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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江湖咸话-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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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提起食盒,挽住狐裘,打开大门。门板带起的风挥开他的留海与发带,掀起浅酱紫的衣摆,便遁形。时候刚好。

穿着一身眼熟青衣的男子,侧身愣在大门口。一只脚还维持前迈的姿势。似乎躲闪畏惧,又似乎迂回示好。目光。有些惊讶。

沧海倒从石阶步下,一手将食盒向前递出。神医下意识接过,沧海道:“里面有汤,不要洒了。”又抬手指着他身上道:“干嘛穿我的衣服?你不是讨厌青色么?”

神医愣愣的不知怎么回答,嘴唇动了动,暗叹抿紧。沧海根本没看他的脸,突然又伸出手去,出其不意的抓住他衣衫下摆,一掀。神医不由得退缩一步,沧海已从抻直拉高的衣摆底下看见他银灰色的裤腰里竹青色的腰带。

“又是我的……”沧海喃喃哼了一句,负手当先而行。

神医顿了顿,低着头跟上。仿佛要说点什么,又仿佛想忽略什么。青苍色的长衫略短,止于皮靴鞋靿当中,大袖子里露出一小截灰色内衫的绑腕。这身衣裳穿在他身上失去了往昔的清贵,却如浸透内功的一片疾飞竹叶,凌厉又生温文。由于心情烦闷,步履便颇为深沉。

沧海忍不住还是回头,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一眼。他没有发觉。

如此巴结,手段的确拙劣。不过看得出,这回他真的束手无策了。

沧海忽然道:“你离我远点。”睨见他低垂的脸颊瞬间通红。无地自容。沧海补充道:“一身薄荷味。”转身站到他身后,在他背上点了一点,“你先走。”

神医这才抬头看路,却见前方便是谷口花丛。如芒在背的行至花丛面前,斜眼回首,看见身后地上一只深褐色小棉靴,稍稍放心。沧海又道:“你站在这里等我。忘带东西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相依祗弟兄(一)

返回来路,转角处又折回,几只巴掌大蛱蝶被掌风扇开,沧海快速跳入花丛左近长廊之内,远远瞧见神医果然乖乖立在原地,对着他离去的方向望眼欲穿。乖得连食盒里是何物都不敢稍窥。

沧海叫过一个小厮,如此这般吩咐一回,小厮去了,他便坐靠回廊吃糖,一直看着花丛。神医动也未动一下,蛱蝶却半点影响也无,自由穿梭,真如入无人之境。

沧海算算时间,收起小漆盒。眉心却微微蹙起。这么说,导致蝴蝶攻击我的原因,并非是我身上的气味,容成澈站在那里那么久了,一样活生生的。可是他又是用什么手段能让我和他站在一起时两个人都不被蝴蝶啃?

想罢,小厮已取回忘拿的东西。沧海接过,从新回到神医面前。

“走。”沧海目不斜视,从难过的神医面前扬长而去。神医见他背上多了一只小竹篓,一只没眼力见的肥兔子顶开篓盖,拧着眉头盯了神医一眼。

神医觉得,整个世界更萧条了。全身的生气如同他腹内愁肠,被全部抽出挂在前面那个背篓的人身上,只剩一丝连接着自己的*。只有那人回过头回心转意,才能把他的肠子和他的生气和他的心全部给塞回去,缝合。还不一定能痊愈。

不过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不理我也没关系,只是利用我也行。他在永恒的春夏山庄里,满眼却如秋末的景致。

他一步一步老实的跟着,却与站在一棵枯树下仰望阴天没什么两样。他的世界里只剩一片苍白,和一条暗天青色绣云纹与蔷薇的排穗汗巾。

该怎么收场呢?

就算他要我的亲妹妹我都可以送给他。

沧海走得不快。他怕万一后面那人渣跟不上他就会又被袭击一次。不过他也想得到,那人渣现在,应该没有这个心情。就算是给他个教训也好。沧海想着,便望见谷口处停着一辆马车。

不禁在心里轻哼。他当然知道那人渣的想法。劫持?逼迫?美其名曰:谈心。哼哼,沧海冷笑了下。容成澈,我不信你下得去手。

车前的大黑马仿佛通晓人意,同他的主人一个德行。沧海自觉主动的上了车,车里十分温暖舒适。似乎犹豫了良久,神医才跟了上去。沧海将手伸出门外,在识途的大黑马臀上拍了一巴掌。

大黑马嘚嘚的上路了。慢慢悠悠。眼看离庄越来越远。

神医的心里有好多话想对他说,他却云淡风轻的靠在舒服之极的软垫上,闭着双眸,摆了个舒服至极的姿势。仿佛还舒服的叹了一声。神医真想一把抓起他的领子晃他个七荤八素。然而他只是快要哭了的盯着他的容颜,不太想动。受气包似的缩在小角落,小心的夹紧食盒,不让里面的汤洒出来。

直到他终于狠下了心,决定开口,哪怕是探探口风也好。白,你到底气我到什么程度?恨我到何种地步?

第一百三十八章相依祗弟兄(二)

神医极轻的刚刚张口,还没出声,沧海就像故意截断他的话头一般,已极轻懒呓语道:“不准问汗巾是谁的,如果系在身上也不准被别人发现,如果不想要了可以还给我,也可以烧掉,但是不准让别人知道,不准让别人得去。”说得很慢,不仔细听就好像年幼的小和尚在念经一样。此时他终于长长缓了口气,闭着眼睛又道:“那我就不追究了。”

神医蹙着眉尖茫然愣了一会儿,才开始消化那些“不准”,又思考最后一句的深意,又良久,才有些恍惚着明白,再良久,终于又犹豫着理清思绪,刚要张口,沧海闭着眼睛又道:“到了叫我。”居然准备睡了。

神医急得想过去将他拎起来摇醒,对他大喊“不许睡!”又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白,你还会像从前一样待我好吗?你对我说过的誓言还做不做数?以后我还可以欺负你吗?你还会原谅我吗?你是不是已经对我寒透了心,不管我怎么对你,你连最反面的感情都不愿意再给我?你对我,比路边的野草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可是我竟然到此时此刻,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憾?

是不是现在回到那一刻,我明知结果怎样还是会再做一次?

思绪百转,最后竟轻轻问道:“……为什么……?”问过以后才发觉,这次没有被打断。白你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留我一个在半截深渊不上不下?溺一口水,又让我缓气,缓气到一半又溺水,深深呛到肺里,再救我,半醒时又再按我溺水?

可是车厢里有一个不是自己的声音悦耳的响起,听在自己耳中却如神咒。

“不错,那条汗巾是一个女人送给我的,她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是我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我的兄弟。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兄弟,就帮我保住她的名节就够了。”

“女人和兄弟,我自然会选后者。但是江山和兄弟,我却要选前者。只有保护好江山,我的兄弟才能平安。所以,我是不会放弃方外楼的。”

“容成澈,你死了那条心吧。”

这一段话他说得很快,可是还没有睁眼。字字句句,却像一拳又一拳的重击,狠狠击打在神医的心房,打得整颗心都肿起来,又闷又胀又痛,紧紧堆满了肺腑,还在不停壮大,壮大。他的自责,从未有过的东西,又在肿痛的心脏里胀大,胀到比心还要大,胀到一直撑破了胸腔,扩大到体外,如同一颗越吹越鼓越薄的鱼鳔,几乎包裹住整个车厢,却在将要碰到身边咫尺之人的时刻,突然被针扎破,“嘭”的一声巨响震破了他的耳膜,叫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却又听那人说话。

“容成澈,对我来说,这世上唯一能与你相提并论的人只有治。就算小石头也不行。如果这回不知去向的人是你,我一定会比思念他更多千倍万倍的想念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相依祗弟兄(三)

“这么丢脸的话你叫我怎么说得出口?还要逼我一遍一遍说,说了你又不听……呜!”

神医在头脑清醒以前突然发疯般扑上来,狠狠一口咬住沧海右颈。,d只觉那人闷哼了半声,身体反射性抽动一下,半点没有挣扎,便不动了。但见他额间渗出一点薄汗,颌骨坚毅似在咬紧牙关。

牙齿咬合中,感到那人每呼吸一次,好像又香又糯甜米粽般的颈肉便在口内起伏一回,也感到那人必定又痛了一回。越想这些,牙齿却越不受控制的更紧闭合。直到真的有一丝腥甜滑过味蕾。

神医猛松口。那人颈上却早已齿痕深陷,鲜血花开。神医惊诧的去探他鼻息,又看他云淡风轻的神情,和风细雨的眉尖,疑惑。多过恐惧。反而心里舒服很多。

真的……睡着了?这样也能睡着?疑惑的又慢慢挨近,在流出的赤红上大胆的舔了一下。

又舔了一下。

……难不成是晕了?

心里忽然非常别扭,非常痛苦的感到别扭。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明明占上风的人是我不是么?现在却好像衬托得他像圣人一样。难道在他面前我真的只是个人渣?就算你睁开眼来骂我是人渣我都不可能会服软低头,但是现在这种做法,却让我不得不承认。

心里一时又感到欢喜。没有任何原因,就是如此莫名。可是又不甘,这样一来就是屈居人下了吧?也许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

真的晕了是吧?没有意识了是吧?

又慢慢贴近他。反正已经咬过了,也不差再多一口吧?看着那红斑盈然的下唇,忽然升起恨意。为什么要让我觉得这么难堪?为什么要输给你?就连欺负你都再得不到快感,那我生存还有什么意义?

正要更狠的咬落,那人又打断他的话头,翻个身背对他,道:“敢把汤洒了,让你把汤盆吃下去。”神医立刻吓得心肝乱跳,他他他……没……没晕?!他……都知道?!神医的脸猛然红得像他没有良心的心。这样的话,那、那……最难堪的人应该是他不是吗?为什么现在却弄得自己像疯狗一样?

一瞬间脑子如同抽风般想了许多,两手却只是来得及扶正膝间夹着的食盒。神医要哭了。比打我一顿、永远不理我、从这里逃跑还要残忍!

白!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不管!

神医一把拉起他的手臂,又揪住他的领子,把他翻转过来靠在自己身上。白!这辈子你休想丢开我!

但觉那人蹙着眉心挣动了一下,神医不甘的张口要说,那人却只是在他肩上换了个角度枕得更舒服一点,闭着眼睛拽过竹篓,把兔子拖出来搂着,睡了。

神医心里更揪得慌了。他若是知道沧海为了他到底牺牲过多少,恐怕他非得三拜九叩、感恩戴德、结草衔环、当牛做马,心里才能好受一丁丁点。

白,你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相依祗弟兄(四)

真想打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外表这么孱弱不堪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内心。

师父们,你们的选择,是对的吧。

就像越硬的东西就容易折断,他却像水。看似柔弱,却可穿石,却可行舟,具备利万物而不争的大智慧。神医忽然又气馁。可是我呢,又小气,又黑心,还是个大混蛋,最重要的是我还不想改。愣了愣。被整的人到底是谁呢?念思及此,忍不住大大叹了口气。

望着他颈上领子遮不住的狗牙印,神医低低叹道:“真是个圣人啊你……”

睡着半天的人立刻闭着眼回答道:“谢谢。”

神医愣了愣。猛然又满脸涨红。讨厌!白!你又整我!

沧海所说的“狠”,也只适用于他对自己的剥削。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他却比世上最心软的人还要心软上万倍。然而他自己,便已经是这世上最心软的人了。

人生这个茫然无厘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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