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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桃夭-第4章

小说: 桃夭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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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中,阿绿的脸泛着一层深绿色,眉目形貌虽然没有多大的转变,但却削瘦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骨瘦如柴,倒像一截树枝。

阙福惊得叫也叫不出来,整个人倒在地上,不住发抖,一双眼睛瞪得有如牛眼一般。

“杀了你给婆婆当花肥——”少女的手刷地笔直往他的颈项伸来,纤纤五指深绿得有如一只鸟爪。

“阿绿!”

蓦地一声轻斥,那双爪子簌地收了回去,少女转身,脸上闪过一丝惊惶之色。“小姐!”

白茫茫的迷雾中出现一名白衣少女,姿态娉婷美丽,凛凛然呈现出孤傲之色。

“你做什么?婆婆交代不可多伤人命,你全忘了吗?”

“小姐,此人万万留不得!这是个祸胎——”

“住口!”

阿绿轻颤一下。

白衣少女的眼冷冷打量阙福一眼:“他给你吓疯了,放了他吧!”

“可是小姐……”

“我说的话不算话么?”

“绿儿不敢。”

“不敢最好,你要再多伤半条性命,休怪我不念主仆之情。”白衣少女冷然说道,身影缓缓在迷雾中散去,竟如一团轻烟似的消失无踪。

阿绿心有未甘地瞪着阙福,似乎仍不肯放弃——

“阿绿妹子!包子给你取来了……”

绿衣少女阴恻恻地冷哼一声:“算你狗命大!”

“阿绿——”

阿财兴高采烈地冲到门口,却给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大跳。

只见阙福瞪大了眼睛,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裤裆上濡湿了一大片。他半张着嘴,口水不住地往下流,竟像是着了魔,痴傻了一般。

“阿福!”阿财惊得将素包子落了一地,冲过来扶着痴傻的阙福,叠声嚷了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成了这样子?”

少女阿绿瑟缩在红柱子旁,满眼的惊慌之色惶惶然说道:“我……我不知道……他……他突然尖声大叫指着我……说我是妖魔鬼怪……又说什么天师……”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哽咽地哭了起来。“好……好生怕人……”

“这……”阿财焦急地放下阙福,来到小绿身边。“哎!难怪他方才便怪模怪样,原来已经着了魔了……阿绿妹子,真不好意思……我不该留你一个人。”

“何方妖魔!”呆张了嘴的阙福突然暴喝一声猛跳起来,口中念念有辞,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前方大吼:“看我福天师斩妖除魔——”

“阿福!”阿财既气又急地上前拦腰抱住他,同时大声呼喝:“来人!快来人啊!阿福疯了——”

绿衣少女依旧瑟缩在柱子后面,一双泪水未干的眼睛冷冷地瞅着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惑——这家伙,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

阙王府里冲出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制住满嘴胡说八道的阙福,将他死命压在地面上,却制不住阙福那张嘴,只听到他没命地拉开嗓子大嚷:“有妖精!有妖精啊!阙王府大难临头了,阙王府大难临头了啊……”

沅溪镇

“沅溪镇?呵!阿姊,这名字倒挺雅致。”小桃红放慢速度,小镇口的牌坊上龙飞凤舞写着:沅溪镇。

“这小镇造在沅江旁,所几称为“沅溪镇”,听说整个小镇都几沅纱、染布为生。”

“咦?”

马车里的阙彦生已起身坐直,精神似乎好了许多,整个人已略显神采。

“呵,沅纱的姑娘,那可美得很哪!咱们可不能不开这个眼界。”小桃红笑嘻嘻地驱着马匹往江边去,还没到江畔,已经先听到许多少女欢乐悠扬的歌声传来。

夕阳黄金色的光芒照耀在沅江之上,水波粼粼倒映着十多名少女曼妙的身影。她们身畔都放着布蓝子,在溪水里洗过的新布全放进蓝子里,衬着少女们娇笑谈论声的,正是被染料染成一江春色的溪水。

“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阙彦生面带微笑,心情极为愉悦地诵吟诗歌,念完之后看着身畔的桃白若,眼底情深浓,而笑容依然不减。

“什么鸡啊?阙相公肚子饿了么?”

桃白若忍不住掩着唇笑了起来:“小桃红,阙相公的肚子饿不饿倒是其次,不过让你给笑忿了气是真的。”

小桃红回头一看,阙彦生果然捂着伤口处,一张脸笑得掉了泪。

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我知道,我没学问嘛!那用得着笑成这副德行?”

“小桃姑娘,是我无礼,你别生我的气。”阙彦生连忙陪笑解释:“是前朝文人苏轼先生的作品,名唤沅溪纱,这儿镇名叫沅溪镇,所以我才突发奇想吟诗,可没有丝毫对你不敬之意。”

“哼!你们这些人,动不动老爱叨念这些东西,真搞不懂!”小桃红还是噘着嘴,一脸不高兴:“什么鸡啊鸭,酒啊菜的。”

“酒菜?”阙彦生莫名其妙。

桃白若笑着将前日乔木吟诗的事情告诉了他,阙彦生听完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

“笑吧笑吧,笑死你这庸生了事!”小桃红恼羞成怒,忽地甩下马鞭,跳下马车,朝他们扮鬼脸:“想要我走,开口便是,何必兜着圈子取笑我?”

“小桃红……”

小桃红说着,转身离开,跟在乔木身边慢慢走着不理他们。

桃白若叹口气:“哎!这小桃红……”

“桃红姑娘天真烂漫,当真可爱得紧。”

“你真这么想?”

阙彦生点点头,看着小桃红和乔木的身影忍不住微笑:“那位乔兄也是如此,虽然不通俗事,但比起那些惺惺作态的小人,可不知好上几倍了。”

桃白若芳心暗喜。

原本她兀自担心阙彦会嫌弃他们,乡野村夫,如今看来,他不但不介意,反而大有赞赏之意。这样一来她就放心了……

只是,放心什么呢?

她幽幽地叹口气,阙彦生毕竟已经订过亲,她又算什么?

“桃姑娘?你怎么啦?”

桃白若连忙别开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幽怨之色。

阙彦生的手却握住她的手。

她一惊,想抽回自己的手,一抬头却遇上阙彦生那双深情而坚定的眸子。

“白若,我想过了。等我回去必将禀明双亲,说我要娶你为妻。”

桃白若讶异地望着他,好半晌方咬着唇问:“你……当真?”

阙彦生用力点点头,轻轻地开口:“苍天在上,阙彦生若违此誓,让我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也愿我俩,今生今世,不离不弃,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

她没有阻止他起誓,那双明亮灵透的眸无言地凝视他,许久,许久……

“白若?”阙彦生见她不语,以为她不愿意,不由得焦急起来。“白若?你不肯?”

夕阳渐沉,桃白若终于摇摇头低低开口,声音虽低,但天地、诸神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说:“今生今世,不离不弃,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

阙王府

“梅庄——梅太夫人、梅小姐到。”下人通报道。

阙王府正厅上,早已等候的阙王与夫人登时起身,翘首凝望门口来往的人影。

这“梅庄”听说乃是神算子梅公望之遗孀,梅公望在世之时,两次搭救天子。功勋之大难有人能其项背,但梅家人行事却极为神秘莫测,朝廷多次想答谢他们的大恩,却都遍寻不着其后人,没想到三个月前,他们却迁居来此。

阙王为天下三王之一,与皇室关系匪浅,深知皇上心意,也明了老太后想酬谢故人的心思。这三个月多次递帖求见,却也一再受到婉拒,没想到今天她们却自已来了。

正等着,忽闻一阵幽雅梅香扑鼻而来,正厅门口走入四名女子,为首的太夫人鹤发童颜,一张威而一严的面孔,想必年轻之时亦是难得一见的倾城美女。

搀扶着老夫人的少女一袭雪白衣衫,莲步轻移,曼妙生姿,凤眼柳眉,白晢的肌肤宛若冰清玉洁,罕见的人间绝色。

“梅老妪偕孙女梅似雪拜见阙王爷、阙王妃。”

“免礼,免礼!”阙王呵之一笑,连忙摇手:“梅老夫人、梅姑娘,你们能来敞府,当真令敞府蓬筚生辉。快快请坐,快快请坐!”

“谢座。”

众人各自坐定之后,梅太夫人首先开口:“听闻昨晨,敞府的女婢不知如何惊吓了贵府的家丁。哎!我们梅庄上下都只剩下女众,不免阴煞了些,今日特来向王爷、王妃致歉。”

“梅太夫人言重了。此事说来是我们的不对,阙福家族中出了不少神棍之类的人物,算来也是他的血脉不好,反而吓着了贵府上的姑娘,照理说该是本王前去赔罪才是,怎么让梅夫人前来赔礼呢?”

“就是说啊。”阙王妃接道。她是个凤眼含威,薄唇瘦削的中年妇人,面目虽不甚美,却隐隐有股威严,只是此时她眉目含笑地望着梅似雪,似乎对她十分有好感。“太夫人,咱们比邻而居,互相照应方是应当,怎好为了此等小事致歉?不过那阙福这一病,反倒让我们两家熟络起来,算来也是功德一件。”

梅太夫人微微一笑:“阙王爷、王妃真是通情达理,既然如此,老太婆倒也不好多说客套话了。”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阙王大笑着点头,他原是军旅出身,对那些繁文褥节自是十分不耐烦。“这样吧,若是太夫人、梅小姐不介意,不如就在小王舍下用膳如何?”

“这……”

“萧公主!王爷与王妃正忙于见客,您不能进去!萧公主……”

门口一阵喧闹,说不能进,可惜还是进了。

一名黄衣少女满脸不高兴地冲进大厅,草草行过礼后,娇声直问:“阙伯父、阙伯母,不是说彦生哥这两天就该回来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见不到人影?”

阙王还是笑呵呵的,似乎并不以为忤,但王妃的脸却凛凛然含着怒气,显然十分不高兴。

“碧纱,你阙哥想必是路上有什么事延误了,你何必这么急呢?”

“我当然急啊,他答应替我买的东西也不知买了没有……”

黄衣少女嘟着唇,娇态可掬的模样倒也不怎么惹人讨厌,她眉宇之间的刁蛮之色显示出她的出身娇贵,向来受宠,以至于对礼仪一事竟全然不放在眼里。“等得好生不耐烦哪!”

“碧纱公主,我与王爷正在见客,你怎地如此闯入?难道在萧王府,竟无人教你规矩吗?”

萧碧纱有些委屈地垂下了眼,偷偷地睨了阙王妃一眼,看她果然非常不高兴,便求助地朝阙王使了使眼色:“伯父……”

阙王呵呵一笑:“夫人,碧纱向来不拘小节,更何况她早晚也是咱们阙王府的人,你又何必太严呢?”

“就是因为她早晚都是咱们阙王府的人,所以才容不得她放肆。”

“这——”

“阙王爷、王妃,既然贵府有家事要料理,老太婆就先告辞了。”梅老夫人说着起身,连同梅似雪朝他们行礼。她的眼光很快往萧碧纱身上转了两转,原本落落大方的萧碧纱不知怎么地,竟没来由地感到些许微寒——

“梅老夫人,这……”阙王这才意识到她们的存在似的,略感不安:“真叫您见笑了。”

阙王妃连忙离席,上前握住梅似雪的手,脸色不仅和善,更兼之几分怜惜:“太夫人、梅姑娘,您们千万别介意。这样吧,改日再宴请你们,当成赔礼好吗?咦?你的手怎生寒冷?该不会玉体违和吧?”

“多谢王妃关心,似雪没事。”梅似雪淡淡微笑:“只是自幼体质偏寒,大夫也说过没事的。”

阙王妃的关心溢于言表,和面对萧碧纱的耐判若两人,只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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