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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枪手的新娘-第16章

小说: 枪手的新娘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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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与我的副手联系,”他望着莉拉说。“我就去一小会儿,有一点急事要办。如果我把你和孩子们留在这里,你不介意吧?”
  “我想我们会很好的。”莉拉瞥了安琪儿一眼,她正疲倦地靠在哥哥身上,那双蓝眼睛困得抬不起来。“我起码知道我们中间有一个人可以打个盹,”她微笑着说。“我还要打开行李包,要做的事不少呢。”
  “我大约六点钟回来,我们可以去楼下进正餐。说到嚼舌头,多特只是第二个精于此道的人,但是没有人比她更擅长烹饪,至少这儿周围不会有。”
  “这倒挺不错。”莉拉附和道。事实是,既然她已到达旅馆房间这一近于避难的地方,她肯定不会有勇气再离开这儿。
  “嗯,那么,我想我该走了。”
  毕晓普朝门口走去时,莉拉没料到自己一下子冲动起来,极想抓住他的胳膊,恳求他不要离开她。他突然看来好像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熟悉的人,她和旧生活的唯一联系。这种想法是十分荒唐的,她不由感到浑身不自在起来。她决不是那种依附于男人的女子,她不打算靠这位她几乎不了解的丈夫来创家立业。
  “我们过会儿再见面,”她在他开门时说。毕晓普回头看了看她,用手指碰了碰帽沿,向外跨人走廊。门在他身后轻轻地“喀嚓”一声关上了。莉拉望着加文和安琪儿,意识到她第一次单独和他们在一起,不由感到一阵恐慌,只好强忍着。
  “嗯,看来就剩下我们三个了。这不也很好?”她勉强高兴地说。
  两个孩子对她的话谁也没有作出反应。他们这么做亦在情理之中,莉拉暗想,不由厌恶起自己来。她的话听起来大概就像蛇油推销员在赞美自己产品的优点时那样缺乏诚意。加文正警惕地望着她;这种警惕似已成为他和成年人交往时的特点。而安琪儿只是昏昏欲睡地朝着她这边眨眼睛,然后打哈欠。
  莉拉从自己童年时就记得的一件事是,她十分鄙视虚伪。没有一个人能比孩子更快地识别虚伪。她叹了口气,望着自己丈夫与前妻所生的孩子们。安琪儿又在打哈欠。
  “让我们把你放上床吧,”莉拉说,这一次,她用了正常的语气。
  “我不想睡。”这种装装样子的抗议不时地为一个哈欠所打断。当莉拉牵着这孩子的手、领她上床时,她没有发出任何真正的抗议。
  “你不用睡着,”莉拉告诉她,“只是躺下休息一小会儿。”她记得小时候当她抗辨说自己不需要睡一下时,母亲常对她采取这种策略。这种策略似乎不仅对她起作用,对安琪儿也很有效。安琪儿爬上床,不时地打哈欠,一只手把布娃娃紧抓在胸前,她伸出脚,让莉拉替她解鞋上的扣子。
  “你和我睡在这里,”莉拉解开鞋扣,取下这双小鞋时说。“你哥哥和爸爸睡在隔壁房间里。”
  “他说一个房间给我们住,另一个房间给你们俩住,”加文在她身后说。
  莉拉一面解安琪儿那件草绿色连衣裙前面一排整齐的纽扣,一面暗暗诅咒他的好记性。最近几天里,她已注意到,虽然孩子们的衣服做工不错,但颜色发暗,连衣边都快磨光了。“等我们安顿下来后,我们得考虑替你们做些新衣服,”她说,希望避开加文刚才的那句话。“做些鲜艳、漂亮的衣服。”
  “我听见他告诉莱曼先生,他要一个房间给他和他的妻子住,要另一个房间给我们住,”加文又说。
  “他那样说的吗?”莉拉脱去安琪儿的连衣裙,把它搭在床架上,然后脱去她的衬裙。安琪儿换上无袖宽内衣和内裤后,爬到莉拉为她掀开的被子下。
  “我不想睡,”她执意说,她的眼皮已经下垂。
  “行,你只是让眼睛休息一会儿,然后就可以起床。”莉拉明白,这孩子几乎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睡着。她把安琪儿前额一绺金色的卷发拂向后面,朝这张天真无邪的脸笑了笑。要喜欢安琪儿是很容易的,她性格开朗,性情温柔。
  “你知道他是那样说的。”
  但是,加文就不容易打交道。莉拉从床边直起身子,让脸上露出令人愉快的笑容,然后转身面对她的继子。
  “我相信你父亲的确说过那样的话,但我认为目前这样安排更好。现在,为什么我们不把你们的东西搬到隔壁房间去呢?”她不给他争辩的机会,提起毕晓普的旅行袋,捡起梳妆台上的钥匙,朝门外走去。当她打开隔壁房间的门锁时,听见加文跟了过来;他没有乾脆不理她,她感到一阵宽慰。不过,这种宽慰是短暂的。
  “你就要生孩子了,是吗?”
  毕晓普的旅行袋从莉拉突然麻木无力的手指中掉了下来,“砰”的一声砸在地板上。她转身望着这男孩。
  “什么?”
  “我听见他对莱曼先生说,你们是几个月前结的婚。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对不对?”他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她的脸。
  如果毕晓普必须有两个孩子,为什么他们不能都像安琪儿这么小?莉拉心烦意乱地寻思。其中之一为什么必须是这个有着一双警惕的蓝眼睛、爱提出一些令人难受的问题的男孩?当然,她可以说他说谎,但是他很可能会识破谎言。
  “你父亲和我是最近结的婚,”她小心翼翼地承认道。
  “你就要生孩子了吗?”他以宗教法庭成员和年幼的孩子所特有的那种无情循着自己的思路问道。
  “是的。”像这种事,对于愿意瞧她一眼的人来说,很快就会变得很明显;否认这样的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那就是你嫁给他的原因?因为你很快就要生孩子了?”
  虽然莉拉已料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但她还是一下子感到透不过气来。她的第一个念头是想对他说,他错了,她的怀孕跟她嫁给毕晓普的原因没有关系。但是,望着那双无论颜色或神情都酷肖他父亲的蓝眼睛,她很清楚。对他说谎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不仅他会识破这个谎言,而且她也许会失去赢得他尊重的机会,更不要说得到他的友谊了。
  “我并不认为我嫁给你父亲的原因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小心翼翼地斟字酌句地说。“重要的是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四个现在是一家人。”
  加文脸上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似乎在考虑她的话。他穿着一套黑衣服站在那里,那头黑发因他脱去了帽子而乱蓬蓬的,他看上去和其他十二岁的男孩一样,只是她在他眼睛中看到了世故老成的神情。她想起了毕晓普说的孩子们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得很不愉快的话,很想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加文显得比他的实际年龄大很多。
  “安琪儿喜欢你,”他若有所思地说。
  “我也喜欢她。”
  “她长得很像我们的母亲。”
  “是吗?”莉拉觉得自己仿佛正在一块薄冰上小心行走。“你们的母亲一定非常漂亮。”
  “是的。安琪儿不记得她了,可我还记得。”
  “你一定很想念她,”莉拉说。
  “有时候。”加文耸耸肩,但片刻间,他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令莉拉心碎的悲哀神情。这种神情只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了,但她很清楚这并非自己想象出来的。
  “几年前,我失去了父母。他们是在一场马车事故中丧生的。我一直很想念他们。”
  他飞快地瞥了她一眼,眼神是警惕的,但他唯一的反应是又耸了耸肩。
  “你还有父亲,真幸运,”她说,知道自己眼下如履薄冰,好奇地想看到他的反应。他的反应表现为一阵感情的冲动,只是倏忽即逝,使她来不及辨认:是狂怒还是仇恨?
  “他不关心我们。”
  莉拉注意到他在说那个“他”字时语气加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听见他以别的方式提到毕晓普。安琪儿叫他爸爸时很顺口,仿佛她从小就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但是加文只称他为“他”。这个男孩怨气冲天,她早已知道。可是,父亲和儿子之间的鸿沟显然比她意识到的要宽得多。
  “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本来并不打算马上带你们和我们一起走?”她问他。“他打算等我生下孩子后再派人来接你们。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改变主意?”
  加文又耸耸肩,目光继续停留在他们之间的地板上。莉拉没有被他这种表面上的冷淡所蒙住。
  “他告诉我说,你们过得很不愉快,这就是他不把你们留给外公、外婆的原因。”
  加文猛地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很吃惊。
  “在我听来似乎他很关心你们,”莉拉又轻轻地说。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加文是否知道他父亲关心他们对她来说至关重要。迄今为止,这男孩还没做出任何讨她喜欢的事,除非在他无微不至地关心他的小妹妹的时候。她只是知道,让这男孩明白他的父亲关心他们是很重要的。
  “或许是这样。”他又把眼睛转向别处,显然未被她的话所感动,不过莉拉已从他眼睛中觉察到这种渴望,对他的冷淡则没有在意。
  “我让你在这儿打开行李包,”她说,心想最好是给他时间去领悟她所说的话。“我不知道你怎样,可我几乎同安琪儿一样精疲力尽。我得躺下休息一小会儿。你可能也想这样做。”
  她不等他回答就朝门口走去。当她一只手按在门的把手上时,加文在她后面开口说话。
  “你不是我的母亲,我不会叫你妈妈。”他的声音里含着挑战,当她转身望着他时,只见他扬起下巴,仿佛在重复这一挑战。
  难道当一个继母就会有没完没了的问题?难道她的下半辈子就得在与毕晓普的孩子们的外交舌战中度过?她小心地斟酌着自己要说的话。
  “我的确还没年长到可以当你的母亲,”她轻轻地说。“而且我肯定不会蠢到竟试图代替你的母亲。”
  加文不知所措地望着她。她猜想他在盼着同她争吵,或者可以说,他甚至需要一场争吵;当她不给他这种机会时,他也吃不准该作何反应。
  “安琪儿还小,她也许想叫你妈妈。”他说,试探她的反应。
  “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件事留给安琪儿自己去决定呢?”想到这个问题。莉拉只觉得一阵眩晕,但她仍保持很轻松的语气。
  “行。”加文低下头,仔细端详他的鞋尖。莉拉觉察到淡话还没有结束,便在一旁等着。过了不一会儿,他抬起头来望着她,那双眼睛和他父亲非常相像,含着好奇的目光,只是没有先前那种警惕的神情。“我叫你什么呢?”
  这问题问得好,莉拉暗想。这是她早该考虑的一件事。
  “我想你可以叫我继母,”她慢慢地说。她皱起了鼻子。“这有些拗口,是吗?”
  加文点点头。
  “如果叫莉拉大娘,那就更糟。再说,在别人听来会以为我是个拄着拐棍、穿着笨头鞋的老妇人,对不对?”
  加文又点点头,她发觉他嘴角藏着一丝笑意。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朝妹妹以外的其他人微笑。
  “我们为什么不让这件事对我们俩来说变得简单些呢?虽然有些人会不赞成,但我认为你应该只叫我莉拉。”
  “行。”他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但是她已注意到他那双眼睛因惊诧而睁得大大的,又瞥见那一丝勉强的微笑。等他再大些,他会令少女们伤心的,她暗想。就像他父亲一样。
  她不打算让毕晓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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