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电子书 > 同人电子书 > 德语课 >

第12章

德语课-第12章

小说: 德语课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收谁也没有见过的画。这些画只有迪特见过,至多是特奥见过。——你看过信了,父亲说。是的,画家说,信我看过了。——那你也知道,父亲说,近两年的全部作品都得收走,这是命令!明天我就得包装好,交给胡苏姆办事处。
  他们俩谁也不说话。我通过缝隙往旁边看了一眼:两条细长的裤管圆得像炉子烟筒一样,从屋门走了出来,一个声音叫着:就缺你们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画家和父亲叫着回答说:马上,我们马上就来!这个回答使炉子烟筒安心了,它们直挺挺地走回屋去。过了一会儿,我又听见父亲说:马克斯,也许有一天这些画会送回来的,美术协会只要检查一下,然后也许会送还给你的。当我的父亲,鲁格布尔警察哨哨长这样提出问题或者提出这种可能性时,听起来似乎很可信,除了这些话以外,谁都知道他也讲不出别的什么名堂来了。画家没料到他会这样讲,一时找不出话来回答。严斯,他以严厉而宽恕的口气说,我的上帝,严斯,你什么时候才能觉察到,他们是在害怕呀!正因为恐惧,他们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宣布禁止绘画,没收作品。送回来?也许装在一个骨灰盒里。严斯,火柴已经用在艺术评论方面了——用他们的话来说,那叫“艺术观察”!

第四章 生日(8)
我的父亲毫无愧色地和画家面对面地站着,他的姿态甚至表示出一种不耐烦的请求,我毫不费劲地看出了这一点,因此,我也毫不惊讶地听他说:柏林方面已作出了决定,这就够了。你自己也看过那封信,马克斯。我向你提出要求,在选画时我必须在场。——你想要拘捕这些作品吗?画家问道。父亲干巴巴地、不讲情面地说:我们来确定哪些画应该收走。我把一切都记下来,他们明天好来取。
  我要拭目以待,画家说。你尽管擦亮你的眼睛吧,我父亲说,那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画家说。这时我父亲脱口说出一句话来:我无非是尽我的职责而已,马克斯。这时,我看见画家的两只手,有力而又有经验的手,举到胸前,一下子攥紧,我注视着,他先是五指分开,然后攥成一个拳头,似乎这就是他的决定。与此相反,我父亲则双手下垂贴在两边的裤缝上。我想说,这是两个俯首帖耳的东西,总之并不特别引人注目。我们走吧,马克斯?画家一动也不动。只是要他们看看,我尽了自己的职责,父亲说。画家突然说:这对你们没有任何帮助,也帮助不了任何人。你们拿吧,害怕什么就拿什么,没收、剪碎、烧毁,可是一旦获得的东西就是永存的。
  你不能对我这么说话,我父亲说。对你?画家说,对你我还可以说完全不同的话,要是当初我没把你从水里救出来,你早就喂鱼了。
  账总有算清的时候,父亲说。画家回答他说:你听着,严斯,有些事情是不能半途而废的。当我潜入水下救你时,我就没有半途而废的打算,这一次我也不会半途而废。我说这话是要你明白,我还要画。我要画肉眼看不见的画。画中的色彩是那样丰富,但你们却什么也看不见。用肉眼看不见的画。
  我父亲抬起手,在皮带处像挥舞镰刀似的缓慢摆动着,并且警告说:你知道,马克斯,我的职责是什么。——知道,画家说,我知道,我要叫你明白,你们一谈什么职责就叫我恶心。你们一谈职责,别人就得作好精神准备来对付你们。我父亲向画家走近了一步,两个大拇指塞在皮带里,把身子绷得紧紧的,说:我不问你要那几张海鸥画——这样我们的旧账就算了结了。但是从今天开始,马克斯,你得注意!别的我没有什么好劝你的,你得注意。——我准备着呢,画家说。过了一会儿,我父亲说:我们走吧,马克斯?——随你的便,画家说,我们走吧。但是,在走之前,画家用踌躇不决的声音说:别让这儿的人知道,严斯,特别是别让特奥知道。鲁格布尔警察哨哨长不吭声,我想,他同意了。
  他俩一前一后地经过我在后面窥视的那条缝隙,走过风声呼呼的空场院。我能碰着他们,吓唬他们或者蹭着他们,但我没有这样做,而是把腰弯得低低的,让这两个走动中的身影越来越大,并等这两个人消失在房子里以后,检查了这个新的隐蔽所。我估量、检查了半天,断定这里足够藏两个人,我和约塔藏在这儿正合适。然后,我从缝里钻出来,站在池塘边,迅速地跟鸭子打了一场斯卡格拉克海战。我在它们的前边、后边、中间制造了一个个装饰性的水柱。我掀起了各色各样的水柱,有蹦得老高的,波浪滚滚的,溅着水花的,细长的,使鸭子不得不一再改变自己的阵式,避开我的轰击。我跑到花园去之前,又放了一排掩护的炮弹。这时,一只小鸭惊慌失措,游出了队列,用翅膀拍打着水面,误入了我的火网之中。要是它跟老鸭子待在一起,还可能不会被我击中。。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四章 生日(9)
我赶紧向花园走去。阿迪还在演奏,他演奏的是一个姑娘的歌,这个姑娘不顾使人为难的海浪的喧嚣,一定要到远方的水兵身边去,因为他们就像风和大海一样不能分离,如此等等。人们按着这个旋律在草地上跳舞,不,这不是在跳舞,特别是希尔德?伊森布特尔、普勒尼斯老师,还有老霍尔姆森夫妇,他们在那里乱蹦乱跳,推来推去,举止粗鲁,坚持不懈,他们肚子里自有算计,那就是跳出一个好胃口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晚餐。谁在这里全力以赴,我没有好好注意;谁在游移的阴影中坐在椅子和凳子上,这些一动也不动但却聚精会神的海中动物是谁,我也不感兴趣。因为我第一眼就发现那两个人在画室深处,一前一后侧身站着,一个拱着肩膀,另一个低着头。我透过玻璃窗望去,看见画室里只有他们两人站在布斯贝克博士的礼品桌旁。我把两只手按在脸旁的玻璃窗上,让光线不再晃眼。我看到他们站在《帆船消失在光明中》这幅画前,发现他们正在为这张画进行艰巨的谈判:父亲用食指指着那张画,画家用身子挡住它,一方要求,一方拒绝;又是力争,又是驳回——一切都是无声的,像鱼缸中无声的动作。我看见他们在争吵,都企图说服对方。突然,画家拿起一支颜料管,挤出了一小段,弯着腰在画上修改着什么,也许是为了使作品更完善。他一会儿用指尖,一会儿用手指的侧面,最后,如常见的那样,使用了拳头,父亲直挺挺地站在画家身后威胁着,就像危险激流中的航标一样。画家直起身来,擦掉手指上的颜料。我在他脸上看出一种谨慎的轻蔑的表情。他盯着我父亲。父亲想了一想,点点头,好像提不出什么异议来,至少不能马上提出来。画家利用这个时机,把父亲挤到了一个看不见的角落。我知道,这场谈判结束了。我转过身,寻找布斯贝克博士,只见他和迪特手挽着手站在那株老苹果树的阴影下,树影在他身上掠过。
  我在想,要不要从一扇开着的窗户爬到客厅去,然后再从客厅溜进画室。正在这个时候,阿迪突然中断了演奏,就像以前那样,倒在地上,踢着腿,抽搐着,挣扎着,牙齿咬得咯吱直响。我立即跑过去,但希尔克已经跑到我前边去了,就像在沙丘上那样,希尔克跪在他的身边,先把那个被拉得七扭八歪的手风琴从他的胸前解了下来,手风琴挎在他的身上就像一件救生衣。
  你们走开,她说,你们走开吧!但是人们从四面八方走了过来,越靠越近,围成了一个圈子,他们慌乱、惊讶,多半是害怕,因为他们不说话,也不伸手,只是瞧一眼阿迪,又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阿迪的脸色已经变了,嘴唇紧闭着。大家都端着肩膀在那儿站着。刚刚还在跳舞的霍尔姆森夫妇、特雷普林牧师和飞禽站的柯尔施密特、大坝管理人布尔特约翰都走了过来。我的外祖父、普勒尼斯和安德森船长也一声不响地站在那儿。母亲把身子挺得笔直笔直的,与其说是慌乱,还不如说带着一副主宰一切的无动于衷的神情站在圈子之外。她不看阿迪,而是看着希尔克。
  这时只有一个人着急地小声说着话挤出人群,这就是布斯贝克博士。他毫不迟疑,也不打听,只是请别人让路。他走过去跪在希尔克的对面,拿出了自己的手绢,揩干了阿迪满脸的汗水,阿迪这时又睁开了眼睛,亲切而又莫名其妙地向周围看着。

第四章 生日(10)
他得吃点什么,文化教育片中的船长叫着。没有人表示同意。现在好了,希尔克说,现在没事了。这时,在布斯贝克博士的帮助下,阿迪费力地撑起身子,困惑地看着周围的这一群人。希尔克挽着他的胳膊,微笑着和他一起走到秋千那儿,再经过坑洼不平的小路到花园中的凉亭去,除此以外,希尔克再也想不出别的好主意了。围观的人们也只好散开,他们没有可看的了。尽管还有那么几个人,特别是佩尔?阿尔纳?舍塞尔还在那里抬起沉重的眼皮盯着阿迪躺过的地方。这时,我看见阿迪在凉亭里捡起了我的棍子,拿给希尔克看,显然在向希尔克说:这可是西吉的棍子。我马上就跳了起来,举起胳膊喊道:这儿,这儿。阿迪发现我以后,就把棍子从凉亭里扔到了秋千架下,我把它拾了起来。
  我想跟他打个招呼,但是没有那样做,因为我发现母亲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企图把他们挤到紫丁香树下那口偏僻的旧井旁。我坐在秋千板上,打开了我的蓝手绢,把它用一排图钉按在棍子上。我举着飘动的蓝旗大步走了回来,来到了举行祝寿礼的地方,走过凳子、桌子、椅子,大家都坐在那里,抽烟,低语,或若有所思地叹着气。我高高地举起飘动着的蓝旗,尽管鲁格布尔谁也不懂得这是什么意思。
  正写到这里,恰恰写到这里,写到我不能避而不谈的这一刻,我高举蓝旗的这一刻,有人在敲禁闭室的门。敲门声非常羞怯而有节制,但却清晰得足以把我从回忆中敲醒。我合上练习本,不高兴地扭过身去看着房门。窥孔后面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褐色代替了白色。一个火球在那里转动。几道光柱闪电似的向我射来。我反感地站起身,这时,门以使人不能忍受的缓慢速度打开了,就像在一部侦探片中那样,速度均匀,嘎嘎作响,步步进逼似的打开了,不管怎么说,还带着一种犹豫不决的劲头,预示着推门的人来意不善——在这样的电影镜头里,所缺的只是被风吹拂着的窗帘,和一本自动翻页的书——由于我不想离开布累肯瓦尔夫的祝寿礼太久,便客气地说:请进,有风呢!
  他很快地进了门,走到一边,让他身后站在走廊上的卡尔?约斯维希从外边把门关上。他显然很窘迫,嘴角抽动着。今天回想起来,他好像一个第一次进入笼子的动物饲养员。年轻的心理学家没有把握地微笑着,但却给人一个好印象。他在那里走来走去,打算微微鞠个躬,但是办不到,因为他靠门太近。他可能比我大三岁或五岁,四肢纤瘦,脸色苍白。我很喜欢他的衣着:有运动员的风度,不怎么讲究。有一点我不明白,就是他为什么把左手痉挛一般握得那样紧,也许他为我准备了一块糖,也可能是一件武器。既然不是我叫他来的,我也就只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