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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名门-第3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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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已经开始出现了一种微妙地变化。

大明宫内,崔小芙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寂寞,她负手站在窗前,凝望着不远处的一株梅花,满树的芳华已渐凋零,地上落了一地的残红,尽管她还寄希望于皇族们的坚决反对,但她也知道,挽回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连李勉也不幸病倒,那还有谁能为她撑起大局?

一夜之间,她的权力如泡沫一般统统破裂了,她罢免李俅宗正卿的旨意竟然走了一圈又悄悄地回到了她的御案之上,不仅是她的旨意出不了宫门,就连防卫大明宫外围地军队也全部换防成了陇右军,裴家地千牛卫就仿佛突然间蒸发了一般,无声无息地在长安消失了。

这是即将变天的先兆,这也是她崔小芙灭亡之日地即将到来,崔小芙凝望着那一地的花瓣,她忽然想起了三十年前她初入宫的情形,她被先帝封为才人,侍奉在病重的先帝身边,那天她忽然听说梅花要谢了,便趁豫太子晋见父皇时偷偷溜出去葬花,就在她哀伤一地的花瓣时却听到了宫内一片喊杀之声。

而今天,岁月的痕迹似乎象是走了一个圆。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宦官的禀报声,“太后,李翻云在宫外求见。”

“谁?”崔小芙蓦然转身,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翻云,她、她不是死了吗?”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大唐变天(上)

“你没有想到我还活着吧!”李翻云异常平静地说道。

崔小芙目光阴冷地注视着站在她面前的李翻云,刚才因她未死而生出了一丝激动之色在此时也无影无踪了,她没有回答李翻云的话,而是一转头,冷冷地问吕太一道:“这是谁放她进来的?大明宫就可以任人进出吗?”

吕太一惊恐地答道:“老奴不知,老奴这就去查!”

说完他慌慌张张便要走,李翻云身后却闪出两名侍卫拦住了他的去路,李翻云瞥了他一眼,取出一叠信放在崔小芙的桌上,“看看吧!这就是你贴身太监所做的好事,你的一举一动,你每次和李勉密谋的内容他都统统报告给了我们,这就是你败亡的真正原因,忠心于你的人都一个个赶走了,忠心耿耿的段秀实你不用,却偏要去结交朱泚和崔庆功那些虎狼之辈;跟随你数十年的冯恩道被你赶走了,却用了口蜜腹剑的吕太一,实话告诉你,这个吕太一早在李俅府时便投靠了裴俊,眼看你要败亡了,又转身投靠于我们,他还向我下了保证,可随时毒杀于你。”

李翻云的一字一句都重重敲在崔小芙的心中,她随手拾起一张桌上的密信,竟然就是三十名保证跟随她的宗室名单,她的脸刷地变得惨白,目光仿佛刀子一般刺向吕太一,吕太一吓得浑身哆嗦,蜷缩在角落里,脸色已经变成了死灰色。崔小芙恨得心都快滴出血来,她一把拔下墙上的御剑,一步一步走向吕太一,拳头攥紧,嘴唇颤抖着。

李翻云轻轻一摆手,两名侍卫又无声无息地闪到她地身后,吕太一见崔小芙眼中已经迸出杀机。他吓得翻身向李翻云跪倒,哀声求道:“李司正,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就这样过河拆桥啊!我……”

话没有说完,他一声惨叫,崔小芙已经一剑刺进了他的身体,这或许是崔小芙的第一次亲手杀人,在剑入人体的刹那,她忽然惊叫一声,猛地拔出剑柄。连连后退几步,无力地跌坐在御榻之上,吕太一没有被杀死,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李翻云又做了个手势,‘嗖!’地一道寒芒闪过,准确地射进了吕太一的心脏,他挣扎了几下。终于就此毙命。

房间里安静下来,两名跟随李翻云的侍卫已经抬走了吕太一的尸体,李翻云慢慢走到崔小芙面前蹲了下来,目光明亮地凝视着崔小芙,她异常诚恳地劝道:“芙姐,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还是顺应形势吧!我可以保证他不会杀你。”

这一刻,崔小芙变得憔悴无比,她疲惫地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她曾经最信任之人,凄然一笑道:“李司正地话,我信得过吗?”

“不!不!他曾经答应过我,只要你顺从大局,他可以让你在太极宫养老,他也答应过你,你忘了吗?”李翻云连忙解释道。

崔小芙注视着她的脸,她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尖利地声音在宫殿中回荡。“他当然不敢在现在杀我,可是一年后。我必然会思念先帝过度而病故,想都不用想的事。”

她的笑声嘎然停止,又阴森森地盯着李翻云道:“自古皇位登基讲求的是名正言顺,我就是不给他盖下太后之玺,他又能怎样?除非他杀了我。”

李翻云轻轻地叹了口气,“芙姐的玉玺早已经被吕太一偷给了我们,你宝匣中只是一方假印,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你!”崔小芙忽然暴怒,她一把揪住李翻云的头发,将剑放在她的脖子上,凶狠地瞪着她道:“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泪水忽然从李翻云美丽地眼睛里滚落,她悲伤地低声道:“只因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能死在你手中,也算了结我这一生的孽债。”

崔小芙浑身一震,她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温柔,随即又消失不见,她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久久地凝视着窗外那洒落一地的残红,良久她才嘶哑着声音道:“你转告他,要我正式承认他也很简单,我只有一个条件,让他饶了可怜的小皇帝,他毕竟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尚未经过大典。”

说到这,她又蓦然转身,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翻云道:“否则我与他鱼死网破!”

……

入夜,星月无光、乌云低垂,一层薄薄的雾霭笼罩着长安城外的原野和村庄,在长安城数里外地灞桥,一支军队悄悄地从远方抵达这里,随即开进了长安最大的灞桥军营,此刻长安的驻军约有十万人之众,在数天前陇右军和千牛卫已经换防,千牛卫分驻京畿道各县,而长安城则被十万陇右军控制。

不仅是城防,皇城、宫城甚至大明宫的侍卫也被完全更换,换而言之,李勉所能指挥得动之人,只有他府中的数百家丁还有崔小芙身旁的一百余名宦官,而主持这次兵力部署之人,不是军中大将,也不是内务司司正李翻云,而是张焕地心腹、陇右节度府判官杜梅,那个以注重细节而出名的谋士,他得张焕金牌,被授权策划所有的变天之计。

他此刻就在灞桥军营之内,辕门大开,杜梅亲自出来迎接主公的到来,“属下参见都督!”杜梅深深地行了一礼。

“杜判官辛苦了。”张焕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亲卫,他快步向大帐走去,又问杜梅道:“后日宗庙大祭准备如何了?”

“回禀都督,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所有名册上的百官、宗室成员都已通知到。卯时正,士兵开始封锁附近地三条道路,届时宗正寺、太常寺以及礼部,三司会办大祭事宜,各种祭飨、钟乐、罗帐等一应之物,在昨日已开始陆陆续续搬进太庙,今天太庙内封闭操演一日。效果很不错,另外豫太子殿也布置一新。明日再进行最后一次操演,便可开始正式大祭。”

杜梅汇报得非常详细,不仅是大祭,他又把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变化详详细细给张焕讲了一遍,最后笑道:“明日都督归宗后,将会被册封为雍王,以大唐皇叔的身份正式监国。到时都督将改名为李焕,不知众人是否能适应?”

张焕也微微笑道:“张焕也好、李焕也好,影响都不大,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谁直接称呼我张焕,再者李焕只是个象征而已,大家也可以继承称我为张焕,这并不妨事。倒是崔小芙和那个尚未正式册封的小皇帝得费一番思量,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杜梅沉思一下便道:“崔小芙问题不大,这几年她干涉政务只是因为皇帝尚未成年,一旦都督即位,便可以后宫不得干政之名,将她封在太极宫。不得与外臣接触,等过了一年半载,大家将她淡忘后再下手干掉,以绝后患,至于小皇帝,他现在虽然年幼,可长大后绝对是一大后患,必须要尽早除掉他,不得有半点妇人之仁,我建议将他封到岭南去。半路杀之。”

张焕端起茶杯细细地吮了一口。方缓缓道:“不仅是他,李勉也一并跟去。但不要去岭南,李勉在那里有根基,而去碎叶城。”

杜梅恍然,连声赞道:“都督高见。”

张焕淡淡地笑了笑,又对杜梅道:“明后两年我会有很多重拳出击,势必会牵涉到很多人地切身利益,我很担心朝廷出了政令,到了地方上就会变味,所以我打算采用明暗两个监察机构,明是御史台,暗则是监察院,这第一任监察令就由你来担任。”

杜梅一躬身肃然道:“属下遵命!”

“你们一帮老人我都会重用。”张焕笑着拍了拍他地肩膀又道:“对你我当然也不会亏待,监察令暂时只是暗职,上不得台面,你公开地职务就将是御史中丞。”

杜梅心中感激,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时,张焕站了起来,他看了看外面地夜色便道:“好了,城门应该已经关闭了,我要悄悄进城,宗庙大祭之事就要你多多费心了。”

“请都督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

张焕在一千亲卫地严密保护下,半个时辰后抵达了长安城春明门外,此时的长安城已经过了关城时间,大门紧闭、吊桥高启,一名亲兵纵马上前高声道:“城上听着,都督已经返回,速开城门!”

他张弓一箭将开城令射上了城头,只等了片刻,吊桥开始缓缓放下,城门启开,千人护卫着都督,冲进了长安城。

长安城内一片寂静,各个坊门皆已关闭,大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两旁高大的梧桐树仿佛两排威风凛凛的武士注视着张焕的归来。

行在空旷的大街上,天空阴沉、夜风清凉,伴随着富有节奏的杂沓地马蹄声,一行人在黑暗中默默地走着,没有人说话,大家都仿佛心事重重,这一条路张焕已经走了多年,遥想当年书生意气,他就是在这条路上劫持了崔宁,向东逃去,之前还夜袭了万年县衙,可一晃这就八年过去了,当年的激情已不复存在,当年的故友已经各奔东西,今天,当他再一次踏上这条路时,他便已经成为了这座城池的主人。

遥想八年的艰苦奋斗,他率三千儿郎在武威小郡一步步的奋斗;遥想八年的失败与屈辱,裴俊趁吐蕃东侵给他带来的无奈和忍耐;遥想八年地成功喜悦,他南征北战,夺蜀中、复安西、定襄阳,一场场壮丽的战役,最终成就了他今天的辉煌,这一刻,张焕望着无边无际的夜色,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胸变得无限宽广,他几乎要仰天长啸,将这八万里壮丽山河笑揽入怀……

回到张府已经是一更时分了,府中家人都已经歇息,除了大门前两盏大灯笼亮着昏黄的晕光外,府中皆是一片漆黑,门房守夜地下人忽然发现老爷回来了,惊得他们连忙跑进内宅禀报,片刻,张焕的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裴莹披着一件大氅,匆匆出来迎接丈夫的回归。

“夜已经很深,打扰你们休息了。”张焕脱去外裳,疲惫地躺在圈椅上对裴莹摆了摆手道:“我实在累得不行,给我拿床被子来,先凑合一夜,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你在这里睡怎么行,先用热水泡一泡脚,我扶你到床上去睡。”

裴莹也不管丈夫愿不愿意,跪下来替他除去军靴,又扯掉了袜子,把他的脚放在怀中轻轻替他揉搓脚上的穴位,她一边按摩,一便柔声道:“你先闭上眼睛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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