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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两个爱人半颗心-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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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为什么,我竟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少年,有一种似会相识……

对上我的眼,少年同我一样打量起对方。

家门突然打开,秋樱的声音传出来。“妈,我忘记要买什么牌子的酱油了,你再说一遍那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头朝屋里望,周遭的气氛产生一种奇妙的转变。

这转变来得相当突然,不敏锐的人也感觉得出来。

少年的气定神闲不再,变得紧张起来。

是因为我家女儿吗?我不禁衡量起这个可能性秋樱朝屋内跑去,没一下子又跑出来,少年见秋樱要出来,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急急忙忙的跑走,动作快得连我都来不及留住他。

“喂,你等等……”

“老爸,你回来了怎不进去,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回过头,看见秋樱穿着休闲服和拖鞋,单手牵着脚踏车——她要去买酱油,我知道,刚听到的。

“女儿,你最近在外头有干什么好事吗?”不然人家追到家门口来做什么?

“没啊,没干过什么好事。”秋樱摇头。

是了,我不该这么问的。秋樱能干什么“好事”?她都是干一些“坏事”。

“那坏事做了几件?”我再问。

“哇例,老爸你在三堂会审啊?不跟你扯淡,我去买酱油了,晚了你就没饭吃。

快闪快闪,我走了!“

为了晚饭,我只好让路让女儿去买酱油。心想待会儿等地回来再拷问她。

走进屋里,意侬正在忙。

我将刚在外头看到的那少年形容给她听,她竟然说:“你现在才发现啊?”

“才?”

“那男孩我见过很多次了,你猜他等在我们家门口做什么?”意侬边洗菜边道。

“来追秋樱的?”我直觉如此认定。

“嗯,他来道歉的。”

“道歉?为什么?”

“自然是做错了事,有人生气喽。”意侬吊人胃口地不肯将事情一次说完。

“谁生气?意侬……快说,别吊人胃口。”为什么意侬会早就知道,我却后知后觉到现在才听说。

“偌,把番茄切一切,今晚炒番茄蛋。”

我挽起袖子,洗了手,拿起番茄,边切了边听意侬说话。

“樱子最近在生气,你感觉不出来吗?”

“有吗?”没见秋樱皱起一根眉毛。

“有。”意侬加强肯定的语气。

就算有吧。“那她在气什么?”

“一个吻。”意侬将食指按在我唇上,笑道。

我听话的吻了她一下。

意侬又笑又骂地道:“不是啦,不是叫你吻我,是咱们女儿被人偷走了一个吻。”

“什么?哪个王八蛋?”我菜刀不觉用力一切,手指立刻传来刺痛。

“哎呀,你这个工八蛋,怎么这么不小心!”意侬慌张的捉起我的手抬高,我看见一串血流不尽似的,从食指指腹的伤口泪泪流出。

“不要紧,一点血而已,没事的。”

“流这么多血还说没事……”意侬抽了好几张面纸按住我的伤口,过了几分钟才将血止住。

“真的没事啊。”我伸手轻抚意侬的颊,舍不得让她为我担心。

意侬仰起脸看了我一眼。

“你啊,就是爱逞强。”

“不逞强怎么追得到徐意侬来当我秋辜弦的老婆呢?”

“早知道我就不那么傻……”说着说着,意侬竟低声辍泣了起来。

妈呀,早说过我挡不住女人的眼泪。

“别哭,伤口不碍事的,用口水涂一涂就好了。”

“什么用口水涂一涂。”意侬捉着我到客厅,翻出医药箱,拿出一瓶食盐水替伤口消毒、上药,然后包扎。

待处理完我的小伤口,她无心回厨房继续做菜了。

我们夫妻俩坐在沙发上,互相依偎。

没有距离的体贴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没人想打破不真实的伪装,我们静静地听着彼此的气息波长轻轻流荡在空气里。

“酱油买回来了!”秋樱踢开门,她的大嗓门吓飞了我们这对爱情鸟。

然后,我宣布:“今天……不吃家里。”

“啊?搞什么?我买了酱油回来了耶!”秋樱大叫,似是不能接受这事实。

“明天再用吧。”我笑说,不理秋樱的懊恼。“我们去餐厅吃,然后,每个人要负责讲一个晚餐故事,就由年纪最小的开始。”

“晚餐故事?几时有这规矩?”秋樱完全没意识到她的音量已可以列人噪音等级。

“刚刚。从有了‘一个吻’以后。”我说,然后吻了意侬一下,调皮的向她眨眨眼,她则轻轻推了我一下,眼底有笑意。

只有秋樱苦着一张小脸。

“不公平,你们合起来欺负我。”

我天经地义的笑说:“没办法,谁叫我们家只有三口子,两方意见相左时,总有一个人要服从多数。”

第八章囚蝶

秋樱不肯说那少年姓什么名什么,谈起他时,还一副气得牙痒痒,想揍人的悍样。

但是我们都知道,她是恋爱了而不自知。

十七岁,与我初遇意侬时一样年纪。

秋樱说的愈是满不在乎,听在我和意侬耳里,我们就愈是担心。

爱情路上有人走的顺遂,有人却会神伤心碎。如今自己看着的宝贝也要走上这条爱情路了,教人如何不替她担心?

着急归着急,担心归担心,我和意侬却也只能在一旁静观其变,毕竟这是秋樱自己的人生,她有她自己的路,别人没办法替她走。

往后的日子里,我又有一次散步的机会。只不过这回我牵手的对象换成理所当然的意侬,而地点变成我家到附近市场的一段街道。

我们边走边聊,聊琐事、聊心清、聊秋樱。

聊琐事、心情的少,聊秋樱的多。

假日清晨,我们从市场采购回来,我一只手持着大包小包,一只手牵着意侬的手。“辜弦,你会不会感到寂寞?”

刚刚我们才聊到女儿的爱情进展,怎么一下子话题又跳回我身上?我有一瞬间的不适应,因而也楞了一瞬间。“寂寞?不会啊,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么会寂寞。

我们正好走到一处交叉路口,意侬突然停下脚步,寻着我的眼,对住我的焦距。

“那么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呢?你会不会寂寞?”

“不会。”我答得斩钉截铁。

“真的?”

“真的。”我紧握手中的柔夷。“我不会寂寞,因为我会永远牵着你的手,一辈子不放。”

意依调开眼光,神情有点缥渺。“一辈子不放啊……如果我是一只蝴蝶……”

“如果你是蝶,我就成为囚住你的牢笼。”

“那我不就成了‘囚蝶’了。”意侬忽而嫣然笑道:“你不晓得国在笼里的蝶会忘记如何飞吗?”

“忘记如何飞也好,这样你就永远不会飞走,永远停在我的手中了。”我脱口答着,心底却隐隐约约感到一丝不寻常。

意侬不说废话的,她这番话,背后有什么意思吗?

“其实,蝴蝶也不愿意离开她命运停驻的花朵……”她摇头笑了笑。“哎呀,我们快回家吧,不然鱼肉都要不新鲜了。”

我迟疑的任着意侬牵着走,随后,我紧握住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任谁也拆不开。

我不会放手的。

又珊说我不作梦,其实不是。

意侬就是我这一生中最美的梦。

但是再美的梦,也有醒来的时候。

“老爸我爱你。”

“老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好人、好丈夫、好爸爸”老爸,我以后要开一家茶馆幄,到时我就送你一张没有过期问题的贵宾卡,让你天天喝香香的中国茶。

……十七年如一梦,秋樱不是梦的开端,却成为梦的终结,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让梦突然醒了!我从未想像过会有这么一天被自己亲爱的小女儿“捉奸在床”。

事实上还不至于那么令人尴尬,但是我与又珊的事,确实在女儿面前曝光了。

梦醒的这一天,午餐后,我和又珊正准备道别,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在一扇有着透明大玻璃窗的座位前,我们习惯用一个吻代替再见。

这个吻让人陶醉,几乎让我忘了离别在即的怜悯。

亲吻结束之际,突然觉得被窥视,我抬起头,秋樱竟不知何奇+shu网收集整理时就站在落地窗外,愕然地瞪着我。

“爸,你在干什么?”我瞧见秋樱唇一张一合,听不见声音,却仿佛听见了她的质疑。

我不晓得要怎么掩饰,或者,先掩饰什么?

装作我与又珊的吻只是好朋友在打招呼……还是掩饰我之于秋樱只是一个伪君子形象的掉落,怎么掩饰,或者,先掩饰什么?

“辜弦,她……”又珊不晓得她眼前的少女就是我时常挂在嘴上的秋樱。

“妈,你在这里做什么?”秋樱身后传来一声诧异的问话。

我、又珊,以及秋樱显然都被这话给骇住了!

那脸孔是我熟悉的,是那个数度等在我家门口的少年。而,无双不巧的,他叫又珊“妈”。

“她是你妈?”秋樱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三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少年——或许我该称他季桓。

季桓,江季桓,又珊的儿子。

秋樱不信任的质疑引起少年的慌张。

“不,我不知道,秋樱,你别乱猜,说不定他们只是旧识。”

秋樱眺起了眼,神色复杂她看着我。

“季桓,你怎么也在这里?”又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妈,你和秋伯伯只是普通朋友,对不对?”

问题来得又急又快,又珊不知如何回答,频频看向我。

忘了是哪个哲学家说的。

生命中总也有无声以对的时候。

在当下,我突然了解了。

我们的孩子在看,他们要求一个答案。

我们无法闪烁其词,因为我们相爱,这分爱,并不是伪装。

但是孩子,你知不知道,有时真相比谎言更伤人呢?你叫我如何拿真相的利刃亲手刺穿你十七年来对一个好好父亲的全然信任?

我们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说的都已说尽,剩下的,那些梗在喉中的都是不该公诸于世的秘辛。

我与又珊沉默不语,秋樱率先开口了。

“妈知道吗?”

她一个问题便轻易的将我打人地狱。

“你怎么能?……”

再一问,我深坠十八层阿鼻万劫不复。

“你……”

秋樱硬咽住,我屏息,希望她不要再问下去了。

“你为什么要让我的梦碎得这样残酷?”

然后……

“秋樱!”

季桓追着我女儿奔了出去,我双脚失力的软坐在地上。

“辜弦,你没事吧?”又珊担心的扶起我。

我完全无法思考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我体内的细胞似乎一个个的死掉。

我推开又珊,跌奔到洗手间,扭开水龙头不断的掏水往脸上泼。

我不晓得我没了多久,也不晓得谁的梦碎了。

只觉得耳边一直响着一句话:“碎了、梦碎了……”

秋樱的梦碎了,因为我的梦碎了而碎。只是她不晓得她的梦从来就只是建筑在一片断瓦颓垣上,是一座摇晃欲塌的危楼。

一梦醒来,我狼狈的抬起头,赫然看见镜中那早生华发、不老自衰的憔悴容颜。

我这一生,究竟梦了什么?怎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镜子反照出又珊关切的神色,又珊身后的墙上,挂着一串陶风铃。

风铃在响,叮叮、叮叮……

蝴蝶,飞走了。

那只被我囚在掌中的蝶飞出了窗外,再也寻不着它翩翩飞舞的踪迹,一飞,就飞出了我破碎的梦。

又珊悄悄地靠近我,扶住我的手臂。

我将脸孔埋进她的肩窝里,好一段时间,没有言语。

我醒了。

而,该来的,总是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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