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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天下节度-第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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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莫邪都如此凶猛,脑中却满是求战之意。此时他突然打出“顾”字大旗,看到方才还耀武扬威的敌人正在仓皇后退,胸中不由得回荡着一种难言的快意。

第059章 盾墙

看到仇人的军队便在眼前,如同绝大部分情感激动到了极点的人一样,钱传褄的表情看上去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阴郁,即使是亲近的部将亲兵,也不自觉的尽量离他远一点。白皙匀称的脸庞上,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跳动着阴郁的火焰,每当他的目光投向一个方向,目光所及的兵士们便觉得骨头里升起一股股寒意,赶紧加快了脚步。

在战场的中央和左翼,战斗的激烈程度也减缓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决战的胜负就要取决于右翼的这一场对决,胜利的一方也就能赢得整个胜利,那些刚被莫邪都击破的常州军兵卒们在阵线后方的空地上,一面剧烈的喘息着,一面怀着恐惧的目光看着即将爆发的战斗。

此时,那些第一线的莫邪都军士已经通过身后己方棋盘方阵的空隙,隐没在第二线军队后了,整个过程迅速而又平滑,就好像是在校场上的千百次操练中的一次一般。那些第一线的军士在退入己方战线后,那些受伤的士卒立刻退出了队列,剩下人立刻变成了横队,填补了战线上的空隙,使得整个阵势变得更为厚实,第二线的军队也是用半圆柱形的大盾,约有六尺至七尺长的短矛以及短剑武装起来的,与第一线军队不同的是,他们使用的短矛主要是用来肉搏战的,不像第一线的短矛,故意用木榫来连接金属矛头和木柄,使之投掷出去后便会折断。这样使敌军无法回掷被己方扔出的投矛。

随着距离的靠近,葛子成的喉咙一阵阵的发干,此时与对面的莫邪都军阵相距不过十余丈了,透过前面两排人墙的缝隙,对面敌阵那些锋利的矛尖就如同猛兽的利齿,不时闪现出锋利的寒光。方才他通过常州军阵地时,就仿佛走过了一片树林,到处都有末端深深插入土中的敌军投矛,和一般树林不同的是,这些林木带来的不是橡子和松子,而是死亡。被投矛刺穿的尸体随处可见,单薄的盔甲被轻易地贯穿,许多人干脆被直接钉在地上,那些尸体还不时发生一两下抽搐,他强迫让自己闭上眼睛,可是垂死者的呻吟声还是不断地往耳朵里钻。现在轮到自己了,葛子成竭力竖起自己的耳朵,他知道敌军会用凄厉的哨音发出投矛的信号。“如果可以早一刻知道,也能够多一分生存的希望吧。”葛子成暗自猜想道。

对面莫邪都第一排的士兵们密集的站成了一列,将所持的半圆柱形大盾底部放在地上,自己半蹲着身子隐藏在盾牌的背后,用肩膀抵在盾牌的背后,所有的盾牌连在一起,就仿佛一下子从地面上升起了一道矮墙。在他们的身后,其余的士卒们组成了一个个纵队,随时准备填补缺口或者发起反冲锋,老兵们小声说着脏话,嘲笑着紧张的新兵。一个披着铁甲的都长一步一拖,竟然是个跛子,不时用手中的刀背拍着过于紧张的新兵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一点,嘴里大声地喊道:“大伙儿都给我竖起耳朵来,等会那些狗崽子上来了,先死死顶住盾牌,让他们耗耗,注意听我的哨响,一有哨响就用长矛捅他娘的,哪个出了娄子,我徐跛子的皮鞭可不是吃素的。”

那徐跛子话音刚落,便听到行列中有人应道:“跛子你可是上阵前可是灌了黄汤的?怎的说起胡话来,若是这里捅了娄子,只怕立刻就被对面的狗崽子砍成肉块了,哪里还能吃你的鞭子。”

行列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哄笑声,这些第一线军士大半都是久经戎行的老卒,都是些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走路的家伙,在这阵前更是言笑无忌,说来也奇怪。掺杂在其中的新兵听到这笑声,不自觉的也觉得不像刚才那般连气都喘不匀了。

那徐跛子也不着恼,笑道:“灌了黄汤又如何,某家便是灌了黄汤上阵,照样能取下五六枚首级来,你们都给我仔细点,否则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得先吃了我一段皮鞭子再去见阎王爷。”这徐跛子是在濠州城中归降吕方的,是个当了十几年的老兵痞了,后来在丹阳分了田亩,便留在丹阳了。大伙儿只知道他姓徐,因为左腿受过伤,便短了半寸,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于是军中便都称其为徐跛子,久而久之,反而也没人来问他大号了。此人打起仗来极为勇悍,练兵指挥也有一套,本来以他的资历本事,至少也能当一个指挥三五百人的中级军官了,可惜喜欢喝酒,十日里倒有九天是醉醺醺的,所以现在还只是个小都长。

此时苏州军那边的鼓点突然密了起来,几乎听不出点来了,大队的军士放平了手中的长矛,猛地向敌军阵线冲去。葛子成夹杂在人群中,刚冲了十七八步便不得不停了下来,眼前只有一个个同伴的背心,他只得双手将长矛举过头顶,在同伴的肩膀上面竭力的向前面捅了过去。

苏州军的士卒们竭力用长矛攻击敌方,可是在他们的眼前只有一道坚实的盾墙,那些半圆柱形的盾牌十分难以刺实了,大部分刺中盾牌的长矛都滑开了,在盾牌背后的莫邪都士卒蹲低了身子,用肩膀死死的抵住了盾牌,对方根本无法用盾牌推开。

看到敌兵只是躲在盾牌后面,只是光挨打不还手,许多苏州军的士卒胆子大了起来,他们举高手中的长矛,靠近了盾墙,想要从上方刺杀盾牌后面的敌兵。正在此时,盾墙的后面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哨响,每一面盾牌立刻向逆时针方向微微旋转,盾墙立刻露出了一条条小缝,如同毒蛇吐信一般,无数支长矛从哪些盾墙的缝隙中斜刺出来,将那些敢于靠近的敌兵刺杀当场,然后便立刻收了回去,接着盾牌又转了回去,在苏州兵面前又是一道严丝合缝的盾墙,若不是地上一下子多了许多尸体,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顷刻之间,激烈的战场上立刻变得一片死寂,那些苏州兵这些年来和淮南军也历经了不少阵仗,可是战场之上,一刀还一枪,你要别人的命,就得拿自己的命来换,像这般单方面的杀戮却是从未见过,饶是这些苏州兵大半都是胆大的选锋,也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这时,方才平息下来的鼓声又激烈的响了起来,军士们回头一看,只见在将旗之下,一个黑甲汉子正猛力击鼓,手臂上绑着一条白布,正是钱传褄。

看到主将亲自击鼓,苏州军士们也抖擞精神,重新对盾墙发起了猛攻,莫邪都故技重施,又杀伤了不少敌兵,可是苏州兵也杀起了性子,只是猛力撞击盾墙,有的口中衔着佩刀,越过盾墙,想要冲开一个口子,虽然他们往往刚一落地,立刻就被盾墙后事先准备好的莫邪都军士斩杀,可是也逐渐在盾墙上冲开了一些缺口,此时盾墙后的莫邪都军士便组成纵队发起反冲击,竭力维持住一条完整的战线,可是随着钱传褄将预备队投入战斗,双方兵力数量上的差距也逐渐显现出来,盾墙上的缺口也越来越多了。

“当!”徐跛子挡住对方合身扑上来的一刀,被巨大的力量震的后退了两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的敌人已经杀红了眼,吼了一声又扑了上来。徐跛子正要抵挡,斜刺里刺过来一矛,扎进了那人的肋部。那敌兵痛的惨叫一声,一把抓住矛杆,便要去杀偷袭那人,却被徐跛子抓住机会,一刀砍在脖子上,几乎将整个脖子给砍断了,立刻了了帐。

徐跛子杀了眼前这人,也顾不得喘息,赶紧指挥着军士们反击,又死了三四人才将敌方冲进盾墙内的敌兵全部斩杀掉。原来随着时间推移,苏州兵也逐渐找到了对付盾墙的诀窍,让刀牌手猛烈的冲击盾墙,虽然也有不少人被斜刺里刺来的长矛杀伤,可还是好了不少,盾墙后的莫邪都军士们也是又伤又疲,终于刚才被冲出了缺口,虽然徐跛子反应很快,立刻重新封锁了缺口,可是还是死伤了六七个兵士,眼看着对面敌军一浪高过一浪的猛攻,他不由得往后边的第三战线方向看过去,心中暗自骂道:“该死的,那帮老家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上阵,再不来,就得给我们收尸了!”

仿佛上天听到了徐跛子的咒骂,盾墙的后方传来的鼓声节奏发生了变化。徐脖子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不由得又惊又喜,正好对面的苏州兵刚刚一轮猛攻也死伤了不少,节奏不由得一患,他赶紧扯出挂在脖子上哨子狠狠的吹了个两长一短,口中大喊道:“大伙儿注意了,收缩队形,变为小方阵,第三列要上来了。”

第060章 后备兵

钱传褄的双臂已经发麻,虽然他幼时钱谬已经成为一方豪雄,可是其对子弟却教养十分得力,几个儿子都并非膏粱子弟,而是披得重甲,挽得强弓的好男儿,可是像这般连续不停的高速击鼓半个时辰,便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突然,他一只鼓槌已经飞了出去,原来是一只胳膊已经使脱了力,把握不住了。一旁的亲兵赶紧一把扶住钱传褄,劝解道:“少将军莫要太自苦了,儿郎们已经突破了对方的军阵,取胜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了,若是弄伤了身子,那就不好了。”

钱传褄挣扎了两下,实在是疲累之极,又看到对面的敌军的战线上已经出现了许多个缺口,苏州军的士卒们正从缺口处蜂拥而入,虽然敌军没有像大部分情况下丢盔弃甲,四散逃走,而是分别收缩成七八个小空心方阵,继续负隅顽抗,可是从形势上来看,胜利已经是时间的问题了。

看到这般情景,钱传褄也不再挣扎,甩了甩有些脱力的双臂,低喝道:“牵马来,准备一起冲阵。”他方才击鼓之时,便有仔细观察过对面的莫邪都,虽然并不知道眼前的敌人便是吕方一手打制出来的,可是看对方队形变换如神,士卒坚忍耐战,的确是平生仅见的劲敌。战场之上,胜负无常,若不能一举破敌,只怕返回被敌所乘,那时就后悔莫及了。

钱传褄跳上战马,领了身边数十名亲兵便直冲过去,他一边纵马冲刺,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大声呼喝,身后的亲兵们也赶紧催马赶上主帅,虽然不过区区数十骑,一时间竟然仿佛“千骑卷平冈”一般,已经苦战多时的苏州军士卒看到主帅亲自上阵厮杀,不由得士气大振,数千人齐声呼喊,竟仿佛山崩地裂一般。

葛子成剧烈的喘息着,胳膊好似注满了铅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奋战,开战时他身旁的袍泽还能够凭借自身力气站着的只有十之二三了,现在他身旁奋勇厮杀的几乎都是在开战时在方阵后面的士卒了。然而他除了几处擦破了皮的小伤以外全然无事,这一切的原因除了运气着实不错以外,就是采取了“人前大声喊,人后小步退。”的办法。这葛子成虽然勇力并不出众,可脑筋却灵活得很,激战时躲在外边挥舞长枪,大声呼喊,却不上前死战,饶是如此,也颇为疲累,此时见形势对己方有利,便向前面缺口去冲去,想要绕到敌兵背后,待到敌兵溃逃之时找机会弄个逃跑敌兵的首级,也好换些恩赏。

葛子成往缺口处走了几步,便发现前面情形有些不对,那些放在还在竭力保持盾墙完整的敌兵却开始主动的收缩阵线,那些敌兵互相保护着侧背,且战且退,却没有像一般败兵一样丢弃兵器盔甲转身逃走,而是以自己所在部曲的军官为中心收缩,那些中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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