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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媚宫·玉漏-第35章

小说: 媚宫·玉漏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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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莫昏昏沉沉地躺着,身边人的谈话声音轻细如蚊蛾,忽远忽近地在她耳边抽动着细薄的翅膀,笼起一片浮云般忧虑的阴霾。她轻轻地蹙了下眉心,泪悄悄地溢出紧闭的眼帘。

    夏侯兰注意到了莫莫微弱的动静,看着她苍白而忧郁的神色,一丝怜悯油然而生,不由地在榻边坐下,用手指碰抹去了那滴挂在她眼角的泪。

    莫莫似乎是感觉到了,微微地弯了下手指。

    “我不怎么喜欢你,可也不讨厌你。”夏侯兰用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说着,她顿了下,低眉看着莫莫缠着白帛的手腕,这次,那弯玉镯子引起了她的兴趣,她瞧着莹莹发亮的玉镯,放开了声音嚷着:“好漂亮的镯子!”

    夏侯渊还在气头上,没在意小女儿的大呼小叫,他无意地朝榻上掷了一眼。阳光折射着雪光,白亮亮地涌进了屋子,照得榻上姑娘的面容粉瓷般细腻,一滴晶莹的泪水重又从她的眼角滑落,闪过一点光。

    夏侯渊凝了神思,似曾相识的容颜一下子纠紧了他的心,泛黄的记忆如笼起的晨雾般欲近似远地缭绕在周围,逐渐清晰地呈现出已漫漫走远的那鲜活而具体的昨日回忆。

    “呀!”夏侯兰又惊叫了声:“她的手腕还在冒血珠子!”

    医士忙又折回身,细细察看了下莫莫包扎好的伤口,明白了夏侯兰口中的“血珠子”只不过是伤者手腕间一颗鲜红的朱砂痣。他笑着解释道:“公主,这只是颗痣。赤色通红的朱砂痣。乍看之下,与‘血珠子’并无二异。”

    “原来如此,吓了我一跳。朱砂美人,美人朱砂。”夏侯兰松了口气,她伸了伸胳膊,站起身子,一抬眼发现夏侯渊眼神发滞地看着莫莫,神情仿佛是凝固了某种含义不明的怀旧情绪。她万分不解地问道:“父王,你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夏侯渊拉回了游离的思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他喏声不明地说着:“她让父王想起了一个人……”

    “谁?”夏侯兰睁大了眼睛。

    “一个……故人。”当着小女儿的面,夏侯渊不愿多提往事。他轻叹了口气,背着手,步履沉重地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对着墙壁站着。墙上的飞鹰图腾睁圆了狰狞欲脱的鹰眼,张开浩大的鹰翅似要斜刺入广袤的蓝天。

    夏侯渊转过头,盯着面前拘束不安的夏侯元,怒火从心上频频冒出,他青着脸孔对他咆哮道:“你要是再敢动她一下,看我不锉了你的皮!”

第八十章 碧落胭脂红(四)

    莫莫觉得冷。在漂移的梦境中,她浑身浸沁在深夜清冷的月光下,脚下是漫地铺延开来的与月光同色的凝厚雪霜。她用左手抓了把雪,轻盈的雪花在她指尖融化,流聚到腕间,再点点嘀嗒在雪地上,湿漉漉地带走了她一息尚存的余温。

    雪水汩汩,寒冷像一支灵光闪烁的利箭,迅速刺穿了她的身体。朦胧中,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在水下,她艳丽的红色嫁衣如夏日里肆意绽放的牡丹一样吐着柔软的花瓣,徐徐地盛开,浓郁的黑发丝丝分明,洋洋洒洒地在水底浮散着,美艳而不祥。

    莫莫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一把推开了,指尖相触时是彻骨的阴冷。碧莲的声音从水底深处微弱地传来,伴着细小的气泡:“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回去,回去!”说完,她转身冲她展开一个妩媚的笑容,消失了。

    莫莫睁开了眼。房间里变得很安静。铜盆里的炭火很旺,炸出一两点入耳微廖的火星末子。日光已西斜,火云如烧,流金似的在窗棂上洒了层多愁善感的夕阳余晖。

    室内温暖如春。

    离榻不远的地方坐着个人,思绪万千地看着榻上的姑娘,斜阳勾勒出他被金色浸染的侧影。他见她醒了,匆忙起了身。

    夏侯渊在椅子前站了会儿,面对眼前的姑娘警戒而惊慌的神色,他迟疑着。踌躇不定间,他努力地向她表示出友好亲善的神态,用尽量轻柔的声音对她说着话,却因为激动和酸楚而表达地有些语无伦次:“我只是想问问……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你别过来!”她冲他尖利地叫着。

    “好好,我不过来,你别乱动……”夏侯渊忙挥着手退了几步,手足无措地扶着椅子把手坐下,脸上浮起担忧而为难的神色。

    莫莫愤愤地盯着他。无疑,夏侯元完好无损地继承了他父亲健硕壮实的身躯,都长着经长年武斗而显得拙实的肌肉。这点,让她非常讨厌眼前的男人,甚至是恨。虽然由于年迈而让夏侯渊更显得沉稳亲和些,但改变不了他身上隐隐浮动着的那个深得她厌恶的影子。

    她抑制不住地开始抽泣。

    夏侯渊慌了神,坐立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过了会儿,莫莫停止了抽噎。她觉得他并没有敌意,转而换了语气,泪水涟涟地对着此时如孩子般不安的夏侯渊乞求道:“请让我回去……”

    “可以,可以。”夏侯渊连连应道,他松了口气,认为总算找到了谈话的突破口。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觉得不妥,又坐了下来,搓了搓手掌,柔缓了口气,面色庄重地问道:“姑娘的母亲是……”

    莫莫料不到他问这个,意外之余顺口回答着:“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我娘。”说完扭过头又加了句:“她死了。”

    “哦……”夏侯渊竟感伤地长叹了口气,徐徐,又问道:“姑娘的父亲是何许人士?”

    莫莫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满面不解,不知为何他会这么问,她的父亲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她凝睇了半晌夏侯渊愈趋沉重的脸色,回了话:“我也不知道……”

    一种刺痛无声无息地攀援在夏侯渊的心尖,渴求印证的愿望更加强烈,他微颤着声音,轻轻地开口问着:“姑娘的生辰八字是?”

    “甲子辛未庚戌辛巳。”

    这是二娘告诉她的。二娘并没有大意她的生辰,虽然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候,二娘的眼神就变得苍茫凄婉。

    这句话显然触动了夏侯渊的情绪,他想竭力稳住自己激动的心绪,却止不住汹涌而来的混杂了深切怜爱和极度欣喜的情感,眼里就渐渐地含了泪水。

    夕阳沉了半截身子,拖长了窗棂晦暗的影子,室内的光线昏黄不清。

    “你真的答应放我走?”莫莫没发现夏侯渊的异常情绪,她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答应,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

    雪光流金暮照时分,记忆里人影婉转。

    十七年前。

    上元灯节。青城华灯初掌,光明灿熳。柳梢上的素娥月勾画着人间新一轮圆满的幸福。

    周吴打着灯笼,躬身站在髹了油亮朱漆的叶府大门前,低声问着正偷偷摸摸往马车上爬的叶鸿儒:“老爷,是否需要下人候在门口?”

    叶鸿儒正了正帽子,拍拍袖口,不耐烦地回着话:“免了,我晚些就回来。”他瞅瞅灯火零星的府内,悄声问道:“二夫人睡了么?”

    “晚膳的时候突发腹痛,早早歇下了。”

    “明早叫郎中再开副安胎药,好生伺候着。”

    “是。”

    “大夫人呢?”

    “在偏房念佛打坐呢,大少爷今晚就歇在大夫人房里,说是发了点烧。”

    “明日顺势叫郎中看看伯宁……总不能让人省心。二少爷呢?”

    “打碎了二夫人的一个花瓶儿,还在哭闹……”

    “叫王妈好好哄着,可不能惊醒了二夫人。快去!”

    周吴应声下去,转身轻阖上了叶府大门。声动处,碰落了府前灯笼上的积雪,簌簌落在门前台阶上,撩着湖水般的月色。

    马蹄踢踏着积雪,笨拙的蓝布车厢轻微摇晃着。马车里陆陆续续地传出些叶鸿儒温软甜腻的话语:

    “……容儿,我的心全在你身上,你是明白的……”

    “我这不是陪你去金陵看花灯了么……别气了,我是怕那醋缸子翻了醋,咱俩就去不成了……”

    “……连生气的样子都惹得人心痒痒的,怪不得皇帝老子急成那样,连下了两道旨招你进宫!”

    “……你明日就进宫了……别哭了,我恨不能带着你飞往广寒宫,做吴刚和嫦娥……今晚的月色就属于咱俩的……”

    马车颠簸着前行。车厢的帘子被掀起,月色雪影摇窗而入,洒在一张忧戚的绝世容颜上。女子脸上泪痕尚尤在,额前一点朱砂耀眼,美好得仿佛是梦中才能降临的女神。

第八十一章 相去复几许(一)

    金陵烟花纷然,热情的焰火感染了冷峭的月光,轻软的月色隐隐透着淡水般的墨香。香车宝马倘佯在灯烧月下的东市大道,丝竹奏响了浓郁欢快的节日曲子,飘扬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

    马儿收了蹄,抖了抖长鬃,噗嗤着白霜般的鼻息。蓝布车厢晃了晃,叶鸿儒整整长衫,先一步跨下马车,伸手撩开了帘子。琬容轻提长裙,小心翼翼地出了车厢。临空盛放的烟花转瞬即逝,虚妄的光亮拂过她的脸上,让她有了抬首瞬间的嫣然一笑。

    “金陵的花灯样子巧,尤其是青石巷尽头的那家,做的绝了,年年有新花样。他家的花灯每年都卖得俏……”叶鸿儒殷勤地介绍着,拉起美人香软的玉手摩挲了几下,情意脉脉伏在眼底,一副怜香惜玉的俊公子模样。

    琬容有些嗔意,瞪了他一眼,抽回了手,转而哀怨地说道:“灯心倒比人心要明亮,可就算是年年翻着新花样儿,也不及人心的喜新厌旧来得快!”

    “容儿,这是哪儿的话呀,我的心你是明白的……要不是那个醋坛子,我早就娶了你,专宠你一个……”叶鸿儒低眉细声地说着,眼见琬容脸色又是晴转阴,阴云密布催动风雨的样子,忙讨好道:“我这就带你去看花灯,看中哪盏就买下来,多少都不成问题……”

    “灯月美人相辉映,春到人间人似玉……”叶鸿儒诗兴大发,即兴吟了两句歪诗。他近乎得意地甩了甩冗长的衣袖,牵了美人的手往青石巷信步踱去。

    绵延不绝的灯火在青石巷口打住,只余下巷子深处几盏薄弱的纱灯影影绰绰地亮在无风的漆黑夜色里。微茫静寂处,颤颤游来了两团红色的烛火。两个着深色葛衣的宫人把着灯笼,疾行在昏蒙的小巷里。

    “哎哟!”阴阳怪气的叫喊声。年长的宫人不小心踩进个路坑,崴了脚。

    秦德顺忙伸手扶了他一把:“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办事要紧,走吧。太子要的八角花灯无论如何得找到,要不,皇后就能把你我给拆了!”常公公挪挪脚,顾不得疼痛,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走了几步,实在痛得厉害,忍不住感慨几句:“德顺儿啊,这辈子咱俩是太监,认命了。下辈子得完身投个好人家,不用再做伺候人的下等活儿,别过这每天把脑袋吊在肩膀上的揪心日子……瞧你这双手,好手相!你要不是太监,准享福……”

    “托您吉言……哎,前面那人影儿不是少傅叶鸿儒么?旁边的姑娘是……”

    常公公听闻,把灯举高,眯起老花眼认真辨认着不远处两个紧挨着的模糊背影,无奈光线掷不了太远,看不清楚。

    “是琬容姑娘。”秦德顺在他耳旁咕哝了句。

    “好大的胆子!”常公公突然一脸愤懑的样子,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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