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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玲珑镯之宜其室家-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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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谢棋再度悄无声息地在身前出现,指着不远之外伸手不见五指的荒林深处,“到处都找过了,也只有那一块,据说是有沼泽的地方,死过许多人,刑部那边的人也不敢掉易轻心。”

我循着谢棋所指看过去,鼻端一紧,反射性地触到一缕特别而熟悉的气息。

是直觉,一定是直觉。

蓦然,直觉告诉我你在的。

祈阳看着我的表情,好似也意识到了什么地盯向那片深黑。

更多的火把点起,荒林其实不大,此时也已经被映照出一片亮堂。头顶的乌鸦不满地叫着,好似在埋怨着火光对它们的打扰。凄凉的夜啼绕在树顶,红黑交替,情境渲染着冷冷的阴森。

“不能去。”耳旁一声淡淡的陈述。

“我要去。”

“宜家——”

“那是蓦然啊,我的蓦然——”我抓紧祈阳的双手,抬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只要我能劝她出来,这项逃狱的罪便可以免了。”

“你何必如此……”祈阳叹着气无奈看我,“闲月楼的事情快要查清了,若真是做的,一样是死罪。”

“那若不是她做的呢?”我歪着头定定回视,“若是被逼,或是因为什么别的理由?”

“……”

“祈阳,算我求你。”我微低下头,努力保持着镇静开口,“再算我求你一次。”

他寂然的视线落在我眼里,犹豫片刻,终是带了一声微叹抬首,动步。

“记住,这不是欠我。”

(写到这里,某佐突然觉得,是不是把宜家写得太任性了些。老是为了什么别的人要求祈阳陪着她去做什么什么危险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四章 蓦然轻烟(下

祈阳举着火把,走在前头,一手抓紧着我,丝毫不敢放松。

脚底之下,传来细细的树叶碎裂声,听在静寂的荒林里,越显阴森。

这里,我和祈阳,是首先走进这片荒林的,只因为我不希望,第一个找到蓦然的,是来抓她的人。那样子,逃狱被擒,蓦然,就百口莫辩了吧。

握住手的力道突紧了几分,祈阳微微转首,面容的棱角在火光下有些模糊。【小说下载网﹕。。】

“害怕吗?”

我摇头。

他定定看我,突然伸手将我扯到怀中:“跟着我走,千万别踩歪了。这边有沼泽,很危险。”

“嗯,”低低应了一声,听话地沿着他的步子小心地走。

“祈阳……”走过几步,又突然轻声叫住他,“我很抱歉。让你这个时候陪我涉险……”

他的步子稍缓下来,偏首看过来:“能不能不说谢谢,也不说抱歉?”

“祈阳……”

窸窣的轻响,夹着叶落的声音从隐隐从黑暗中传来。

祈阳神色微紧,“唰”地一声长剑已经破空而出,牢牢稳在他手中。

我的鼻尖,突然敏感地触到一缕淡淡的馨香,属于女子的熟悉气息。

“蓦然……”我朝着对面喃喃,“蓦然,是不是你?我知道你在的……”

“蓦然?”黑暗之中,突然爆出一声轻笑,“轻烟,你这个新名字,可真是有诗意……”

轻烟?我下意识地,循着那道声音看过去。

“姑娘。”淡淡而清脆的女音,凝着夜色传来,月光在此时转了个向,照亮了前方的树影,纤细的身影在一个看不清脸的黑影旁出现。

“蓦然……”

“姑娘,是我。”纤细人影慢慢走到月下,白晳的脸庞在月色下越显清秀。

只是,那表情,却不像了。

原来的蓦然,总是秀美而纯真的,但是如今,一样的装束下,却多了十分的沧桑。

那不是十六岁少女的表情,绝对不是。

那……便是轻烟吗?我的蓦然,原名是叫轻烟?蓦然轻烟,轻烟蓦然?

“蓦然……”我喃着声看她,朝她伸出手,“蓦然……快回来啊……到我身边来,我们回去。”

“姑娘……”蓦然摇头,表情淡淡地看着我,“对不起,蓦然回不去了。蓦然,已经不是蓦然了……”

“不,不是,”我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明明就是你啊。”

“姑娘,”她凄凉地笑着,“闲月楼的人,都是我杀的,我怎么还能回去?”

轰地一声,闪电劈在我的脑海。她刚刚……说了什么?

“不!不可能!”我高喊出声,“闲月楼里的琴,你明明知道是被换过的。却为何还要故意找错?我知道,一定会有人逼你的。蓦然……”我痛心地看着她,“告诉我那人是谁?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轻烟!”一把短剑,突然指到她的脖颈,黑衣的蒙面男子从树影下走出,冷冷盯着她,“轻烟,你竟然背叛主人。主人为了那个镯子几乎把闲月楼挖地三尽,而你竟知情不报。”

“你在做什么?!”我恨恨地指着那个男人,“放下她!”

“哼哼——”男子阴森地笑了一声,转头看来,“轻烟,你可真是命好,前遇到一个冷筠宁,后遇到一个夏宜家,每一个都视你如亲生姐妹……”他怜悯地督了被刀抵着脖颈的女子一眼,“却偏偏是隐藏在夏宜家身边的内应……”

“内应?”我有些傻了。

“原来是你。”祈阳扶住我欲软下的腿脚,直勾勾地盯着蓦然,“轻烟。”

轻烟是谁?

“殿下是在宫史里看到我的名字的吧?”蓦然勾起淡淡微笑,凄冷如月,“殿下,或许您还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将你从母亲怀中抱出的人,是我。”

祈阳表情骤僵。

“姑娘,”蓦然全然无视那直插在脖颈之前的刀刃,轻轻偏头来看我,“很抱歉,蓦然骗了你。蓦然,一年之前,名唤轻烟。二十五年前,是凤清宫中冷皇后的贴身宫女。姑娘还记得印炎吗?是他,亲手改变了我的外表和容貌,让我偷偷潜在你身边。”

“蓦然……”我的手,颤抖地停在半空,“不,跟我回去……”

“二十五年前,凤清宫中的所有人中毒而死,而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待我如亲姐妹一样的皇后娘娘,喝下催产的药物,在生下太子后难产而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太子抱走,再带着皇后的遗物出宫,找到当年还是闲月楼主人的吕纯姑娘,求她帮忙……”

“可是,后来,我却亲手……杀了吕纯。”

我惊愣地睁大眼,说不出一句话。唯有身边的祈阳冒出一句:“……为什么?”

“殿下……”蓦然,不,或许该说是轻烟,悠悠转看我一眼,“若是有人以姑娘的生命要挟你去杀一个人,你会不会去?”

祈阳的拳头忽紧。

她叹叹又道:“闲月楼的二十七条人命,都是我一手葬送的。”

“蓦然……你是被逼的,不是故意的。”一定不是,一定不是。

“姑娘……”蓦然脸上的笑容凝着月色滴落,“你真的……和皇后娘娘好像……一样地聪明,一样地善良,一样地待蓦然……不,是轻烟,待轻烟好。姑娘,蓦然初见你之时,着实是惊愣了,明明不是一样的长相,却让人觉得有惊人的相似……或许,是因为你们的手上,都带了玲珑之镯……”

“蓦然……”

“感业寺那一晚,我已经知道印炎要来抓你,犹豫着要不要劝你不要出去,却最终还是放弃。那时……我不知,你竟会对我如此好……后来,在非原堂,我毒杀了印炎,却还有一个任务是……杀了锁儿。”

“锁儿?”我怔怔看她,为什么……是锁儿?

“……就在我的手伸上她脖颈,即将用力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星火惊惧着叫你的声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就放了手……那时,我才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已经不亚于皇后娘娘……”

“蓦然……”我流着泪看她,“我都不怪你,真的,都不怪你。”

她偏过头,不再看我,可是我却看到她的眼角有泪水滑落:“……姑娘,你嫁出府的那一晚,安府的火,是我放的,安凤嫣,也是我和他们里应外合带走的……自己服毒,设计让你们救我回安府的人,都是我……姑娘,我骗了你们所有人。”

我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彻彻底底,无法言语。

“轻烟……你说得也够多了吧?”黑衣男人冷冷开口,刀口更近,已经在蓦然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轻烟,你既背叛了主人,回去之后,也没有活路了,不如就让我在这里解决了你……也好免受些活罪。”

悠悠地一转眸,凄冷的视线悲哀地扫来。

“姑娘……”她伸出手,“蓦然谢谢你。”然后,她缓缓了抬起头,伸直了纤细白晳的脖颈。

“住手!”

与我这一声呼唤齐出的,是一把刮风的长剑,无一丝偏离地命中黑衣男子的心左胸。血沿着剑身奔涌而出,染红了那人漆黑浸到夜色中的衣物。

“殿下……”蓦然哆着唇,惊愣地看着身边死不瞑目的尸体。

“至少,二十五年前,你还是个好人。”祈阳淡淡扫视,眼里沉波暗色,“若不是你,恐怕我出生那一日,就已经死在了凤清宫。”

“殿下……”蓦然低头,喃喃出声,“谢谢。”

隐隐的月光直打下来,一角血红突然刮到眼角。

我踩着碎叶冲过去,把那具摇摇欲坠的身子接到怀里。

我拉着袖子拼命地擦拭着她的嘴角,想要把那些刺目的腥红都抹去。

“姑娘……”她咳着血摇头,“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蓦然,你怎么那么傻……”我脸上的泪水愈流愈多,“为什么那么傻?”

“我的身上……欠了好多条人命……吕纯……印炎……林妈妈……闲月楼的那些姑娘……”她已经没有摇头的力气了,“好多好多条人命啊……我用的都是同一种毒啊……跟当年毒死凤清宫里所有人的毒一模一样……跟我现在吃的……也一模一样……”

“蓦然……都不是你的错,都不是你的错……”

她缓一缓声,再从唇中挤声:“姑……姑娘……蓦然……虽然做过许多错事……却唯独……独没有想过要加害于你……”她的语声已经离人间越来越远,“……你可相信?”

“我相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我在她耳边伏首,泣不成声。

她的脸上,突然扯出一个微笑,伴着血腥的颜色,如盛开在面容上的彼岸之花。

“姑娘……蓦然死了……你和殿下……便再也不用想着怎么保住我的命了……殿下……”她尽着力转头,“记得……待她好……”

黑暗之中,身边有黑影蹲下:“我记住了……轻姨。”

“轻姨……”蓦然的声音带着淡淡哭腔,轻响在荒林之中,“娘娘……您听到了吗?您的儿子,在叫我……”

“蓦然,不要说话……不要说了……”

“姑娘……”她凄然地笑着,“在蓦然心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永远……”

一滴清泪自我的眼角流出,落进了眼前正缓缓闭上的瞳仁。而后一滴,则顺着她已经掩合起的眼皮,悱恻流下,停在安祥的唇角。

“蓦然——”心头一阵一阵地痛着,在延绵几十里的黑暗中盘旋、环绕。

她渐渐冰凉的手,缓缓落下,最后停在身侧腰间,带扯下一个淡青玉色的锦佩,落在我跪着的膝上。那是她一向放在身边,从不轻易示人的腰系。

我颤着手拿起它,握紧在手心里,泣不成声。

风声突起,带着血腥气息的银剑被拔起,祈阳已经先一步站了起来。

“还有人。”他淡淡而戒备地宣布,轻挪一步挡在我身前。

我神思恍恍,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直到有人踩动碎叶的声音响起,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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