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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北国草』-第61章

小说: 『北国草』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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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精神赌注?〃 迟大冰摇摇头,〃 我不懂!〃
    〃 你赢了我,四筒牛肉归你老迟。〃 诸葛井瑞解释着,〃 我赢了你,你得答应帮我办一件事。〃
    〃 说吧!〃
    〃 文工队快要串乡演出去了。可那个写匿名信的人,还在装傻。〃 储葛井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正了正鼻梁子上的眼镜,〃 我一离队,你帮我把这个人找出来。其实,世界上没有一个没缺点的完人,我的目的不过是叫这个人认识一下自己的缺点,别再搞这缺德事。仅此而已!〃
    迟大冰心里明明在打鼓,脸上却装得非常平静;〃 这事情我倒愿意从命;可卢华不主张追究,我看我们还是学习卢华的豁达吧!〃
    〃 你又不是和卢华下棋。' 储葛井瑞步步紧逼他说,〃 你是和诸葛井瑞下棋;卢华有卢华的脾气,诸葛井瑞有诸葛井瑞的秉性。老迟,你不是也有你的一定之规吗?〃
    〃 当头炮〃 还没走,诸葛井瑞就对迟大冰〃 卧槽〃 一〃 将〃 ,顿时把迟大冰下棋的兴致,打消个一干二净。他答应下这个条件吧,万一输了棋,等于脊梁上又背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不答应下这个条件吧,好像自己心虚似的,众目睽睽之下,容易引起伙伴们的怀疑。正在他举棋不定的当儿,一只粗大手掌拍在了迟大冰的肩膀上:〃 喂!老迟你让开,叫我和他对对垒!〃
    迟大冰扭头一看,卢华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人群。迟大冰正愁没台阶下,卢华等于给他搬来了梯子;他就势一抬屁股,把座位让给了卢华说:〃 你来得正好,我该去喂马了。〃 他钻出围观的人群,直奔马棚而去。
    诸葛井瑞脸都气白了,当着大伙的面,他不好朝卢华发作,便含蓄地说道:〃 一盘别开生面的好棋,叫你队长给搅了。〃
    〃 盘头马。〃 卢华不理睬诸葛井瑞,起步就跳马,〃 走哇!秀才!发那门子愣啊!〃
    诸葛井瑞一动不动。
    〃 哎!瞧不起我这煤黑子是不是?〃
    诸葛井瑞还是一动不动。
    卢华嘿嘿一笑:〃 干嘛噘嘴,这儿可没拴噘嘴驴的树桩子。〃
    诸葛井瑞把棋子儿一推:〃 队长!你另找对手吧!我……我……我去看看演员的道具。〃
    〃 我们俩一块去看看!〃 卢华跟着诸葛井瑞离开人群。
    诸葛井瑞没有奔向新盖起的房子——图书室,匆匆奔向房后的桦树林。他知道卢华跟在他的身后,脚步迈得更快了。到底还是卢华两条腿比他更有劲,不一会儿,就拦在他的前头:
    〃 小诸葛,这儿没人,你把火气都撒出来吧!〃
    诸葛井瑞跺跺脚说:〃 队长,你知道刚才我是什么用意吗?〃
    〃 我耳不聋眼不花,怎么会不解你的意思呢?〃 卢华微微而笑,〃 你名义上是和老迟下棋,实际上是为那封匿名信。〃
    〃 那你为什么故意把这盘棋给搅掉?〃
    〃 我是这样想的,老迟他刚刚受了处分,应当多给他一点温暖,少增加一点他的压力。〃 卢华说,〃 当然,那封不够实事求是的信,有可能是他写的,那也应当给他一点思考自己错误的时间嘛!〃
    〃 队长,个人主义也有各种类型。一个极端利己主义者,常常不是用外力就能改变他的生活脚步的。说得形象一点,就是把咱们那九匹马都套上拽他,他还是走他那条车辙。〃 诸葛井瑞不服气地争辩着。
    〃 那也要拉,而不能推。〃 卢华斩钉截铁地回答。
    〃 要是拉不回来呢?〃 诸葛井瑞不以为然。
    〃 那就属于他的问题了。我们煞费了苦心,睡觉时就能问心无愧;但我们能做的工作没做,能拉一把的,反而推了一把,那就对不起我们同车来的伙伴,也对不起自个的良心。〃
    〃 他干的丑事,对得起你吗?他诽谤的不是别人、攻击的正是你呀!我的队长。〃 诸葛井瑞〃 哗〃 地一声撕下一块白桦树皮,〃 你真想按《圣经》中说的,有人打你左脸,你再伸给他右脸?队长,这样下去你会吃他的亏的!〃
    〃 释迦牟尼和耶苏,都是手艺人捏成的泥胎,我不信奉那黄泥堆成的玩艺儿。〃 卢华眨眨眼皮,对诸葛井瑞眯眼笑了,〃 我那个曾经看管过圆明园的长命爷爷,在我脑瓜儿后边留着' 瓦片头' 的时候,就教训过我:' 小华子,对人应该诚实。只许别人对你不仁,你不能对别人不义。' 所以我从小学会了吃亏让人。当然啦!这种哲理可能导至你说的那样的结果,但是那责任不在我卢华,而在于对方。所以,我不赞成你再追查那封揭发信;即使这封信真是老迟写的,只当是他背对背地给我提的一点意见就行了。你看怎么样?〃
    诸葛井瑞忧郁地把手中那块桦树皮往地上一扔,叹了口气说:
    〃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象你这样的人。〃
    〃 我也是头一回看到象你这样的同志。〃 卢华两眼笑成了一条窄缝,〃 气盛好斗,活象三国演义中的周瑜。〃
    〃 队长,我是想为你出这口气呀:〃 诸葛井瑞委屈地说。
    〃 我是为老迟考虑。〃
    〃 小俞同意你这种观点嘛!〃
    〃 不同意。〃
    〃 她……〃
    〃 我们最近为这事情拌过嘴。〃
    〃 结果?〃
    〃 最初,他的嘴噘得也和你刚才差不多,能拴住一条驴。后来,她同意了我的意见。〃
    〃 那是你们之间爱情的力量。〃
    〃 她还嫌我对她冷哪!我们认识的时间比你们长,可没有你和唐素琴那样的高速度。不是感情因素的作用。〃 卢华解释着。
    〃 那她为什么同意了你的意见?〃
    〃 她想来想去,觉得我是从爱护老迟出发,从垦荒队的全局考虑问题。〃
    诸葛井瑞低下头,象是沉思着什么。片刻之间,他又把头昂了起来,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凝重地看着卢华。那劲头,就好像不是在看一个他很熟悉的人,而是在注视一个陌生的行者。他把卢华从头发稍一直打量到脚跟,最后停在卢华那双细长的眼睛上。卢华笑了:
    〃 小诸葛!你……〃
    〃 我在琢磨你这个人。〃
    〃 我又不是' 圣母' !一个来开荒的煤黑子,可有啥研究头?〃
    〃 有。〃 诸葛井瑞说,〃 你本身就是一块黑金子,别人把你燃成灰烬,而你还要把光热送给别人。队长,我将来如果能写小说,我一定重重地写上你一笔。〃
    〃 秀才,你看我的脸都烧成红猪肝了。〃 卢华摸了摸他那张黝黑的脸,〃 你要是再说这话,我可要去找上吊的绳子了!〃
    诸葛井瑞十分认真地说:〃 刚到草原时,我给你画的肖像图太浅薄了;那两张画儿,有' 形' 无' 神' ,今天我好像才捕捉到了你的神韵。等我们串乡演戏回来,一定弥补我的这个缺陷,给你画一张形、神兼备的卢华。〃
    〃 我不懂你这文诌诌的词儿,秀才!〃
    〃 我可全面地认识你了。队长!〃
    诸葛井瑞和白黎生,第二天就带着一支八个人组成的文工队,背着乐器和简陋的演出道具,踏着开始融化的白雪,奔向了荒原上稀稀落落的屯镇。全队的伙伴们都出来为他们送行,一直到他们的身影儿消失在雪原上为止。
    文化播种队走了约莫个把月的样子,垦荒队的春播也开始了。农历二月中旬,已是阳历三月下旬光景,虽然融雪的荒原还没有脱去它的素装,显露出北大荒土地的原色,可是垦荒队用血汗开出来的几十垧处女地,却已然化冻苏醒,在冒着雪水蒸气的荒原上,首先露出象鲶鱼脊背一样的黑土。草妞儿随文化播种队出发之前,曾对卢华详尽地交代了播种春麦的时间,叫作〃 种在冰天,收在火季〃。麦种抗寒力强,要及早投入抢种。卢华言听计从,集中优势兵力,在三月二十一日这天,打响了抢播春麦的战役。
    盖房〃 丁口当〃 的锤子声听不见了。
    大锯断木的〃 嚓嚓〃 声也停止了。
    男女垦荒兵倾巢出动,冒着料峭的春寒走上了处女地。本来,按照卢华的布置,春播工作干得井井有条;男兵们跟着拖拉机和播种机播种,女兵们负责给播得不深的麦种盖土。迟大冰和几个体力比较差的伙伴,在播种机漏播的地头地脑干人工补种工作。但是,到了接近播种尾声时,有一天大伙正在地头吃饭时。迟大冰来到卢华面前,当众向卢华请求说:〃 老卢,去年秋耕时我没' 拉稀' ,今年让我干这补种的活儿,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你看,能不能让我去干几天苦活?贺大个子扛着麻袋往机篓里倒麦种太累了,我想和老贺换换班,我去干那扛麻包的活!〃
    卢华回答道:〃 老迟,你身体顶不住,一麻袋麦种有二百多斤,你……〃
    〃 老卢!我要改变同志们对我的印象,就得多付出些汗水。〃 迟大冰坚持自己的意见,〃 本来,我可以扔下铁锹、种子篓,主动去帮助贺志彪的,为了加强我的组织纪律性,还是来请示你一下比较妥当。〃
    卢华笑了:〃 你的精神可嘉。可是我不能让你去干那力不胜任的活儿。小马砸伤还没归队,万一再把你压了……〃
    迟大冰一下来了邪劲儿,他大声对卢华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马俊友舍身,就不许我迟大冰献身?我迟大冰虽然犯了点错误,也不能这样对待我嘛!〃
    垦荒队员们端着饭碗围了过来。贺志彪为卢华解释说:〃 老迟!卢华是一片好心,没有一点歹意。〃
    〃 处分没背在你身上,谁背着谁知道它的分量。〃 迟大冰扭过脖子瞥了贺志彪一眼,〃 你们要是真心爱护我,就该处处从严要求我,别在我前进道上铺设路障!连白黎生你们都敢把爬犁交给他,怎么一到我这儿就……〃
    贺志彪红头胀脸地连连点头:〃 好!好!我同意和你换班,下午叫你去扛麻包。〃
    话音才落,迟大冰扔下饭碗,直奔堆在地边的麦种麻包走去。在他看来,没有比在播种的扫尾声中,给伙伴们留个好印象更合适的时机了。道理十分简单:早抢扛麻包的活儿,能累折了他的腰,到播种尾巴捎上时,卖命地干上两天,既不伤元气,又可以当众讨彩至少卢华向宋武写书面汇报时,会把他和贺志彪扛麻包,吃大苦耐大劳的表现写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卢华扔下饭碗立刻追了上来——他清楚那一麻包麦种的分量。在矿山当矿工时,夏收季节他帮助附近农业社干过入仓的活儿,一麻袋麦子体积虽然不大,但压在肩上象个沉重的碌碡,不但使人喘气都感到吃力,弄得不好还会压得人吐血,留下终生无法医治的伤残。迟大冰似乎察觉到卢华跟了上来,匆匆忙忙跑到麻袋前,顺势从上面拉下一个麻包扛在肩上。他咬着牙,左摇右摆地向前蹒跚着……
    〃 老迟!快放下吧!〃 卢华高喊着。
    迟大冰被麻包压得肋骨疼如针扎,他两只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了,还没走上十米远,连人带麻袋一块倒在了地上。由于麻袋口札得不紧,〃 哗〃 地一声麦种流了一地。还算万幸,迟大冰没有受伤,卢华一拉他胳膊,他就站起来了。
    〃 瞧你——〃
    迟大冰脸色通红,自我解嘲地喃喃着:〃 想不到它有这么大的分量……〃
    跑上来往麻包里装散在地上的麦子种的垦荒队员甩开了闲话:
    〃 不是金钢钻,揽那门子磁器?〃
    〃 这是给播种添乱。他拉了屎,还得咱们给他擦屁股。〃〃……〃
    卢华忙制止说:〃 老迟也是好心嘛!你们别胡说八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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