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冥-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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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便是晋业的日子，这几年饱受呼噜折磨的日子就要熬过去了，不知道以后这个家伙又会去祸害谁。
逢龙赢想到此处，不由得有些怅然。
宿舍的洗浴池很大，容纳四个人是绰绰有余的。原来在修建的费用里并不包括这一项虎口夺食的预算。修宿舍里的浴池，是清楚老头提出来的——他的提议在长老里引起了一致的拥护。修建浴池，这代表着，要动用更多的弟子们每年所缴纳的学金。而长老们从中获得的分成便大为缩水了。长老们当然不是脑子进水了，把自己到手的分成大度地给弟子们改善生活。
清楚让长老们松口的方法很绝。由于通艺馆大修，弟子的露天的浴场堆积了木石材料，日常生活诸多方面不得不一切从权。无奈的长老们被迫开放了自己的浴池让弟子们洗澡。这时清楚跳出来对弟子们的行为大加鞭挞，长老们心里也不愿意跟弟子们在浴池**相见，但因为是非常时期，不敢带头说穿。他们就奇怪了，一直吵着要给弟子改善生活条件的清楚怎么一改以前的姿态唱起了反调，要知道这老家伙可是坚定地站在弟子一边的，难道是因为被弟子们看光身子，受了刺激，突然转性不成。接着，清楚声泪俱下（事后延龙云才看出来他是被姜辣的。）地讲述了他在浴池的凄惨遭遇。
事情是真是假已不可考，总之清楚拿出课堂忽悠弟子的那套忽悠起了跟他一样年纪的长老们。（不要以为活得久了就不会被人骗。被清楚骗了长老们还要帮他数钱。）清楚讲述的故事是这样的，“那是一个晚上，我只穿了一条短裤，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走进了浴池。里面已经有不少弟子在了，于是随便找了一个角落躺下来。有一个弟子选上过我的课，（废话，通艺馆的弟子要是想睡觉，首选的就是清楚的课——整个通艺馆就找不出几个人是没去听过清楚讲课的。只是去得最勤的不是别人，正是延龙云。）跟我谈了起来。讲了一会儿闲话，途中其他几个弟子也加了进来。
“不知道是哪个弟子开的头，他们比较起了谁的肌肉更发达，他们自己比完之后，又打量起了我的。你们知道，我是谋士一类的角色，整天躲在营帐里，怎么能跟上战场厮杀奋战过的你们相比呢？他们嘴上虽然没说，但是我明明从他们眼里看到了嘲笑。我是长老啊！竟然被弟子们瞧不起，可事实是我的确连第三年来的弟子都不如。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啊！否则，我这个长老怎么出去见人啊！讲课的时候他们也会想着这件事的，我颜面何存，连课也讲不下去了。”
一贯深知清楚本性的延龙云听着清楚自吹自擂地讲诉当时的情景，不觉寒毛直立。你也知道自己是长老啊！那好歹也要有个长老的样子，这种像小媳妇受到委屈向娘家人诉苦的腔调是怎么回事？长老的颜面被你丢尽了吧！
长老们听了清楚的遭遇，心下暗笑不已。很快，他们推人及己——清楚的事有很大的可能会在自己身上重演。更可怕的一点是已经发生了，自己却不知道！长老们回想着浴池里弟子投过来的目光，头皮一阵发麻。
给弟子们修建浴池，越快越好！决不能让这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为了自己的颜面和身板，长老们真是蛮拼的。）钱不够，我们凑。没地修，（因为弟子们原来的浴场放了木石材料）就修在弟子的宿舍里！
看着其他长老们为此尽心竭力，四处奔走。清楚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
可怜的长老们看到弟子们惬意的躺在浴池里泡澡发现不对劲，这才痛苦地领悟到，自己被清楚给卖了——彻头彻尾地。
第九章长夜漫漫上完本章共分为上中下三节，第一节继续介绍清楚大神棍的光辉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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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长夜漫漫 中
逢龙赢泡在水里，头发用毛巾抱裹起来，因为弟子们的头发都留的不短，一次洗浴之后，很难干燥，带着一头湿漉漉的水气睡下对身体不好，长此以往，容易埋下隐疾。习武之人很是忌讳这种事，平时都小心在意。否则，指不定哪天你练着武，隐疾就发作了，然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宿舍里传出压抑的呼噜声，关龙胜在床铺上的滚动了一下身子。（尽管是被子盖着，关龙胜的呼噜声还是顽强地传了出来。）除此之外，有灯火燃烧跳动的哔剥声，有夜风吹动窗户的吱吱声，院子里树叶簌簌地撞击之声。
逢龙赢还听到了树叶落在青石地板上的声音。
暮春的夜里一切都显得安宁静谧，仿佛倘佯在梦境。没有月的夜晚，夜色下笼罩的青黛峰一片苍茫，青龙般的山脉透出粗犷的轮廓，更显得神秘悠远，引人遐想。在这座夜幕中深邃如梦境的山脉旁，只有通艺馆和因兰坊的灯火交相辉映。在通艺馆的高崖之上，模糊地站着一个青色的人影，从这里俯瞰，通艺馆的屋舍楼台，花草树丛可以一览无遗。通艺馆的辉煌灯火能被尽收眼底，而通艺馆却看不到这里的漆黑。许久，这个身影才悠悠吐出一口气。这一声长长的叹息被夜里的风吹走，很快就消散在了无边际的夜里。
逢龙赢轻轻取下衣服，穿在身上。宿舍内微微可闻纸页被翻动的摩擦声，像蚂蚁在啮食尸体一般，近乎微不可察。（逢龙赢的耳朵是比猫还好用，除非武功高出他太多，否则，别的一举一动都难逃他的耳朵。）下一刻，逢龙赢毫无预兆地将手上的毛巾甩向书案的方向（浴池离卧室用一道拉合的门隔开，从窗纸上可以看到卧室的情况。），毛巾穿破窗纸，向书案袭来。柔软的丝质方巾在逢龙赢的发力之下，携带的力道竟然不在世间任何一种暗器之下！
毛巾暗器脱手的瞬间，逢龙赢身形闪动，破门而出，薄弱的朱红窗格木门被这一冲化作片片木块，哗哗地掉落在地。
他没有莽撞行事，相反，此时脑子清楚得很。因为他早就听到了树叶掉落的声音，平常的时候并不奇怪，现在是暮春时节，草木萌芽已长，枝干叶脉已强，又怎么会有落叶？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有人潜入这个院子。所以，从察觉到异样开始，逢龙赢就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调动全部听觉之后，他发现了潜入者的方位。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穿好衣服，手上只有毛巾，于是没有片刻迟疑，将它甩了出去。
在书案摸索的夜行人猝然受袭，情急之下掀起书案挡住飞来的暗器，看似柔软的毛巾竟然把书案打出一个大凹口。夜行人刚回过神来，逢龙赢已经取下墙上挂着的精铁锻造的锁链，（弟子们的武器都是放在宿舍里的，大多数的弟子乐意把武器挂在墙上，拿放很方便。）对着他的头便一链狠狠抽过来。
出手不留情，留情不出手。
不良司的三条诫令之一。
不良司面对的是暴徒凶盗，每一个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为了将他们绳之于法，绝不能心慈手软。不良司要抓穷凶极恶的罪犯，只有比他们更心狠手辣。唯有如此，才能让凶徒闻风丧胆。
作为未来不良司的执法者，逢龙赢出手是将这个原则贯穿始终的。
夜行人往旁边一跃，锁链把书案打成两半。纸张飞散在宿舍里，墨水也撒了一地，黑与白交汇成水火不容的颜色。夜行人心有余悸地看着逢龙赢，又望了一眼不成样子的书案。心知闪避不及的话，自己被眼前的这个人一链抽中不外乎是这个下场。两个人站在黑与白的两端对峙着。
“谁啊！”关龙胜终于被一番打斗的动静弄醒了，顶起被子大叫，“是哪个混蛋吵醒我的。”过了一会儿，关龙胜喃喃道，“咦，为什么那么黑？”
也许是受到启发，夜行人一掌打灭灯火，趁着两人暂时失神，向院中撤退，一个后跃穿过窗户，翻身起来。锁链带起的劲风在身后随之袭来，夜行人准备再次逃跑的时候发现脚上缠上了一件冰凉的事物——逢龙赢的锁链。抓住锁链的逢龙赢发力一拉，锁链抖动从一端像电似的传到另一端。夜行人身不由己地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抓住他！”逢龙赢对睡眼朦胧的关龙胜喊道。
关龙胜一个激灵，睡意全消，扔开被子，操起墙上的大刀冲了出去。逢龙赢隔着窗户双臂缠起锁链，把夜行人往里拉。
夜行人拔出匕首急着接连砍了几次，锁链上溅起点点火星，拿着的大刀关龙胜也气势汹汹的随之砍来，电光火石之间，“叮”的一声，关龙胜往后摔了一跤。大刀也掉在地上。“怎么回事？真疼！”关龙胜看着出血的虎口。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还有同伙！”逢龙赢看得真切，另一个夜行人手里不知道发出什么暗器，击落了关龙胜手里的大刀。接下来，那个夜行人扯断锁链，扶起原来的夜行人，一左一右，分开逃出院子。
“分头追！”逢龙赢用铁链卷起墙上的剑，抓在手里，纵身跳出了窗户。关龙胜也顾不得受伤的虎口，拖起大刀向另一个夜行人追去。
延龙云和亮龙煜就是在那时候听到关龙胜的叫声的。
通常这种声音会在通艺馆第一时间引发骚乱。
关龙胜的嗓门是通艺馆总所周知的。因为从小就超常发育，所以长得人高马大，说话中气十足，这货大呼小叫具有先天的优势。
很快延龙云和亮龙煜就知道这次不对劲了。
逢龙赢冲了出来，喘着粗气问道，“你们有看见一个夜行人吗？”
延龙云举目四望，然后足尖点地，借力起步一跃，翻身上了屋顶，“找人应该站在高处，不是吗？”逢龙赢露出一副“我怎么没想到的表情？”（亮龙煜并不吃惊，在碰到突发事件的时候，延龙云总是第一个作出正确反应的。）“小心！”亮龙煜话音未落，一道漆黑的暗器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向延龙云袭来。
延龙云左脚后退一步，侧身躲开这一击。当时只觉得一道寒意从胸前擦过，暗器还是划破了延龙云的衣襟。
“好快的箭！”延龙云在暗器划过时看到了袭来的是一枚短箭，通体乌黑，箭身细小如毒刺，连箭羽也不例外地是诡异的黑色。
一个夜行人的影子在屋脊后一闪而逝。
“在那里！”亮龙煜喊道。
“看见你了，别想跑。”逢龙赢“嚯”地一声抽出长剑，追了上去，不过多跑了几步他才翻身上了屋顶。
在此之前，延龙云提起内力，越过院落，身影跟夜行人一前一后消失屋脊之后。
屋顶的瓦片被三个人踩得咯咯作响，夜行人在前，延龙云紧随在后，逢龙赢跟延龙云隔开几个身位。三个身影在高低起伏的屋顶之上起起落落，一座座院落被他们甩在身后。
“真是麻烦的小鬼。”几个刁钻的转角之后，还是没甩掉延龙云和逢龙赢。夜行人回头看着紧追不舍的两个人，不满地说了一句。
第九章长夜漫漫中完延龙云很快就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正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