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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凰宫·滟歌行-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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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下午,宫里传出谣言,说皇后娘娘与华淑媛争风吃醋,大动干戈。
  我坐在午后晴暖的天空下,轻笑,争风吃醋,这个词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学会了,只是一直没地方用,一直不肯接受,总觉得它太过肤浅、轻俘,直到现在我才体会到它的真谛,原来,也十分帖切。
  浅浅笑意浮上眉梢眼底,我只觉得心静……异常。
  今日午后的御花园比往日静了些,人烟稀少,倒正合我意,我端起香茗喝了一口润喉,杯未放下,就听到身后熟悉的语声传来。
  〃皇后娘娘好雅兴!〃
  我有些诧异,转身,果然 看到易子昭含笑靠在廊柱上。
  〃几日不见,娘娘清瘦不少。〃他再道,仍旧是那略带嘲讽的语气。
  我冷冷一哂,抽回目光,淡淡的道:〃易公子不是回家去住了吗?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娘娘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他笑着,高大的身子在栏杆上坐下。
  我垂眸轻笑,冷声禀退宫人。
  香墨带着随侍宫人退下,我脸上笑容瞬间湮去。
  〃易公子真是巧言善辩,说得本宫无言以对!〃我冷声道,仰头看向天边浮云。
  无言以对,是当真的无言以对。
  今天的相见,像是设计好了一样,四下无人,若真得想传点谣言出去,现在就是最佳时机,但我与他的距离是安全的,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他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我,如针茫在背。
  长时间的沉默,让我有点不能适应,太过尴尬,我伸手端茶,以图缓和下这诡异的气氛。
  心不在焉,眼里更是茫然,我抬手的刹那间只听碗盖一响,杯子已经掉了下来。
  我惊吓的站起身,闭着眼睛等那声脆响。
  却迟迟不来,睁开眼,易子昭已经眼明手快抢先一步接过了落地的杯子,茶水打湿他长袍下摆。
  〃你……〃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随即尴尬得转过身去。
  他在身后苦涩发笑,〃娘娘连一句谢都没有。〃
  〃谢谢。〃我冷言,径自走到栏杆旁,自高而下看着园子里初吐嫩芽的树木,青草。
  他仰天一笑,将茶碗放回桌子上,自嘲的道:〃娘娘是天之娇女,皇上宠爱无边的皇后娘娘,让您说谢谢,真是不知死活。〃
  我冷笑,〃既知是错,为什么还要自寻死路。〃
  〃因为放不下。〃他接得飞快,丝毫没有犹豫。
  我哑然,转身看他。
  他胸前,月白色的长袍上一点血红正袅袅晕开,显然是刚刚接杯子时撑开了伤口。
  我惊讶得张大眼睛,〃你……留血了。〃
  〃不要紧。〃他苦涩得笑笑,唇上已无血色,额前涔出汗水。
  我本能的掏出帕子要给他压住伤口,可是脑海中意念一闪,我的手停在半空中,脸色易冰冷如常,〃果然是你。〃
  果然是他,那天晚上果是他带人去刺杀皇上。
  他眸子里闪过一丝疼痛,笑容是那样无力,〃是我。〃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难道真得疯了吗?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谋逆江山可是死罪?〃胸中恨意一点点浮上心头,我脸上越来越冷,手指愈渐握紧。
  他抚着胸口颓然坐到椅上,是方才我坐的位置。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娘娘也会死,所以就去了……〃他直白的道,没有任何掩饰,就连眸中的眷恋都那么分明,让我怱略不得,逃避不得。
  这个疯子。
  我咬牙忍下欲破口大骂得冲动,转身便走。
  这一次,他没有阻拦,只是低下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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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节:第十一章 梦魂飞断,风雨摇(5)
 
  看到他脸上那丝惨淡忧伤的笑,我的心微微的刺痛,终是不忍心,终是停了脚步,将手上那方绣着蝴蝶戏牡丹的帕子丢给他。
  〃压住伤口,别以为本宫是关心你,本宫只是……〃
  话未说完,他便接道:〃只是不想让人看到我受了伤,不想引起朝中大乱,娘娘事事都以大局为重,真是难能可贵呀!〃
  他话里讽刺意味十足,说得我哑口无言,拂袖离去。
  〃娘娘慢走。〃他阴阳怪气得道。
  我冷冷得不理,径直出了亭子。
  一切水落石出,怪不得他要回家去住,怪不得太后娘娘当晚一夜去中宫殿几次,她担心的不是我,而是易子昭。
  而他,回家去住是假,躲避搜寻才是真,宫中人多口杂,宫人稍有一个不留神,就能让他命丧黄泉。
  可是这个疯子,他还是来了。
  是特地来看我的吗?我渐渐冷笑出声,苦涩滋味蔓延心头。
  香墨近身在侧,看我忽笑忽嗔,笑着问道:〃娘娘,易公子说什么了?让娘娘高兴成这样?〃
  我猛然心惊,猝然止步。
  我竟忘了,香墨是夏侯君曜的人。
  我的手心涔出冷汗,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转身笑望着她,〃没说什么?只是说太后娘娘很喜欢本宫前次送去那些小点心。〃
  香墨脸上笑容浅浅淡淡,似笑非笑的道:〃是吗?那娘娘下次要多做些送过去喽,太后她老人家还鲜少夸赞谁手艺好呢?就连对宫里的御厨都是极有限的。〃
  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转身继续走,今天的太阳似乎过分灿烂了些,耀得我睁不开眼,看不清前面的路。茫然得走着。
  她也不再开口,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
  她一定也跟夏侯君曜一样怪我了罢?要不然,怎么会那么疏远,平时都是紧随在侧,现在分明就在赌气,可是我又不能跟她解释什么?
  多说无益,越描越黑,还是让时间来说明一切罢!
  夏侯君曜,我没有背叛你!
  如果他在身旁的话,我真想这么对他说。
  嘴硬说不在乎,又何偿能不在乎,被夫君冷落,连见都不肯见,我想,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轻松肆怀罢?
  我也是个女人。
  回到中宫殿,刚刚坐下,就有陈仲来报,说华淑媛刚才亲自送了一份礼来,说是谢娘娘早上赏赐之恩,等不及,已先行走了。
  他将一盘东西呈上来。
  我回身在鸾榻上坐下,面无表情,伸手将那方红布揭开,托盘上锦绒布上嵌着一枚硕大的黑珍珠,足有半个拳头大小,散发着神秘温润的光泽。
  〃这可是无价之宝。〃我沉吟着,将它拿起来看了看,重新搁回去,淡淡的道:〃交给香墨好生收着。〃
  香墨福了福身,接过珍珠转进内阁。
  陈仲道:〃可不就是无价之宝吗?听说这个是皇上赏的,淑媛娘娘舍得将它送来给娘娘您,可见是认真伏低了。〃
  我黯然冷笑,〃伏低?她这是在打本宫的脸呢!〃
  陈仲一怔,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
  碧月瞪了他一眼,代为解释道:〃华淑媛送黑珍珠来,分明就是来显摆的,连皇后都不曾有的东西,她却有了,这不是打娘娘的脸是什么?说你笨你还真笨!〃
  陈仲干笑两声,也不敢强,〃是,是,奴才真笨,那娘娘不如给她送回去,好让她知道咱们娘娘才不稀罕她这颗珍珠呢。〃
  我原本冷着脸,听他这么说,倒一下子笑了起来,〃原来觉得你还算聪明,怎么今天净说这些傻话。〃
  见我笑了,他低下头,喃喃的道:〃奴才本来就很笨。〃
  在他低头的那一刹那,我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一股暖流淌过心涧,他哪里是笨,是太过聪明,他们是故意这样说逗我发笑。
  已经记不起,上一次开心的笑是什么时候,离开了娘,我的世界只有冷漠一片,我常常冷笑,苦笑,装笑,却没有一次是开心的笑,只有今天。
  眸中已泛起泪光,我感激的看他一眼,哽咽的道:〃谢谢你。〃
  陈仲抬头看到我眸中的泪,惊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连连说着对不起,〃都是奴才不好,奴才太笨了,惹娘娘生气了。〃
  碧月也屈身跪下,〃娘娘,您有什么不开心的,尽管打奴婢骂奴婢,千万别苦着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我垂眸笑着,轻叹一声,〃不怪,都不怪,本宫能得你们照顾,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疼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罚呢?〃
  除了娘,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亲情,犹其还是在我最空虚,最无助的时候。
  我起身,亲自将他们一一扶起。
  〃从今以后,你们与本宫就是一家人,有本宫在一日,自然就有你们一日好处。〃我真心的道,目光诚恳。
  碧月、陈仲惶惶不敢当,〃娘娘,主仆有别。〃
 
                  
 第69节:第十一章 梦魂飞断,风雨摇(6)
 
  我冷笑,〃什么主仆有别,不都说主仆本是一家人吗?你们难道不愿意做本宫的家人吗?〃
  话说到这份上,他们对望一眼,才终于笑着应了。
  我欣慰的笑了,空虚的心里突然有了希望。
  娘,女儿不是一个人,你在天上安息罢!
  ***
  翌日一早,陈仲就已经将要送回家去祝寿的所有贺礼准备好了,进殿回禀,并将一方礼单呈了上来。
  我正梳妆,并没有看,只说:〃一切都由你负责好了。〃
  陈仲答是,仍旧跪着,他知道我还有吩咐。
  碧月梳好了头,我轻理鬓角,从妆镜前站起身。
  跟着我时间长了,已经不用吩咐就自行退下。
  等宫中只剩我与他二人时,我才将一张前日就画好的画像递给他,〃看清楚,看仔细,别带错了人。〃
  他看着画像中的人,惊叹着道:〃娘娘,她与您长得有点像啊,眉眼之间!〃
  我眸光凛冽得看向画中人,一阵冷笑,〃像吗?那就好,记得本宫跟你说过的话吗?要怎么跟国丈大人说,不用再教你了罢?〃
  〃不用不用。〃他连声应着,伸手接画,我却突然将画抽走,一挥手,将它丢到了烧得正旺的火盆里。
  薄薄的宣纸很快燃了起来,不一会就化为了灰烬,连一点纸屑都不曾留下。
  我说过,这一次我要万无一失。
  陈仲愣了愣,明白过来,伏在地上道:〃娘娘若没有吩咐,那奴才就告辞了。〃
  我冷冷的嗯一声,〃去罢,早去早回。〃
  〃唉。〃他应道,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出了门。
  我坐在桌旁,看着火盆里那张纸上隐隐残留着的渐明渐黯的轮廓,猝然笑出了声!
  红泪,不是本宫不念旧情,而是你们一家人将事情做得太绝。
  沈珏的事本就是个意外,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早,让我措手不及,他现在被皇上关在死牢里,虽是死牢,可毕竟没死,说不定什么时候,萧贵妃到皇上面前求一下,他就出来了,而我娘,已经被他们生生逼死了。
  上吊,自刎,多么好听的词汇呀,阴霾华美,血色浪漫。
  萧贵妃这招棋走得真是漂亮,天衣无缝,轻薄后宫,罪名虽大,但皇室向来是要面子的,没有总比有的好,案件移交刑部审查后,萧贵妃总会有办法让它从有变成没有,反正,一开始就是从无生有,现在物归原主应该不算太难。
  她就抓准了大娘这个心思,所以威逼利诱,逼着她们交待了所有的事。
  而大娘沈氏,娘家就那么一个表兄,自然不会舍他。
  反正终归得去一个人,那只有我娘。
  娘死了,沈珏就有出狱的希望,何乐而不为。
  可气的是,郁诚越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居然默许了。
  现在,他还大张旗鼓的办自己的寿宴,还等着我这个做皇后的女儿赐下贺礼,呵,真好笑,如果他在我面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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