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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祖师爷的儿媳妇-第43章

小说: 祖师爷的儿媳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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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着她们,虽然每次都不是空手而来,但也必定先征得毓敏秀的同意才把礼物送给她们。
  毓敏秀边卸下头饰,只笑不答,就算是默许了。马夫人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的身边(她的婢女被支走了),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毓敏秀,又接着说:“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她们都上学了。我待会跟你回去,有些日子不见她们了,真是想念得紧呢!”
  “她们也天天念叨着你呢。”毓敏秀说。
  “算这俩兔崽子还有点良心,不枉我这么疼她们。”
  “她们现在对你这个干娘可比我这个亲娘亲呢。”她笑着。
  马夫人得意地扬起唇角,这样的恭维简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大概是因为我和你很相像。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学过歌仔戏哦。”
  毓敏秀停下来看着她。马夫人那双狐媚的丹凤眼调皮地闪了闪。浓郁饱满的红唇,精巧细致的手指,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拿长枪唱“我身骑白马走三关”的人。毓敏秀挑着眼,“你看起来不像。”
  马夫人轻轻笑了,“这怎么能看出来呢,眼睛看到的东西往往是会骗人的,心看到的东西才是真实的,你看起来又哪里像是演歌仔戏的。”
  毓敏秀审视自己一番,点头应是。
  “我学的第一出歌仔戏是《薛平贵与王宝钏》。里边有两句我还记得怎么唱呢。”她起身,连带比划地唱起来,“我身骑白马走三关,我改换素衣过中原,放下西凉没人管,我一心只想王宝钏。”她得意地收住声,“怎么样?我唱得还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简直是太厉害了。你要是演歌仔戏,我肯定没饭吃了。”毓敏秀赞着,一边将身上的戏服脱下,马夫人很自然地帮她。她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但我完全听不见了。只记得那动作与我曾经一模一样,一样自然而然。我的手一抖,手边的顶戴碰落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
  有片刻的沉默,毓敏秀和马夫人回头惊愕地看着我,茫然地双眼就像两个美梦初醒之人。
  “阿凤,你怎么了?”毓敏秀问我。
  “没……没事。我不小心碰到了。”我说。跟着声调抖动的还有我纷乱灼烧的内心,以致我怎么也收不回的眼光。毓敏秀似乎终于觉得事情不对,稍稍转过身子避开马夫人的手,轻声说道:“我自己来好了。”
  马夫人讪讪然收回手,笑着圆场,“在家伺候我们家那位穿衣习惯了。”她的眼睛锐利地扫过我,还有我微微隆起的肚子。
  毓敏秀邀我一起离开,这是我们多年来的习惯,但那天我再也走不动了。那个自然而然的动作似乎证实了马夫人喜欢毓敏秀这个猜测,我浑身冰冷,双手沉重,一直到她们双双离开,我身上的戏服都没能换下来。我跪在祖师爷面前,双手合十,我承诺过我会改过,我日行一善,我会茹素,我愿意折寿十年,我每一天,每时每刻都谨记我的诺言,严格执行我的诺言。我的肚子里,已经在孕育一个七个月大的生命。我承认我动摇过,我不够虔诚,但这是惩罚我的借口吗?这是吗?

☆、第 53 章

  承诺到底是什么呢?
  谎言和誓言之间的差别,大概就是前者是听的人当了真,而后者是说的人当了真。
  马夫人喜笑颜开的脸在我的眼前盘桓不去,她自然而然帮毓敏秀脱下戏服,一面说着她小时候的趣事,她自然而然地让她帮着,陪着欢笑,听得津津有味。是我想多了吗?我没有!如果没有那一声惊醒,她们就会自然而然地继续下去。这种自自然然从身体流露出来的感情,就像人的欢乐和悲伤一样,丝毫假装不了。我不想说这是嫉妒,因为我真的没有。从她关上心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心为她的幸福最后守护一次。时间已经过去十年了,距离遇见她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已经十年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就在她关上心门的那一刻,我就打算好了第二个十年,甚至第三个十年,就这样陷在那个永远都醒不过来的虚妄的梦里。但是现在,梦出其不意地醒了,我不知道我该如何继续闭着眼睛自欺欺人了。也许我应该像马夫人一样,逮着一个冠名堂皇的借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现在她身边,可以和她送静男静贤去学校,可以给她们买礼物讨她们欢心,甚至可以当她们半个妈妈。我这么得天独厚,却因为我的怯懦,我愚蠢的伪装,终于将她拱手相送了。
  一想到她们也许享受着四人的家庭温暖(因为王玉桂身体的关系,她体贴地给她们专属的母女时光),静贤会乖巧亲昵地搂着马夫人的脖子,在她的怀里撒娇,用糯糯地含糊不清地声音喊她,告静男的状。静男撒着脚丫子围着她乱跑乱叫,我甚至能看到静男衣服涂抹着五颜六色的颜料。毓敏秀宠溺地责备她不要贪玩,嗔怪似的瞪着马夫人,嘴角却漾着笑意。我的心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煎熬。这不是嫉妒。不是。
  事实上,所有的景象与我想象得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毓敏秀没有看着她们。她不见了。马夫人抬头向我微笑示意,又宠溺地看着她们。我知道,她在厨房,在为她开小灶。很多年以前,在一个月光晦暗的夜晚,她曾在像个天使一样站在温柔光晕里轻声对我说,热水已帮我热好。那个晚上,我躺在床上听见蝉鸣,看见萤飞,月光躲在云层里忽明忽暗,所有的一切因为她的到来都变得迥异往常。
  我站在厨房外,透过稀疏的窗棱看到她拿着铲子熟练翻炒食物的身影。不是长及腰间的波浪栗色卷发,是被随意盘起的黑发;不是婀娜窈窕的身姿,而是生育了两个双胞胎之后未来得及及时收束的臃肿腰肢;不是后背深V露出优雅蝴蝶骨的连衣裙,而是这件穿了三年或者五年,上面还残留着静男不小心洒上去的汤汁的衣服。岁月在我们身上留下了什么?生活又在我们身上留下了什么?这就是。这就是一个女人的成长和老去。我目睹了她的一切,那个曾经说一口流利标准国语的妙龄少女,这个如今操着一口聒噪难懂的闽南语的失婚妈妈。生活不是偶像剧,不是所有的男女主角都是帅男美女。岁月也不是仁慈的慈善家,只赋予于我们成熟和智慧,却不带我们的青春与美貌。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一个平凡、普通且不再青春美貌的女人,我爱了一辈子。
  若还有人问我,还相信一见钟情吗?我想我已经不能快速地给出答案了。或许它曾经存在过,比如一个稍纵即逝的瞬间,之后转换成另一种形式存在。又或者它也存在一个绝对阈值,比如在她怀孕脚肿而我每日为她温水泡脚的时候,就超过了这个阈值而成为了一种相濡以沫的亲情。爱情、友情和亲情之间的转换关系,总不能像数学一样简单地划个等号,而它们之间的转换条件是什么,时间期限是多久,发生概率为多少,至今也没有人能给出一个标准公式。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亦或者是友情,这个女人,我还是爱了一辈子。
  若有人问我,还继续爱吗?还敢继续爱吗?我唯有报之一笑。说好的一辈子,少一年、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都不算一辈子。一辈子,就是最后一眼看的是她的脸,最后一口呼吸闻的也是她的味道,最后一次触碰是她的手。
  我打着这样的主意,开口叫了她。我的声音颤抖不止,我的呼吸急促更迭,我的心狂乱不安。我曾经不求厮守的爱情,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女人被推上了不归路。我忘记了我在神前许下的诺言,虽然就在不久前,我还跪在那里一遍一遍地质问,我的膝盖似乎还残留着地板冰冷的温度,但这一刻,紧紧抓住她的心攫住了我的思想。我不能再这么懦弱了。
  “怎么了?”她问。
  但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还在照顾着那一锅炒到一半的三杯鸡,那双无辜的眼睛纯洁得像一只温顺的小白兔,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拼命克制着,但我的肺部还在急促地喘着粗气。她仍在分心照看着那一锅炒到一半的三杯鸡,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在我的心狂乱地为她跳动的时候,她竟然还在照顾着马夫人那一锅三杯鸡。真是可恶!然后脸就那样被我捂住了,连我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但她的吻,芳香绵软,像一杯陈年佳酿,我曾经尝过的味道,我流连忘情的味道,我曾在梦中辗转过许多次的味道,带着一如既往的淡淡的芳香。我沉醉在这个芳香的吻里,我的舌头甚至能感受那芳香里如受惊的小鹿般无处可躲的小舌,酥滑的,带着浓浓地蜜汁,逃匿的,战栗的,又带着欲拒还迎的缱绻。有一瞬间,我以为她在回应我,但下一瞬间,她狠狠推开了我。喘着粗气的呼吸,微微涨红的脸,茫然无措的眼睛望着我。没有严厉的指责,没有惊诧的错愣,没有只言片语,她什么也没说,从我身边走了出去,留下那锅炒到一半的三杯鸡兀自散发着烧焦的味道。
  她和马夫人走了,带着静男和静贤。我在客厅里等了一晚上,什么人都没等回来,无论是毓敏秀还是丁建业。我一遍一遍回味着那个冲动的吻,那个什么都来不及解释就发生的吻,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我确实疯了,因为我发现我根本坐不下来,我极力想平复自己,但根本不行。我如坐针毡,如芒刺在背,我茫然无措。天将明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回来。我想着这个过去的夜晚,她一定宿在马夫人那里;她们整晚都在一起,彻夜相对,孩子就熟睡在身边。我胡乱地臆想着,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往下深想。那个绵软的吻,在过去的这个夜晚,众多GL分类文包请戳→谁染兰色凉薄意贴吧,你个磨人的小妖精。是不是也曾辗转在别人的唇下;那对柔美的胸,我曾深深贴合过它的尺寸,是不是也曾在蹂躏在别人的手下。不不不!一定不是这样的,她不是这么随便的人。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马夫人那双狐媚的眼睛,那双自然而然为她宽衣的手,一直萦绕在我的眼前,我看见了赤'裸的颜色。我企盼着像很多年前那样,天一亮就看见她笑颜如花地对我说昨晚在戏班睡得不错,马夫人早早就走了,我忐忑狂躁都是多虑了。我怀揣着这个美好的梦想,坐在门口冰凉的石阶上等了一夜,但她没有出现。
  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她,石阶冰凉冰凉的,就好像一路从屁股凉透了我的心。太阳出现了,我祈求着它慢一点慢一点,但它一下就跃出了山头,圆盘似的,我甚至来不及一眨眼它就到了头顶,明亮得刺眼。夜晚真的过去了,肩头上的薄雾逐渐被温暖包围融化。她始终没有出现。
  我们搬来这个地方已经三年了,这开心不开心的三年,成就了她的名利荣誉,破碎了她的家庭,出卖了我的爱情,撕裂了我的梦想。我曾经以为我会守着这份毫无指望的爱,直到死的那一天,都不会把我的爱恋说出口,因为从我们遇见的那一天,就注定了我不能有这样的奢望。我曾经以为这样日日相对的陪伴也算是永远厮守,但是现在,好像一切都结束了。是时候离开了。舍不得又能怎样?除了一颗伤痕累累的心,我还剩下什么?

☆、第 54 章

  收拾包袱的时候发现了我的记事本,我轻轻抚摸着它们,又想起在花莲的地震中我们忘情拥抱,我们在死亡面前珍惜彼此,而在那之前不久,我暗暗想着为她记录下生活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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