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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门阀风流-第383章

小说: 门阀风流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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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依侬紧紧捂着嘴,山洞极小,乃义兄所择,极其隐密,心里则念着:‘快走,快走,莫食依侬,依侬要待娘亲……义兄,义兄,快些归来……’

“锵!”一声金铁交接,生绣的铁刃斩中一块大石头,激起火星四溅,遂后,一名壮汉以烂衣襟拭了拭刀,大声道:“方园不过十余丈,纵然翻遍此境,亦仅需盏茶……”

“嘘!”

瘦高者伸指靠唇,警惕的看了看左右,再瞅了瞅山谷,压低着声音嘶吼:“禁声,若为山下得知,你我仅能分一杯羹而已。再则,若为谢艾得知,你我人头不保。”

一提谢艾,众人皆惊,恰逢冷风贯来,暗觉背心发麻,当即便有人轻声道:“麻六,此事难为,莫若就此作罢。”

“休得多言!”瘦高者斜斜瞪了一眼那人,既而,从怀中摸出一柄磨得极利的短剑,伸出舌头舔了舔冰冷的剑身,狞笑道:“若不食彼,即将食汝。乐三郎,汝且择之,当以何如?”说着,嘴巴豁然大裂,目中凶光毕露。

山风拂来,将麻六胸前烂衣掀开,露着根根胸骨,状若噬魂凶鬼。乐三郎眼底骤然一缩,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不敢与麻六对视,颤声道:“食她,食她……吾早已察之,小女娃虽浑身糜烂,然其双足嫩白如玉,定乃美味。”说着,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干裂的嘴。

“嘿嘿,且留汝命……”壮汉抹着嘴巴,憨厚一笑,提着大刀搜寻佐近,不多时,忽见一处碎石极其零乱,当即扑至近前,剜眼一瞅,桀桀低笑,刀尖指了指某处。

麻六顿时会意,眼睛一眯,嘴角一抖,趴在地上,匍匐而前,待至洞口,双手扣住石头,猛然一用力。

“啊,嘶……”麻六面容扭曲,扯着嘴角,嘶嘶低叫。

“何事,何事?”壮汉疾疾窜过来,细细一瞅,只见麻六伸入洞口的手掌冒着汩汩鲜血。

“谢艾,谢艾在洞中!”乐三郎惊赫若死。

壮汉双眼圆瞪,怒喝:“休得胡言,谢艾欲率民入豫州,是故领人往西探路,此事乃吾亲眼目睹,岂会处于洞中。”

“小,小孽崽子……”麻六咬牙切齿,痛得浑身痉挛。

洞中,李依侬睁大着眼睛,强忍着无边惊惧,双手各持一簪,锋利的簪尖刺入麻六的手掌,小依侬竭力的转动着簪子,浓浓的鲜血沿着簪身浸入手心,粘粘的。

洞外,壮汉瞅了瞅麻六掌背透出的簪锋,冷冷一笑,猛地搬住麻六的肩头,大力一扯。即听“簌”的一声响,麻六连人带石被壮汉掀飞,小依侬亦被扯出半个身子,趴于洞口。璇即,壮汉嘿嘿笑着,抓住小侬侬的手,将小依侬倒扯出洞,仿若捉着一只小鸡,尚且用力的抖了抖,殊不知竟未将小依侬抖昏厥,而后,壮汉见小依侬张大着嘴巴欲哭,唯恐为山谷中人闻知,当即大手一挥,欲将小依侬砸向山石。

“唰!”

便在此时,光寒暴闪,拉起尖啸,划破夜空,将壮汉透背而出,壮汉尚未倒,一条黑影纵窜如龙,抓住壮汉后背槊锋,猛然一扯,已然将丈二剑槊扯出,璇即,未作一言,携槊纵跃,于半空中弯身,裹着槊锋划出一道半月,将呆怔的乐三郎一剖两半。

“哗拉啦……”肝肠满地,血水狂洒。

黑影犹不罢休,反手一槊,刺穿一人,高高挑于槊尖,一步步走向将将爬起来的麻六。槊尖人未死,扭来扭去,惨嚎声响彻山谷,持槊人年约二十上下,面冷若铁。

“滋滋滋……”麻六怔于当场,瞳孔骤缩骤放,直勾勾的看着黑衣人步步走来,浑身打颤,屎尿喷射而不知。

“食人者,当亡!”黑衣人冷冷吐出一言,猛地一挥槊,复将麻六窜于槊身,槊锋高扬,二人共窜于槊,惨叫声此起彼伏。

“义,义兄,依侬怕,依侬怕,呜呜……”小依侬呆呆的看着黑衣人,半晌,怯怯的,哭泣着,爬向黑衣人。

“依侬乖,听话,且闭眼。”黑衣人斜扬着剑槊,蹲下身来,拉起李依侬,拍了拍她身上的沙石,温柔的抚着她的眼睑。义兄的手掌粗燥致极,小侬侬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任由义兄牵着,走入风中,夜风冷寒,小依侬却半分不觉。

此刻,山谷中亮满了火把,黑压压的人群尽皆抬头望向山坡,看着那黑衣人头顶弯月,斜持剑槊,踏入万众之眼。惨叫声犹自持续,风声裂响于耳际,黑衣人牵着小依侬走到大石头上,吼道:“食人者,斩!乱土者,斩!戮民者,斩!诸此三斩,高悬于天,乃尔等至上之名,尔等披甲戴刀,当为此斩!”

“诺!!”

山谷外,马鸣风啸……

第四百零三章非吾族类

朔风飞扬,裂得中军大纛哗哗作响。

洛阳城西,孔蓁斜打丈二长枪,眯着眼睛回望大纛,一眼望去,但见铁甲排云,长枪如林。彤日斜挂于东天,荡下层层光蕴,辉着雪亮的枪尖,绽射出万道寒光。寒枪映寒甲,光芒簇城,逼得人情不自禁的将眼睛眯作一条缝。

将近秋,雾澜深重,旌旗飘扬于云海中,凛风乍来,滚起黑浪如龙。肃杀,两万大军兵临城下,却无人一出声,冷若铁铸。唯余健马缓缓的刨着蹄,轻轻的喷着响鼻。

“呜,呜呜……”撩战号角响起,三军爆起一团大吼,声若雷钟,荡涤天地寰宇。奈何,半盏茶后,对面的洛阳城却无半点动静,状若死寂。

少倾。

“蹄它,蹄它……”

沉重的马蹄声响起于全军右翼,冉良顶盔贯甲,倒拖着八面剑槊策马出军阵,斜斜瞅了一眼高大的城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而慢慢加速,渐而愈来愈烈,风驰电掣般撞向洛阳城。仅一人而已,气势却若千万人。

“希律律……”

待至城墙下五百步外,高高勒起马首,人随马起,槊锋指向城墙上,纵声吼道:“夔安,胡蛮也,何在?”

“夔安在。”

城墙上响起一个懒懒的声音,继而,有人从箭剁口冒出个脑袋,年约四十有许,油头粉面,头顶光秃,梳着两缕小辫,中目开阖,睿智内敛,笑嬉嬉的看着城下铁塔般的雄将。此人,正是石勒帐下左司马,十八骑之夔安,素来多智。

冉良一见夔安,双目圆瞪,勒着大黄马团团打转,剑槊斜指夔安的光脑门,嘴里则大叫:“夔安!汝亦乃石勒十八骑,素来擅战,恶名久享,如今据七万大军欲犯我颍川,为何却龟缩不战?莫非,畏惧我家将军尔!”

“汝乃何人?”夔安不为所动,笑眯眯的问。

冉良拖槊转马,放声喝道:“吾乃镇西将军府骑都尉,冉良是也!速速开城一战,如若不然,且自削头顶毛发,作龟首尔!届时,吾当取之,朝作酒瓮,宿作球!”言罢,一提马缰,纵前三百步,高举剑槊,奋声咆哮!

“哦,放箭!”夔安裂了裂嘴角,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挥了挥手。璇即,城墙上爆射一团乌云。

“簌簌簌!”箭雨漫天,扑拉拉扎向冉良。

“骜……”

冉良狂吼一声,勒马便奔,边奔边挥舞着剑槊挑箭。待回归本阵,马屁股插了一箭,背心中一箭,左肩中一箭,幸而,全身着重甲,未伤及根本。神情却极其无奈,朝着中军大纛下的荀灌娘摇了摇头,勒马入阵。

荀灌娘秀眉紧皱,夔安南来即入洛阳城,据七万大军遥顾四面八方,不战亦不退,却硬生生拖住了整个西线。荀娘子自知,西线乃全军之精锐,两万余白袍尽在此地,而刘浓意图乃速战速决,从而提军入陈留背插麻秋,待斩掉麻秋,火速入兖州。

是故,她挥军出轩辕关,于洛阳城下撩战已有十余日,奈何,夔安据城不战。于是乎,洛阳城西演绎着上千年来,最为荒诞怪异的一幕,两万三千白袍围住了七万雄城,且每日哮城!其间,呼延谟意欲偷袭后背,反教白袍辗了个落花流水,再不敢来。

“夔安!”

荀灌娘冷冷瞥了一眼雄伟的洛阳城,复看了看身后小山坡,白袍海洋簇拥着一团血红,那是刘浓的炎凤亲卫,此战她是主帅,成都侯亦将听令于她。隔着茫茫人海,她恍似看见了成都侯剑眉微皱,嘴角尚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心中愈发羞怒,提了提马缰,叫过传令兵,细细一阵吩咐。

“蹄它,蹄它……”

稍徐,传令兵背插令旗飞跃于大阵中,待至左翼,高声道:“孔都尉接令!”

“令在!”孔蓁拖枪而出。

传令兵嘴角一弯,神情怪异的从怀中摸出一团物什,迎风一展,高声道:“奉荀帅之命,孔都尉上前撩战!”

“诺,诺……”孔蓁怔住了,此物乃女子衣衫,尚且乃是亵衣,一缕缕,一丝丝,随风招展,色彩鲜艳。当即,皱了皱眉,拧着那轻飘飘的一团,忍着羞涩抖了抖,顺风一扬,既而,枪尖挑中小亵衣,撇了撇嘴,策马狂奔,去势若电。

待至城下亦不勒马,扬着小亵衣,拉起滚滚黄龙来回疯跑,嘴里则娇声叫道:“夔安,贼秃尔!速速开城一战,如若不然,且着此衣!吾观汝相,面白眼细,体态妖娆,若着此衣,定然美赛罗敷……吾若乃汝,势必颠颅来阵前,夔安,夔安,莫非汝乃……”长长一段羞辱之言,听得城上的胡甲眉抖嘴裂,城下大军哄然。

即有胡将嗡声道:“左司马,是可忍,孰不可忍!敌不过两万余,我军乃其数倍,何不开城一战,以雪此辱?”

“左司马,我等请战……”

“左司马,此乃奇耻大辱也……”

耳闻乱七八糟的请战声,夔安嘴角一阵乱抖,猛地一拍箭壁,冷声道:“休得多言,闭城不闻。若有言战者,斩!”言罢,冷寒着一张脸,簌地转身,按着腰刀,捺步徐行,牙齿咬得铁紧。

“左司马……”

这时,一群人蜿蜒而上城墙,绕过箭楼,朝着夔安行来。为首者高额凸鼻,目似鱼珠,嘴薄若一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夔安见得此人,眉头一皱,快步迎上前,按着左胸,弯身道:“夔安见过世子殿下。”

“左司马何需多礼。”石兴微微一笑,引着一群人走向箭剁口,俯视城下大军,待见孔蓁扬着小亵衣,翻飞于马背上,好似乱蝶穿花,神情一寒,冷声道:“此乃何人,安敢如此!”

随军长吏徐光恭声道:“常闻人言,江东之虎帐下有女将骁勇擅战,一者乃颍川荀氏荀灌娘,一者乃汝阴孔氏孔蓁。”言至此处,探首细细一辩,低声道:“此女,想必即乃骑将孔蓁!”

“夔安……女子亦不如尔!夔安……贼秃厮……”恰于此时,城下传来阵阵娇喝声。

“孔蓁……”石兴身材极其高大,当即按着箭剁口细细一瞅,只见孔蓁秀足踏蹬,高高扬起马首,娇小玲珑的身子随马而起,面若银瓜,眉似秋月,樱唇一点,绛红,最是那眼,媚中带刚,恰若烈而难驯的焉耆马,心中怦然一跳,嘴角扬起笑容,问道:“那荀灌娘可在?”

徐光瞥了一眼石兴,心中冷然一笑,神情却愈发恭敬,指着城下中军大纛,轻声道:“殿下且观之,那大纛下披红氅者,即乃三军主帅荀灌娘,此女极其擅战,乃江左名将。且闻人言,此女美若清阳,娇若春花,实属豫州一绝。”

“哦,奇哉,奇哉……”石兴眼睛豁地一亮,间隔极远,却一眼即辩出荀灌娘,暗觉胸口燥热,不禁扯开胸口衣襟,笑道:“人言江东之虎勇不可挡,殊不知,亦如昔日之东吴,得二美傍身也。有美存军,尚堪力战乎?”说着,摸着胸口,裂嘴淫笑。

徐光笑道:“殿下所言甚是,而今殿下携七万大军入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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