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电子书 > 军事电子书 > 门阀风流 >

第227章

门阀风流-第227章

小说: 门阀风流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浓正在辩箜篌声,一时未听清。

闻得箜篌声,袁耽面上神情悠然,回头笑道:“而此,便是江北之风彩!”说着,拉起刘浓的衣袖,快步疾行,边走边道:“若再耽搁,便无好位也。”

两人行至篱笆下,走得近了,才看见在篱笆墙外,站着一排披甲执刃的甲士,冷冷的注视着来人。为首甲士见是袁耽,当即行了一礼,把门打开。

入内,小小茅舍三两间,内中已燃烛火,室内已有人浅酌淡饮,灯火映得人影绰绰。

正中有一方高台,台上有一栋雅亭,六面挂着帷幄,烛光透影而出,隐约可辩其间坐着一个女子,正在垂首调弄着一把凤首箜篌,仅是在试音,并非鸣曲。

袁耽左右一阵顾盼,见离亭不远的草舍尚余一间,神色顿时一喜,快步走入其中,撩袍落座,而后拍了拍身侧,笑道:“尚好,尚好,若再迟一步,便只得在墙外倾听。”

刘浓淡然一笑,此时那女子已停止弄弦,正抱着箜篌静侯。不知何故,看着她的身影,刘浓心中暗猜,她不是在默谱,亦并非在静心沉神,而是在发呆。

婢女走进来,摆下一壶酒,置放几碟吃食,而后便默然退却。

吃食极简,一荤两素,其中有一盘正是酱伴鱼腥草。

袁耽提起酒壶,浅浅斟了两盅,笑道:“尚得半个时辰,待夜色深沉之时,便可闻天籁之音。瞻箦乃是琴中大家,稍后不妨细细闻之,或将有所共鸣。”

酒乃竹叶青,鱼腥草也极是鲜脆,此物甚贱,江东之地,田垅之间随处可得。刘浓慢慢饮着酒,与袁耽低声闲聊,此地乃萧氏产业,而那雅亭中的女子乃是流民之首。一个弱女子流徙千里至历阳,不仅已身丝毫无损,竟是上万流民之首!

袁耽见刘浓剑眉微挑,浅浅抿了一口酒,笑道:“瞻箦莫不信,稍后便知。其人极奇,流徙之时,有流民欲行冒犯,她于仓促之时,吹了一曲胡茄,不想流民竟因其音而痛哭涕零,继而奉其为首。”

这时,一名袁氏部曲匆匆而来,垂首道:“郎君,流民已至,可需调军以防?”

袁耽挥了挥手,笑道:“流民为听曲而来,防之何意?命苏三携郡役维系秩序便可。”待部曲退走,袁耽又道:“历阳流民之所安矣,亦多赖于她。她在此地,乃奉我之请,并非萧氏所属。”

刘浓心中越听越奇,忍不住抬目凝视,只见亭中那女子脸颊枕着箜篌之首,亦不知是睡着了,亦或犹在发呆。忽然,一阵风缭乱而过,吹得帷幄乱扬,好似惊醒了她,慢悠悠的抬起头来,四下一顾,竟美美的伸了个懒腰。

“奇女子也……”刘浓感叹。

少倾,院外遥遥传来蚁嗡声,俄而,愈来愈烈,似有千万人正低声呼唤。

袁耽摸索着酒盏,叹道:“瞻箦,若现下至墙外,当震惊尔!”

“卟咙……”

便在此时,一声箜篌裂风撕云。仅此一声,刘浓便唰地坐直了身子。而院外,那如暗潮般的声音顿时一静,四野再不闻声,只余那一声箜篌,盘荡于天。

“卟咙……”

三息后,再是一声飙飞。一声既出,便嘎然而止,任那余音滚荡。

此乃何曲?刘浓眉头紧锁,自认天下之曲十之五六皆知,然则,从未听过此曲。一声声,似金戈铁马,蛮横之极地撞入梦来,撕碎一切,践踏所有。

血肉横飞,天崩地裂,不外乎是。

“嘤斛……”

倏尔,曲音浅浅走低,似温软的手轻轻的抚过紧皱的眉头,又好似一粒种子正缓慢的破土而出,根叶青青,绽放出柔软的花朵。

夜澜静,风霜湿人衣。待回首,泪满眶,笑颜伴涓流。

“乃魂,非曲!”

刘浓慢慢搁下犹剩半盏的酒杯,声音低沉。此曲,乃以魂奏,并无固定曲谱,随心而为,携魂而飞。今日乃是此曲,明日亦或他音,但由她奏出来,却极其契合。若非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曲中之境,绝无可能弹出此曲。是以她方才并未沉心敛神,定然是在发呆。

匆匆仰头,却见帷幄翻飞,人已不见。

而四周的草舍中,人人沉浸于音中,摇头晃脑犹未醒。

不然,尚有一人!

就在刘浓四下搜寻之际,与一人的眼光不偏不倚的对了个正着,一眼之下,刘浓眯起了眼。

此乃何人?

那人也眯着眼睛,端端正正的坐在草舍案后,左腰下斜斜显露一柄长剑,剑鞘之端华光异彩,而他的眼神,略带嘲弄。刘浓与他稍作对视,慢慢转过头,不认识,但他是个女子。

袁耽回过神,甩了甩头,笑道:“瞻箦,何如?”

刘浓道:“若以音而论,刘浓恐不及她,此音乃以魂奏,非曲。”眼角余光看见那带剑之人,转出了草舍,三晃两晃不见。

“果真如此?”

袁耽拍案而起,仰首看向雅亭,怅然道:“每每闻她之音,皆有不同。然,莫论胡茄与箜篌,每闻之下,必然失神。以往,袁耽尚以为实乃触景而生,不想今日,却被瞻箦一语道破。”

刘浓问道:“此乃何人?”

袁耽笑道:“流民唤她,刘小娘子。有她在,流民不会乱。曲已散,走吧,瞻箦!”说着,迈步出草舍。

刘浓见他对那女子极是推崇,便笑道:“得彦道如此看中,莫非彦道有意……”

“嘘!”

袁耽伸手靠唇,示意刘浓禁声,继而慌慌张张的看了看佐近,但见佐近已无人,唯有萧氏部曲正来来往往,方才放下心来,搓着手,涩然道:“瞻箦,切莫胡言。”说着,岔开话题,边走边道:“瞻箦,欲在历阳停留几日?”

刘浓淡然一笑,便不再提那女子,笑道:“路程尚远,待明日马匹抵达历阳,便将起行。”曲平走的是萧氏商道,需经由瓜州渡,虽然先发,却将后至。

说话间,两人已走出高墙,并肩行向袁耽郡公署。月光下,但见街面上,弄巷中,到处都是流民的身影,而一群群郡役正默然辍在其后,辩其去向,尽皆退往城北。

袁耽叹道:“而今,方知瞻箦早有准备矣!试想袁耽初到历阳时,竟然毫无准备。恰于那时,流民蜂涌而至,若非有她在,岂有今日之历阳与袁耽……”言至此处,摇着头,自嘲一笑,继而神情一凛,正色道:“瞻箦急欲前往淮南,袁耽不留,但有一事需得嘱咐瞻箦。”

刘浓道:“何事?”

“小郎君……”

迎面,红筱带着一队白袍飞奔而来,夜色下,红与白翻飞,极其煞眼。

出事了!

刘浓心中猛然一跳,快步迎向红筱。

……

月色同轮,华亭,刘氏庄园。

杨少柳静静的坐在案后,修长如玉的手指比着竹简,眸子也跟着指尖,由上至下,寸寸移动。灯光映着她的额角,泛着晶莹而柔和的光泽。

“小娘子,且稍待。”夜拂见烛火徐烟,捧出绣剪,轻轻一剪。

这时,嫣醉在屋外道:“小娘子,碎湖来了。”

“进来!”

碎湖轻步进走来,跪坐在杨少柳的对面,轻声道:“不知,小娘子唤碎湖何事?”

杨少柳抬起头来,淡然的把竹简一卷,细声道:“无它,只是想问问,庄中余粮可足?”

碎湖眉梢一颤,万福道:“回禀小娘子,小郎君带走的是去岁以前所存之粮,而今主庄与别庄都有所出,况且商事极是顺遂,只消一年便可补上。”

杨少柳道:“庄中本就存粮极少,而今,想必再无存粮。”

碎湖想了一想,答道:“嗯,尚有一些,想必无忧。小娘子可是……要看账薄?”

一声轻响,杨少柳以中指轻轻扣了扣案,轻声笑道:“切莫猜疑,你是大管事,庄中一切事务皆在你身。阿弟信得过你,我亦信得过你。现今,阿弟将庄中部曲尽数带走,余粮亦未存仓,若遇灾季,庄中将以何如?!食不裹腹,恐将乱,乱无力制,便生险!”

“这……”

碎湖睫毛轻眨两下,答道:“婢子疏忽了!稍后,婢子便命匠作坊增加琉璃产量,再致信革绯与阿父,令酒庄……如此作解,下半年,或可再有存粮。只是部曲,若要再进,便只能购买官奴。官奴价高,钱财,钱财……”话语越来越低,垂下了螓首,步摇也在轻轻颤抖,小郎君未给她留钱,华亭刘氏也无钱,钱都用来还对面之人的债了……

“夜拂……”

杨少柳嘴角丝巾微翘,夜拂轻轻将手一拍,十余名青衣隐卫抬着几箱重物,鱼贯走入室中。

第两百二十三章声东击西

星月黯淡,城北隐见火把浮动。

因城池破败、城墙不存,再有流民混居,且仅停驻一日,华亭刘氏部曲便未进城,而是扎营于城北外。

孙子兵法有云:平陆处易,而右背高,前死后生。

北宫深谙行兵要义,营地驻扎于一段“丁”字型的斜坡上,右方与后方略高,全军粮草位于右后方,营门正对低部俯冲地带。

如此扎营,当遇敌袭营之时,可迅速从右方出兵,包抄截敌后路,前方则可拒敌强攻。后方致高处则是埋锅造饭之地,离水源较近,面对攻防阵势时,可酌情掌控,进退有据。

即便是仅仅驻扎一日,小小的军营四周也密布着一高一低两排栅栏。高者头部烧尖、向外斜伸,拒马与抗敌冲击。低者与高者相距五步,中间可来回穿插,从容布兵。

简易望哨楼,耸在营门口,分一左一右,十名白袍弓手终夜轮换值守。

全军五百余人,十人为一队,五队为一曲,以厕为据、聚而成营,弓箭挂壁,寝枕腰刀,夜色将起便安营于各帐,禁止喧哗、流动。

一曲白袍,值勤巡夜。

中军账,位于“丁”字型前、右、后,相连之处,若遇敌袭,主帅便可迅速掌控军情,可进,可退。

此刻,营门左斜方的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皆是衣衫褴褛的流民。

刘浓沉着一张脸,问道:“何故?”

北宫沉声道:“流匪冲击军营,意欲夺粮,箭逼不退,故而弑之!”

“欲夺粮草?”袁耽眉头紧皱,看了看昏黑的旷野,待见风拂草低、并无异相,便放下心来,奇道:“流民向来安份,怎会冒死夺粮,粮草可有失?”

郭璞冷笑道:“不过数十人,射杀了几人,已然溃退。”

刘浓看着昏黄火把下乱伏着的尸体,皱眉道:“为何不收敛尸体?”说着,看向郭璞。

曝尸于营乃兵家大忌,此举虽有震慑敌军功效,但也会对已方士兵造成恐慌。北宫性情敛重,用兵擅势、注重细节,岂会犯此明显错误,定是郭璞出的主意。

果不其然,郭璞道:“横陈于此,可警效尤!”

“然也!”北宫按着刀,看了看袁耽,神情犹豫,待见刘浓默然点头,便冷声道:“小郎君,咱们部曲虽是终年操阵,且有不少见血之老卒,然,南北毕竟大异,此去上蔡几近千里,正可借此时机,锻兵炼胆!以免,兵至用时,不足成器!”

郭璞接口道:“况且,我等亦仅停留一日。”

北宫舔了舔嘴唇,嗡声道:“唐首领已然探过,历阳县城,现存流民不过三千,若行暴乱便为匪……”

“罢,速速收敛尸体!”

刘浓挥手将北宫话头截断,面色冷寒,心中愠怒:‘多半又是郭璞出的主意,即便欲行练兵,岂可以流民作敌!如此行事,教彦道情何以堪?’

“诺!”北宫沉声而应,当即命巡夜白袍收敛尸体,而郭璞却捋着三缕黑须往帐蓬里钻。

刘浓也懒得理他,待日后再与他详谈,既来军营,便邀请袁耽入中军帐小坐。

二人穿行于军营中,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