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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雪线-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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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水岭下,有七八个沙娃扫开了积雪,露出黄褐色的沙层。他们先用筛网筛出细沙,堆成小沙丘,又在沙丘旁铺展开羊皮,用小铁簸箕撮起细沙,举过头顶缓缓倾落,风将轻微的沙粒吹去,较重的黄金粒便落在羊皮上。这样一般能得到二成到三成的粗砂金。把握风速最关键,风太大砂金产量低,风太小成数就低,所以看风速是有经验的沙娃们干的。

  我们边看边向南面走。

  我问:“分水滩原是马阿布都的,你怎么争过来的?”

  马长芳说:“我跟他干了一场。我这左胳膊就是那次打断的,他也被打死了。我就接了这地盘。”

  我说:“丹玛叉根和韩耶提木可不容易对付。”

  马长芳说:“他们算什么?他们虽然比我进山早个几年,但他们是名不顺言不正的野混子,就是董卓进京自称皇帝的货色。去年他俩合起来想捏我,我侄儿和我尕娃放些人马和家伙来,同他俩斗了几回合,以后就老实了。结果咋样,鸡蛋还敢碰石头?”

  我故作不知地问:“你侄儿是谁?他是野狼窠的老板吗?”

  马长芳说:“他在整个海西州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叫马卫国。他也不是金老板,跟我一样都是做管家的。”

  我追问道:“那么野狼窠的老板是谁?”

  马长芳迟疑着,说:“你也别多问。”

  对于这个谜,我一时还解不开。

  我们围着紫金台转了一圈,回到野狼窠时已是太阳西斜了。马长芳命厨子多加了酒菜,在洞厅石桌上摆开,加四个马弁共六人一起喝酒。

  我说:“马老板,依我看,你和丹玛叉根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如果斗起来,必是二虎相争,两败俱伤,到头来是渔翁得利。俗话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要是逼急了他,形势对你也不利呀。照我说还是和他和平共处,互不干涉为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马长芳笑道:“我也这么想。但丹玛这老货很顽固,牙根咬得紧。”

  我说:“我愿为您二人从中调解,生意人以和为贵,两家坐下来,各提条件商议一下,达成协定握手言和,岂不皆大欢喜。”

  马长芳说:“好。我明天就请丹玛和韩耶提木来,你给我们调停调停。”大家又扯些闲话喝酒。

  酒喝到兴处,马长芳又谈起马氏家族的荣耀来。“想当年我马家是胡都干散的,娆着那。马麒过世时,埋在西宁东关,马步芳又修了牌坊、碑亭,又在西宁北门外香水园建了马公祠,阵势得很。蒋介石亲自写了‘勋业彪炳’四个大字,盖了‘介公翰墨’的米印,从南京寄来。到了马步芳做省主席时,同何应钦、白崇禧、吴铁城、杨彪等很多军政要人都有很深的交情。”

  马弁们听他这吹嘘听得多了,腻了,但还要假模假样地应和奉承着。我只不停地向他敬酒,并不理会他的光荣历史。

  喝到半夜,马长芳已面红耳赤,已有醉意。我和一马弁掌着油脂灯扶他进去睡觉。正洞厅的右侧开有一洞两套间,外间洞方形,长宽约五步,通道两旁地上各铺两张大羊皮,是两个贴身马弁睡的,内间洞圆形,直径约八步,左手边支着石板床,铺着白羊皮、紫红毛毯,石壁上挂有带皮套的手枪。右手边是一张小方石台,摆着两个石墩、石台上满是酒瓶、酒坛和几只夜光石酒杯。另还有一台小收音机、一塑料包漠合烟丝和些零散的手枪子弹。洞正面贴地挂着一张羊皮,看来这是通往外界的秘道。如遇到紧急情况,马长芳的人马可以通过这个秘道安全逃出去。这就是马长芳的卧室。

  

三十、剑拔弩张
第二天太阳升起老高了,马长芳还没醒,马弁们揉着惺忪的肿眼睛起来了。两个马弁提着铁桶去化雪烧热水,马青峰和韩小四准备去神鹰崮请丹玛叉根和韩耶提木。我在院子里看早起的沙娃们烧早饭。沙娃们的洞有四个,洞门前垒砌着一个大石灶,大铁锅里化开了雪水。灶里燃着火,乌黑的石缝间吐着火舌。一个沙娃将一袋面粉倒入锅内搅拌,没有任何青菜和肉类,甚至没有咸菜和佐料,只撒入一把粗盐。二十来个沙娃子,个个浮肿着青黄的脸,端着饭钵子陆续走出洞来到灶旁等侯着。烧火的沙娃忙着添柴,用大铁勺搅着锅里的浆水。待浆水渐渐变得透明起满了泡泡,便一人一大勺的盛去,一声不响地端着钵子靠山壁挤着蹲着,晒着太阳吃面糊糊汤。比一比马长芳的生活,沙娃们的命运是多么的凄惨和悲苦。

  马青峰大声口么喝着,催沙娃们快吃了饭去淘金,沙娃们麻木着并不理睬他。他便交待一个较壮实的沙娃负责带队,然后同韩小四往神鹰崮去。

  两个吃饱早饭的沙娃靠着石壁对起了西北花儿尕阿姐令:

  南山呀根里的哟黑呀云者彩耶,清风儿吹着个呀两来耶尕阿姐坐呀来耶;尕妹妹好比是哟嫩呀白者菜耶,一指头弹出个呀水来耶……

  这时,马长芳走出洞口,伸了个懒腰冲着沙娃们喊道:“吵嚷什么,快些去金场。”说着唤那两个去化雪的马弁,不见人应,就又催着沙娃们去。

  沙娃们停止了唱歌,匆匆吃完早饭,三三两两游兵散将似的扛起筛网、铁铲、羊皮等淘金工具出了院门走下山去。院里的角落里还堆着水式淘金具,铁板流态床、铁搓板、铁簸箕等物,这季节都闲置着。

  马长芳见了我,笑着说:“周老弟,昨晚的酒喝得好吗?”

  我说:“酒足饭饱。多谢马老板。”

  他问:“马弁们哪去啦?”

  我告诉他两个去神鹰崮了,两个出院门收雪水去了。他就拉了我的衣袖悄声说:“来看看我的货吧。带着现金吗?”

  我说:“没带现金。开春以后我还要来,开银行支票带来给你。”

  马长芳说:“不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老规矩。”

  我说:“那只好等下一趟了。先看看货可以吗?”

  “可以。跟我来吧。”跟着马长芳走入他的卧室,他掀开石床上的毛毡,撬起石床板中央的一块石盖子,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包。解开包,摆开五六只小包,解开小包摊平,一堆堆黄灿灿的砂金便呈现在眼前。

  他说:“这些都是样品,想要哪一种就到金库里去提。成数高的有瓜子金、麸子金、梅花金,成数低的有豆沙金、棵子金、粉面金,价钱都不同。”

  我用手指捻起一一看过,说:“如果要当然要成数高的,哪一种最好?”

  他说:“梅花金最好,瓜子金也不错。俗话说:七青八黄九带赤,黄白带灰对半金。你看这颜色,带出关都是抢手货,卖价也高。”

  我说:“下一趟来,我全收你的货,怎么样?”

  他说:“每次只能给五两,多了不行。我是瞒着大老板偷偷卖给你的,你也不能告诉任何人,曲卧坚朵克也不能告诉。”

  正说着,一个马弁在洞厅里喊吃饭。马长芳收起砂金样品,盖好铺盖,同我一道来洞厅吃饭。刚吃了饭,马青峰和韩小四就回来了,说丹玛叉根来了,在院子里等着呐。马长芳便丢下碗筷迎出洞去,我跟了出去。韩耶提木没有来,丹玛带着六个保镖站在院中央。马长芳笑着跟丹玛打了招呼,请进洞厅让坐,令人摆酒菜。六个保镖神色警觉地持着长枪、短枪站在丹玛身后,丹玛泰然自若地坐在石台旁,看着马长芳亲自为他斟酒。

  我坐在他俩人的中间位置,对丹玛说:“丹玛阿叔,今天我这个局外人想为你们两家人做调解。同在一个地盘上混饭吃,患难与共皆朋友嘛。难免有牙齿咬舌头的时候,但如果两家人不计前嫌,患难与共皆朋友嘛。难免有牙齿咬舌头的时候,但如果两家人不计前嫌,和平共处岂不最好?如果打得两败俱伤,对谁都不利。马老板已有诚意讲和,现在两家人坐下来商议商议,您看怎么样?”

  丹玛说:“韩耶提木受伤不能来,我也代表他来。既然马老板有诚意,为什么不放了耶提木的四个兄弟?放了人我们再谈。”

  马长芳即命马弁放出四个被绑关押的人,丹玛叫一个保镖带他们先回神鹰崮。

  丹玛问:“你找我来,想谈什么?”

  马长芳殷勤地媚笑着向丹玛敬酒劝菜,说:“从今以后,我们视如兄弟,在这荒山野岭里,你不帮我,我不帮你,还指望谁来帮咱们?咱们定个规矩,从今以后我不犯你的地盘,你不犯我的地盘,和睦相处。”

  丹玛厉色道:“我从没犯过你的地盘,倒是你多次来犯我的地盘,打伤我的兄弟。”

  马长芳笑道:“好啦,以前的事不提了。你我都是爽快人,我不妨把话说明白,现在韩耶提木已没有能力经营合水滩了,我想暂时代他管理合水滩,二八分成,他得二我得八,将来等他养好了伤,我再奉还给他,怎么样?”

  丹玛愤怒了,一拍石台站起来说:“岂有此理!你太霸道了,你打伤了韩耶提木,打死他两个兄弟,又抓了他四个兄弟关着,这些帐他还没跟你算;现在又想霸占他的合水滩,欺人太甚!”

  丹玛的五个保镖都端起枪来指向马长芳,马长芳的四个马弁也立即哗啦哗啦地抽枪护着他,与丹玛对峙着,一时间气氛紧张起来。

  马长芳叫马弁们退下,笑道:“丹玛兄,别恼嘛,好说好商量。这样吧,合水滩一分为二,你一半我一半,从中线划开。”

  丹玛怒道:“不行!韩耶提木的地盘我不要,你也不能动他的一粒沙子。”

  马长芳脸色变得阴沉了,说:“丹玛叉根,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呀。”

  丹玛拍案而起,冷笑道:“我这个人就爱吃罚酒!”两边的保镖们又端起枪来蠢蠢欲动,刚刚松弛的神经弦再度绷紧,事态的发展再次严峻起来,只要有一点点火花,这桶火药就会爆炸。

  我站起来说:“马老板不能这样做,还是恢复到原有的地盘吧。虽然韩耶提木势单力簿,但我们总要讲点道义,不能弱肉强食。他是穆斯林,您也信真主,《古兰经》您一定比我熟,我记得里面说:不要借诈术而侵蚀别人的财产,不要以别人的财产贿赂官吏,以便你们明知故犯地借罪行而侵蚀别人的一部分财产。既然真主都这么说,何去何从,马老板心里一定明白。”

  马长芳没话说,只冷冷地瞟了我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时,一个沙娃跑进来向马长芳说:“大大,金川大哥来了。”

  我听了心里突地紧张起来。马金川一来,这出戏就唱得更热闹了。

  

三十一、硝烟弥漫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来马长芳和丹玛叉根正在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马金川的突然到来,更是火上浇油,使形势变得更加复杂和严峻。

  说话间,马金川已由两个沙娃搀扶着走进洞厅来,只见他衣衫褴褛,神情疲惫,威风扫地了。

  马长芳起身过去扶住他,惊问:“尕娃,你怎么来啦?”

  马金川已无力说话,摇摇手踉跄走到石台边,刚坐下忽地看见了我。他如坐在针毡上似的跳起来,拔出五四式手枪指向我。

  马长芳不明其故,惊问道:“这是干什么?你这是……”

  马金川说:“阿大,他是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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