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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九辑)-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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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长冷静地盯着他,说,“我不相信这回事。”
  他抬起头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历史是由人们诉说的故事构成的、而梦想,梦,恶作剧——它们也是由人们诉说的故事构成的。对还是错,正是故事想告诉我们的。故事本身的一些内在特点决定了它们是真还是假。”
  他摇摇头。“某些事在过去的确发生了。而有些没有。”
  “但是你怎么确知哪些发生了,哪些没有?你不能回到过去,亲眼目睹。也许维思地是你的神秘陌生人中的一个构想出来的;也许维京海盗确实来过这里,在其他某个地方着陆。不管如何,都不外乎是一个故事告诉我们的。”
  “但是……”他咽咽口水。“问题在于它是否是个真实的故事!”
  她在他面前踱着方步。“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告诉我一个他在书上看到的故事,”她说。“它写的是很久以前一个江红海上航行的人。在一条单桅帆船上,他告诉他的一个男仆。谁都会记不得即使是他在乎过的事物。男孩在三岁的时候就当了水手—一之前,他在太平洋的各港口讨生计。”停住踱步,看着他们下边的海滩。“我总是去想象男孩如何生活,在海滩上独自生存着,在那个年龄——令我震惊不已。它使我……快乐。”
  她转身看着他。“但是后来,我把这个故事告诉给一个研究儿童发展的问题专家,他只是摇摇头。‘这不可能是真的,’他说。若确实不是谎言的话,但是……”
  “夸大了,”教授提议。
  “夸大了,不错,他猜想那个男孩还要大一点,或者是有某种帮助。你明白的。”
  教授点点头。
  “但是最后,”部长说,“我发现这个结论对我并没有多大影响。在我心里,我们看见那个才初学走足的男孩,在退潮后的水塘里寻找着每天的日常食物。这故事至今仍留在我心里。这是最重要的。我们从历史的角度来评价每个故事,像那个故事——我们根据它们能引起我们多大的想象来评伦它们。”
  教授盯着他。他摸摸下巴,环顾四周。
  经过一个失眠的夜晚,他们有时候想起的一些事就特别清晰,像是其内部在发光。他说,“有你这种观点的人可能不该做你现在做的工作。”
  “我并不明白这些,”部长说。“我只是在最后的几个小时里想到的,在思考的时候。”
  教授感到奇怪。“你没有睡?”
  她摇摇头。“在这样的晚上谁能睡得着。”
  “我的感觉正是如此!”他微笑着。“哪么。一个意外的发现,你这么称呼它?”
  “是的,”她说。“两个人的一个意外的发现。”然后她愉快地低头看着他,似乎……似乎她理解他了。
  她向他伸出双手,抓住他的手,拉他站起来。他们开始走回帐篷,穿过艾朗思草地上的那块位置。草上有露水,湿润,碧绿。“我仍在想,”当他们一起走的时候他说,“我们所要的只不过是过去的故事。我们想要一些不易被发现的东西——一些东西,事实上,在过去也不存在。一些神秘的事件,一些有意义的事件……一些能给我们的生活增添感觉的东西。”
  她把一只手插进他的手臂下。“我想要童年时代的大西洋。但是,未能够……”她大笑,踢着一堆草;露珠在他们面前喷洒开来,短暂的瞬间,形成了一条亮的小彩虹。





《萎缩的人》作者:里查德·马森

  乔步法 山风 译

  他躺在舱顶上晒太阳,突然发现了一种怪现象。他以为是潮水涌来,结果是一股翻滚不已的泡沫状气流,透过它能看见天空和海洋。
  “马迪!”他有些慌乱地呼喊自己的兄弟,“喂,马迪!”
  他惊慌地从舱顶跳到甲板上,迅速地绕过驾驶台,踏着灼热的铁甲板,朝舱门跑去。他还来不及进门,温乎乎亮闪闪的气流已经盖过来,把他紧紧笼罩。转瞬间,气流又离他而去,只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无数的小水珠。他感到全身微微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似的。不一会儿,刺痛感就消失了。
  几天以后,又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他的身体开始萎缩。布朗松医生的透视检查测定:他四昼夜缩小了几毫米。
  当他第一次告诉妻子时,妻子忍不住笑起来,直到她发现丈夫说话态度认真时,才猛然收住了笑容。
  “什么,‘萎缩’?”她大惑不解,“你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缩小?”
  “是的。”他说,“不是觉得,是医生检查的结果。”
  “可是……”她不知说什么好。
  他咽了咽唾沫,说:“我虽说变矮,但各个器官相互之间仍然保持着恰当的比例。”
  “不!”她低声嘟囔。与其说她绝不相信,不如说她已经开始恐慌。“我们再去找专家诊断。”
  “布朗松也建议我到纽约找哥伦比亚长老医疗中心认真检查一下。可那里费用高,付不起。我们已欠下不少债,哪还有钱去纽约。”
  “难道花费大就不去治病啦,你是不是以为我……”她颤抖起来。
  斯考特抱着她抖动的双肩,安慰她;“情况会好转的,亲爱的。”
  “谁也说不清情况到底会怎样发展。”她说,“无论如何我们应当去一趟纽约,斯考特。”
  “好吧,就去一趟。”斯考特勉强地说,“我不干活,就不能指望马迪给我薪水。”
  “亲爱的,必须首先考虑健康。”路易丝打断他的话,“马迪也会这样想的。”
  斯考特把头低下:“可当我们收到那些……”每一张新的催款单都增加他一份精神负担。
  小贝斯惊奇地望着他们。
  “别着急,也许这不过是暂时现象。”这话并不能给妻子多少安慰。
  路易丝安排贝斯上床睡觉去了。斯考特站在客厅的窗前,面对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出神。他不久前才交了人寿保险的申请表。他本来打算先在兄弟的公司里做一段时间的普通职员,等到从银行借到钱时即入股合伙,也弄个经理当当。谁知,突如其来的怪病给他的生活抹上了阴影。“我还要萎缩多久哦?”

  一米六二。
  路易丝驾驶蓝色的福特牌轿车朝家里开去,他们听到的唯一声响就是略有毛病的引擎的咔咔声。
  斯考特一声不响地望着前方。在纽约时,他曾对医疗中心的医生说,既然找不到病因,还不如让他回家。
  回到家时,路易丝说:“你知道,对你提前出院,我是不赞成的。”
  “这我不怀疑。”他急匆匆地回答,“因为付账单的不是你。”
  “他们对你说过,检查需要持续几个月,而你连第一轮检查都没有做完,你怎么能……”
  “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斯考特咆哮如雷,“让他们把我当作该死的小兔任意试验。你没看见他们那副模样,我简直成了他们在圣诞节得到的玩偶一样,使他们欣喜若狂。他们要是对我的病情感兴趣的话,要是他们认为研究我的病情对科学有用的话,本当免费为我检查。我曾试探过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而他的反应对我是侮辱,就好象我是由母亲与一只驴子杂交生下来的一样。”
  路易丝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斯考特气乎乎地继续说:“我不想做他们的试验品,不想接受X光机和同位素的放射线照射,也不喜欢每天量一百次体温。我……我为什么要白白扔掉成千上万的美元呢?”
  他把身子仰到靠背上,闭上双眼。他不是为路易丝的话恼火,他恨自己,为啥碰上了害人的泡沫状气流。
  那鬼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第二天早晨,保险公司寄来一封措词极有礼貌而内容极其令人扫兴的信,他们大概已经知道斯考特的遭遇。斯考特把信撕得粉碎,扔进废纸篓。
  当他缩到一米五六时,他去探望自己母亲。母亲听了他的遭遇后,母子俩抱头痛哭。
  从母亲家出来,一个男孩从远处喊他:“喂,小人,把球扔过来!”
  斯考特气得把拳头捏得紧紧的,但他强忍怒气,把球重重地扔给那个男孩。
  “好极了,小人!你要是稍微再大点的话,肯定是个不错的球手。”
  斯考特由于受辱而脸色变得铁青。

  一米二二。
  斯考特从浴室出来,路易丝正在客厅打毛衣。
  他跑过去吻了她的颈子,吻时几乎不需要弯腰。
  “妙极了!”他称赞说,“你在织什么?”
  “贝斯的上衣。”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去睡觉?”
  “你为什么不去睡呢?”
  他吸了一口气;“不!”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麻烦事,还是担心上床后会出洋相。
  他怕妻子伤心,于是说;“看着我,路易丝。”
  “喔,斯考特,抱着我!”
  “我,我抱不住。”斯考特露出为难的神情,很快把话题扯开,“你写信给你母亲没有?”
  “我的父母?”她惊讶地看着他。
  “你难道不认为现在是我们正视现实的时候了?”
  “斯考特,你在说些什么?”
  “我想,马迪可能会给我安排某个栖身之地。作为一个明智的选择,我应该……”
  “什么‘栖身之地’?”路易丝大声问,“什么选择?”
  斯考特由于激动两耳发烫:“我是从实际出发。”
  “自杀?太残酷了!不仅对你,对我和贝斯都太残酷了。”路易丝双手捂脸,泪如泉涌。
  “不要哭。”斯考特后悔自己的话讲早了,“喏,我的手帕。”
  她接过手帕,一边擦眼泪,一边低声说:“你不要那样想,我将努力体谅你。”
  斯考特躺在客厅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爱路易丝,路易丝也爱他。可他的身高只达到她的腰部……他用劲揉了揉眼睛,手自然地垂到沙发边上。“叮”一声,订婚戒指从他手指滑落到地板上。
  一米二零。斯考特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人物,照相师纷纷涌到他家。他们叫他套上已大了五个尺码的球鞋,与一个身高一米八五的男子并排站到墙根拍照,以便让人们看清楚他究竟萎缩了多少。
  他的遭遇被报道后,引起了千百万人好奇。现在,到处都可以听到议论他的话题了。
  他每天都在惶恐中接受煎熬,彻夜不眠。他曾想断绝与《环球邮报》的联系,可每当这个无孔不入的新闻机构的摄影记者上门时,他还不得不故作姿态,装出一副笑容可掬的神态。
  邀请信一封封地飞到他家,广播电台、电视台、剧院以至夜总会都来以重金请他去亮相。他家门口聚集着许多好奇的人,有的小男孩还爬在园里的树上朝屋里窥视。狂热的宗教分子到处追踪他的足迹,企图把他拉进神秘的团体。

  七十八厘米。
  马迪对他说:“我不会解雇你,斯考特,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不过,你如果仅负责打字的话,我当然不可能再给你那么多薪水。我想,这段时间也不应该很长。当你从银行借到钱时……”
  废话,银行怎么会借钱给一个残废人呢?
  兄弟,亲兄弟还不是跟外人一样,他痛苦极了。他和路易丝从马迪家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
  路易丝捧着一个玻璃杯坐在沙发上,甩掉脚上的鞋子,仰天嘘了一声,“又过去了一天。”
  斯考特没有应声,他感到路易丝已把他看成一个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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