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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天行健-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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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蛇人扭动一下,忽然,身体虹一样弓了起来,那枪穿过它的身体,它居然又站了起来,只是,地上直直的那杆枪像是从血湖里捞起来的一样,从枪尾处还有血淌下来,从我的位置望过去,一把枪全成了暗红色。

沈西平把马带着退了一步,突然吼道:“死吧!”

他手下还有几把投枪。这一次是两把投枪同时掷出,那蛇人本已不灵活了,两枪齐中,又被钉在地上。

这回,它再也挣不脱了。

沈西平这样的做法,很没道义,完全是偷袭,其实很失武士的体面。但两军阵中,却没人指责他,何况是对付那样的怪物。刚才还在为田威的败阵有点沮丧的军心,一下子又提升起来。

沈西平没有理睬还在地上挣扎的田威,他一勒丝缰,马人立起来。他大喝道:“龙鳞军的好汉们,冲锋!”

这像是睛空中打下的一个霹雳,龙鳞军中一下子发出了一声大吼,那五百黑甲骑士象潮水一样奔涌而上。

五百人,在大军对阵时,实在是个个微不足道的数字。但龙鳞军却让人觉得,那简直是一道不可一世的洪流,势不可挡。那些黑得发亮的盔甲,在旭日下闪闪发光,使得整支队伍都象一根长箭,直刺入敌军阵中。

随着龙鳞军的冲锋,我们身后的中军已经冲了上去。可是,路恭行还没有发冲锋令。我看着身后中军在冲上来,不禁有些着急。临阵退却者斩,这是武侯的军令。而不随大军冲锋,那也是死罪。我拍马上前几步,道:“路统制,为什么不冲锋?”

路恭行正在马上盯着冲入蛇人军中的龙鳞军,他回过头,道:“你觉得现在是冲锋的时间么?”

我看了看对面。龙鳞军的冲锋象滔天的巨浪,似乎要把任何挡路的东西都碾作齑粉,可是那么混乱的蛇人军却没有什么变化。那支压住了地平线的军队,真如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潭,可以将任何投到里面的东西吞没。

我有点狐疑地道:“它们没用全力?”

路恭行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它们似乎还在试探。”

“为什么它们不先发动进攻?它们到现在还在试探,那实在已失了先机了。”

路恭行缓缓道:“不知道。我觉得,驯化这些蛇人,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这时,中军已冲了上来。我道:“路统制,你再不冲锋,那在武侯跟前就不好交待了!”

路恭行痛苦地垂下头,道:“我不能。”

“为什么?”

我有点奇怪。这时,蒲安礼也过来,叫道:“路统制,为什么不冲锋?”

路恭行看了我们一眼,咬了咬牙,道:“好,冲锋!”

我们牵回马,都不禁有点兴奋,蒲安礼甚至还对我一笑。这时,我听得路恭行大声道:“弟兄们,冲锋,要小心了!”

冲锋时从来不会有什么“要小心”之类的话,我有点恼怒。不管路恭行想到了什么,这时说这些泄气的话,实在是有乱军心。我将马带到祈烈边上,道:“冲了!”

前锋一营的号兵吹起了冲锋号。前锋营的冲锋号是用一只大牛角特制的,吹起来低沉浑厚,吹得好的话,声浪一波接一波,一波比一波高。此时一吹响,有点象一个焦雷在人群头顶滚动,身后冲上来的中军发出的沉重喧嚣的声音,也根本掩不住那一阵阵号角。

我一带马,道:“小烈,跟着我!”

我的贯日弓太大,也太重,因此平常只让他拿着,我的马上只挂了一杆长枪和一柄攻城斧,背着十枝箭。攻城斧现在没什么大用,万一要用到长弓,非让他跟在身边不可。

我冲上去时,却赶上了蒲安礼三营,已和路恭行的一营接上了。前锋营冲锋时,都是排的四排的三角阵,一营在最前锋,二三两营紧随其后,四五六三营再次,后面再跟三个营,再依次下去,最后两排各是四个营。这正是那庭天《行军七要》第五卷《阵图》中记载的冲锋阵。但现在冲锋阵已乱了,后面诸营居然比前锋更快。

路恭行到底在做什么?

我心中不由燃起了怒气。难道他真的被蛇人吓怕了么?

这时,我们已冲到了蛇人阵前。

看到蛇人时,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些蛇人穿盔甲的并不多,大多还露着一身绿油油的鳞片,手上却握着奇怪的武器,几乎什么都有,甚至有些是赤手空拳的。龙鳞军正在浴血苦战,却看得出,已是后力不支,全军被分割成几段,沈西平周围的黑甲骑士已只剩了几十人,另外的都各自为政。虽然阵亡的并不多,但已再冲不上半步。

如果说龙鳞军是一枝钉子,那这枝钉子现在打入的是一块生铁。

那些怪物难道真的这么厉害么?连名满天下的强兵龙鳞军也尝到了苦头。我不禁有点心惊,心底,却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前锋营冲入阵中时,我们齐齐地大喝了一声。这喊声使得龙鳞军都是一震,路恭行叫道:“前锋营的弟兄,先护住沈将军。”

他的话音方落,蒲安礼却叫道:“有胆子的,跟我冲,攻破这批怪物的中军去!”

他也许也对路恭行那种怯战有点不满了。

那支蛇人军的中军围在阵中央,也不知有多少蛇人围着。要攻破那中军,不异痴人说梦。但由不得我迟疑,蒲安礼已冲上去了。

第五营本已冲到了第二层,蒲安礼冲上前去,他那一党的几个百夫长从后面也冲过来了。我脑子里转了转,一挥枪,道:“弟兄们,冲上去!”

路恭行的第一营已在与蛇人接战。我们冲过去时,正看见第一营的一个士兵被一个蛇人一枪扎透前胸,摔下马来。我咬了咬牙,一催马,人猛地冲过去。

那蛇人的长枪上还挑着那个一营的士兵,像是很轻松用下半身站在地上。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一个人再轻也有一百多斤,挂在枪头,要这样轻松地拿着,手臂上必须有千斤以上的力量了。那士兵还没死,却口鼻流血,肯定活不了了。

我的马向它冲去时,我双手握住枪,已把浑身的力量都用在了枪上。

如果比力量,我绝对不是蛇人的对手,那天我被蛇人缠住时,就象被铁链捆着一样,根本不能动。

但我知道,我的速度却在蛇人之上。此时,我只能用自身的速度和马的速度加到一起,才能有几分胜算。

那蛇人见我冲过来,头转到了我这边。它的两眼是淡黄色的,不太象人的眼,冷得像是两颗冰块。它把枪一甩,枪头上那个一营的士兵突然极快地向我飞来。

如果我用枪将这尸体拨掉,那么这速度必然会减缓。我在向那蛇人冲去时,就已料到它会有这一手了。我的腿夹住马背,人猛地向马右侧倒下,人紧紧侧在马的右腹上,此时,那具尸体“忽”一下,从马背上飞过。如果我慢得一步,那这尸体就正打在我身上了。

那尸体飞过马背时,我几乎和这尸体打了个照面。尸体的脸上,一脸的惊愕和恐惧,也许,那士兵死前也在害怕吧。

已由不得我多想了,这时马已冲到那蛇人身边。我也没有直起身子,一枪向蛇人当胸刺去。

我自身的力量并不太大,但借了马的冲力,我自信一定不会逊色沈西平的投枪的。那蛇人却慢了慢,也许它根本没料到,或者根本不会想,甩出的那具尸体一点也没让我放慢速度,还反应不过来,我的枪已到它胸前。

那蛇人的枪横着往前一送,似乎想将我的枪封出去。但我枪比它快得多,力量也大得多,它的枪刚举起来,我的枪已到了它面前,枪头正搁在它的枪杆上。

在这样的距离,即使它将自己的枪举起,我的枪头却正好刺中它的头了。它大概也发现自己到了绝境,那冷冷的眼里,居然也闪过一丝惧意。

和人一样。

我正想着,“噗”一声,枪尖已扎进什么坚硬的东西里。

那是蛇人的左臂。

它在最后关后一闪身,闪过了要害,却闪不过左臂了。

我的枪枪头比一般要长一半,枪头几乎象一柄双刃的厚尖刀。我的左手向前一送,枪杆搁在了左臂上,右手一压枪柄,我的枪一下挑起,“嚓”一声,它的左臂齐根处被我划下,只剩了点皮连着。

它的血飞溅开来,有几滴滴到我脸上,却是冷的。

那蛇人的左臂已废,已握不住枪了。此时我的马已与那蛇人交在一处,我一抽枪,趁着那蛇人有点木然,回手一枪刺去。

这一枪的速度已借不了马力,速度已慢了许多了。

我的枪刚刺去,却觉得手上突然象有千钧重物在牵扯,几乎要把我拖下马来。我一夹马背,坐骑却无法再向前跑了,马一下人立起来。

是扎到木头上了么?我用力一扯枪,这枪却如生根了一般,反有一股向后的拉力。

我回头看了一眼。却是那蛇人,用仅存的右手抓住了我的枪头。

那蛇人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这让我大吃一惊。它用力一扯,我被它扯得几乎要落马。我趁势手一松,枪已被它夺走。我不等那蛇人用我的枪再向我刺来,伸手摸到挂在马前的攻城斧,双脚脱出了马蹬,用力一跃,人站在了马前上,右力趁势甩过。

这一斧正中那蛇人的脖子。

蛇人的脖子很粗很短,但我这一斧也是用足了全身之力,“嚓”一声,已砍开了蛇人的脖子。它这时再没办法反击了,从脖子的伤口处又喷出了血。

仍然是凉的血,只是稍带些热意。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嘲讽地想着,若是蛇人也如人一般有什么“热血少年”,那说不定得叫是“冷血少年”吧。

由不得我胡思乱想,我刚砍死这个蛇人,一枝长枪从边上向我刺来。

这时我的马还没立好,我还是站在马背上的,这一枪刺向我的小腹,我心知已躲不开了,人在马上一侧身,沾着蛇人血的攻城斧一下又转过来,一声响,已将那枪头砍断。

那蛇人却根本不迟疑,没有枪头的枪还向我扎来。这一枪力量很大,不然我也不能那么干脆就把枪头砍断了。那蛇人如果会想的话,一定也觉得,单用一根木棍,也能将我刺个对穿吧。

此时我已坐在了马上。我本以为这一斧可以将那枪挡出去,可没想到居然将枪头给砍下来。这时再想躲,根本已来不及了,用斧回手来挡,力量肯定不够。我一咬牙,趁势将攻城斧甩出,同时,将身子侧了侧。

我的攻城斧一下劈中那个蛇人的头。刚来这一连串的动作,做下来时并不觉得如何,但我一身重甲,此时突然觉得精。可再无力,斧还是斧,这一斧将它的头劈成了两半。而几乎是同时,那断了枪头的枪也刺中我的左腹。

我及时侧了侧身子,这一枪沿着甲叶划了过去,但隔着战甲,我只觉得自己的小腹象被人划了一刀一样,一阵刺痛。

不等我再动,马头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蛇人。

这蛇人象刚才出来挑战的那个蛇人一样,只有三分之一的身体在地上,此时,它比我坐在马上还要高出大半截去。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马前持枪的地方,却只摸了个空,才突然想到,我那枝枪刚才杀第一个蛇人时便被它夺走了。

此时,我是手无寸铁。

看着那个蛇人,我只觉浑身一下冷了。

那蛇人手里拿着长枪,马上要对准我。我自知我的力量绝没有蛇人的大,现在马也站定了,无法再借马力与蛇人较力,而刚才太过用力,现在有点脱力了,只怕想闪也闪不到。

我闭上了眼。

耳边,突然听到祈烈道:“将军,小心!小心!”我唬了一跳,马上睁开眼,却见那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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