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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鬼怪公寓(原名鬼怪大厦)第一~第九个故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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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文竹用力点头,半透明的身体发出了紫黑色的光,又逐渐化为白光的虹彩,消失在夜空之中。 
    “你醒了以后,我们去约会吧!”温乐源对天空叫道。 
    “人家看不上你。”温乐沣说。 
    “别打击我嘛……” 
    温乐源不太在意地说着,走到车旁查看。按照他的猜测应该是昏了几个人了,不过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 
    “乐沣,你来看。” 
    温乐沣走过去,也是吃了一惊。 
    “真是……太厉害了。” 
    ——全车十几个人,全体昏迷,无一幸免。 
    槐树下,那对号称夫妻的一对老男女在进行他们久别重逢的甜蜜之吻,幽静的月光洒在巨大的槐树上,在槐树下方制造出黑色的天然屏障。 
    温乐源扔掉嘴里的烟屁股,在脚下踩熄,又从口袋中抽出一根来点着,袅袅的烟雾循着细长的路线盘旋上升,形成如同艺术一般的曲线。 
    现在是深夜,只属于情人的时间,闲杂人等,自动回避。 
     
     
     
    不久之后,王先生的人物摄影作品《精》在全国大赛上获得了特别奖。 
    温乐源和温乐沣看过那幅作品,那是一个半截身体都长在一棵巨大槐树中的女人,她柔软的身体盘踞在树上,双手紧紧抱着树身,双唇做出轻吻的动作。 
    据说评委们从这幅作品中看出了人与自然,看出了人与神,看出了爱情,看出了母子之情,看出了连作者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的情。但温乐源和温乐沣知道,那幅作品只是在表现那个属于他的唯一的美人的无双美丽。 
    他所爱的,却无法用手中的相机拍摄到的女人。 
    温乐源和温乐沣在夕阳中的剪影只得了个三等奖,按王先生的话来说,只有拍女人的时候他才更会引出她们的美丽,至于男人嘛…… 
    这一点就算了,不过有一件事温乐沣始终耿耿于怀,终于在摄影大赛的展览上问了出来。 
    “王先生,您得了特别奖,这下杂志社就不用倒闭了吧?” 
    一手挽老婆一手勾儿子的王先生春风得意,不加思索地反问:“倒闭?我们杂志社每年发行量几百万册,倒什么闭?” 
    温家兄弟一愣,霎时明白。王先生也在同一时刻发觉自己说溜了嘴,借口要见个老朋友,拉着他的老婆儿子在人群中穿行逃走。 
    “王先生你怎么能这样!”温乐沣无力地喊。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一个女孩穿着时尚的裙装站在王先生的作品前,出神地望着那上面的美人。 
    温乐源发现了她,露出一个微笑,走到她身边。 
    “她真的很漂亮。”他说。 
    她看他一眼,微微一笑,点头。 
    “你也一样。”他又说。 
    她再次一笑,用手轻轻拢了一下长发。 
    “谢谢。” 
    说完,她轻盈地走开,几步之后,又忽然回头。 
    “非常——感谢你们,也替我向王老师和他的太太致谢!谢谢!” 
    温乐源点头,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她怎么不自己去?”温乐沣站在他身后,问。 
    “不好意思吧?” 
    “我还以为她醒了就会忘了呐。” 
    “毕竟……是妖精一直在保护她的关系吧?” 
    “也对……” 
    温乐源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为了参加这高档次的展览他还专门穿上了新买的西装,不习惯的东西果然会让人腰酸背痛。 
    “这次拿到了一万块,一半寄回家给爸妈吧!希望下次还有这种好差事!” 
    “可是你的差事一般都是一百块一次的吧……” 
    “……乐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有时候说点小谎也是美德。” 
    “没。这里很挤,我要回家去了。” 
    “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今天到外面吃吧!下馆子!我想吃小笼包子!” 
    “穷命……” 
    “你说什么——” 
   
    女孩轻快地走在大街上,享受着四面八方射来的惊艳目光。 
    幸亏还活着,幸亏没有死,否则就什么都没有了,是不是? 


第六章、以爱为名
    
    T市的兴庆路上,有一栋名为绿荫公寓的老旧建筑。
    那里常常有些奇怪的东西出没,很多人贪图它租金便宜,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住进去然后在知道实情之后落荒而逃。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遵循这个程序,所以现在那里还住着不少客人。
    他们并不特殊,也大多没有与他人不同的地方,只是一群普通的人,在一个不算普通的地方,过着普通的生活,做着普通的事。
    何玉提着两个塞满蔬菜肉品的大塑料袋,在暴烈的阳光下困难地越过垃圾箱旁满天苍蝇的围堵,好容易回到了绿荫公寓的门前。
    她站在公寓前面边种的法国梧桐下面的荫凉中,将塑料袋放在地上,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手指已经被塑料袋的带子勒出了深深的勒痕。
    这两棵法国梧桐长得很好,但公寓里其他的住客们并不喜欢它,因为它占了太大的空间和阳光,让本来就已经很灰暗阴冷的公寓变得更让人难以忍受。
    但是何玉喜欢它们,因为她以前的房子门口就种着一棵这样的法国梧桐。那时候她的丈夫还在,加上她与儿子,小小的三口之家总在那下面乘凉,不时爆发出快乐的大笑,幸福地体会着温馨的滋味……
    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又看了一眼法国梧桐铺散得挺括的树冠,又提起沉重的塑料袋,用背顶开公寓沉重的门,费力地挤了进去。
    门外的梧桐树上,轻轻地飘落了一片绿色的叶子。
    温乐源和温乐沣在阴老太太那里吃过饭,帮忙收拾干净才出来。尽管温乐源根本不想干,不过在温乐沣的强迫下还是乖乖将所有的碗筷洗掉了。
    临出门前,温乐沣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屋里道:“姨婆,我们等会儿要出去喽,有啥要带的没?”
    阴老太太在屋里道:“出去?噢,有哈!我等下写个单子,你们照着买。” 
    “知道了。”
    两人答应着,正准备上楼回自己房间,前门却开了,一个脸色有些憔悴的中年女性提着大包的东西困难地推门进来。
    温乐源无动于衷,温乐沣却想都没想就慌忙过去帮她把门开得大些,接过她其中一个塑料袋。
    “何大姐,又给儿子买这么多菜啊?”
    何玉感激地笑一笑:“是啊,孩子要考试了,不加强点营养不行。”
    塑料袋非常重,温乐沣接过来的时候都觉得臂膀猛地一沉,对她来说一定更不轻松吧?她脑后绑的马尾松快松开了,几缕头发从耳后滑落,她随意地用空出来的手捋了一下。温乐沣清楚地看见,她那只手的指尖部分已经被勒成了青紫色,手心也通红得像脱了一层皮。
    他有些不忍心,又伸手去接她手中另外一个塑料袋,道:“这个我也帮你拿好了。”
    何玉忙躲开:“别别别!你帮我提一个就行了!两个都让你提多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
    在两人的谦让中,一直等待的温乐源不耐烦了,大步走过来,从后面像强盗般抢走了何玉手中的塑料袋,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又向温乐沣伸出了一只手:“把那个也给我。”
    “咦?我?这点没关系的……”
    “快点给我!”温乐源不耐烦地说。
    温乐沣犹豫一下,还是把手中的东西也全部交给他。
    温乐源接过,一句话也不说便转身走开,跨上上楼的阶梯。
    温乐沣尴尬地挠头,对何玉道:“真抱歉,我哥他就这个样子,其实他人很好的……”
    何玉温柔地微笑起来,憔悴的脸稍微焕发了少许光彩:“怎么会?你们兄弟的感情这么好,我还挺羡慕的。”
    “哪里……”
    “有兄弟好啊,”何玉感叹道,“如果我那时候再生一个孩子的话,现在昕昕也有伴了……”
    知道她早已丧夫,独自一人带着孩子生活的温乐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意义不明地嗯了几声,道:“不过兄弟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小时候有什么好东西兄弟就要抢……”
    “是吗?哈哈哈……”
    两人一边谈着话一边空手往楼上走去。温乐沣走路时的背挺得很直,年轻的身体充满了活力;而何玉的脊背就没有挺直过,一直微微地弯着,绑成马尾的头发枯黄而干燥,完全不像是一个还不到四十岁的女人。
    温乐源拎着那两只沉重的塑料袋爬上三楼,往305走去。
    305房间的门口有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背靠门站着,发现有人上来的时候,他小小的身体明显缩了一下,似乎很是害怕。但当他发现是温乐源的时候,身体又放松了下来。
    他就是何玉的独生子宋昕。还不到十二岁已经是300度的小近视,一只占了他几乎半张脸的厚重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让他本来就不大的小脸显得更小了,简直就像刚十岁左右的孩子一样。不管何玉如何给他补充营养,他的身材一直都很瘦小,常常如惊弓之鸟般躬着腰,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即使完全站直了身体,个头也比同龄人低了大半个头不止。
    温乐源每次见到他那张小小的脸,大大的眼镜,以及背上沉重的书包,就会想起自己小时候带着弟弟爬树掏鸟窝闯祸挨打的童年,那时候他曾为大人们不许他们到水库游泳而觉得自己的童年如此惨淡,但现在看到这孩子,他方才明白他那时其实拥有着很多东西,而现在这孩子却什么也不剩下了。
    “怎么不进去?你没有钥匙吗?”温乐源尽量放柔声音问。
    当王先生的模特时被剃光的胡子又大把地长了出来,他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好像强盗一样的粗野模样,绿荫公寓里的小孩经常被他吓哭,无奈之下,他只有遵从温乐沣的指示,“温柔温柔再温柔”,否则当公寓管理员的阴老太太——他们的姨婆又要开始罗嗦了。
    宋昕的表情有些茫然,好像在考虑什么重要的事情,直到听到他的声音才抬起头来,被镜片映得有些扭曲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温乐源和温乐沣从来没有对面听过这孩子说话,他只有在被何玉打的时候才会发出哭声和求饶的声音,温乐源他们常常隔着楼板听到那凄惨的声音,却连去救他的理由都没有。
    “怎么了?”温乐源按住自己想发脾气的声音,轻柔地问。
    宋昕有些不知所措地将手插入衣服口袋,像要确认似的在袋中紧紧握住了什么东西,口袋鼓起了一个小小的拳头包。
    虽然不知道他拿了什么东西,但是温乐源看得出他脸上明显写的三个大字——“别管我”。他不是温乐沣,没有那么多爱心来对待除了自己家以外的人,便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把东西放在门口就打算离开。
    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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