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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鲁迅-第306章

小说: 鲁迅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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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册稿子,毫无违碍字样,然而竟至于此者,年头儿大有关系。

  印书店老板奉还稿子时,除了诚恳地道歉求恕之外,并且还有声明,他说:“先生,我们无有不要做生意的道理,实在是经不起风浪惊吓。

  这刊物,无论是怎样地文艺性的或什么性的,我们都不管,总之不敢再印了。

  去年,您晓得的,也是您的朋友,拿了东西给我们印,结果是身入囹圄,足足地坐了个把月,天天担心着绑去斫头。

  店里为我拿出了六七百元钱不算外,还得封闭了几天。

  乡下住着的老年双亲,凄惶地跑上城来,哭着求别人讲情。

  在军阀时候,乡绅们还有面子好买,那时候是开口就有土豪劣绅的嫌疑。

  先生,我也吓得够了,我不要再惊动自己年迈的父母,再不愿印刷那些刊物了。

  收受您的稿子,原是那时别人的糊涂,先生,我也不好说您文章里有甚么,只是求您原谅赐恩,别再赐顾这等生意了。“

  看还给我的稿纸,已经有了黑色的手指印,也晓得他们已经上过版,赔了几许排字工钱了。

  听了这些话,难道还能忍心逼着他们硬印吗?于是《山雨》就此寿终了。

  鲁迅先生,我们青年的能力,若低得只能说话时,已经微弱得可哀了;然而却有更可哀的,不敢将别人负责的东西排印。

  同时,我们也做了非常可哀的弱羊,于是我们就做了无声而待毙的羔羊。

  倘使有人要绑起我们去宰割时,也许并像鸡或猪一般的哀啼都不敢作一声的。

  啊,可惊怕的沉默!难道这便是各地方沉默的真相吗?总之,我们就是这样送了《山雨》的终。

  并不一定是我们的怯懦,大半却是心中的颓废感情主宰了我们,教我们省一事也好。

  不过还留有几许落寞怅惘的酸感,所以写了这封信给你。

  倘使《语丝》有空隙可借,请将这信登载出来。

  我们顺便在这里揩油道谢,谢各个书局承允代售的好意。

  《山雨》最“违碍”的文章,据印书店老板说是《偶像与奴才》那一篇。

  这是我做的,在三年以前,身在南京,革命军尚在广东,而国府委员经子渊先生尚在宁波第四中学做校长,——然而据说到而今尚是招忌的文字,然而已经革过命了!这信里一并奉上,倘可采登,即请公布,俾国人知文章大不易写。

  倘使看去太不像文章,也请寄还,因为自己想保存起来,留个《山雨》死后——夭折——的纪念!!

  祝您努力!

  张孟闻启。

  三月二十八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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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八年四月二十三日《语丝》周刊第四卷第十七期,在《偶像与奴才》和张孟闻来信之后。

  张孟闻,笔名西屏,浙江宁波人,当时是宁波浙江省立第四中学和驿亭私立春晖中学教师。

  〔2〕《语丝》文艺性周刊,最初由孙伏园等编辑,一九二四年十一月创刊于北京。

  一九二七年十月被奉系军阀张作霖查禁,随后移至上海续刊。

  一九三○年三月十日出至第五卷第五十二期停刊。

  鲁迅是它的撰稿人和支持者之一,并于该刊在上海出版后一度担任编辑。

  “不革命”,是创造社某些成员批评《语丝》及其撰稿人的用语,如麦克昂(郭沫若)在《文化批判》第三号(一九二八年三月)发表的《留声机器的回音》中说:“语丝派的不革命的文学家,……照他们在实践上的表示看来倒还没有甚么积极的反革命的行动。”〔3〕F。H。Allport奥耳波特,美国社会心理学家。
  理惠拉壁画《贫人之夜》说明

  理惠拉(DiegoRivera)以一八八六年生于墨西哥,然而是久在西欧学画的人。他二十岁后,即往来于法兰西,西班牙和意大利,很受了印象派〔2〕,立体派〔3〕,以及文艺复兴前期的壁画家〔4〕的影响。此后回国,感于农工的运动,遂宣言“与民众同在”,成了有名的生地壁画家。生地壁画(Fresco)

  者,乘灰粉未干之际,即须挥毫傅彩,是颇不容易的。

  他的壁画有三处,一为教育部内的劳动院,二为祭祝院,三为查宾戈(Chapingo)农业学校。这回所取的一幅,是祭祝院里的。

  理惠拉以为壁画最能尽社会的责任。因为这和宝藏在公侯邸宅内的绘画不同,是在公共建筑的壁上,属于大众的。因此也可知倘还在倾向沙龙(Salon)

  〔5〕绘画,正是现代艺术中的最坏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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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一年十月二十日《北斗》月刊第一卷第二期,原题《贫人之夜》。未署名。

  理惠拉(1886—1957),通译里维拉,墨西哥画家,墨西哥壁画运动重要成员之一。主要作品有壁画《人——世界的主人》、《大地的母亲》等。

  〔2〕印象派十九世纪后半期在欧洲(最早在法国)兴起的一种文艺思潮。印象派的绘画强调表现艺术家瞬间的主观印象,重在色彩光线,不拘泥于对客观事物的真实描绘。这种思潮后来影响到文学、音乐、雕塑等各方面。

  〔3〕立体派二十世纪初形成于法国的一种资产阶级艺术流派。它反对客观地描绘事物,主张以几何图形(立方体、球体和圆锥体)作为造型艺术的基础,作品构图怪诞。

  〔4〕文艺复兴前期的壁画家文艺复兴前期,意大利壁画艺术空前繁荣,代表人物有乔托(GiottodiBondone,1267—1337)、马萨丘(Masaccio,1401—1428)等,他们所绘宗教题材的人物画具有世俗的生活气息,注意运用透视学、解剖学和色彩学,对后来的绘画艺术产生过很大的影响。

  〔5〕沙龙法语Salon的音译,本义为客厅。沙龙绘画,指上流社会的绘画。
  莲蓬人

  芰裳荇带处仙乡,风定犹闻碧玉香。

  鹭影不来秋瑟瑟,苇花伴宿露。

  扫除腻粉呈风骨,褪却红衣学淡妆。

  好向濂溪称净植,莫随残叶堕寒塘!〔2〕EE

  〔1〕本篇录自周作人日记,写于一九○○年,署名戛剑生。

  〔2〕濂溪周敦颐(1017—1073),字茂叔,别号濂溪,道州营道(今湖南道县)人,北宋理学家。

  他在《爱莲说》中咏赞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两种“黄帝子孙”

  林语堂先生以为“现代中国人尊其所不当尊,弃其所不当弃,……其实物质文明吃穿居住享用还是咱们黄帝子孙内行”。

  〔2〕

  但“咱们黄帝子孙”好像有两种:一种是“天生蛮性”的;一种是天生没有蛮性,或者已经消灭。

  而“物质文明”也至少有两种:一种是吃肥甘,穿轻暖,住洋房的;一种却是吃树皮,穿破布,住草棚,——吃其所不当吃,穿其所不当穿,而且住其所不当住。

  “咱们黄帝子孙”正如“蛮性”的难以都有一样,“其实物质文明吃穿居住享用”也并不全“内行”。

  哈哈,“玩笑玩笑”。

  〔3〕EE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五年六月二十日《太白》半月刊第二卷第七期“掂斤簸两”栏,署名直入。

  〔2〕见林语堂在《人间世》半月刊第二十六期(
  柳无忌来信按语

  鲁迅谨按——

  我的《中国小说史略》,是先因为要教书糊口,这才陆续编成的,当时限于经济,所以搜集的书籍,都不是好本子,有的改了字面,有的缺了序跋。

  《玉娇梨》〔2〕所见的也是翻本,作者,著作年代,都无从查考。

  那时我想,倘能够得到一本明刻原本,那么,从板式,印章,序文等,或者能够推知著作年代和作者的真姓名罢,然而这希望至今没有达到。

  这三年来不再教书,关于小说史的材料也就不去留心了。

  因此并没有什么新材料。

  但现在研究小说史者已经很多,并且又开辟了各种新方面,所以现在便将柳无忌先生的信,借《语丝》公开,希望得有关于《玉娇梨》的资料的读者,惠给有益的文字。

  这,大约是《语丝》也很愿意发表的。

  一九三○年,二月十九日。
  鲁迅启事

  《民众文艺》稿件,有一部份经我看过,已在第十四期声明。

  现因自己事繁,无暇细读,并将一部份的“校阅”,亦已停止,自第十七期起,即不负任何责任。

  四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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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本篇最初刊于一九二五年四月十七日《京报副刊》。
  鲁迅自传

  我于一八八一年生于浙江省绍兴府城里的一家姓周的家里。父亲是读书的;母亲姓鲁,乡下人,她以自修得到能够看书的学力。听人说,在我幼小时候,家里还有四五十亩水田,并不很愁生计。但到我十三岁时,我家忽而遭了一场很大的变故,几乎什么也没有了;我寄住在一个亲戚家里,有时还被称为乞食者。我于是决心回家,而我底父亲又生了重病,约有三年多,死去了。我渐至于连极少的学费也无法可想;我底母亲便给我筹办了一点旅费,教我去寻无需学费的学校去,因为我总不肯学做幕友或商人,——这是我乡衰落了的读书人家子弟所常走的两条路。

  其时我是十八岁,便旅行到南京,考入水师学堂了,分在机关科。大约过了半年,我又走出,改进矿路学堂去学开矿,毕业之后,即被派往日本去留学。但待到在东京的豫备学校毕业,我已经决意要学医了。原因之一是因为我确知道了新的医学对于日本维新有很大的助力。我于是进了仙台(Sen-dai)医学专门学校,学了两年。这时正值俄日战争,我偶然在电影上看见一个中国人因做侦探而将被斩,因此又觉得在中国医好几个人也无用,还应该有较为广大的运动……先提倡新文艺。

  我便弃了学籍,再到东京,和几个朋友立了些小计划,但都陆续失败了。我又想往德国去,也失败了。终于,因为我底母亲和几个别的人很希望我有经济上的帮助,我便回到中国来;这时我是二十九岁。

  我一回国,就在浙江杭州的两级师范学堂做化学和生理学教员,第二年就走出,到绍兴中学堂去做教务长,第三年又走出,没有地方可去,想在一个书店去做编译员,到底被拒绝了。但革命也就发生,绍兴光复后,我做了师范学校的校长。革命政府在南京成立,教育部长招我去做部员,移入北京;后来又兼做北京大学,师范大学,女子师范大学的国文系讲师。到一九二六年,有几个学者到段祺瑞〔2〕政府去告密,说我不好,要捕拿我,我便因了朋友林语堂〔3〕的帮助逃到厦门,去做厦门大学教授,十二月走出,到广东做了中山大学教授,四月辞职,九月出广东,一直住在上海。

  我在留学时候,只在杂志上登过几篇不好的文章。初做小说是一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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