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狩猎者-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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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摇了。
「…这狗崽子会配合学术研究,对吧?」他迟疑的问。
「我可以安排访谈。这完全没有问题。」我很快的说,「不过你也知道世界妖权委员会很活跃…我不能安排侵入性医学调查,这您一定知道的。」
「顶多就一些毛发和表皮组织。」他开始讨价还价。
「毛发绝对没有问题…表皮组织我可以跟他谈看看。」我赶紧打蛇随棍上,「但首先他得正式得到居留权,才能请他配合学术访谈。」
北府城隍踱来踱去,轻轻摸着脸上的洞…这就是麦克不厚道的地方,打人不打脸,一定要跟他再好好谈谈。
「他是个罪犯!」北府城隍余怒未消的说。
「相信我,真的就是文化差异性的误会…他不太懂中文。他的主人跟他交谈都用德语…洋鬼子,能期待么?我boss已经罚他义务劳动了…他得无偿配合维护台北市治安,有需要的话。当然,在您治下,台北市一直都很平静,世界数一数二的治安优良。」
他终于笑了。轻轻叹了口气,「为了学术的更上一层楼。妳知道的,知识就是力量。虽然给他特赦,长生,下不为例。」
我双手合十,「太感谢了…大人,您真是太睿智太大量了。」
过了最艰难的一关,后面就简单多了。只是,我对这样会打官腔的自己,感到一丝丝的悲伤。
灼玑只要动动嘴皮子,我就得做个半死,还得肉麻兮兮的逢迎拍马…连死后都脱离不了被上司压榨的命运,哪是凄惨二字了得?
但我在办麦克的居留权忙得要发疯时,灼玑不但没有内疚,反而很心安理得的天天倒在沙发上效马铃薯状,盯着世足转播挥拳头喝牛奶,不然就是脸上盖著书睡觉。
就是因为居留权申请占据了我所有的时间,没空筛选案件了,他乐得偷懒。
基于报复的心理,等麦克的居留权正式下来,憋着一口气,我没休息几天,而是发了几十张案件单把他踢出大门,我想不到中秋他是回不了家了。
直到这时候我才倒下来躺了几天。
当然,身为厉鬼,我不但不能吃喝,甚至不能睡觉。可我五感犹存,比起鬼魂,我心理上更像活人。这样其实很不好。
虽然没有肉体,也不再有需要,但我心理上还是需要饮食和睡眠。想想看,若一个活人十年百年的不给睡觉,结果往往都很恐怖。
刚死那一年,我熬得痛苦极了,差点崩溃。饮食的问题还能缓解,若是烧香奉请,我能尝到味道,但睡眠真的就没办法。最后灼玑想到办法,教我将神识「顺」进书籍中,代替做梦,我才模拟式的得到睡眠。
我选了「魔法活船」,睡了几天才恢复精神上的疲惫。
等我醒来的时候,打开电视,瞠目看到几起街头杀人事件。没有预警、没有理由,突然有人发狂,沿路乱砍乱杀。
当中还有个悍不畏死记者拍了段实录。我发誓,那个凶手…有两张脸。另一张脸,我很熟悉。
我冲下地下室,灼玑聘雇的厉鬼文书面无表情的抬头看我,但只剩下两个铐在椅子上,还有四个…不见了。
锁被烧开了。这是符力所为。
这都是超过一甲子的厉鬼学姊学长…我才死两年。
真的完蛋了。
冥府狩猎者 之二(中)
我第一个念头是赶紧打手机给灼玑,但打不通。我才想到他追捕的范围往往是高山峻岭,没有讯号是正常的。
如果我修为高一点,就可以用比较非现实的方法连络他…可惜我才死了两年,能够凝形接触到现实已经是天赋异禀,其它的我一概不行。
我只能藉助灼玑的玩具。一面拿取装备,一面很哀怨。我是内勤啊,老天。为什么我还得去作外勤的工作…
而且我连普通鬼魂的初心者都算不上啊搞啥啊!
虽然牢骚满腹,我还是趁着夜色唤了幻影猫飞奔而去。
这只幻影猫是灼玑从他的影子里拎出来给我当座骑的。因为我就是很悲催的,能够触碰现实,却不会飞的厉鬼。任何一个十岁小孩都可以跑赢我,你看有多悲哀。
所以灼玑从影子里拎出一只大猫(不要问我怎么办到的,我哪知道),平常我宁可步行,逼不得已才会唤牠。因为牠跑得很颠,我会晕车(还是晕猫?)。
盯着雷达,在我吐之前,找到离我最近的逃犯。
我知道鬼片都把厉鬼拍得上天下地无所不能,但我要说,那是错的。除非是像我这样无憾无恨、极度倒霉的假厉鬼,或者是得到修道者或邪物的帮助,被憎恨和痛苦覆盖大部分正常心智的厉鬼,其实是有些像重度精神分裂的病患。
他们要如人般碰触到真实,连在台湾这样特殊的地方,都得花上一甲子六十年,心智才能从憎恨和痛苦中清醒,足以统合到碰触物体,刚开始,连拿片叶子都吃力。等能够造成灵骚现象,那可能是一两百年后的事情了。
但厉鬼的仇恨通常都很执着而专一,他们的仇家实在没办法活到他们足以报仇的时候。这就是为什么厉鬼吓人的事件很多,因为他们专一而执着,足以影响比较敏感或有天赋的人,但真实的案例却很少的缘故。
大部分的厉鬼被拘回冥府,通常都会寻求法律途径走「冤亲债主」路线,自了私仇的并不多。
不过,就像人类这种生物都会出现连环杀手那种变异体,众多厉鬼也会出现那种极度凶残的品种,属于技术成熟却非常精神分裂,会疯狂的滥杀无辜。这才是冥府猎手的首要猎捕对象,有的甚至严重到要当场格杀。
我这些逃跑的学长学姊,事实上是属于「半熟体」,就是初步掌握触碰现实的能力,但神智还不太清醒。不过你知道的,打字算反射性动作,不太需要神智和脑力。
他们唯一能够危害人类的方法,就是「附体」。不过也得宿主精神状况非常差,本身有精神疾病或隐患,或者受到极大的打击,他们才能趁虚而入。
但让我最纳闷的就是这个。学长学姊的处于弱智状态,附体顶多像是急性精神分裂,并且让宿主因为厉气而重病甚至可能丧生…但不可能这么发狂。
能让灼玑看上并且聘雇的,通常都是比较软弱(相较之下)的厉鬼学长学姊,不会暴力到这种程度。
可等我赶到现场,那个翻着白眼口吐白沫的宿主,手里亮晃晃的菜刀滴着血,那个厉鬼学长吐着长舌,咆哮着在他脑后蠕动。
厉鬼学长腰上的长锁链不经灼玑亲手是打不开的,但我们都忽略了锁链炼在椅子上时,锁头是相对脆弱的一环。
长长的锁链透体而出,拖在地上。这是处于虚幻与真实间的法器,凡人看不到。但因为有这锁链的关系,附体也难以完全。
我很紧张,真的。若是我还有汗可以流,应该汗湿重甲。为了避免瞧见我的凡人发作心脏血管疾病,我将一张符叼在嘴里,能够让大部分的活人都忽略我的周围。咱们台湾分局的预算已经不多了,不能因为惊动凡人再被扣了。
咬了咬牙,我冲上前拽住长锁链,试图把学长拽出来。宿主加上厉鬼学长的力气真是大得要命,我差点被拖倒。要不是幻影猫咬住我的后腰,帮着使力,我还真的敌不过。
「阿猫!不要咬那么用力!我会痛的!」我眼泪汪汪的叫。
「妳早就死了,还痛个屁。」那只大猫很轻蔑的传音,使劲往后拽。
说得也是…但死得太快能怪我吗?我也不想要五感俱存好不好?!
两下使力,在大马路上就拔河起来。就在拖出一大半的时候…我困惑了。学长身上居然绘满没看过的符文。
但他的宿主将充满血丝的眼睛转向我,异常狰狞的扑上来,扬起菜刀。使力过度,我和阿猫一起跌在地上,学长又快重合进宿主的身体里了…
抓起背后的散弹枪,紧张过度的我,轰了三枪。
那个宿主僵住,缓缓倒下,却没有流出一滴血。但他的灵魂被波及,被轰了五六个小洞…理论上会痊愈(吧)。
而厉鬼学长被轰得很远,漏得跟筛子一样…向光应该很亮。
…灼玑的玩具都是这种怪东西。明明他符法很强,妖力高深,道术也不错。他就爱跟枉死城那些军火狂研发这些鬼东西,所有的薪水都扑在上面了。
喘息未定,我小心翼翼的用枪戳了戳学长,幸好还会蠕动。这些聘雇的厉鬼学长学姊都是「受刑厉鬼再生计划」的受刑鬼,在聘雇期间魂消魄散的话…需要写的报告书比我还高。
他身上的符文蠢蠢欲动,看久了不但头昏,而且恶心。但被散弹枪破坏了图形,渐渐失去活力。
疲倦的扯住长锁链,将学长收进黑雨伞中,我这才发现我的手臂发麻,这该死的枪后座力这么强。
这把当然也是仿制的灵枪,子弹是boss为我预先凝制的灵弹。本来他还幻想要把我训练成什么神枪手,可惜我的准头很令人绝望。他只好给我散弹枪,覆盖面积大,乱枪打鸟总会打到对吧?
但怕我误杀凡人,所以特制灵弹只能洞穿魂体…反正活人的灵魂穿几个小洞死不了,大部分的人不用挨我的枪子儿就千创百孔了,不差多几个。
终于抓到了一个。为了抓这一个,我不但手臂麻掉,后腰被阿猫咬穿几个牙眼儿,还摔疼了屁股,早已停止的心脏心悸不已。
还好我没有脑血管,不然会吓到脑溢血。
取出雷达,我想看其它三个在哪。就在我放大到整个台北市的范围,也侦测到他们的踪迹时…突然熄灭了一个,雷达显示了一行小字:已消灭。
…一人高的报告书等着我了。
冥府狩猎者 之二(下)
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事发现场,我从阿猫背上翻下来时,蹲在地上干呕了好一会儿。
「我听过晕车,还没听说过晕猫。」阿猫斜着眼很不屑的说。
…我一定要boss帮我换一只座骑…不然给我台摩托车也行。
等我抬头,刚好跟麦克美丽的蓝眼睛对视。我心底不妙的感觉节节高升。再看看他的军刀和地上仅余的长锁链…以及围观骚动的人群,我呻吟了一声。
「麦克,告诉我,那只厉鬼不是你斩灭的。」我绝望的说。
「女士,是我斩灭的。」他挺了挺胸,非常严肃的承认。
我蒙住眼睛,知道不能怪他。往他额头贴了张符,急急的把他拖走…马上打电话给北府城隍。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好消息是,北府城隍的刑官们帮我抓到一个学姊;坏消息是,北府城隍暴跳如雷,要把造成骚动的麦克煮成狗肉火锅。
说得口干舌燥才安抚住暴怒的城隍大人,同时苦口婆心的劝麦克要遵守律法。厉鬼邪魂说穿了是冥府的行政疏失,所以在处理的时候更不应该扰乱人间,这也是众生默守的首要规则,因为人间属于人类,众生都是客居。
「我不是给了你几本『众生适应手册』吗?」我不解了。不要触及麦克的逆鳞,其实他是个温和有礼的好孩子。
「中国字很难,我还在学习。」他回答的很诚恳,「不过小姐说我学得很快。」
我哑口无言。他的小红帽小姐还是个瞎子…这算问道于盲吗?
「…你等你家小姐睡了,来找我好了。」我实在没办法骂他,「我给你讲讲。」
「谢谢妳,女士,妳待我真是太好了。」他有礼的亲吻我的手,「抱歉,小姐在找我了…」
「后会有期。」我挤出笑脸。
反正一人高的公文写定了,骂他也没用,对吧?
「不是因为他长得很漂亮?」阿猫贼笑起来,我毫不客气的朝他脑袋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