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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销魂殿-第33章

小说: 销魂殿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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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从未见过这种古怪的兵器,不敢硬接,身体一沉,打算直接坠下去,哪知那东西忽然伸长了,一圈圈将他围住,刷地一下,他被上下左右围了个结实。

此时低头再看,终于将这东西看了个明白。却是十八把银光灿灿,中间劈了一道细缝的小刀,因动作极为迅猛,所以有风穿过缝隙间,便发出莺啼般的脆响。

凤仪朝胡砂望去,却见她手放在唇边,俨然是在念诀,这十八把小刀,便是她的武器了。眼见十八把小刀,在空中上下悬浮,错落有致,竟然将他围得滴水不漏,凤仪忍不住赞道:“小胡砂,你真进步了不少,二师兄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胡砂没说话,只将手慢慢放下,“卒卒”几声响,十八把小刀将凤仪在空中搅了个稀烂,红光一闪,无数张白纸碎片随风吹散开来。对了,他用的是替身,十八莺绞碎的不过是白纸小人而已。

她手腕又是一转,十八莺发出清脆的啼鸣,速速飞回她掌心。十八把小刀横着叠起来,只有五六寸长,刀身极薄,近乎透明,却锋利无匹。

胡砂将十八莺收回袖中,垂头不语。

她明明是将那个人赶走了,心中却一点也不愉快,眼见凤狄抱着雪狻猊落在地上,神情古怪地过来给芳准行礼,她忍不住轻道:“大师兄,他是在说谎,想挑拨关系,你别听他乱说。”

凤狄默然点头,隔了一会儿,轻道:“他……今天来是做什么?”

胡砂摇头道:“是来……找我,想让我把水琉琴给他。”

“岂有此理!”凤狄登时勃然大怒,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不许听他蛊惑!以后不管他用什么法子来找你,都别理他!”

胡砂冷不防他用这么大的劲,痛得差点叫出来。凤狄却毫无所觉,还在逼着:“胡砂!听见没有?他已经成魔了,还要拖你下水,你要是被他蛊惑,就是无可救药!”

芳准扶住胡砂的肩膀,将他的手按住,淡道:“你别冲动,放开她,慢慢说。”

凤狄飞快地放开胡砂,难掩古怪的神色,望着芳准,良久,才低声道:“师父,他已经成魔,人人得而诛之的魔。与他说话,甚至看到他,都是对您的亵渎……为什么任由他跑掉?”

芳准眸光一动,森然道:“你是说我放走了他?”

他甚少用这种语气说话,更极少露出阴冷的神情,此刻双眸犹如凝冰碎雪一般,看得凤狄心头发寒,垂头犹豫道:“不……弟子不是……”

芳准冷冷一笑:“听说你师祖给你提了位置,做了破军部副长老,不必拘泥百年之约,过两年就能开坛授业了。为师倒要在这里恭喜你,凤狄,真是不错。”

他转身走进茅屋,看了胡砂一眼,她又用那种温柔又伤感的眼神看着他,那双眸子像梦一样不可捉摸。他顿了一下,这才将门关上,再无声息。

凤狄被他夸得背后倒出了一片冷汗,暗悔自己失言。

师父虽然平日里和气慈祥,从不说一句重话,但真正惹他生气起来,却很不得了,三言两语便能将人说得无地自容。七十五年来他也只见他发过两次火,一次是为了凤仪入门,一次便是今日了。

虽然知道他生气的理由未必是自己,而是成魔的凤仪,他心中还是不好受,忍不住抬手去敲门,打算跟芳准赔罪。

胡砂在后面轻道:“大师兄,现在别找师父了。他刚喝过药,又被二……被凤仪气得够戗,让他好好休息吧。”

凤狄只得把手放下,点了点头:“……好,你也早点去休息。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别再想。”

他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没走两步,听见胡砂轻轻跟在身后,他回头柔声道:“还有什么事?”

胡砂幽幽看着他,低声道:“大师兄,不是师父放他走,你方才也看到了,那是他的替身。就算抓住了也没用。你……别听他挑拨,让师父生气。”

凤狄叹了一声:“我知道,是我失言了。”

胡砂微微一笑:“大师兄疾恶如仇,所以反应才那么激烈,我明白。对了,你升做破军部副长老,怎么不告诉我?好教我代你欢喜。”

凤狄见她笑得温柔真挚,一张小脸在月下像蒙了一层白纱,玉也似的肌肤,心头忍不住一动,不自禁也露出一丝笑,柔声道:“也是刚刚才做,还未来得及告诉你和师父。如今不是知道了么?”

“这是好事,得庆祝一下。”胡砂想了想,拍手道,“明天你不出门了吧?回头咱们下山买几坛好酒,配上几截鲜藕,叫上师父,你也能顺便给他赔罪了。好不好?”

凤狄见她这般可喜姿态,情不自禁便说了个“好”。胡砂笑吟吟地与他又闲聊了几句,确定明天的安排,这才转身告辞了。

凤狄看着她苗条的背影,忍不住唤道:“胡砂。”

她回过头来,露出疑问的眼神,他犹豫了一会儿,道:“清远如今有许多流言飞语,对你与师父都不太好。日后……尽量小心,像今天见到凤仪这种事,别听他妖言惑众,直接动手。知道么?”

胡砂点了点头。

“去睡吧。”他柔声说着,目送她走远了,再也看不见。

他一时想到五年来她的种种处事行为,只觉可爱至极,心中便是暖暖的,唇角露出一个笑容;一时又想到清远的那些流言飞语,以及今日见到师父与凤仪相处的情景,心事又沉重起来。

颠倒茫然了半日,这才默默进屋休息,一夜无话。

隔日一大早,胡砂便先去给芳准请安,顺便为大师兄求两句情,哄得他开心些来喝酒。

谁知敲了好久的门,芳准才恹恹地来开了,她那声“师父”还没叫出口,他便没精打采地说道:“为师今天很累,会客、喝酒、聊天、调教一概不奉陪,对赔罪更没兴趣。”

胡砂只好把一肚子话吞了回去,勉强笑道:“那……师父好好休息,弟子不打扰了。”

转身要走,忍不住又回头看看,芳准也不关门,只倚在门框上,定定看着自己。那眼神令人心里痒痒的,还有些发毛。

胡砂于是使劲回想自己最近到底做了什么冒犯他的事,惹得他用这种无奈又郁闷的眼神瞪自己。

实在想不出,只得过去俯首,先自己认罪:“师父,是不是弟子言行上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惹得您生气了?弟子这就给您赔罪。”

芳准淡道:“你们动不动就失言,一天失言个十次八次的,每次都来赔罪,我岂不是要累死。让别人听见,这般小题大做,还以为我是怎生苛责你们呢。”

胡砂到底不傻,总算听出点味道来了,斟酌一番:“那……我去和大师兄说下,让他也放宽心胸?”

岂料芳准反倒更生气了,冷道:“为师累了,要休息。”跟着便把门一关。

胡砂蹲在门口,把头皮抓破也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憋不住,趴在窗口朝里面轻轻喊:“师父,弟子到底说错什么了?这个……弟子愚笨,实在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窗户里伸出一只手来,将她头顶一根红珊瑚的簪子轻轻拔下,满头青丝顿时松散开,遮住她半边脸。胡砂“哎呀”一声,赶紧抓住头发:“师父!我就这一根簪子了!”

芳准靠在窗台上,两根手指捏着那色泽鲜艳欲滴的簪子,反复看,低声道:“太花哨,以后别用这个颜色。回头师父帮你买个朴素些的,省得总有人看。”

胡砂哭笑不得地抓着头发,喃喃道:“……谁看啊……师父,您别和我开玩笑了,我真的只有这根簪子能用,您拿走了怎么办?”

芳准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银簪,果然款式朴素多了,而且……分明是给男人用的。

他朝她摆摆手:“转过去。”

胡砂一头雾水,也不好违抗师命,只好乖乖转身。

忽觉他手指拂过发间,微凉,却又好像是滚烫的。她竟不由得战栗起来,颤声道:“师父……”

他没有说话,只将她的头发用手指梳好,绾成一个小巧的髻,这才将银簪细细插了进去。自己还很满意似的,左右看看,露出一丝笑容来:“这样便好了。”

胡砂只觉一颗心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脸上烫得吓人,不敢回头,生怕被他看出来。

好在他也没问她怎么背对着自己,手指把玩着那银簪上嵌着的一颗小珠子,一言不发。

安静,安静。只有微风轻轻穿过杏花林,卷起漫天飞红。

不知过了多久,胡砂忽然低声道:“师父,大师兄他……”

“谁也别提,别说。”他的声音也很低,像是那阵风吹到了耳朵里,熨帖进心里。

胡砂半是惊喜,半是茫然,轻轻地,又唤一声:“师父……”

他“嗯”了一下,表示回答。

她再也说不出话,耳中只能听见擂鼓般的心跳声,怎样也安静不下来。

凤狄来找胡砂的时候,发现她双颊绯红,神情迷惘却又充满狂喜,像一朵马上便要盛开的花。这种神情令人惊愕,也令人看得目不转睛。

他生怕惊了她似的,轻轻走过去,低声道:“胡砂,怎么了?”

到底还是让她惊了一下,急忙站起来,连连摇头:“没……没什么。大师兄,我们去买酒吧!”

凤狄心头疑惑,回头朝芳准的茅屋看了一眼,窗户大开,隐约可见芳准宽大的衣袖,依偎在窗边,低头看书。

胡砂做贼心虚,拉着他飞快下山,到了镇子上,满脸红晕都没完全褪去。

凤狄眼尖,见她头上戴的不是平日里的红珊瑚簪子,反而换成了一根细银簪,款式看着好像男人用的,心中更疑惑。

他慢慢走到她身边,假借低头与她一同挑酒,一面随意道:“胡砂,头发有些乱,是早上出来的太急了吗?”

她把脸垂了下去,看不清表情,但耳朵却红了,隔半天,才细声道:“嗯……嗯,可能是没弄好。我……我原来的簪子不知掉在什么地方了,所以换了这根,用着不太顺手,所以仪容不佳,大师兄别见怪。”

凤狄笑道:“我只是随便一问,别紧张。这根簪子倒不如你以前的那根好看。”

胡砂终于冷静下来,抬手摸了摸那根银簪,露出一丝笑容:“是么?三钱银子让银匠做的,我还挺偏爱。”

凤狄见她神态自然,于是不再多想。两人挑了三坛芳准最爱的梨花酿,市集上刚好有新鲜大藕,包了两根,再买些花生之类的素食下酒菜,便足够了。

胡砂捋起袖子,要抱酒坛,凤狄抢先将三个酒坛都提了起来,用法力将其悬浮空中,手掌不过做个样子拎着麻绳。胡砂只好提着鲜藕、花生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从热闹的市集中穿梭而过。

经过卖玉器的摊子,当中放着一只锦盒,里面用帕子半包住一个玉镯子,正宗的羊脂白玉,极为温润,胡砂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凤狄在前面催道:“胡砂,别走丢了,跟上。”

她暗暗发笑,大师兄就是爱面子,明明是他自己认不得路,反倒要说她会走丢。她笑吟吟地追上去,说道:“大师兄,有我在,不会迷路的,你放心吧。”

凤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红,故作自然地咳了两声,回头望向她方才盯着看的玉器摊子,一眼就见到了那个镯子。他心头一动,转过来再看看胡砂的手腕,因她提着东西,袖子捋了上去,露出雪白纤细的一截手腕来,上面光秃秃的,什么装饰都没有。

胡砂只怕他不认路,赶着在前面带路,人群里挤得够戗,一面又笑道:“大师兄,好久没和你一起下山买东西啦。刚和师父出来的时候,你还经常陪我下山买东西呢,这两年反而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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