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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的故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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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流露在自然而然之中。我和麒麟这对双胞胎,当初的一麟一凤,曾“喜煞小生陈致平”的,现在,已成为父母的包袱。

从小,我和整个家庭是密不可分的。我的感情,比任何孩子都来得强烈。我热爱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也渴望他们每一个都爱我。如今回忆起来,我那时对父母的“需要”,已经到达很“可怜”的地步。我功课不好,充满了犯罪感,充满了自卑,充满了歉疚,也充满了无助。我多希望父母能谅解我,给我一点安慰和支持。

初中二年级,我留级了。那年的麒麟就读于建国中学,正是母亲教的那个学校,是全省最好的男中。就像一女中是全省最好的女中一样。但是,整个学期,麒麟和同学打架,和教官吵架,在训导处咆哮,弄得全校师生,都到母亲面前去诉苦告状。

父母再也无法掩饰对我们两个的失望。把我们两个叫到面前来,他们做了一个“决定”:

“你们两个,都已经十四岁了!十四岁够大,可以练习独立生活了。所以,从下学期开始,麒麟转学到台中一中去住校,寒暑假再回来。凤凰呢,就转学到彰化女中去住校!”

这个“宣布”,对十四岁的我来说,像是一个炸弹,骤然间炸毁了我依恋的那个世界。自从和父母投河不死,在桂林城内一家拥抱团圆,我就认为我们这个“家”是牢不可分的。如今,父母居然要送走我们两个!十四岁并不够大,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却又足够了解“放逐”的意义。我不要走,我不想走,我也不要麒麟走。我真想对母亲呐喊哀求:

“母亲啊,别放弃我们!”

但是,我太“自卑”了,自卑得不敢说话。至于麒麟,他是男孩子,不像女孩这样纤细,这样容易受伤,他怎么想,我不知道。(事隔多年以后,我们这对双胞胎曾谈起这次被“放逐”的感想,麒麟才告诉我说,当时他气极了!怄极了!满怀沮丧和不平。但是,他却因为这次的“放逐”,真的学会了独立。)于是,麒麟被送到台中去了。台中一中收留了他,从此,他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到台北。那时,家里没有电话,麒麟不写信,我们只有寒暑假才能见到他。我呢?我被送到彰化去了,彰化在台湾南部,离台北好遥远。但是,彰化女中却拒绝收留我,因为初三是毕业班,他们不收转学生。这样,我就很意外的被打了回票。父母无奈何,只好让我继续留在一女中读书。

我终于留在家里了。但是,从此,我就失去笑容了。我变得那么忧郁,那么强烈的自卑,这种心态,我想,父母到今天都不曾了解。麒麟走了,我更加孤独。在学校里的功课,仍无起色,我的生命,苍白灰暗。这时,我写作,我拚命写作。少年不识愁滋味?谁说的?我的少年时期,却只有忧郁,我的“多愁善感”,与日俱增。写作,成为我惟一的发泄管道。

这样一天天“挨”过去,我初中毕业,考进了台北第二女中。麒麟从台中一中毕业后,考进了省立工专。因为工专在台北,麒麟又住回到台北来,但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学校宿舍里。小弟也念中学了,他是建中的高材生,又画一手好画,父母特别为他请了师大美术系的孙多慈教授,教他画画。小妹成了母亲最大的骄傲,她每学期拿第一名,奖状奖杯,捧回家无数无数。父母也为她请了老师,教她舞蹈和钢琴。

我十六岁了。苦涩的十六岁。

那年我读高一。课余之暇,我就把自己埋在图书馆里,疯狂般的阅读各种文学作品。我觉得,我那时对文学是一种“饥饿状态”,我“吞咽”中外名著。书看多了,思想也多起来,对人生的爱恨别离,感觉特别敏锐。我常常想,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在书中找生命的意义,找不到。我在教室中找生命的意义,也找不到。我在家庭中找生命的意义,更找不到了。那时,父亲在师大教书之余,又开始演讲著述,生活忙得不得了。母亲又教书又忙家务,深夜还要帮父亲校对。他们实在太忙了,忙得没有什么时间来过问我的心路历程。我觉得寂寞极了。在学校里,我也有几个好朋友,但她们和我比起来,却“天真”多了。我满心满怀的热情,无处发泄,满脑子的疑问,没有解答。然后,有一天,学校发给我一张“通知书”,要我拿回去给父母“盖章”,通知书的内容是:我的数学考了二十分,要家长“严加督导”。这种通知书我是经常拿到的,本就没有什么稀奇。可是,那天我的情绪低落,自卑感发作得特别厉害。我觉得自己不成功,不优秀,不出色,不可爱,简直一无是处!拿著通知书回到家里,却发现我那处处比人强的小妹,正坐在玄关抱头痛哭,父母一边一个,在想尽办法安慰她。我不禁大惊,慌忙问妹妹发生了什么大事,哭得这么厉害?母亲叹口气,用充满怜爱与骄傲的语气说:

“她实在太要强了,她哭,因为考了一个九十八分,没考到一百分!”我目瞪口呆,揣在口袋里的通知书简直无法拿出来。但是,老师命令,明天一定要盖好章交回。磨磨蹭蹭,到了深夜,我终于拿了通知书去找母亲,母亲一看,整个脸色都阴暗了下去,她抬头对我说:

“你要我们做父母的,拿你怎么办?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像你妹妹?”我心中一阵绞痛,额上顿时冒冷汗。我冲出房间,冲到夜色深沉的街头,伏在围墙上,疯狂般的掉眼泪。那一瞬间,我又想起了东安城,弟弟们丢了,父母问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死?童年的我,不早就踏进死亡了吗?如果那时死了,现在就不会这么孤独、痛苦和无助了!

当天晚上,我写了一封长信给母亲。这是我成长以来,第一次这样坦率的向母亲“告白”。如今,我已不能完全记起信中的内容,只依稀记得,有这么一段话:

“亲爱的母亲,我抱歉来到了这个世界,不能带给

你骄傲,只能带给你烦恼。但是,我却无力改善我自己,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是,母亲,我从混沌无知

中来,在我未曾要求生命以前,我就这样糊糊涂涂的存

在了。今天这个“不够好”的“我”,是由先天后天的许

多因素,加上童年的点点滴滴堆积而成。我无法将这个

“我”拆散,重新拼凑,变成一个完美的“我”。因而,我

充满挫败感,充满绝望,充满对你的歉意。所以,母亲,

让这个“不够好”的“我”,从此消失吧!”

写完这封信,我找到母亲的一瓶安眠药,把整瓶都吞了下去。当我醒来的时后,已经是一星期之后了,我躺在医院里,手腕上吊著点滴瓶。母亲坐在我的床边,紧紧握著我的手,睁著一对红肿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我。我立即明白,另一个世界还不准备收留我!张开嘴,我痛喊了一声:

“妈妈啊!”母亲顿时抱著我的头哭了。我也哭了。我们母女紧拥著,哭成一团。母亲哽咽的说:

“凤凰,我们以前曾经一起死过又重生,现在,我们再一次,一起重生吧!”我哭著点头,抱紧了母亲。心里疯狂般的喊著:对不起,母亲,我又把你弄哭了!以后,我一定不能让你哭,不论再发生什么事,我不要你哭!

再过了一个星期,我出院回家。父亲买了一个古筝送给我,庆祝我的重生。我很少收到父亲的礼物,觉得特别珍贵。虽然始终没学会弹古筝,却常常抱著那古筝,随意的拨弄。古筝的声音清脆,带著颤音,袅袅不绝。我每次拨弄古筝时,心里也震震颤颤、绵绵袅袅的浮漾著哀愁。

十六岁过去了。我苦涩的日子仍然没有结束。

(注:走笔至此,我心中依旧酸楚。很多人看到今日的我,总觉得我是一个被命运之神特别眷顾的女人,拥有很多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可是,谁能真正知道,我对“成长”付出的代价呢?)二、绝望的“初恋”

我十八岁到十九岁这一年,在台北第二女中念高三。

我的家庭情况,有了一些变化。父亲教了一辈子的书,此时终于教出一片美好的晴空。他的学生崇拜他,热爱他。他定期在大礼堂演讲,听讲的人挤破了大礼堂的玻璃门,每次都座无虚席。而且,他开始出书了,写“中华历史故事”。母亲辞去了建中的工作,全心全意协助父亲的事业。父亲写书,她负责出版,从校对到跑印刷厂,全是她的工作。每天忙忙碌碌,还要兼顾家务,我的母亲,实在是个肯吃苦、肯努力,要强好胜,而又十分能干的女人。

小妹依然是优秀的小妹,小弟依然是优秀的小弟。麒麟依然住校,不常回家。我依然孤独寂寞,生命里一片贫乏。

十六岁的事已成过去,在父母的记忆中逐渐淡忘。高三后我要考大学,母亲最著急的事,就怕我落榜!父亲是名教授,如果女儿考不上大学,那多么没面子!而且,如果考不上大学,将来要怎么办?一个高中毕业生,连工作的机会都没有!母亲在忙碌之余,几乎每天都要对我说一遍:

“你一定要拚出你全部的力量,以你的聪明才智,绝不可能考不上大学!万一考不上,不是你一个人的失败,是全家的失败!你好自为之,千万不要让父母失望!”

我很忧愁,真的很忧愁。我不愿父母失望,不要让母亲哭。可是,我对那即将来临的大学联考,怕得要死。怕得夜里会做噩梦,梦到全世界的人都在对我耻笑!陈致平的女儿,居然考不上大学!这个时期的我,已经不止是孤独、寂寞和无助,我还有很深很深的恐惧。我所热爱的写作已全部停摆,因为母亲说那会妨碍我的功课。至于屠格涅夫和莎士比亚,我更是碰也不敢再碰。每天捧著我看不懂的课本,我的自卑和害怕融为一体,紧紧纠结著我的心。

十八岁!是花样年华呀,拥有著青春的日子。我的十八岁,是如此暗淡无光。我消瘦、苍白、食欲不振、精神恍惚。面对镜子,我总觉得自己像个纸人,风吹一吹就会破碎。在学校里,同学给了我一个绰号,叫我“林黛玉”,顾名思义,就知道我是何等憔悴。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国文老师,用他的怜爱和鼓励,一下子闯入了我心深处。老师足足比我大了二十五岁,他结过婚,妻子已经去世。他孤身一人来到台湾,当中学教员,已当了七年。他学问渊博,满腹诗书,带著中国书生的儒雅气质。诗词歌赋以至于书画篆刻,他无一不会。说实话,我对他充满了崇拜之情。这种崇拜,是很容易变质的。他对我,是充满了怜惜之情,这种怜惜,也是很容易变质的。再加上,他也孤独,我也孤独,他正寂寞,我也寂寞。爱情一旦发生了,就不是年龄、身分、地位、道德……种种因素所能限制的。我带著一份崭新狂喜,体会到在这世间,我毕竟并不孤独!老师已走过一大段人生,深知这段感情不可能有结果,却迷失在我们彼此的吸引里。他越要抗拒,越无法抗拒,越要理智,越无法理智。这段感情,夹带著痛楚挣扎,一下子就像惊涛骇浪般,把我们两个都深深淹没。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一定不对的!我知道这段感情如果给父母知道,我们一定是死路一条!我也想过,社会的舆论,人们的看法,学校的立场……我越想越怕。最怕的,还是这段感情,会给老师带来伤害,于是,我几度下决心的对老师说:“分手吧!就当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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