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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剑 (挽剑前传)-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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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臂上腿上处处溅血,生命值不停的向下跌,最後我连站也站不住,一手拄剑撑著地,一剑还是遥遥指著他,大口的喘著气。 
  他的剑却慢慢收了回去。 

  “打啊!”我喊了一声,以为自己使了很大的力气,可是喊出的声音嘶哑难辨,根本听不出来。 
  他把剑插进剑鞘:“这个地方……刚才我的兄弟都倒了下去,地下全是他们的血……所以,你不必也在同样的地方以同样的姿态死去,我会觉得恶心。” 
  “你的兄弟?”我冷笑了一声,全身都是伤,血流的停不住。 
  大概今天要到阎罗殿去走一圈了:“那种为非作歹,仗势欺人的,都是你的兄弟!” 
  他的骨头格格作响。认识他太久,我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你要杀我,我没什麽说,是我技不如人!可是,你最好告诉我一个理由,你……为什麽要杀我?” 

  他笑出声来,冷诮的声音,先是低低的,越笑声音越大,到後来简直是声嘶力竭的在狂笑:“你还问我理由?你为什麽不给我一个理由?你把天魔佩给了莫子锐,让他们在这里打我们的埋伏!我们全部的人都死了!全死了!一个都没剩?你知道小简吗?你想不想知道他是怎麽死的?他被活活砍成了十七八断,一边砍他一边给他加血,看他地下翻腾打滚,惨叫不绝!就是聚义山庄和天门帮的人做的好事!说我为非作歹?说我们江河帮的人仗势欺人?难道他们就是正义化身?他们就可以肆意的伤害凌辱其他人?你是不是想说你没参与?你不知情?” 
  我呆在原地,他掉头就走,步子很大,走的很快。 
  不知道什麽地方吹来一朵云,将月亮遮住。 
  林子里一片黑,阴冷的暗中弥漫著血腥的气味,刺得人直想反胃作呕。 

  子锐的传信一直不断的进来,我没有打开看。 
  突然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一切事情都失去了意义。 



  24 

  系统提示音又响起来: 
  “玩家请注意,你的生命值已经降到最低点,请立刻补血治伤。” 
  “重复,请立刻补血治伤。” 
  “重复……” 
  我摸出药来,胡乱的在嘴里塞了一把。 
  打开子锐的传信,前面的消息都来不及捕捉,最後一句话他在说:“一剑,我有我的立场,请你理解。” 
  我知道,他近来和聚义山庄结了同盟。 
  他有他的立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但是我想不到,这麽容易而快捷确立起来的立场,可以轻轻松松打败朋友之情,兄弟之义。 
  我不是不知道子锐追求的是什麽,就象我同样知道楚江是怎麽走上了一条讲义气讲霸势的偏执之路。 
  但是我只能看著,却什麽也做不了。 

  无力的发过去一句:“你拿天魔佩困了江河的小简对不对?” 
  过了几秒锺,他回答:“是。” 
  没有任何推诿搪塞,他就这麽清楚的回答了。 
  “你拿天魔佩的时候,就已经想作这个用处了吗?” 
  他没有犹豫,问题刚发出去他的回答就弹来:“是。” 
  “你早知道今天下午聚义和江河火并,你就在这里打埋伏?” 
  这次隔了大约一分锺,他的回答过来:“一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江河帮犯了众怒,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但这不一样。 

  被别人伤害,对楚江来说是伤害。 
  被我和你伤害,对他来说是灭顶之灾。 
  是,他现在名声越来越坏,做事越来越没章法,他在义气的泥沼里,越染越黑。他已经骑上了虎背,那些作恶的人,也是他的兄弟,他也要讲兄弟之情,也要护著守著,挡著撑著。 
  可是他并没有…… 

  并没有背叛友情,出卖兄弟。 

  那些话,一句句的送了出去,子锐一句也没有回。 

  我想,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回答这些问题。 

  就象太阳升起,月亮隐没。这是必然,没有道理,没有扭转。一切终究沿著冥冥中早注定好的方向,延伸出一幕幕悲欢离合,人间闹剧。 

  我坐在树下一动不动。 
  已经没有必要去向楚江作什麽解释。 

  子锐有一句话,该死的残酷却有道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有自己的行为法则。 
  我不认同子锐的作为,却也不会走到楚江那条路上。从我不肯借给他天魔佩的时候,这一切已经注定。 

  我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麽离开的那一片野林子。 

  生活平静的逝去,发生过几件必须记得的事情。 
  江河帮终於正式与京城七会决裂,帮址就定在从前我们去过的那片坡上,建基立门,在一片风雨中站了起来。 
  子锐的天门帮,在这动乱中迅速崛起,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一跃而成为京城七会中仅次於聚义山庄的第二股中坚力量。莫子锐名声极佳,许多人慕名而投入他的门下。 
  楚江立了副门主,不是以前曾经肯定的说过的我或是子锐,而是简狼和刘留,那两个一直跟著他的手下。 

  然後,莫子锐以闪电似的速度在京城第一堂成了亲,新娘是我曾经见过的柳映眉,她同时还有我不知道的身份,她是聚义山庄的副门主,以统筹帷握,智计过人见长。这两大势力的结合,证明著莫子锐,以及他的天门帮,已经取代聚义山庄,成了仙剑第一大帮派联盟京城七会的首脑。 

  至於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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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州的摘星名剑堂,已经成了整个游戏中都知名的武器名店,出品尽皆不凡,质高价贵,摘星堂的名剑,是身份的象征,是高手的必须。 
  我坐在一片繁华的城中,觉得心中荒芜无尽。 
  摘星堂升起来了,如日中天,日进斗金。 
  它见证著我的努力,我对这游戏的痴迷,我对它投入的每一滴心血……同时也见证著,我在游戏中的第一份热情,已经死了。 

  时常出去练级,固定只去几个地方。苗疆试炼洞,地宫一三层,地牢一三层,还有铁矿,金矿。 
  这些地方来的人也很固定,因为这里的怪十分变态,而且打怪开矿得到的材料又繁又重,很多人吃不消。只有一些象我一样做锻造技能的人常来。靠著好药好装备,打的不算吃力,所得也还说的过去。 
  我把店里的订单理了一下,看到两张天门帮下的,订做一批五百枝钩镰。 
  还有一张江河帮的,订做二十件金狮毛背心。 

  怔了一下,把单子夹在流水夹上。 
  在收购材料的柜上做了设定,收取下列材料:长期收购精铁精钢,铜,锡。现在特别收购杉木枝,柳木枝,钩镰枪图,绣金狮毛,狮皮,狮尾筋…… 

  长长的单子巨细无遗,一开始的时候列单子都会列的头晕。但是我的优点也在这里,现在开长长的一共一百四十多样材料的单子脸不红气不喘,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收拾店面出去要练级打材料的时候,太阳照在身上,很暖和。 
  有点出神,也许楚江和莫子锐知道这店是我的,也许不知道。 
  谁晓得呢。 

  知道不知道,又有什麽差别。 
  难道知道了,就不过来订货了麽? 
  除了我这里,别人的店吃不下这麽大的订单,也交不出质量最好的货。 
  这就是现实,游戏里的现实。 
  每个人都要向现实低头,谁都不例外。 

  铁矿的门口,照例有几头老驴闲著晒太阳吃草。我雇了一头,牵著向矿区里走。来收集材料的人都得雇,因为铁矿石什麽的太重,一个人背的话,太重太吃力。 

  矿区里很安静,远远听得到猛甲兽什麽的隐隐咆哮的声音。太阳光透过头顶地层地破洞透下来,一条条光柱下切割著矿道里的黑暗,让人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25 

  有些出神,太安静了……觉得寂寞。 
  现实里已经很寂寞了,游戏里也越来越寂寞。 
  我想自己大概已经成了旁人说的那种灰色玩家。不和人聊天,不加帮,不打擂,和任何人都保持著一定的距离,慢慢的……慢慢的,从所有人记忆中淡出,成为一个近似隐形的人。 
  和以前的朋友都渐渐疏远了,没有什麽特定理由。人和人总是偶然接近又渐行渐远,徒留惆怅无限,这是必然,很难抵抗。 
  和新的朋友……热络不起来。练级的时候碰到别人邀请组队,也会一起组,一起打。但是找不到以前那种热情的感觉,和人说话有一搭没一搭,配合起来怎麽也不得心应手。不和人换名贴,加好友,很少和同一个人一同练级两次以上…… 
  为什麽我会变成这样? 
  厌倦了麽? 
  这麽快? 
  我曾经以为……我会久久的恋上这个游戏,不会有说厌的一天。 

  有些出神,猛甲兽已经死去,我愣了半天,才蹲下去拣它掉落的甲片。 
  忽然眼前冰蓝色的光泽闪动,一只穿著鲷鳞靴的脚伸过来,脚尖轻轻踏在那块甲片上,阻止我拣起。 
  有些讶异。这并不是什麽好东西,矿道里到处都是猛甲兽,每只兽都会掉多少不等的甲片,这是初级材料,难得有人为了抢这种东西争执。 
  这人……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拈起甲片,我站起身来。 
  那人秀庞秀丽清雅,身材修长,套句文艺的词儿说就是玉树临风。我并不想为了点甲片和他费事,太划不来了。不过……那只靴子,我有些眼熟…… 

  如果我没看错,那靴子还是我的手艺呢。 
  那个人微微笑著,那种异常秀丽的笑意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但是他眼睛清亮有神,炯炯有神,让人并不觉得他流於欲魅。 
  他把甲片递给我。 
  真是奇怪的人,我伸手接过甲片,并不打算道谢。 
  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忽然说:“天下一剑?” 

  我意外的回过头来,他认识我? 
  “我身上一半的装备,都是出自你手。”他笑笑著说,牙齿极白,游戏里的美化细化不包括牙齿,所以他的牙齿一定是真的。象……再套句小说里的话,象编贝一样,浅浅细白,晶莹整齐之极:“不过好象我从来没有向你做过自我介绍,我叫千羽,幸会了。” 
  我心里的提防不减反增。千羽……千羽……似乎有点印象,可是再用力去想,就觉得头隐隐的痛起来,很不舒服。 
  这人是谁? 

  我在店里的时候从来都是戴著NPC的帽子做店员的,他怎麽会认得出我? 
  连那时最要好的於楚江莫子锐我都没有告诉,朋友没有一个知道的。 
  他……他是谁? 
  他为什麽会知道? 

  不动声色开了护体真气,我向矿道的黑暗里退了一步。 
  “嗯?”他挑挑眉梢,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我又不会对你怎麽样,你值钱的脑袋是一双手,我现在可不会打劫你。” 
  可是他越这是样说,我越是紧张。 
  这人把我看的太清楚了,而我对他全然陌生。 
  这就──加倍可怕。 

  他丢了一个邀请过来:“一起练吧?” 
  我防备的看著他,慢慢的,选择了同意。 
  并不是我想和他同练,而是两个人在组队时,相互的攻击是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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