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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代人受过-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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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瑟瑟的夜风拂面清凉如水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那个夜晚。

十五岁的汉辰刚从军校回家探亲,就听说了家里发生的丑事。父亲宠若明珠般的那个美若天仙的小夫人,居然同七叔杨焕雄有了苟且之事。汉辰虽然年少,但对这些事情也知道个是非的,但最让他痛心的还是自己平日敬重钦佩的七叔,听说七叔已经在族堂里被父亲的家法打得只剩半口气了。

汉辰绕开父亲的正房,偷偷去后院柴房去看望已经被关了三天的七叔,尽管他心里不屑这种男盗女娼卑劣的行径,但还是掩不住对七叔的关心,况且他对此事将信将疑。

才进了后院门,就听到女人悲悲切切嘤嘤的哭泣声。

“小姐,什么都会搞清楚的,你一定要撑住了,就是为了小少爷,也要活下去!”

如水般清寒的月光洒在柴房栅栏门中露出的那张秀美苍白的脸上,一头披垂的乌发衬得她愈发冷艳凄美。那只瑟缩的手臂从栅栏里颤抖着伸出来,抚摸着门外茫然凝视着她的男孩儿。“娘!娘不哭,娘!乖儿想睡。”

两岁多的小弟汉威才刚开始咿呀学话,他定然不知道发生在他母亲身上的大祸。

“醉烟,你快带乖儿回房去!这个时候你若再出了事儿,乖儿怎么办?”燕语莺声的小夫人声音已经带了孱弱沙哑,月色下那苍凉绝美的面容令汉辰为之动容。她说了句话让汉辰永远铭记:“清者自清,虽说是有命数,但也总有天理昭彰的一天!”

更惨不忍睹的是被作为这场悲剧中的奸夫而锁在后院马棚的七叔杨焕雄。

汉辰看到七叔的时候,七叔才经历过三天三夜的磨难刚刚苏醒,浑身血污赤着身子躺卧在马棚里,沉重的锁链锁了他的脚套在马槽上,恶心的马粪味道让汉辰掩鼻。

七叔看了汉辰,用仅有的气力苦笑了一下,啐口血沫在地上。已经这种狼狈的境况下,他却艰难地提起气力,轻蔑地笑对汉辰说:“老大,去对你老子说去,他要是看我不顺眼想拔掉我,自管向我来,不必费尽心机往老子头上泼屎。”

说罢又笑道:“什么人不好做,天下竟有男人想当活王八!呵呵……呵呵……”

“七爷,好汉不吃眼前亏,做错了就认了吧。男人嘛,老爷他会……”

马夫老崔话未说完,就被杨焕雄啐了回去不敢多话。

第18章 家门丑事

夜风清冷地掠过,汉辰觉得一阵凉意顺了衣领直灌入脊背。

汉辰不愿相信这传闻的丑事是真的,但一幕幕往事又不由浮现在眼前。

那次父亲在后园的桃林同小夫人下棋,快被小夫人这个黑白高手杀得落花流水的时候,七叔在一旁接了父亲几乎要拱手认输的残局继续下去,居然搬回战局下了个平手。小夫人当时那钦佩羡慕的眼神是那么的动人地仰视眼前大她不过两三岁的青年;而小夫人那纤纤玉指每轻拈白子砰然落子的时候,七叔焕雄都不由得去多瞟一眼她那青葱般的手指。

小夫人爱抚琴,而那些绕梁的阳春白雪的琴音只有七叔总隔了墙吹了萧同她呼和,难不成他们二人真有了苟且之事?

“小子,跟七叔说说话!”七叔艰难地用血迹粘连的手指拼命扒着马槽欲直起些身子,原本棱角鲜明英气勃勃的脸已经被痛苦折磨得扭曲着。

“小子,快说说,这个把月七叔没见到你,可长进些什么了?”

汉辰忙脱下外衣欲搭在七叔焕雄身上为他遮凉。

“不用,就陪七叔说说话,只要……只说话,七叔就不会睡过去,就死不了!不能睡……”

七叔一如既往的顽强,还是那个令他崇拜备至的小七叔。

任是血肉模糊体无完肤,任它狂风暴雨肆虐凌辱他到此等不堪的田地,七叔还是那么高傲,那份高傲源自骨子里,碾成尘,不能灭。

比起这年长他五岁年方弱冠的七叔,他简直自愧不如,他凭什么去怀疑七叔的人品呢?

“别……别担心……活着……总有天日昭昭。”七叔艰难地干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的吓人,他艰难地扭身吐了口血,汉辰看清那是口鲜血。七叔若无其事的笑笑,将沾着血渍的唇凑到铁镣紧锁的手臂上蹭擦。想到刚才路过后园柴房时,小夫人柔弱带刚的那句“清者自清,天理昭彰”的话,同七叔如出一辙。

“我倒是真恨自己未能同小夫人又授受私情!”七叔喝过汉威递来的热水,讥讽不屑的笑意挂在薄劲的唇角:“他本不配娶如此冰清玉洁出尘的女子”

听了七叔肆意的言语,汉辰慌忙阻止,生怕被人听了去再恒生事端。

“他如何能是我的大哥?造化弄人!杨家……太没……”言语凝滞。

那个率领敢死队孤军直入敌营杀个三进三出的少年英雄;那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那个指挥若定的少年将领;那个雨夜斜倚栏杆吹奏玉笛潇洒浪漫玉树临风的美少年;那个偶尔立在后花园对了飘落的丹枫、新生的春叶触景生情文采横溢的七叔焕雄,怎么今天落成这般田地?

在汉辰眼里,七叔就是父亲倾注毕生心血精雕细琢出美玉,是完美无缺的男儿楷模,是汉辰一直崇拜的神祇。论武略,他曾在乱世中随同父亲出生入死地打下不少为世人津津乐道的战役;论文采,他更是熟读史书,才情横溢。

曾经有人说过,如果换了在帝王年代,雄踞一方的杨家就是帝王诸侯之家,杨家子弟也是亲王殿下般的尊贵。而七叔的素养和修为,肯定不逊于任何前朝皇子。汉辰这些年也多蒙这位小七叔指点调教。

而父亲的伤心汉辰是能理解的,一个是自己捧若掌上明珠的小妾,一个是自己一手精心打造出来的兄弟。两个他生命中这么得意而成功的作品,如何就做出这等丑事而同时毁灭呢?

汉辰听人讲,事情的起因是小夫人贴身的肚兜出现在了七叔的房间里。

是七婶在收检衣服时无意发现的,随即大哭大闹。她相信这是一向对她不屑的年少风流的丈夫在外面搞了女人了,虽然杨家子弟不到而立之年不许纳妾,但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去找大太太作主。那个肚兜上绣着与众不同的兰花图样,当场就被有心人认出是小夫人的物件,因为小夫人所有的衣服上都自己绣着样式相同的兰花。

一经询问,小夫人余梦瑶也承认那个肚兜是她丢失之物。至于肚兜怎么跑去了七爷的房里,那就是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谜了。

大太太没能审清楚这桩无头官司,直到几天后老爷杨焕豪同七爷回家,这桩风流韵事已经被添油加醋传得沸沸扬扬。

杨焕豪是从三夫人那里听说了这段艳闻,他气急败坏地冲进绿竹小筑小夫人的院里,把正在馨香弹曲的小夫人扯了头发拖拉出院,不顾她的惊叫,扛了她飞步向杨家女眷各个望而生畏的那间小黑屋而去。一路上引来无数家丁仆役偷偷观望议论,都说进了那间连鬼都怕的黑屋,小夫人怕九死一生了。

后院楼上那阴森的小黑屋是杨家的刑房,里面有过多少家规不赦的亡魂。

一夜暴雨摧花,雨打飘萍。小夫人凄惨的哭声飘荡在夜空中,传遍了杨家大院的每个角落,但是没人敢为她求情。

好事的三夫人第二天散布着昨夜她扒窗偷窥到的老爷子刑讯小夫人的惨剧细节,话里话外充满了对这只骄傲的凤凰一夜间变成了人人不耻的乌鸦的幸灾乐祸。

第19章 落井下石

绝望的余梦瑶没想到会遭遇这场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最令她寒心的莫过杨家人的冷血无情。丈夫的不信任,对她人品的亵渎;假意来探望她的昔日姐妹自居的女眷们冷嘲热讽,恶毒的言语犹如一把把尖刀刺伤她的自尊。

大太太来看望她的时候,带来金创药和两本手抄书—《女训》及《礼记·内则》,让她仔细学学做女人的规矩,这俨然是种委婉的侮辱。梦瑶幼年时候父亲就教她熟背过的文章,居然今天大太太还拿这个来羞辱她这个江南才女。

如果大太太的是文戏,那以三太太为首的那帮姨太太上演的武戏就更为精彩了。

三太太俨然是看了昨天小黑屋那幕令她蒙羞的场景,带了几位姨太太和丫鬟老妈子在柴房外尖酸说:“小妹妹真是可怜呀,这么个江南大美人,老爷怎么舍得倒吊在房梁上,扒个光赤用家法抽那……啧啧!这以后让妹妹怎么有脸做人呀?”

“这也不能怪老爷,这做出不要脸的事儿了,老爷才这么不给脸的罚呢。像我们这相貌平庸的,倒是福了,不去给老爷招惹是非戴绿帽子呀。”

“哎呀,别说了,让小妹听了多不痛快呀。”

“她跟七爷都痛快够了,还怕这几句实话?”

一阵刺耳的哄笑后,三姨太凑到栅栏边刻薄的说:“妹妹过来,让姐姐们给你上点药吧,抽烂了不抹点药,你以后拿什么去勾引男人呀?”

众人奚落的口气显然已经把梦瑶定罪成了十恶不赦的淫妇,要马上沉塘处死。饱受凌辱的梦瑶已经无力抗争,她想可能死了就能解脱了,倒是三姨太一句恶毒的话提起了她生存的勇气。

“也不知道她生的那个小崽子,是不是老爷的种儿呢?听说扬州那里专产这种给人作小老婆的‘瘦马’,养大了卖去给男人作小。也不知道老爷买她来的时候干净不干净呢,八成这顶乌龟帽子早就戴上了!”

梦瑶立刻想到,如果不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不止对不起余家的门风,更对不住还这么幼小的儿子小乖儿。

寂寞空庭,夜风凄凉,除去了陪嫁来的丫环醉烟和自己幼小无依的儿子乖儿,怕再没有让梦瑶信任的亲人了。但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是要强撑了忍下去的。想起自己远在扬州的爹娘,梦瑶倍增伤感。

但她绝对不能辱没余家清白的家风,就是死,她也要等沉冤昭雪后再死。想到这里,梦瑶前所未有的坚强起来,她从肮脏的草席上撑起身,颤抖的手去探到大太太放下的白药,忍了剧烈的伤痛草草的涂抹起来。

审到了第五天,还是没个结果。

小夫人梦瑶和七爷焕雄都是被折磨得几番死去活来不肯承认,暴跳如雷的杨焕豪更是骑虎难下。

汉辰每天晚上都偷偷的去看望身陷囹圄的七叔,而每天七叔都是在拷打审问中显得那么的从容坚强。不管有没有证据为七叔洗冤,汉辰都相信七叔绝对是清白的,他相信七叔够男人,七叔做过的事情从不推诿责任,不是他的错他也不会认。汉辰是下了决心要想方设法彻查此事,还七叔个清白名声。

汉辰找到了小夫人梦瑶的陪嫁丫环醉烟,因为她是离小夫人最近的人。汉辰说服醉烟从悲伤中冷静的想想整件事情经过中可有哪些破绽?

醉烟在汉辰的开导下,终于想起来,那个在七爷房里找到的赃证肚兜,是小姐刚用了不久的。老爷上个月从军里回来时候送来的那块儿质地柔润的鹅黄色宁绸,小姐虽然喜欢那细软的质地,但是鲜艳的鹅黄色毕竟不是她平日喜欢的颜色,就截了块儿做成了贴身肚兜,柔软舒适。想来也就是半月前的事情,大太太见了还夸过她的绣工好,就是绿色的丝绒线也是大太太当时送她的。就是说,七爷跟老爷去军里已经一个月了没回来,小夫人从不出二门,这一个月同七爷根本不会有见面的契机。

汉辰寻到父亲,把这些线索和发现质疑出来的时候,杨焕豪才冷静下来。

他清楚的知道这一个多月来七弟在自己身边鞍前马后不离左右,心中的怀疑和愤懑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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