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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天下节度-第619章

小说: 天下节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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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微臣!陛下!”吕雄从一旁的帷幕后走了出来。吕方看到并非别人,才松了口气,一边还刀入鞘,一边问道:“原来是你,方才寡人不是说所有人都出去吗?”

“请陛下恕罪!”吕雄敛衽下拜道:“微臣有一件大事要单独面禀陛下,所以——”

“好了,起来吧,有什么事情你便说吧!”吕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制止住了吕雄的话语,此时的他整个人非常疲倦,只想早些打发了吕雄,回去歇息。但随着吕雄的话语,吕方的脸色很快变得凝重起来。

“你方才所言全部属实?”

“绝无半句虚言!”吕雄沉声道:“那衙役和吴医官现在便在我府中,太监和宫女也可招来,陛下一问便知真假!”

吕方半晌无语,脸色黑的就好像外面的天色一般,吕雄也不催促,只是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默默等待。终于,吕方快步向殿外走去。

殿外,沈丽娘、钟媛翠、范尼僧等十余人正静静地等待着,突然殿门被推开,吕方从里面走了出来。众人正想上前见礼,却听到吕方沉声道:“你们都退下吧,丽娘,你那里有个云女官吧,让她立刻来见我!”

“是!”沈丽娘错愕地应了一声,她也不知道吕方一回来就要见那云女官,虽然那云女官容貌俏丽,性格乖巧,在宫中也是拔尖的。但以她对自己丈夫的了解,吕方也绝不是那种在正妻刚刚去世,就忙着找漂亮女人的好色之徒。这时,吕雄也从殿内走了出来,看到对方并没有依照吕方刚才吩咐的那样退出殿外,沈丽娘不禁一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吕雄的眼里她感觉到一种刻骨的仇恨。

崇化坊。马宣华静静的走着,在她身后七八步远的地方,一名中年仆妇懒懒散散地跟在后面,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就在三个月前,就在湖南民变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她的父亲马殷突然病势转重,虽然宫中派来了大夫,也开了药方,但马殷却任凭女儿如何哀求,还是不饮不食,只是闭目等死,这般在榻上挺了数日。临死前,马殷拉着马宣华的手低声道:“我一日不死,宫中便一日放不下心,反倒牵连了你,走了反倒干净。我死了之后,你一定要忘了自己是我马殷的女儿,找个好人嫁了,好生过日子,千万不要再有其他念头,知道了吗?”

“孩儿明白!”那时的马宣华已是泪如雨下,死死抓住父亲的手,仿佛这样能够拉扯住老父的生命一般。但方才那番话已经耗尽了马殷所剩的最后一点精力,当他看到女儿答应了自己,了却了最后一点心事,手掌一松,便去了。任凭马宣华千般呼唤,马殷的双眼再也没有睁开。果然正如马殷所料,他死后,对马宣华的监视立即就松弛了不少,尤其是湖南民变被平之后,不但监视的人手少了很多,每个月还能出坊外透上一次风,相较于过去那般如同囚犯一般的日子,现在的生活不啻是天上了,但失去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老父,马宣华独自一人在这囚城之中日子也是难熬的很。

“胡家娘子,胡家娘子!”一名妇人快步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叫喊着。监视马宣华的那名仆妇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那名同伴。那妇人一把将其扯到一旁,连声道:“出大事了,可出大事了!”

“大事?”那胡家娘子疑惑地问道:“前几天不是中宫驾崩了吗?还能出什么事情?”

“哎!哪里说的那事!你可知道沈娘娘吗?她被打入冷宫了,便关在房东边的那间院子里!”

“什么?你说的可是吴王身边那个沈娘娘?那怎么可能?中宫驾崩之后,她不是要当上皇后了吗?怎么被弄到咱们这里来的?”

“不是她还有哪个,那边的管事的便是我族中姐妹,她亲口跟我说的,哪里有假。”那妇人看了看左右无人,压低了嗓门道:“听说那沈娘娘和前些日子中宫驾崩有些干系,才被关到这里来的。”

“阿弥陀佛!那沈娘娘俺也曾见过一面,生的如同菩萨一般,看上去好生可喜,怎生做了这等事情!”胡家妇人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那同伴不屑的扁了扁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面皮生的好看,一副蛇蝎心肠的多得是。你想想,害了中宫,她便是一国之后,儿子便是当朝太子,满门富贵,这等买卖如何做不得!”

两个妇人一开始还提防点马宣华,聊到得意时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倒让一旁的马宣华倒是听了个七七八八。马宣华虽然表面上一副木然模样,心底早已翻了天,她生长于楚王宫中,见识自然是这两个粗使妇人比不上的。吕淑娴的突然死亡,沈丽娘被打入冷宫,在宫内是巨大的变故,而且这种宫内斗争,往往会牵涉到外廷的权力变化,这会对整个吕吴上层权力结构造成的多么巨大的冲击,这是不难想象的。这时,马宣华耳边又想起老父临死前说的那番话:“死了之后,你一定要忘了自己是我马殷的女儿,找个好人嫁了,好生过日子,千万不要再有其他念头?”想到这里,她不禁犹豫了起来。

这时,那两个妇人已经交谈完毕,看到马宣华呆呆地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模样,那胡姓妇人冷哼了一声,道:“小娘子,你今日可逛完了,若是完了便请回去吧,天色也不晚了,某家还要回去给汉子煮饭呢!”

突然而来的话语将马宣华从幻想中扯了出来,她一边点头向自己住处走去,一边在心中自嘲道:“你显然不过是个阶下之囚,就连这个粗使妇人也能对你呼来喝去,就算吕吴高层真的出了变故,难道你一个弱女子还能翻身不成。”

建邺城东崇德坊,相距宫城只隔着两条街,住在这里的无不是吴国的高官显宦,此时天色已经晚了,由于吕淑娴刚刚去世的缘故,在城中实行宵禁,禁止宴饮,娱乐。这些深宅大院都早早的熄灭了灯火,只有不时从上空飞过的夜鸟发出一阵阵鸣叫声。

屋中只有一只蜡烛,借助微弱的烛光只能依稀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坐在胡床上,面容在阴影里模糊不清。那男子坐在胡床上一动不动,从粗重的呼吸声中不难猜出他此时的心情十分紧张,仿佛在等着什么重要消息。突然,门外传来两声轻微的敲门声,那男子身形一动,仿佛要站起身来,旋即又缓缓坐了下去,沉声道:“进来吧!”

随着轻微的摩擦声,门被打开了,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进得门来,跪在低声,低声道:“禀告郎君,宫中传来消息,事情已经成了!”

“嗯!”阴影中的男子点了点头,问道“这么说来,沈娘娘已经被赶出宫城,送到崇化坊去了?”

“正是!”跪在地上那人低声答道。他等待着对方进一步的命令,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屋中依然寂静无声,终于再也耐不住性子,抬头道:“可要小人传话给宫中那位!”

“不!”阴影中那人立即回绝道。

“不?”

“对,什么也不必做,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做的多,就越容易错的多,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你回去后什么都不必做,也不要来我这里,你懂了吗?”阴影中那人的语气斩钉截铁,十分坚决,显然已经有了定见。

“是!”跪伏在地上那人虽然还不是很了解主上的意图,但还是恭敬的磕了一个头,退了出去。此时屋中只剩下胡床上那一人,突然,那男子猛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仰首向天,冷声道:“吕方你看着吧,某家岂是食禄终老之人!”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只见其虬髯阔面,正是钟延规。

第135章 老奴

自从吕方回京以来,整个建邺城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气氛里,吕淑娴的突然病逝,接着沈丽娘被打入冷宫,宫中并没有发出明诏对事情的原委做出明示,各种各样的流言依然在人们中流传着。虽然众人对这两件事情的原因众说纷纭,但在一件事情上是有共识的——那就是这一切仅仅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更为重大的事情要发生。就这样,在赢得襄城之战胜利之后,建邺城中的人们并没有感觉到胜利的喜悦,在他们的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

而身处暴风眼中心的吕润性,也感觉到巨大的无形压力,母亲的突然去世,生母又被突然打入冷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让他的本来笃定的储君之位又变得未知了起来。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管在他短暂的生命中经历了多少磨练,有多么出色的才能,在这个陌生而又饱含着敌意的世界面前,吕润性还是感觉到了茫然和恐惧,毕竟以前不管他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强大,在他背后都站着一个巨大的影子——吕方和强大的吴国;而现在一切都颠倒过来了,谁也不知道未央宫中的那个老人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要知道近三十年来,即使在天下群雄中,吕方都是以行事出人意表而闻名的,但结果只有一个,敌人的毁灭和自己的兴旺。

“殿下!前往宫中的人回来了!”

“快,快让他进来!”吕润性忙不迭道,这几日来关于吕淑娴突然亡故,沈丽娘被打入冷宫的各种流言到处都是,一个比一个听起来还要离奇,但宫中一直保持着沉默。吕润性只得让自己的乳母去宫里一趟,此人原是吕淑娴的好姐妹,两个儿子,三个女儿都在宫中当差,在宫中人头极熟,便是吕方本人见了她也要叫一声五娘(在族中行五),此时去宫中最适宜不过了的。

此时屋中只剩下五娘与吕润性二人,吕润性低咳了一声,道:“阿娘,你从宫中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郎君!”五娘对吕润性福了一福,她是个打扮的颇为素净的妇人,虽然已经年近五旬,但还保留有几分年轻时候的风韵:“老身去了宫中,向几个宫中管事的、老姐妹打听过了。听说此次沈娘娘被逐出宫来是和中宫突然驾崩之事有关!”

“什么?”吕润性这几日虽然也有耳闻过类似的消息,但毕竟是些没有根据的谣言,和此时五娘口中所说的大大不同,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惶,低声问道:“那可有什么凭证?”

“郎君,这等宫闱之事哪里会有凭证?否则沈娘娘又岂止被逐出宫外,拘禁在崇化坊就作罢了?”五娘低声道:“只是沈娘娘出宫前的那个晚上,她属下的云女官突然被施总管带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那可有从施总管那里打听一下详情?”吕润性话刚出口,就感觉不对,果然五娘摇头道:“那条老狗口风严的很,这等事情决计是半个字也不会漏出来的,还是算了吧!”

吕润性点了点头,正如五娘所言,这施树德这十余年来,在吕方身边扶摇直上,做到宫中总管,靠的就是口风严,做事严密,像这等事情更是不会露出半点风声来,若是让父亲知道自己派人入宫打探,反而不好,还是作罢的好。想到这里,吕润性强压下心中的烦闷,笑道:“五娘,这次进宫辛苦你了,先下去歇息吧!”

五娘稍一犹豫,低声道:“郎君,现在外间情况乱得很,你身份不同,说啥做啥都不合适,还是在府中静养的好。大王是个有宿慧的,他膝下子嗣虽然不少,但能及得上郎君你的,一个也没有,这个位子始终是你的!”

“我明白的,五娘安心!”吕润性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来。

哐啷!随着一声响,一只茶盏被从屋内扔了出来,落在地上摔得成四五块,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不难看出这只茶盏乃是浮梁新平官窑所产的上品青瓷,制作的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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