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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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掩住了口鼻,还少不得心中要作恶,一到空旷的地方,你少不得唾两口口涎,
呼两口气。我现在的情景正是那样。”
〔25〕“思想界的权威者” 一九二五年八月初,北京《民报》在《京报》、
《晨报》刊登广告,宣传该报的“十二大特色”,其中之一为“增加副刊”,其中
有“本报自八月五日起增加副刊一张,专登学术思想及文艺等,并特约中国思想界
之权威者鲁迅……诸先生随时为副刊撰著”等语。
〔26〕秋士(孙伏园)在一九二四年一月十二日《晨报副刊》发表的《关于鲁
迅先生》一文中说:“鲁迅先生所以对于《呐喊》再版迟迟不准许的原因,最重要
的一个是他听说有几个中学堂的教师,竟在那儿用《呐喊》做课本,甚至给高小学
生读的,这是他所极不愿意的,最不愿意的是竟有人给小孩读《狂人日记》。……
他说,他一听到《呐喊》在那儿给中小学生读以后,见了《呐喊》便讨厌,非但没
有再版的必要,简直有让它绝版的必要,也没有再做这类小说的必要。”
〔27〕“请君入瓮” 唐代酷吏周兴的故事。《资治通鉴》唐则天后天授二年
载:“或告文昌右丞周兴与丘神勣通谋,太后命来俊臣鞫之。俊臣与兴方推事对食,
谓兴曰:‘囚多不承,当为何法?’兴曰:
‘此甚易耳!取大瓮,以炭四周炙之,令囚入中,何事不承!’俊臣乃索大瓮,
火围如兴法,因起谓兴曰:‘有内状推兄,请兄入此瓮!’兴惶恐叩头服罪。”
〔28〕《音乐》 即《“音乐”?》,原载《语丝》第五期(一九二四年十二
月十五日),后收入《集外集》;系针对《语丝》第三期(一九二四年十二月一日)
徐志摩在他翻译的波特莱耳《死尸》一诗前所发的议论而作。
〔29〕陈西滢在《致志摩》中说:“前面几封信里说起了几次周岂明先生的令
兄:鲁迅,即教育部佥事周树人先生的名字。”
〔30〕“暂署佥事” 一九二六年一月十七日,教育部令鲁迅复佥事职。因为
由教育部呈请北洋政府核准的命令在当时还未发表,所以是“暂署佥事”。
〔31〕陈西滢在《现代评论》第二卷第五十期(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的《闲话》里,说当时著述界盛行“剽窃”或“抄袭”,含沙射影地诬蔑作者说:
“很不幸的,我们中国的批评家有时实在太宏傅了。他们俯伏了身躯,张大了眼睛,
在地面上寻找窃贼,以致整大本的剽窃,他们倒往往视而不见。要举个例么?还是
不说吧,我实在不敢再开罪‘思想界的权威’。”在《致志摩》里,他便明白地说
作者的《中国小说史略》是抄袭日本盐谷温的《支那文学概论讲话》的。下文的
“回敬他一通骂街”,参看本卷第209页注〔1〕。
〔32〕盐谷氏 指盐谷温(1878—1962),日本汉文学研究者,当时任东京大
学教授。
〔33〕《红楼梦》 长篇小说,一百二十回,前八十回清代曹雪芹作,后四十
回一般认为高鹗续作。
〔34〕森槐南(1863—1911) 日本汉文学研究者。他对唐人小说的分类,据
盐谷温《支那文学概论讲话》第六章所述,共为三类:一、别传;二、异闻琐语;
三、杂事。盐谷温则根据他所分类的第一类,再细分为别传、剑侠、艳情、神怪四
种。
〔35〕《汉魏丛书》 明代何镗辑,内收汉魏六朝间遗书百种。
现在通行的有清代王谟刻本八十六种。
〔36〕指《古小说钩沉》。内收自周至隋散佚小说三十六种,是研究中国小说
史的重要资料。
〔37〕《唐人说荟》 小说笔记丛书,共二十卷。旧有桃源居士辑本,凡一百
四十四种;清代乾隆时山阴陈莲塘又从《说郛》等书中采入二十种,合为一百六十
四种。内多小说,但删节和谬误很多,坊刻本又改名为《唐代丛书》。
〔38〕《太平广记》 类书,共五百卷。宋代李昉等奉敕纂辑。
书成于太平兴国三年(978),内收六朝至宋代初年的小说、野史很多,引用书
四百七十余种。
〔39〕塞文狄斯 通译塞万提斯。陈西滢在《现代评论》第二卷第四十八期
(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七日)的《闲话》里说:“有人游历西班牙,他的引导指了一
个乞丐似的老人说,那就是写Don Quixote的Cer-vantes(按即写《堂吉诃德》的
塞万提斯)。听者惊诧道:塞文狄斯么?怎样你们的政府让他这样的穷困?引导者
道:要是政府养了他,他就不写Don Quixote那样的作品了。”按在英国华兹(H.
E.Watts)所著的《塞万提斯评传》第十二章中,曾说及西班牙人托勒斯(M.Tor
res)所记述的一个故事:一六一五年二月,托勒斯会见一些爱读塞万提斯著作的法
国人,他愿意引导他们去看那个作者。他告诉他们说,塞万提斯年老了,很穷;于
是一个人问道:西班牙为什么不用公款资助这样的人,使他富有些呢?又一个人说
道:若是穷困逼迫他著书,那么愿上帝不要使他富有,他自己虽穷困,却可以用他
的著作使世界富有。但托勒斯并未真的引导那些法国人去会塞万提斯。陈西滢关于
塞万提斯的话完全是道听途说。
〔40〕陈西滢在凌叔华的抄袭行为被揭发以后,曾在《现代评论》第二卷第五
十期的《闲话》里隐约地为她辩解说:“至于文学,界限就不能这样的分明了。许
多情感是人类所共有的,他们情之所至,发为诗歌,也免不了有许多共同之点。……
难道一定要说谁抄袭了谁才称心吗?”“‘剽窃’‘抄袭’的罪名,在文学里,我
以为只可以压倒一般蠢才,却不能损伤天才作家的。……至于伟大的天才,有几个
不偶然的剽窃?不用说广义的他们心灵受了过去大作家的陶养,头脑里充满了过去
大作家的思想,就狭义的说,举起例来也举不胜举。”
〔41〕指陈彬的节译本,一九二六年三月朴社出版(以后另有孙俍工的全译
本,开明书店出版)。
〔42〕关于凌叔华剽窃小说图画的问题,《晨报副刊》自一九二五年十月一日
起,由徐志摩主编,报头用了一幅敞胸半裸的西洋女人黑白画像,无署名,徐志摩
在开场白《我为什么来办我想怎么办》中也未声明画的来源;只是在同日刊载的凌
叔华所作小说《中秋晚》后的附记中,顺便说“副刊篇首广告的图案也都是凌女士
的。”十月八日,《京报副刊》上登载了署名重余(陈学昭)的《似曾相识的〈晨
报副刊〉篇首图案》,指出该画是剽窃英国画家琵亚词侣的。不久,《现代评论》
第二卷第四十八期(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七日)发表了凌叔华的小说《花之寺》,十
一月十四日《京报副刊》又发表了署名晨牧的《零零碎碎》一则,暗指凌叔华的
《花之寺》说:“挽近文学界抄袭手段日愈发达,……现在某女士竟把柴霍甫的
《在消夏别墅》抄窜来了。……
这样换汤不换药的小说,瞒得过世人的吗?”陈西滢疑心这两篇文章都是鲁迅
所作。凌叔华,广东番禺人,小说家。陈西滢之妻。下文的琵亚词侣,又译毕亚兹
莱(A.Beardsley,1872—1898),英国画家。多用图案性的黑白线条描绘社会生
活。鲁迅曾于一九二九年选印他的画集《比亚兹莱画选》(《艺苑朝华》第四辑)。
〔43〕曹锟贿选 参看本卷第66页注〔7〕。
〔44〕彭允彝 参看本卷第159页注〔6〕。“代表无耻”云云,是当时北大教
授胡适抨击他的话(见《努力》周报第三十九期)。一九二五年八月,北京大学反
对章士钊为教育总长,也宣布与教育部脱离关系。在北大十七教授《致本校同事公
函》中,曾说章士钊“是彭允彝一样的无耻政客”,所以陈西滢在这里有“代表无
耻的章士钊”这样的反语。
〔45〕云南起义 蔡锷等为反对袁世凯称帝,在云南组织护国军,于一九一五
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发动讨袁起义,很快得到全国各省的响应,袁被迫于一九一六年
三月二十二日取消帝制。
〔46〕国民军 当时冯玉祥统率的倾向进步的军队。冯原属北洋军阀中直系吴
佩孚的一系;一九二四年十月第二次直奉战争中,他在前线与奉军妥协,通电主张
停战,回师北京,举行“北京政变”,囚禁总统曹锟,并将所部军队改组为国民军。
〔47〕张勋复辟 张勋(1854—1923),字少轩,江西奉新人,北洋军阀之一。
一九一七年六月,他带兵从徐州到北京,七月一日与康有为等拥清废帝溥仪进行复
辟。同月十二日即告失败。作者于七月三日与教育部别的几个部员同时愤而离职,
乱平后于十六日返部。
〔48〕炸大 形容出国留学“镀金”后身价百倍。刘半农在《奉答陈通伯先生
兼答SSS君及其前辈》(一九二六年二月一日《语丝》第六十四期)中说:“吴稚晖
先生说过,留学生好比是面筋,到西洋那大油锅里去一泡,马上就蓬蓬勃勃涨得其
大无外。”
〔49〕“教训” 陈西滢在《致岂明》的第二封信中兼指鲁迅说:
“因为先生们太不自量,更加得意忘形起来,所以给先生一个小小的教训。”
古书与白话〔1〕
记得提倡白话那时,受了许多谣诼诬谤,而白话终于没有跌倒的时候,就有些
人改口说:然而不读古书,白话是做不好的。我们自然应该曲谅这些保古家的苦心,
但也不能不悯笑他们这祖传的成法。凡有读过一点古书的人都有这一种老手段:新
起的思想,就是“异端”〔2〕,必须歼灭的,待到它奋斗之后,自己站住了,这才
寻出它原来与“圣教同源”;外来的事物,都要“用夷变夏”〔3〕,必须排除的,
但待到这“夷”入主中夏,却考订出来了,原来连这“夷”也还是黄帝的子孙。这
岂非出人意料之外的事呢?无论什么,在我们的“古”里竟无不包函了!
用老手段的自然不会长进,到现在仍是说非“读破几百卷书者”即做不出好白
话文,于是硬拉吴稚晖〔4〕先生为例。可是竟又会有“肉麻当有趣”,述说得津津
有味的,天下事真是千奇百怪。其实吴先生的“用讲话体为文”,即“其貌”也何
尝与“黄口小儿所作若同”。不是“纵笔所之,辄万数千言”么?
〔5〕其中自然有古典,为“黄口小儿”所不知,尤有新典,为“束发小生”所
不晓。清光绪末,我初到日本东京时,这位吴稚晖先生已在和公使蔡钧大战了,
〔6〕其战史就有这么长,则见闻之多,自然非现在的“黄口小儿”所能企及。所以
他的遣辞用典,有许多地方是惟独熟于大小故事的人物才能够了然,从青年看来,
第一是惊异于那文辞的滂沛。这或者就是名流学者们所认为长处的罢,但是,那生
命却不在于此。甚至于竟和名流学者们所拉拢恭维的相反,而在自己并不故意显出
长处,也无法灭去名流学者们的所谓长处;只将所说所写,作为改革道中的桥梁,
或者竟并不想到作为改革道中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