威大大鼓舞了士气,冲进城来的几个蛇人很快便被逐了出去,也顺利地关上了城门。

等门随着轰然一声关上时,我把枪支在地上。我身上似乎没受什么伤,但肩头已溅满了血,也不知是蛇人的还是我们自己人的,甚至是我自己的。左军已在紧急修补城墙上那个破洞,蛇人的石炮威力之大,令所有人都胆寒,但是蒲安礼的那三辆发火箭的车多少给我们一些安慰。

蒲安礼这一次功劳最大,可是,我总是想起他在放出火箭时还在城门口与蛇人缠斗的那几个左军士兵。我不能说蒲安礼做得不对,可在蒲安礼下令点火时,我也没有看出他脸上的一点迟疑。

我带着三个哨长向城头走去。刚才情势太过紧急,我一来便参加护城,还没去见过陆经渔。事情一了,自然得去拜见他了。

一走上城头,便见左军的人都在欢呼,我不禁苦笑。这和那一次在北门击退蛇人时的样子差不多。那一次后军伤亡惨重,蛇人退去后,后军上下还是欢呼声雀跃,也许,庆幸自己活下来多过庆幸取得守城胜利吧。在拾级而上时,我小声对一边的吴万龄道:“吴将军,你点过我们的伤亡没有?”

吴万龄道:“七个弟兄受了些伤,有两个比较严重,已先送医营治疗了,没有阵亡的。”

在战斗中,龙鳞军也越来越强啊。

我不禁生起了一些信心。蛇人的确也在变强,但我们本身更在变强。只是,我们变强,也无法改变困守城中的劣势。

刚上城,只见何中满面笑容,迎上前来道:“楚将军,你们这龙锋双将真是名不虚传啊。”

我有点莫名其妙,道:“什么?龙锋双将?”

“你不知道么?你和前锋营路将军现在并称为龙锋双将,大家都在说,日后你们将是君侯的接班人。”

我有些哭笑不得,可也有点颓唐。陆经渔刚回来时,就有如神人,人人都觉得有陆经渔坐镇,胜利唾手可得。现在陆经渔新败,马上便又起了这等称呼,大概用不了多久,我和路恭行又要被传说成能够带领全军取得胜利的人了。可是胜利在哪里?如果按真实想法,我大概该算是全军中最悲观的人。

我道:“取笑了,什么龙锋双将,尽一分心力而已。何将军,陆将军在么?”

记得第一次和何中见面时,我还在前锋营,那次是奉武侯之命来捉拿陆经渔的。过了这十几天,事情已经有了那么多变化,连我自己都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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