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商-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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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勒其带着众人嗷嗷直叫冲上来时，他们没有阵形可言，也没有配合可讲，凭借的，就是一股血腥的杀意，和个人的武勇。的确，三个红巴牙喇，每个人都是出色的战士，力气极大，其中一人，拿着长柄狼牙棒，冲在最前，猛地一挥，竟然直接将两名金乡军战士的手臂，连同白蜡杆枪砸的是血肉模糊。此刻，这名红巴牙喇正满脸狞笑，想着如何虐杀已经倒下的这两人时，突然，有三点寒芒冲向自己。
他迅速的向后一滚，躲开了两柄枪，但是在刚一起身时，又是三柄长枪同时刺来，饶是他挥舞长狼牙棒打飞了其中的一柄枪时，另外两杆同时稳、准、狠地刺入了他的心口和右眼，这名红巴牙喇似乎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刚才被崩飞了长枪的金乡军士兵，并没有及时的过去捡武器，而是在依然在队伍中，机械般的挥动着手臂，像是平日训练的那样，挥刺，抽回，再挥刺，再抽回。
同样，另外两名冲在最前面的红巴牙喇，受到了一样的待遇，都是在他们认为最不可能和最不可思议的角度，被长枪刺穿。而且这种白蜡杆的长枪，枪杆韧性极大，不容易被磕飞，刺中后又极为容易撤回。让手拿狼牙棒，铁轱辘的这些后金骑兵是抓耳挠腮。
最关键的就是，对面这些明军和以往不同。如果是平日的战阵。早就一对一捉对厮杀了，怎么这些人都是群殴？还有没有胆气？古勒其在阵中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了头戴白色纹饰的帽子的刘二小，此人刚刚撅了自己射过去的箭。应该还有几分勇力，于是，立即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目标，怪叫着冲了过去。
但是迎接他的，并不是准备和他单挑的刘二小。而是一整队前进着的金乡军战士。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停下，遇到后金士兵时，整齐划一的动作，简单、粗暴，但是十分有效。后金军士兵们都是散落着冲上去的，但是对面这些人，往往都是整齐的一顿拼刺，随后，后金军士兵就像是麦子一样被收割。没错，就是像收麦子一样。
渐渐的，只剩下二十几人的后金骑兵队伍，生出了一丝无力感。
对方仿佛是杀戮机器，完全没有什么情感，面对自己时，只有一招，不论怎么躲，在他们的刺杀范围内，只要对阵就没得逃。而且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往往明军士兵要么战死，要么投降，而且人数会大幅度下降。怎么以五十的正黄旗勇士。对阵对方五十“普通”步卒，一点儿都没讨来好？而且对方仅仅在最初倒下了三五人之后，再也没有掉队的。队伍当中有些人的武器都没有了，却还不从队伍中撤出，完全是为了保持住这个诡异的阵形而继续前进。这是什么样的战法？这是群是么样的人？
古勒其是不会明白古代封建军队与近代军队的代差的。
这就像绵羊不可能打败狮子，手持弓箭的玛雅人也无法和手握火铳的西班牙人对拼一样。他们面临的，就和两百年后在京郊面对欧洲近代军队一样的结局，那就是，被消灭。
到了最后，古勒其倒是丝毫没有慌张，集合起最后的二十几人，发狂一样的冲了上来，想用最后的疯狂，撕开这种奇怪的阵势。
但是，古勒其再次失败了，最前冲上去的几人，和之前一样，在对方第一排，第二排，甚至是走在最后的第三排空隙当中，不断伸出的长枪当中倒下，古勒其狠咬牙关，抡起腰刀，施展着祖传刀法，古勒其家族在正黄旗当中赫赫有名，这家传刀法也是虎虎生风，当先的两招，立时削断了五柄长枪，随后立时前扑，躲过了追过来的点点星芒，古勒其本以为自己接近敌人之后，长枪不能撤退及时，定会刀斩敌人于近前，结果，从第三排刺过来的长枪，距离刚刚好，恰好刺在了刚刚滚过阵前来的古勒其后腰上，这古勒其也算悍勇，一咬牙，轮刀砍断白蜡杆枪的枪杆，只留了三个枪头在自己身上，古勒其打算再一个翻滚，滚到对方主将前，斩了此人首级，对方肯定打乱，那么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就在古勒其打算自残并且与刘二小同归于尽时，金乡军众人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没错，他准确的滚到了刘二小面前，只不过，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了意识。刘二小看着众人调过来的貌似敌军主将的古勒其，摇了摇头，命人砍下其首级，悬挂在镰刀战车上面，先诱降对方所有披甲再说。
正当刘二小回头望月般的看着后面的车阵时，后金军当中最初冲上来的红巴牙喇还没死透，竟然从刘二小的后背处摸索着站起身来，举起硕大的狼牙棒，就要砸在刘二小身上。周围的护卫兵、白蜡杆枪兵们想要提醒和护卫，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背后猛然间传来的恶风声，刘二小知道不好，好歹也是经过军事学院锻炼过的，刘二小也不顾形象，一个懒驴打滚的就往边儿上蹭过去。在这电光火石间，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羽射在了正在行凶的红巴牙喇身上，这支箭势大力沉，竟把这个巴牙喇横贯出去，只剩下狼牙棒无力的散落一旁，这个巴牙喇被射中胸膛，大口大口的鲜血喷了出来，眼见是活不了了。
刘二小顺着箭矢的方向，看到五十步外，被保护的对象戚将军正手持长弓，以射击的姿势指着这里。而浙兵兄弟们，正一路小跑的往这边赶来。
刘二小对着戚元功这边，深深一揖。这时还不到客套的时候，战场上各种情况纷杂，需要紧急处理那边还有的一千多披甲兵。
然而，当大家合并一处。分两个阵营一同往步卒方面冲过去的时候，发现了从未见过的场景。八旗兵悍勇，实不虚传。但是正黄旗如此的打法，就连常与他们交手的戚元功，也甚为震惊。
戚元功刚开始时并没有意识到八旗兵这次进攻与上次进攻有什么不同。直到看到有几个八旗兵抱着必死的决心，随后用身体冲入大明军阵地，用自己的肉身，去阻挡金乡军的火炮时，戚元功这才明白了八旗兵这回用的居然会是大明军在萨尔浒战场上用烂了的敢死招术，只不过八旗兵有他们的专用名词叫以身殉国。
八旗鞑子这种拼命的劲头在大明战场上还是第一次出现，说起来戚元功倒是该感到光荣才是，辫子兵自萨尔浒之战以来，一向是仗骑兵的优势，对大明军大加摧残。象这样主动发起决死攻击还是第一次。
在戚元功加入后，两方的兵力已经接近。但是，金乡军的作战方式与众不同，他们选择了自己的进攻方向，对于此，戚元功也没有说什么。身穿同样的鸳鸯战袄，只要能杀鞑子，谁还管怎么做战呢？
但戚元功此时可没有心情去为了这个去自豪了，在八旗兵这种先伤人后伤已的疯狂攻击下，本来就已经伤亡惨重的大明军那里撑得下去。已经有一些意志不那么坚强的士兵在慢慢的向退却了，以躲避八旗兵的这种恐怖的人身堵弹和不要命的攻击。反观金乡军这边，人数虽然少，但是战斗意志一点不低。而且颇有章法，这到底是谁的军队？战力如此出众？！竟然比自己的家丁组成的部队还要敢战？不仅没有退缩，而且还有逐渐压倒对面后金的气势。
戚元功焦急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戚福，时下这种局面他可是从来没有经过。
不过管家戚福倒没有慌张，他用没什么么大不了的眼神安慰了戚元功之后，叫过几个从萨尔浒城里跟着他一路杀出来的老兵就在戚元功的面前布置起来了。
十几个已经是什长的经过萨尔浒保卫战的老兵领命而来。“弟兄们看来辫子兵是没招了。跟咱们玩起以命换命这一招来了，要玩这一招咱们可是祖宗。”戚福笑着对这些跟着他从萨尔浒那座死城里冲出来的老兵们说。别看他面上满不在乎，但是其实他的心里正在流血，要知道面前这十几个人可是他手下的老底子，要不是今天这仗实在是打得太邪乎，他是说什么也不舍不得把这些手下的老人投入这种有死无生的战斗中去的。一伙子老兵无声的看着自己的老管家，大家心里对眼下的局面都很清楚，要是不能把辫子兵的气势压下去，要不了半个时辰浙兵这点儿底子将会完全被八旗兵吃掉。他们都是在萨尔浒打得尸山血海的战场上和鞑子打过交道的，心里也都明白正如自己的老管家所说的，八旗兵是因为主将被杀，横竖都是一死，只能妄想在意志上压倒明军，从而击溃明军。
但是这种对攻他们又十分清楚只要投入攻击了，基本上是没有人能够活着回头得，他们虽身经百战但也是人，凡是人就没有不想活着的，何况现在是辫子兵狗急跳海，一时间虽没有人躲避戚福看过来的目光，可也没有什么人主动请樱去拥抱死神的怀抱。
戚福知道，这些兄弟并不怕死，而是想要知道怎么个打法。戚元功此时正在犹豫，这些正黄旗的披甲们，主将古勒其战死之后，回到正黄旗肯定会被皇太极斩首。要不要把浙兵这点儿底子拼光呢？这几百人当中，能战的就那么十几人，实在是不舍祖父和父亲的心血随便挥洒在人肉碾子里。
正在浙兵队伍这边纠结时，刘二小的阵势已经稳定下来。由于金乡军的战车设计精巧，即使是卸下的车斗，如果有马匹的话，依然可以组成战车。于是，在收拢了足够的战马之后，金乡军又多了十三辆战车。一共二十六辆战车，在前面的几辆镰刀战车的配合下，迅速的冲入了敌方阵中。这一下，就将对方舍身堵铳眼和炮口的后金军无赖式打法彻底打乱。毕竟，堵的了炮口，堵不住旋转的刀片。
在戚元功和所有浙兵的惊诧当中，二十六辆战车左冲右突，愣是瓦解了对方密密层层的阵势。
戚元功可是审时度势的行家，看到战机一到，立即挥手，指挥浙兵加入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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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永宁恶战（终）
刚刚还胶着的战事，随着浙兵生力军的加入，显得毫无压力。
浙兵是熟悉配合战车作战的，随着他们逐渐的对后翼和侧翼的加强，战车如虎添翼般的迅速摆脱身上的束缚，再次宛如蛟龙般杀入敌阵。
一个时辰过去了。
战事已经结束。
奋战了一日一夜的戚元功，坐在地上，微笑着对着这些人数虽少，但是作战意志极为顽强的金乡军招手。看到刘二小也是满身浴血的走过来时，他指了指自己土堆旁边的位置。刘二小也是不客气，一屁股做下，对着天空不断的喘着粗气。
“这位兄弟，敢问是我大明哪部军队？见众兄弟虽人数稀少，但战阵犀利，火炮充足，可是孙阁老的家将？昔年孙阁老（阁老，用为对翰林中掌诰敕的学士的称呼）与我父交情颇深，兄弟这厢有礼了！”戚元功见到这些金乡军，各个精神饱满，身体素质良好，每个兵丁都是朝气蓬勃，浑没有大明普通军户那种满脸菜色，油头滑脑的兵痞形象。他又见到此军火器犀利，战车造型奇特，颇有西夷之风，但是不失威力，联想到朝中精通西学之人，又精通火器，那么除了孙元化孙阁老之外，满朝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刘二小见到被保护对象完好无损，而且彬彬有礼，顿时心安，而且又有救命之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