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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家有喜事-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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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柔娜焦急的唤着雪儿的名字,离我越来越远,那么伤心欲绝,我就快要包不住眼里的泪水。我也唤着雪儿的名字,声音哽咽,离柔娜越来越远。

我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我太熟悉不过了。过道的尽头就是急救室,刘若萍在那次严重的车祸后,就是在这里被送进去又被送出来的。

还有雪儿,只是雪儿却不只一次来这里了。而每当这个时候,只要我知道,我都会在她被送进去和送出来之间,在过道外面心惊胆战的等待。

我多么期望能在这里看到雪儿迎面向我走来,悲喜交集的问我,妈妈在哪里,是不是还在酒店?她是想回到酒店保护妈妈,不让刘叔叔破坏我和她妈妈的婚礼,却在这里迷了路。

但我没看到雪儿,却看到了忆兰的哥,他背对着我,在过道里来回的踱来踱去,不时向急救室那扇紧闭的厚门张望。

表妹鹃子,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紧张的踱来踱去。高跟鞋和地板碰撞出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尖厉刺耳,像一把锯子正来回的锯着我的心。

无论是忆兰的哥,还是表妹鹃子,都没有看到我,竟管他们一定都听到了我先前唤雪儿的声音,但他们都没有转过头来。他们已顾忌不得别的,他们一定都神色紧张得厉害,只专注于那扇急救室的厚门。我对雪儿的呼唤,于他们只是耳边的风,只是经过,却没有停留,更没能钻进他们的心。

忆兰一定就在那扇紧闭的厚门里面,一定正奄奄一息的躺在急救室的手术台上,毫无知觉的接受医生的抢救。

如果她有知觉,也许,她会流出泪水,是求死不能的泪水。她心已死,已决意放弃一切,为什么医生还要救她?

我哽咽的喉咙不再呼唤雪儿的名字,我已不能呼唤,已忘了呼唤。我心愈加悲痛,但此时的悲痛却与雪儿无关,完全是因了忆兰,因了忆兰的毅然决然的自杀,的狠心弃我而去。

不过我又那么惊喜,我想不到,她还在急救室里被抢救,只要在被抢救,就说明她并没有香魂杳然,即使是奄奄一息,她至少也还尚有一线生机。

我感谢上天!重庆那么多家医院,她哥却果然就偏偏把她送到了这家医院。而雪儿偏偏会在这个时候意外的不见了,我又偏偏会在寻找雪儿的过程里撞见她哥和鹃子,知道她就在眼前的急救室里被抢救。

柔娜唤雪儿的声音是那么撕心裂肺,由远及近向我这边急急而来。我们出发时虽然走的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但我们却最终都找到了同一个地方。

她的唤声已沙哑,但却终于引起了忆兰哥和鹃子的注意。

他们神色紧张的脸终于别了过来,看到了我,和我身后正力唤着雪儿的名字,边向我走来的柔娜。

于是,我便看到了两双恨不得把我和柔娜撕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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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仇恨的眼睛,让我感到凌冽的寒冷,和难言的酸楚,继而是更加的悲痛和担忧。

我以为他们会气急败坏的冲过来,怒不可竭的将我和柔娜赶走。尽管我不会走,但即使他们真用那样恶劣的态度对我,我也不会责怪他们。他们越是这样,说明他们越是疼爱忆兰。我真诚的希望忆兰能有人好好的疼她,毕竟近来因了太多无法摆脱的原因,我对她疼爱的太少。甚至,我是辜负了她,虽然不是有心的,但我让她一个人忍受孤独和痛苦,甚至残忍的抹杀了她和我相濡以沫、厮守终生的希望,让她身陷绝境,不惜以悄无声息的自杀方式,向她疼爱和怨恨的人决别,却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我无法原谅自己。

但看他们迁怒于柔娜,我却多么于心不忍。毕竟,柔娜是无辜的。所有一切的不幸,都是我顾虑太多,畏首畏尾,怕忆兰无法承受不能守口如瓶,没有给她解释造成的,与柔娜无关。

因我的优柔寡断,因我的对忆兰的不信任,已让忆兰无辜的自己给自己的生命,带来了可怕的创伤。我再不能让柔娜,受到无辜的打击了。

我望着他们咄咄逼人的眼睛,我痛苦凄迷的张了张嘴,我想给他们解释。

有些时候解释是多么必要啊,如果当初,我给忆兰解释了,忆兰就不会误以为我和柔娜举行婚礼,就是宣告我和她的爱情已被彻底埋葬,她就不会选择自杀。

但我却是那么痛苦,竟理不清头绪,那好多好多要向他们说清楚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好恨,恨我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却一次次在最紧要关头成了个银样的蜡枪头。

柔娜来到我身边,拉了拉我,虽然因雪儿失踪而痛彻心扉,但还是望着忆兰哥仇恨的眼睛,轻轻对我道:“是不是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还不肯饶恕你当初拦下了他的车?”

她不认识忆兰哥,所以她只关心我,并没关心忆兰哥为什么会出现在急救室外面的过道上。她也因此误会,忆兰哥如此愤怒的和我对恃,只是一点点个人恩怨。

我扭了扭头,差点就想对柔娜解释,不!不是因了我拦车的事。是因为……

但我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来,更不忍让她本就不堪承受失去雪儿的痛苦的心,再痛上加痛。我终于什么也没说,就转过身,望着忆兰的哥。我痛楚的眼神,不是期待他的谅解,我是期待他能让我留下来,让我和他们一起等待忆兰的消息。

柔娜以为我是不服气,是放不下与忆兰哥的私人恩怨,又拉了拉我,道:“我们走吧,我们最紧要的是找到雪儿。”

雪儿,一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就骤然一缩,一阵揪心的痛。

但,我却又不能放弃忆兰,她还躺在急救室里的手术台上,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度着自己最艰难最危险的时光。我多怕她面对死神,不作丝毫挣扎,就心甘情愿的跟了他去……

如果真是那样,恐怕这一生,我就再也没有,这样等待她的机会了。

我站着没有动,虽然我担心雪儿也怜惜柔娜,但我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柔娜用力的甩开拉着我的手,道:“想不到这个时候,你还能自己顾着自己的恩怨!”

很轻的声音,却是无比痛彻心扉的怨恨,甚至像哭,我想,她眼里一定有无法克制的泪水,大颗大颗的夺眶而出。

她误解我了,是因了雪儿,她才终于在误解中忍不住自己,对我如此责怪。

但我不但没有追着她去,没有唤声她的名字作些微挽留,甚至连头也没回,连她的痛苦无助的背影也不曾去看,也不曾顾惜。

我反是把头转向了急救室,心惊胆战的看那扇厚门。

我不是狠心置她置雪儿于不顾,我是听到那声门轰然作声,我知道它就要打开,忆兰就要从里面被推出来!

柔娜对雪儿的呼唤,更加颤抖嘶哑,孤独凄凉,伤心欲绝,仿佛游魂一样,在我身后越来越远,最终消失。

然而,急救室那扇紧闭的厚门应声打开,出来的却不是忆兰,而是一个医生。

他一出来,门又严严的关上了。

他穿着白衣,戴着白帽、白口罩,就像某篇外国小说里那个装在套子里的人,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一双眼睛。

但只要看到那双眼睛就已足够了!

那是一双多么有神,多么兴奋激动的眼睛!

那双眼睛已毫不掩饰的泄露了,他内心那个无法抑制的振奋人心的消息。

忆兰哥和鹃子急急的向他跑了过去,他也迫不及待的主动向他们迎了过来。

他们谁也没在意我的存在。

我却并不因此怀恨,反是默默的转身离开,不在作稍微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追向柔娜那伤心欲绝的声音在我身后最终消失的方向。

我先前不追着柔娜离开,就是为了等待忆兰的消息。现在,只要看那医生的那双眼睛,我就知道忆兰已度过了生命中最危险的时候。我还没等到忆兰被从急救室里推出来,还没来得及看上她一眼,但我已用不着等待。只要她已安全就已足够,尽管,也许她还要在手术台上继续躺上若干时光。

她已安全,我对她还有什么牵挂的?

我心里现在只有雪儿,只有雪儿的安危,我必须得尽快找到她。

尽管我去得快,去得急,却还是听到了背后的对话。

“医生,忆兰怎么样了?!”

忆兰哥和鹃子几乎同时失声问道。

“不用担心,她已度过了危险期,只是还要继续做点小手术……这真是个奇迹,她失去了那么多血,已直逼死亡的边缘,竟然还能挺过来,真是个奇迹,我从医几十年来不曾遇到过的奇迹……”

比他的眼神还要兴奋激动的声音,从清新到隐约,最后再也听不见。

在过道的拐角处,我撞上了那个先前寻觅着去向另一个方向的女护士。

她颤声问:“雪儿还没找到?”

我不想耽搁时间,没有回答,只是急急的点头,准备离去。

“她还在找?那些地方她已找过了。”

她心痛的望着远方,那里隐约传来柔娜呼唤雪儿的声音。

我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点头。

她忽然就哭了,道:“你不和我说话,是恨我了吗?你们都恨我了吗?我去监控室找守监控的同事察看了,病房附近根本没有装摄相头,只在几个主要的通道装了。但那些通道来往的人太多,来去得又快,那些人在视频里都只是一晃而过,根本看不清哪个抱小孩的怀里抱的是雪儿……但你们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雪儿的,一定会……”

她几乎再也说不出来,泪如雨下,只有悲痛懊悔的哽咽。

我是那么不想在她身边耽搁时间,但我还是停下了离开的脚步,走向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别太伤心难过,既然事情都已发生了,无论怎样自责都没有意义,再说,这也不是你的错,雪儿的情况也许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她也许只是从沉睡里一觉醒来,发现病房里太过寂寥,一时好奇贪玩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然而,柔娜却已从那个她已不只一次寻找过的方向走了过来,经过我们身边,竟既没看我,也没看女护士,只顾唤着雪儿的名字,又要去另一个她不只寻找过一次的方向。

她内心一定正怨恨着我们两个人。

女护省心翼翼的唤了声她,她根本就没回头,匆匆而去。

女护士冲她道:“雪儿可能是被人抱走了,我们报案吧?”

柔娜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瞪着女护士,没有半点温柔和高雅,恶狠狠的道:“你把雪儿弄丢了还不够吗?还非要置雪儿于死地吗?!”

如先前一样,她是担心雪儿的安危,才这样失态这样对女护首狠的。她是怕雪儿如果真是被人抱走了,我们报案会引起那人的恐慌,做出更加不利雪儿的事来。警匪片里常有绑匪因家人报案而最终撕票的描写。

但女护士那句雪儿可能是被人抱走了的话,却提醒了我。我忽然就记起先前在休息里,自己扑在柔娜丰乳之间痛哭得憋气时,一次偶然的扭头,似乎看到个人影,正抱着个孩子从门外经过的梦幻一般的情景来。

我再不以为那是梦幻,而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甚至我还说不出理由的认为,那个人影抱走的确乎就是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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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过去,一把拉住柔娜就往楼下跑,嘴里急急的道:“我记起来了,就在我扑倒在你怀里放纵的哭泣的时候,我似乎看到过一个抱着孩子的人,从休息室门外一晃而我,急急的向楼下去了。我虽没来得及看清他是谁,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但现在想来,他之所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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