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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天下节度-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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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州交境,山高路远,许多叛乱豪强大兵至则逃入山中,兵退则下山四处劫掠,甚至攻杀官府属吏,弄得陈五手下将吏颇有些焦头烂额,他们虽然都是久经战阵,可先前从未见过像这等在群山之间,和小股敌兵四处攻杀,纷纷叫苦不迭,幸喜台、温、括三州的守将害怕引来祸水,与之划清了界限,才少了不少麻烦。

其中一人也许是腹中苦水甚多,第一个大声道“这衢州南边尽是大山,这半个月来那些贼寇往山中越来越深,有的都到建州那一边去了,可我们又害怕追过去了,惹来了麻烦,如何行事,请将军示下。”其余人见有人开了头,纷纷跟着抱怨起来,他们许多都是各州州兵,此时远离故乡在山中苦战,却没有半点头绪,一个个早就满是怨气,这次借着机会倾吐出来了。

陈五坐在上首,心中却是雪亮,这与衢州相邻的建州此时却是在绰号“白马三郎”的威武军留后王审知的控制之下,此人本为黄巢余部,与其兄随王绪攻进福建,其后由于军粮不济,王绪生性猜忌,残杀部众,军中人人自危。王潮便于光启元年发动兵变,囚禁王绪,自立为帅,与第二年攻下泉州后,接受朝廷招安,福建观察使陈岩上书朝廷,表荐王潮为泉州刺史。景福二年,陈岩病重,福州大乱,王潮趁机发兵攻取福州,与第二年攻陷福州,其兵势大振,建州徐归范、汀州钟全慕等闽中地区的小股割据势力纷纷投降,经过几年的经营,王潮兄弟已经完全控制了全闽的地盘,其势力的稳固程度远非现在的吕方能够比拟,眼下吕方正是趁杨行密无力南顾,整合内部势力的时候,绝不可以擅开边患,惹来麻烦。

正在此时,一名亲信校尉来到陈五身边,低声将那胡商阿里的事情说了一番。陈五倒也有听闻过先前王道成买马被骗的事情,可毕竟建州之事干系重大,索性便吩咐将此事一同报与杭州,请示吕方当如何处理。

安仁义站在一座土丘上,在他的前方,润州大军如同一只巨大的飞禽,展开双翼,平铺在常州城外的原野上,各色的旗帜在风中飘荡,空气中不时传来穿行于军阵间的使番们的呼喊吆喝声,他们都是从特别选拔出来的善于骑术的年轻人,作战时便往来于军阵中,将主帅的号令传递过去。看着自己的军队迅捷的行动,安仁义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润州军的对面,约有两里的距离,常州军也在排成阵势,他们的右翼与一个湖泊相连,那里便是常州城的水源,这使得他们的右翼是无法被迂回的。而他们的左翼的顶端则是王启年所据守的那个壁垒,这对他们非常有利,如果战况不利,他们便可以在那个壁垒的掩护下撤退。

“击鼓!”看到自己各军的阵势已经排好,安仁义发出命令,召集各部将领道中军议事,准备做战前的最后部署。

随着隆隆的鼓声,十几个顶盔披甲的将领赶到中军,可能是为高涨的杀气所刺激,安仁义身旁的坐骑受了惊,打着响鼻,后蹄不住的刨着地面,弄得烟尘四起。安仁义上前在马颈上轻轻抚摸,还在马耳边柔声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功夫方才将坐骑安抚好。

一旁的苏掌书看了,脸上露出一丝忧色,小声道:“使君,战前马匹受惊,可不是好兆头,常州兵右有湖水,左有壁垒,已经占了地利,我方只有中央突破一条路可走,还是小心些为上呀。”

安仁义心头大怒,两军交战之前,最忌讳这等泄气的话,若是旁人这般说,只怕便以扰乱军心之罪拖下去斩首祭旗了,倒是这苏掌书这些年来一直是自己的臂助,并非寻常将吏。他好不容易压下怒气道:“两军交战,数万壮士对峙,这是何等的煞气,这马匹受惊是常有的。眼下时间紧迫,今日好不容易等到那懦夫出了城,便是占了地利又如何,苏掌书你且站在一旁,看我如何破敌。”

苏掌书听的安仁义语气中颇有不耐烦之意,也不敢多言,只得拱手拜了一拜,退到一旁,安仁义站起身来,高声道:“李遇那厮以为占了地利,便能与安某相较量,列位且在这里稍侯,某家便要让那些鼠辈知道,绵羊在哪里也不是狼的对手。”说罢,便转身跳上战马,用力一夹马腹,沿着小丘冲了下去。

安仁义马跑的快,不过片刻功夫便到了常州军阵前,待到了一箭之地,他高声喝道:“某家便是润州安仁义,常州李遇李刺史何在,可敢出来说话。”

安仁义喊了几遍,对边阵中却是无人应答,他索性将头盔解下,露出满头披散的长发来,又走进了几步,大声道:“常州军的将士看清楚了,这里的正是安仁义,莫非李刺史连与某家说句话的胆子也没有了吗?”

安仁义话音刚落,便看到对面阵中如同雁翎一般分开,当中出来数骑,为首一人喝道:“逆贼安仁义,吴王待你何等恩重,你却起兵作乱,如此狼心狗肺之徒还有脸来见我。”

安仁义定睛一看,只见说话那人身穿绯色官袍,颇有威仪,依稀便是常州刺史李遇。他哈哈大笑道:“某本以为你不过是个无胆书生,想不到听错了你,吴王的确待我不薄,可我替他东征西讨,也立下了不少功劳,早就还了恩情,如今起兵却是他诱杀朱延寿,让我等心寒,难道这也是我的错吗?”

李遇闻言大怒,喝道:“君臣之纲,岂是恩仇相报这么简单的吗?你这沙陀儿果然是犬羊之性,畏威而不怀德,我与你说这些当真是白费力气。”说到这里,李遇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显然已是愤怒之极。

安仁义却不着恼,笑道:“我要攻取这常州,可两军将士又有何辜,何必白白丢了性命,不如你们那边派来三人与我赌斗,若是我赢了,你们便降伏与我,若是你们杀了我,也请善待润州将士。如此岂不为美。”

第057章 战舞

李遇听了对方的提议,不禁有些犹豫起来,这安仁义为一军之主,单身当阵挑战,若是当场斩杀或者俘获,这场叛乱便可兵不血刃而平定、可是当年淮南军中勇将如林,其中米志诚善射,王茂章善使长槊,皆为军中翘楚,而安仁义却扬言:“志诚之弓十,不当茂章之槊一;景仁茂章十,不当仁义之弓一。”王、米二人都是千中选一的勇士,却无有异议,安仁义的本事可见一斑。若是赌斗失败,难道就真的降了对方不成?可若是拒绝,且不说己方本就军心不稳,这样一来更是士气被夺,两军狭路相逢,勇者胜,这般岂不是更没有胜算了。

李遇正犹豫间,安仁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轻轻踢了踢胯下战马的肚子,在敌方阵前纵马驰骋起来,双手挥舞马槊,大声呼喝,马是好马,人是枭雄,后边的润州大军看到己方主帅如此武勇,纷纷大声呼喊助威,万余人齐声呼喊,其势直冲云霄,便是天上的行云也被震散了。

安仁义往返慢跑了两三次,感觉到战马已经松开了筋骨,便放慢了马速,将长槊在头顶上挥舞了两下,身后的润州军助威的声音低了下来,他大声喝道:“安某以一军之帅,亲身上前挑战,都无人敢出阵,莫非常州没有好男儿了吗?”

此时对面的润州军已经不再呼喊,偌大的战场之上,好似空无一人一般,安仁义的呼喝声战场上回荡,对面前排的常州军士个个羞愤欲死,可是中军的李遇好似聋了一般,只是不做声。安仁义呼喝了两声,见无人相应,也只得调转马头准备回本阵去了。可他刚刚转过身去,常州阵中便冲出一骑,为首的一人,离得还有十余丈远,便弯弓瞄准安仁义后心一箭射去。

此人本是都是常州军中一名小校,在常州军中素来以善于骑射而闻名,李遇又故意待安仁义在阵前耀武扬威,消耗马力,再趁其返回防备松懈时打他个措手不及,虽说手法阴暗了点,不过战阵之上,唯利是图,倒也说得过去。眼见得却只见安仁义腰间好似没有骨头一般,突然向侧面一倒,那箭便射了个空,那小校将手中弯弓丢掉,双手持枪,双腿猛踢马肚子,将马速提到了最快,手起一枪便向安仁义胸口刺去。

古时马战之法,要诀便是人借马势,一匹战马少说也有三四百斤的体重,冲击起来,刺出的一枪,带着一人一马的冲量,单凭人力难以与之相抗衡,所以古时希腊人评价法兰克的骑士有一句谚语:“法兰克人跳上了战马,就是一堵城墙也能刺个窟窿。”那小校的战马已经提起了速度,安仁义猝然遭偷袭,战马才刚刚转过身来,形势要不利的多,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骑士都会逃走或者避开对方,在选择有利的机会交锋,可安仁义却并未如此,只是双手持槊,锋刃对准高速冲击过来的对手,毫无避让之意。

那小校见状大喜,大喝一声,奋起全身力气,一矛便向安仁义胸口刺去,他心中颇有自信,眼前便是一块铁,他这一矛也能刺个对穿,更不要说血肉之躯了。

安仁义却不避让,手中长槊也反刺过去,竟然好似要同归于尽一般,双方矛杆相交,安仁义双手一较劲,便已经将对方长矛压了下去,那小校奋力相抗,可只觉得对方的长槊好似泰山一般,压在自己矛杆上,径直刺了过来,待要变招,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却已经被安仁义挑落马下。

那小校跌落在尘土里,伸手往伤口处一摸,却只觉得伤口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涌出来,便是堵也堵不住,眼见得一张黝黑健康的面容已经变得苍白。原来唐时长槊锋刃处往往都开有两刃,三刃甚至四刃,一旦刺入人体后,伤口往往会被锋刃撕裂,难以愈合,加上方才双方对冲,速度极快,方才安仁义那一击几乎将他的胸口给撕碎了。

“好汉子,你倒有几分本事,竟然能杀了我的坐骑,今日倒也不枉了。”安仁义走到那小校身旁,沉声赞道,原来方才他虽然发力压下对方长矛,拨开了对自己的致命一击,可还是没有能护住坐骑,那小校的长矛在那匹倒霉的战马胸口开了个大窟窿,自然也是不能活了。

那小校好似听到了什么,双手在地上不住的刨着,好似想要抓住什么似地,突然却头一歪,断气了。

安仁义摇了摇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原来常州军那边见安仁义死了坐骑,第二骑便快马加鞭冲了过来,想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安仁义待要找方才那小校的坐骑,可早就跑远了,只得站稳脚步,双手持长槊,对准来骑。

那骑来的飞快,呼吸间便已经到了安仁义面前,一矛便向对方胸口扎去,安仁义跳开一步,避开对方的攻击,反手便将那长槊当作长棍使,贴着地面便向对方战马马蹄扫去,只听到咔嚓一响,那长槊已经断为两截,同时战马也失了前蹄,将那骑士也摔了个鼻青脸肿,安仁义赶到那人身前,手起一刀,便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这时,润州军阵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怒骂声,原来李遇见安仁义连手中兵器都折断了,立刻派出了第三名决斗者,向安仁义那边杀了过来。那安仁义却不回头,高举双臂,对己方阵营高声喊道:“你们想要看我跳舞吗?”

润州军的怒骂声立刻变成了震天的欢呼:“跳吧,将军,跳起来吧。”

安仁义就在战场上轮动肢体,面对着润州军阵跳起舞来,最后那名决斗者催马赶至,狠狠的一枪扎向安仁义后心,就在这一瞬间,安仁义猛地旋转身体,躲过了对方的刺杀,反而将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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