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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媚宫·玉漏-第49章

小说: 媚宫·玉漏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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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楚楚双颊嫣红,唇际是浅淡温柔的笑容,她似乎还不习惯丈夫热烈庄重的爱抚,可她是满足的,仿佛终于盼来了那姗姗来迟的恬美,又一次见到了浮于凤阳阁碧波绿水前的那一轮久违了的明亮面孔。她看着丈夫深甜的睡容,甜蜜地笑了。她替他掖了掖滑落的被角,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叶仲宁突地捉住了她的手,睁开了眼睛。

    “我以为你睡着了……”赵楚楚柔和地笑着,满溢着幸福。

    叶仲宁又放开了她手,似乎也还不习惯彼此间太过亲昵的举动,这让他感到局促。他转过身子,面朝里躺着。半晌,一声轻乎其微的呼唤:“楚楚。”

    “嗯?”

    “……没什么。”他拉了被子,翻过身,朝她明媚一笑:“我有点累。”

    赵楚楚轻笑出声,丈夫孩子般的语气抚得她心里暖暖的:“打战当然累,你睡吧。”

    叶仲宁倒没了睡意,辗转了几下,又说道:“我给你写过一封信。”

    “我,我没收到。”赵楚楚的心里又泛起一层甜美的涟漪,带了点酸楚,好像没收到信是她的疏忽。

    “是我把它给弄丢了。”叶仲宁抱歉地说着,他定定地望着长发慵懒,神色俏丽的妻子,忽地俯下身子,深深地吻住了她。有些灼人的风涌进琐窗,满室花香。芙蓉帐重重红绡上一双迤逦鸳鸯,呢喃着深朱浅红里一对起伏的剪影。

第一百零六章 新晴细履沙(二)

    王府外,长长的风卷过画檐的一角,呜咽着远去。室内红烛旖旎,新燃的龙凤双烛爆了几朵灯花,滑下第一滴烛泪。绣金帐幔仿佛经过了如水烛光的浸泡,潋滟着新鲜的淡红色。

    新娘坐在铺满锦绣红被的婚床上,看上去好像有些焦躁不安,交叉了双脚向后拢去,喜帕微微晃动着。赵易挪了条凳子,在她面前坐下。他没有用喜称挑开红艳的帕子,而是用双手,慢慢地把喜帕掀开。凤冠上的珍珠颤动着,烛光嫣红铺陈在夏侯兰清丽的面容上。

    她毫不羞涩地盯着他,面颊仍是泛了红晕。眼前的年轻男子有着一张英俊的脸孔,染了烛光的薄晕,嘴角漾起一抹令人难以忽略的似轻蔑又似压抑的笑意。夏侯兰无法把眼前人和她想象中的战争的主导者联系起来,他看上去很亲和,甚至可以说是温柔。

    但她没有忘记兄长的惨死,盯着他看的眼神里就浮起一丝阴鸷。

    赵易觉察到了,笑意更深,他不动声色地起身踱到喜案前,把着小酒壶斟了两杯酒,鸳鸯交颈的酒盏里满满浅玉似的琼浆。他端着酒盏,递到她面前,嗓音柔和:“你别这样看着我。从今晚起,我就是你的夫君,花好月圆夜,良宵美景共度。”

    夏侯兰兀地扯掉了头上的喜帕,凤冠珍珠乱颤。她睁圆了眼,回敬道:“那得看我愿不愿意!”

    “你要是不愿意,早就从花轿上溜了,用不着进了这洞房再表明心志。”赵易使一个飘忽的眼神,把酒盏放在她手里,勾着她的手腕,笑道:“喝了这交杯酒,我们就是夫妻。妻从夫志,从今往后,你得听我的。”

    红蜡笼起一层血雾般的光芒,浮动在龙凤烛雕琢的凹凸花案前。夏侯兰吞下了那杯酒,像是和着咽下了满腔的泪。他轻柔的话语囊括了摄人的威仪,她不得不听从。

    喜烛徐缓燃烧,泄露的光线吞吐着浓重的夜色,只剩下风孤独的鸣响。

    夏侯兰已是满脸的泪水。赵易满意地接过空酒盏,又斟了满满一杯,再送到她面前:“喝了它。”夏侯兰抬起脸看着他,有些不解。赵易挑了下眉梢,扬了扬手里的酒杯:“我们一起喝。”

    几杯酒下肚,所有的情绪都被扩大,夏侯兰双颊灼烧,直直地看着他,敞开了话题问道:“我三哥的尸首在哪里?”

    “崖下。”赵易好像料到了他的问题,极快地回答了她的话。在今晚动荡的夜色里,心思却被刺痛,如寒风袭进那方柔软的地方,疼痛冰冷地攀附了他的全身。

    夏侯兰惊地起了身,缀在嫁衣上的小金铃清脆作响,连同酒盏粉碎的声音,划破了这个被绮软轻红包围的寂寥的夜。

    “是你杀了他?”她暗红着眼眶逼问着。

    “我完全有理由杀他!”赵易敛了温婉的神情,目光如利剑出鞘,灰白的光线覆在他的眉间。内心的疼痛再次复发:“因为他杀了我最心爱的女人!你的兄弟,就为了让自己体验下复仇的乐趣而蓄谋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她是无辜的,凭什么让她承受这种痛苦?如此阴险狡诈,我杀他千次都不足以泄恨!”

    夏侯兰没料到他会如此激动,她定了定神,收不住自己惊诧的情绪,咬着唇问道:“莫莫……死了?”

    赵易没有回答,他环顾了下绚丽的洞房,浓稠似蜜的红层层围裹住他,压抑地他透不过气来,起身打开了本就虚掩的门,往外奔去。

    这晚的皇宫里,诺大的殿堂只点了支清冷的小烛,一团幽冥的光似明若暗地跳跃在两张紧挨着的面容上。夜风鼓荡着被光线照得惨白的纱幕,像是幽深海洋上一面迎风远航的白帆。

    赵智披散着头发,端坐在一面巨大的铜镜前,磨光的镜子里照出娈童伯安的模样,他披了件轻纱,安详而妩媚地陪在皇帝旁边,手里握着把梳子,一下一下地轻柔地梳着赵智散落在后背的长发。

    “伯安,帮朕修修。”

    “皇上,修哪里?”

    “枯掉的发梢,仔细剪剪。”

    回音隐隐回荡在空落的殿堂里,烛火明灭不宁,翩舞着柔弱的身姿。伯安拿着把细小的剪子,专注地修剪着。一会儿,他收了手,略带抱怨地说着:“皇上,灯光太暗了,看不清,我怕剪错了。再点几盏宫灯吧?”

    伯安挑着火镰子,连续点着了一排蜡烛。蹿动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映出赵智一张极度不安的苍白面容。

    “灭了,全灭了!朕受不了这些光。虚伪做作,虚造声势!”

    于是,一排刚点亮的蜡烛又被灭了,几缕白烟,盘旋在垂满烛泪的蜡台。殿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啜泣声,慢慢地放大,带着暴怒:“朕觉得孤独……他们从没有人在意过朕!从小,他们就不把朕当回事,现在也是!那些大臣们,当着朕的面,唯唯诺诺得像只狗;背地里,全都在说朕的坏话……别以为朕不知道!”

    “皇上,您想多了……”

    赵智猛得转身抓住了伯安的手,小剪子刺破了他的手指,一线血丝缓缓垂落。他并没有因此静下来,反而更加激动,脑门上暴出青筋,声音也变得高昂,连自称都忘了:“我没有多想!这江山看起来是我的,实际上谁都知道,我只不过是这座宫殿里一具尊贵的摆设!你看,同胡人的战打赢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皇上,王爷不是这样的人……”

    “人是会变的……”赵智突然安静下来,披散着颓乱的发丝,他深情地看着伯安,温柔地问着:“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不会,皇上,我不离开您。”

    “很好,很好。”赵智快慰地笑了,他颤着双手,伸手指向搁在案几上的一壶酒:“你把它喝了。”

    伯安刹那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止不住地浑身发抖,剪子掉在地上,碰起一记细腻清落的声响,夜深深地笼罩着诺大的殿堂,只余一双偏狂的眼睛,发红地盯着他:“你快点喝,他们很快就到了!”说着,强按着伯安接连灌了他几口毒酒。

    亥时未过,殿门口出现了几位宫人,逆着光,看不清他们被夜幕掩盖的晦暗的表情,只是如鬼魅般缓缓地靠近赵智,脚步轻盈得没了分量。近灯处现了张熟悉的脸,笑得一脸谄媚:

    “皇上,该上路了。”

    夜风嚣张地扯动着梁上垂落的一条白绫,如蛇狂舞。殿堂外,月亮静悄悄地洒了一地冷光。

第一百零七章 新晴细履沙(三)

    是年四月,梁国皇帝赵智缢死宫中。传闻多变,无人关注其死因,津津乐道于世人口中的,是新君的登基。偶有几名保守顽固大臣欲调查赵智薨逝之谜,暗中结党私议,便遭人暗算,中矢而亡,自此无人再提此事。同月,相王赵易继位为帝,改封年号为中元。

    一个舒朗的四月清晨,碧池里的小荷刚刚抽了几枚尖芽,赤尾银身的鱼儿撒欢儿绕过碧波青梗,追逐着几点阳光投洒在水面的光斑。几名宫人穿梭在皇宫的宣仪殿内,原本倦滞的步履随着满室清新的阳光欢快了许多。

    秦公公把着净鞭,尖了嗓子催促着手脚忙乱的宫人:“手脚勤快点!把这帐帷给换了,沉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你,去把尘给除净了!要发现还有一粒小灰尘的,要你脑袋!”

    “你们进宫这么多年了,怎么连扫个尘都不会……今个儿不比过去,偷不了懒了,好好干活去!”

    “……跟你们说了,把这该死的帐帷给拆了,要通透薄亮的……就是蚕纱质地的,皇上喜欢呆在亮堂的地方!”

    两个宫人颤颤巍巍地登上梯子,除去了钩子,布满灰尘的纱帷骤然落下,轻扬起呛人的细屑尘土。阳光注入殿内,头顶上乌黑一片的雕梁画栋一下子明朗起来,梁上金漆细描的枝叶宛若盛放。

    “天气真好。”秦德顺对着阳光,微眯起了眼。暖煦的风拂过脖颈,春意融融,不由得感慨道。

    隔了几道宫墙,花香随风送进了半掩的窗户,金兽炉里的香经过一夜的燃烧,只剩下一抔残烬,宫烛燃了大半,幽暗的光抵不过穿过寝宫的明亮日照,侧耳细听下只有悉悉卒卒的穿衣声。赵易站在一面纹龙大铜镜前,一宫女侧跪一旁,替他系着腰里的绦带。从镜子里望去,整个寝宫都蔓延了一片亮晃晃的明黄色。几步之遥的紫檀屏风另侧,躬身俯首一帮子大臣,跪对着新君,连长期固定的表情都如期置换了般,诚然一副新面孔。

    “启禀皇上,”苍哑的声音从屏风那边飘过来,伴着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咳嗽声:“关于开拓边关贸易一事,老臣以为不妥。战事刚稳,战火未熄。胡人性情刚戾善变,毫无信用可言,如敞开边关大门,劫掠烧杀之事恐又复发,百姓难免遭殃啊!”

    赵易抬了抬手,细密精绣的龙纹袖口滑过皮肤,稍带了初晨未温的冰凉丝滑。他朝内宫看了眼,半遮半掩的帐幔后,光线笼出一个模糊的身影,犹如让人琢磨不透的心思,在纱帐后缓缓摇曳着。

    “你过来。”他朝里唤道。

    夏侯兰和屏风后的老臣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他面前。夏侯兰狠狠地盯着鬓发斑白,身形佝偻的老臣,像是有世仇似的,眼里竟浮了层微薄的水光。老臣宽大的朝服垂了地,握了笏板,没有顾及到她,低着眼固执地站在旁边,只是照着礼仪轻微一拜:“参见皇后。”

    赵易像是没注意到老臣,捉住夏侯兰的手,脸贴过她的发际,呼吸就软软地吹过她的耳边,轻声地近乎呢哝:“帮朕把腰带系好。”

    老臣大窘,满面赤红,连身退到屏风后面。身边的宫女也退了出去。夏侯兰挪了几步,接过金丝龙纹腰带,抹去了委屈愤懑的神情,转眼又是倔强不屈的样子。她生疏地系好搭扣,一抬眼对上了他那双深沉的眸子,整个人都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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