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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深海夜未眠-第8章

小说: 深海夜未眠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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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府班子五年一换,海城地位特殊,一般是越级指定。三年……五年……余媚算了算,心里一惊,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大约知道这人手眼通天。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一步,又不需看人脸色,其实屈指可数。

    到底忍不住,她假意笑问他:“乐总,有钱可不能一个人赚啊。”

    “东区离海港最近。”他忽然说。余媚怔了一怔,脑子没转过弯来。乐铖白已经眼角微翘地望着最后一只上钩的鱼,收竿起身:“休息吧,余小姐。”

    “等等。”

    乐铖白没停步。余媚又叫了一声:“我听别人说,钟秘书最近好像在找一位小姐。”乐铖白闻言。忽然转头冷冽地扫她一眼。

    这一眼让余媚往后退了一步,笑容有些僵。沉默片刻,她继续撑出妩媚的笑:“我呢,旁的不敢说,这些年轻小姑娘倒认识不少。只要说个名字,就是把海城翻个底朝天,我也能把她给你找来。”

    乐铖白的唇角抿得紧紧的,始终不言语。余媚忐忑地等待着,想要再说些什么,又怕画蛇添足。好在他最后终于开口:“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嗯?”

    “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没法告诉你了,余小姐。”

    余媚表情“破裂”片刻,立即回过神,追问:“那么,记得她的长相吗?”顿了顿,很快补上,“这样吧,过几天就有一个派对,我让人把这些小姑娘都叫上,总能找到她的。乐少要是有时间,不妨来玩玩。”

    余媚的急切并非没有私心,能搭上乐铖白这条线,实在不容易。

    乐铖白沉默半晌,说:“什么时候?”

    许合子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每月两天的休假,她总不爱出门,常常一觉睡到下午,跑到厨房煮一碗白面,再打上一个荷包蛋,端着大瓷碗坐在沙发上看碟,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只有照进来的阳光,不断游移着,在地板上投射出的一个个光晕,暗示着时间的变化。

    然而这天才上午十点,催命连环Call就把她从梦中吵醒。许合子眼睛闭着,盲目地摸索了一阵,抓到手机放在耳边:“喂?”

    “要死了,许合子,你从哪儿钓来的男人!”

    “啊?”

    “我要疯了,早上一来送货员就把十几个包包堆在了办公室。这会儿所有人都挤在门口看热闹。这人还送来一束花!”

    许合子懵懂地坐起身,没怎么听懂。丁小冰狂躁地抓着头发,一边拿着手机,忍不住回头指着那群看客:“看什么看,没看过有钱人追女人啊!”

    “我说——”她压低声,抓狂道:“不是只在商场拍了几张照片吗?为什么第二天这些包包会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眼前!简直像做梦一样!”

    许合子支吾着。

    “还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念着卡片上的话,“丁小冰,为什么总是丢下我。人海中,转头看不见你的身影,我的心,一片慌乱——贺宵。”她念得全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猛然回过神,“许合子!你竟然用老娘的名字乱泡男人!”

    “这里——”丁小冰翻过卡片的背面,继续念,“因为实在不知道你到底喜欢的是哪个,就把它们全部买下了,勿谢。”

    许合子这才想起昨晚这人一直执念于要给自己付一次账,而自己临阵脱逃,好不容易才甩开了他。她没想到,贺宵竟然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对他们初见时她挂的那张工作证还有印象,竟然直接把东西送到了海胜。原来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开玩笑。

    “能退了吗?”许合子忽然问。

    丁小冰说:“看样子这人是真心要送你,除了包,其他什么也没有。不过是真货,我倒了这么久的二手包,真假还是能看得出。”顿了顿,她才想起重点:“等等,许合子,这么说,你知道这个送包的男人是谁?”

    “那么就当二手包转卖了吧。”许合子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丁小冰的问题。她重新躺回了床上,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

    她并不是韩剧中那个哪怕对着一掷千金的贵公子也能骨气铮铮的穷姑娘,只是单纯地不愿收下没什么瓜葛的人的东西。世上所有人对你的好,都要付出代价,而一旦走上那条路,就再也不能轻易反悔。

    丁小冰的办事速度很快,不到半天就把名包转出了大半。“全新的包,只能当作二手的卖了,价钱只有一半。”晚上时她念念叨叨:“许合子,你真的不给自己留一个?”

    “你喜欢就挑一只吧。”

    “哼,我早给自己留好了。”丁小冰睥睨她,“那人是谁啊,怎么把你当成了我?”

    许合子把贺宵的事大概说了一遍。丁小冰听后沉默半晌,许合子问她:“怎么了?”

    “等等。”丁小冰揉着额头,“贺宵……贺宵……我总觉得这名字在哪儿听过……是在哪儿?”她喃喃自语着。

    许合子并没有放在心上,茫茫人海中一定有几千个几万个贺宵,而这又如何呢?她想,等这些包全打折卖出去,她把钱交到他手上,也就两清了。这里头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只要是个正常人,就懂得知难而退。

    过了几天,堆在柜子上的包渐渐少了,到了最后只剩下两三个,也全被人订下了。这天丁小冰公司有事,对方指定送包过去,要得很急,而许合子正巧有空,丁小冰便把地址告诉她:“海城有个派对,弄得声势挺大的,不少美女都去了。你到了那儿找个地方把包给她们就成。”

    许合子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想来和快递性质差不多,便应允下来。

    许合子到达郁乐湾时,正是黄昏与夜晚的交界。暮色沉沉,风里的闷热渐渐消散,带来了一丝凉意。

    下了车,四周人很少。前不久才举办过的国际游艇会,宣传板和围门仍稀稀落落地分布在空旷的角落,却已没有了那份热闹。

    郁乐湾算半个私人港口,因为这里泊的大多是游艇和小型帆船。每一片船位海区,都有人天价预定。许合子甚至想起年少时学过的一篇课文,浪漫而贫穷的诗人说,虽然无法像贵族一样拥有大片的土地与庄园,然而我们拥有同一个春天,同一个月亮,同一片海洋。

    多年后,许合子却发现,这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生存是这样艰辛,大多数人只能拼命地工作,卑微地讨好上司,一毛钱一毛钱地计算着,来换取这个城市一个小小的蜗居。

    而只有少部分人,站在金字塔的顶端,过着旁人永远也想象不到的生活。海洋是可以买卖的,空气是可以预订的,甚至,爱慕也可以被独占。

    她站在湾口,海风吹得人身上忽起寒意。许合子忽然想起那个在游艇上意外遇见乐铖白的傍晚,仿佛一个幻境中的童话,而今只剩空荡荡的怅惘,她甚至开始怀疑起那天的真实性。

    郁乐湾附近有不少私人会所,按照和对方约定的地址,许合子站在了一个角落里。

    派对一定已经开始,会所前俨然成了一个名车展,偶尔会有三三两两的美女从外头进去。这些年轻姑娘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穿的都是华丽的晚礼服。远远一看,很多都长得很像,清一色尖下巴大眼睛。

    许合子又打了个电话给对方,娇糯的女声从那头传来:“许小姐,麻烦你帮个忙。”

    许合子静静听着,那头似乎正和同伴低语着,顿了一顿,说:“就把包直接送进来吧,在拐角处等我。”

    许合子并不是十分理解对方的意思,因为她就站在会所外不远处,从里头出来,也不过是几十步路。然而她微微犹豫之后,便说:“好。”

    等走近了许合子才被人拦住,保安十分不客气地扫了她一眼:“小姐,有入场函吗?”

    “入场函?”

    她还要问,另一个保安走了过来,挥了挥手,口气十分不耐烦:“走走!”

    “我进去送一下东西就出来。”她静静地说。

    “嗬,你们这些女人,嘴里一套,做的又是一套。有入场函就进去,没入场函就滚蛋!”

    许合子并不生气:“我只是进去送东西。”

    “送东西?”对方笑了,“上一个还说自己进去找姐姐呢!我说,你们这些女人,都没羞耻之心吗?为了进去认识几个有钱人,什么话都编得出。”

    许合子无奈,握着手机向对方说了情况。对方却急了:“那怎么办,我一会儿就要上游艇了,没包怎么行!”顿了顿,口气坚决,“小许,你再等一等,要是看见一个男人进来,就跟在他身后。什么话也别多说,别理那些看门狗,他们也只会吠几声,不敢上前拉人的。”

    那头话音未落,许合子便听见几声跑车的低声轰鸣,一个男人下了车正朝入口走来。她只怔了几秒,果断迎上去,跟在那人身后,甚至忘了去看那人的脸。

    一旁的保安上前几步:“哎,你这人……”

    许合子一咬牙挽住了那人的手,想着,等过了这一道关再说一句“先生对不起”。对方半惊半喜的声音却响在她的头顶:“丁小冰?”

    晴天霹雳,她甚至忘记了周围的环境:“贺宵?”

    “你怎么会在这里?”异口同声地,两人问出了同一句话。

    贺宵得意地扬了扬入场函:“当然是来蹭吃蹭喝的。”

    许合子没想到,世界之大,竟然还有躲不开这人的地方。她呆怔的片刻,贺宵已经扯过了她的大背包,说:“来这种地方,你竟然还用大背包?”

    “和你一样,来蹭吃蹭喝,顺便打包回家。”她开着玩笑,一手紧紧地捂住背包。

    贺宵看在眼里,笑眯眯地和她继续说着话。许合子已经没有再继续交谈的欲望,只想避开这人。

    贺宵忽然叫了一声:“咦,看那里!”

    许合子扭头望去。背包一把被人抢过,贺宵迅速地扒了扒,拎出其中一只,辨认片刻:“是我给你买的?”

    许合子脸红了,没出声。贺宵作恍然大悟状:“原来你是来‘倒包’的。”

    许合子只觉挫败,心里默想贺宵的种种反应,是沉默,还是生气?是震惊,还是宽容?但无论什么反应,她想他都一定知道了她传递出的拒绝之意。千算万算,没想到一抬眼,对上的竟然是贺宵的满脸好奇:“卖了多少钱?”

    “嗯?”她怔住。

    “卖了多少钱?”他认真地问着她。许合子下意识地说了一个数字。

    贺宵教训她:“你怎么就没再抬抬价呢?!”

    “你把所有发票都留下了。”

    贺宵给自己辩解:“我那是忘了。”

    他言语中的理直气壮令她忍不住问他:“贺宵,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他懒洋洋抬起的眼里,全是似笑非笑的意味,“生气要伤肝动火,多不值得。”

    “谢谢你体谅。”她微一措辞,“不过,这些钱,我原本就打算要还给你。”沉默片刻,她继续说,“还有,下次不要再为我做什么,或者买什么了。我们……我们不过是陌生人。”

    “朋友都是从陌生人做起的。”

    “我不需要朋友。”

    话未落音,他显然怔了一怔。她迟疑片刻,补充:“我是指,你这样的朋友,我高攀不上。”

    这话说了倒不如不说,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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