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电子书 > 名著电子书 > 『北国草』 >

第41章

『北国草』-第41章

小说: 『北国草』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嗬!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垦荒队长学会体贴人了。〃 俞秋兰娇嗔地瞥了他一眼。
    〃 你腾下手来,去办一件事。〃 卢华开门见山。
    〃 除了工作,你没有别的。〃
    〃 小俞,是这样……〃 卢华朝站在房脊上钉椽子的迟大冰背影望了一眼,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这是宋书记叫你办的,因为男同志不便于了解。〃
    片刻之间,俞秋兰出现在灶房了。她一边帮助邹丽梅□窝窝头,一边和她聊天:
    〃 丽梅姐!我……这次回来,忘了带手绢。有富裕的能不能借我一块用用。〃
    邹丽梅擦擦手上的玉米面,顺手掏出一块手绢来:〃 送给你留个纪念吧!我离开家时,行李没拿出来,口袋里装了三条手绢,我估计上火车以后,少不了哭鼻子,用来擦眼泪的。〃
    〃 这梅花练得可真好看,是你亲手绣的吧!〃
    邹丽梅笑笑:〃 我名字上挂个梅字,我临来荒地前,用红丝线绣上梅花的意思,就是以傲雪而开的红梅给自己打气儿。〃
    〃 真有诗意。〃
    〃 哪有那只打更鸟儿有诗意呀!〃
    〃 还有几块这样的手绢?〃 俞秋兰问。
    〃 怎么?给你一块还不够哇?!〃
    〃 不,不……是……哦想小马也应该有一条。〃 俞秋兰说,〃 他一看见梅花,就想起了丽梅姐!〃
    邹丽梅笑了:〃 辫子不比手绢更情深吗?!何必给他手绢呢!〃
    〃 你真傻!〃 俞秋兰点了邹丽梅脑门一下,〃 小马劳动累了的时候,能用你的辫子擦汗吗?〃
    〃 我倒没想到这层。没关系,可以给小马一块。〃 邹丽梅突然想起什么,〃哎呀!小俞!真糟糕……剩下的那条手绢,那天夜里,迟大冰的手冻破了,他身上没带手绢。这儿又没有绷带,我拿了我一条手绢,抹上点冻疮膏,给他扎在手上了。〃
    〃 真卑鄙!〃 俞秋兰把邹丽梅给她的那条手绢,往邹丽梅手里一塞,愤怒地喊了一声。
    〃 小俞,你……〃
    〃 我说的不是你,是那个伪君子。〃 俞秋兰匆匆地站起来,顾不得擦掉手上的玉米面,就朝灶房外边跑去。
    〃 小俞,这是怎么一回事?〃 邹丽梅追上去,在灶房门口拦住了俞秋兰。
    俞秋兰气忿地说:〃 那个迟大冰往你身上抹狗屎了,他说……说你……哎!丽梅姐,你甭打听了,宋书记现在正查处这件事!〃
    邹丽梅顿时清醒了。她想起昨天向宋书记谈迟大冰的问题时,忘记了谈她为迟大冰扎系伤手的事儿,一定是迟大冰在那条手绢上作了什么文章。想到这儿,邹丽梅急得跺着脚说:〃 我完全是一片好心哪!他……怎么能……能……这样没有德性?!〃
    俞秋兰安慰了邹丽梅好半天,才去找宋武汇报这条手绢的始末。宋武处理问题,是个一竿子插到底的人,听俞秋兰把情况述说后,他拿出那块手绢仔细看了又看,果然上边留有药膏的油渍。地铁青着脸,披上军大衣,就直奔垦荒队的库房而去。
    被垦荒队员们称之为库房的地方,其实并无房屋。那是用枯干的桦树树干和枝叶,围起来的一个长方形篱笆圈儿,篱笆顶上遮着一块防雨的绿帆布;里边堆着铁锨、镰刀、牲口套、废旧机油筒等杂物。当宋武走进这间四处通风的库房时,〃 疙瘩李〃 正遵命,抢圆着一把十八磅的铁锤,用废机油筒打炉子。此时虽是严寒时节,这个浑身都是疙瘩肉的魁梧小伙子,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袖单衫;他那单衫上没有扣子,随着他〃 嘿——嘿〃 的咬牙使劲声,胸脯的肌肉一起一代。由于他干活十分专注,以至宋武在他对面站了足有三、四分钟,他竟然毫无觉察。
    〃 疙瘩李〃 停锤擦汗时,宋武脱下自己的军大衣,给他披在后背上。
    〃 噢!是宋书记!〃
    〃 歇会儿吧!小伙子〃 !
    〃 该咋说呢?人家都说北大荒可怕;我看还满不错哩!院子里盖的新房,比我们那块娶媳妇的房子还亮堂。〃 他坐在一个翻扣过来的背筐上,兴冲冲地说,〃 不瞒您说,就是用鞭子抽、大炮轰,我也不离开这块地方了。〃
    不知为什么,宋武看见这个青年人,火气立刻泄了许多。宋武记得很清楚,昨天铃铛河冰破陷车时,这个满脸青春痣的小伙子,和卢华、贺大个子一块跳下冰河;卢华和贺志彪冻得浑身哆嗦,牙齿打颤;〃 疙瘩李〃 嘴唇失去了血色,他还在冰河里笑着叫着;好像他生来就是冰雪里长大的虫儿,特别喜欢北国的严冬。宋武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的蛮勇劲儿,他暂时把向李忠义了解情况的意念,扔在脑后,坐在一根架空的扁担上,和这个小伙子攀谈起来:
    〃 听说你有两个外号?〃
    〃 您怎么也知道了?〃
    〃 一个叫' 疙瘩李' ,一个叫' 标准钟' ,对吧!〃
    李忠义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这都是我们队里那个秀才——诸葛井瑞给我起的。这些喝过墨水的洋学生,专门会捉弄我这号的土包子!〃
    〃 这话就离谱了。俗话说:' 人不得外号不富,马不吃夜草不肥' 嘛!依我看,这两个外号起得都不错。〃〃为啥?〃
    〃 听说你不是爱砸死理,撞上南山也不回头吗?〃 宋武微笑着说,〃 有一回把海市蜃楼的科学现象,硬是说成玉皇显圣,有这回子事吧!〃
    〃'……'〃
    〃 说嘛!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 有。〃 李忠义脆脆地答应一声。
    宋武来了谈话的兴致:〃 那我再问你另一个问题,你回答我一下,现在几点钟了。〃
    〃 宋书记,您这是……〃
    〃 你看,我没带手表。〃 宋武持起棉袄袖子,给他看了看手腕,〃 听你这'标准钟' 报报时嘛!〃
    李忠义本来有点胆怯,但他看看宋武确象有诚意的样子,便伸长脖子,看了看太阳,然后煞有介事地说道:〃 日头告诉我,现在差一刻九点。说天上玉皇显圣,我不敢说那是真的,可是看回头影报时间,十拿九稳,和手表保险差不了三分钟。可惜这儿没有带表的……要是能找个戴表的看看。您就会知道我不是胡说八道了。〃
    〃 我没戴手表,可是有怀表。〃 宋武象变戏法的魔术师那样,伸手从内衣袋里掏出来一块怀表。他偷偷看了一眼。连连点头说:〃 不错,不错,……〃
    李忠义有点得意地说:〃 这回您信实了吧!〃
    〃 不错一点,、错了不少。〃 宋武哈哈大笑地把怀表递给了李忠义,〃 你说差一刻九点,可表盘上正好是九点过一刻,整整错了半个小时呢!〃
    李忠义红着脸,两眼盯着表盘说:〃 是不是您的表有毛病?〃
    〃 小伙子,这只表我早上上的弦。它没有毛病,而是你的思想有毛病。〃 宋武感叹地拍了李忠义肩膀一下,〃 我很理解你。旧中国山沟沟的老百姓穷得掉渣,有的地方大姑娘都没有裤子穿,整个山沟也不一定有一块表,祖祖辈辈抬头看太阳,用太阳的偏斜程度和地上的树影估摸时间。这个手艺一辈传一辈,一直传到你。小伙子,我从这一点上揣测你家里一定是个贫雇农。〃〃我爸爸、叔叔是扛大活的。您真猜对了!〃 李忠义愣愣地回答,〃 我家那时候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有两个叔叔、两个爸爸……那时候他们哥俩合着娶了一个媳妇——那就是我妈。〃 李忠义把脑瓜聋拉到胸脯上。
    宋武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接着,这个烈性汉子,眼里竟然盈出了泪光。他不愿意在李忠义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用手指抿了抿湿润的眼角;但是眼泪并不受那只粗糙手指的制约,顺着他那长满黑胡茬的脸膛淌了下来。
    〃 宋书记,您,……〃
    〃 小伙子,我完全了解你了。〃 宋武含泪的双眼里露出了笑意,〃 愚昧不是你的过错。今后,为了矫正你这个' 想当然' 的毛病,树立相信科学的观点,那块破怀表就留在你身边吧!每逢你想抬头看太阳的时候,就低下头来看看这块怀表。记住!那罗盘上的指针,它才是准确的时间,它才是真理。〃
    〃 宋书记,我不要。这太贵重了。〃 李忠义一下站了起来,〃 毛病我可以改,可不能要您这块怀表。〃
    〃 它决老掉牙了,但对你是个治病的药方。你收下它,我家里还有一块手表哩!〃 宋武深情地说。
    〃 不!不……〃 李忠义把手中怀表递还给宋武。
    宋武火了,板起脸来吼道:〃 你想咋的?想愚昧一辈子吗?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影儿,还有点新中国青年的样儿没有?' 标准钟' ,哼!诸葛井瑞讥谕你的愚蠢,才给你起了这个雅号,你还拿驴粪蛋子当甜饽饽吃哪!四肢发达,大脑简单,象个机器人似的——我这个土包子就要改造你这个土包子。把表拿去〃
    李忠义嗫嚅地说:〃 我……我……〃
    〃 你把它先拿去。如果你不想要它,等垦荒队艰苦创业后,你有钱买了新手表,再还给我。〃 宋武口气略略和缓了一些,〃 以后,你不能再以土包子当光荣匾,要向诸葛井瑞、白黎生……和一切有知识的伙伴学习文化,我不允许你把苦难的穷家谱,在这儿传宗接代!你听清了吗?〃
    李忠义接过那只怀表,语不成声地说;〃 宋书记,我那既是爸爸又是叔叔的长辈,都没这么教育过我。您……您真对我比他们还亲,我要记住您的这番心意,在这儿编出新家谱。〃
    〃 这就对了。〃 宋武笑了。
    〃 可是……〃〃疙瘩李〃 欲言又止地搓着手掌,〃 我脑子里还有糊涂的地方,想问问宋书记。〃
    〃 说。〃
    〃 都是共产党员,咋就两样说法呢?我们支书就对我说过,只有我这样的才是真来垦荒的,那些知识分子都是来装门面的。他还说,俞秋兰、诸葛井瑞、唐素琴、白黎生……别看他们有文化,后脑勺上都有一块反骨,专门和党作对,叫我不要接近他们,还叫我拿出劲头儿来,和他们斗争。将来,他说要发展我入党哩!〃
    〃 还给你灌什么米汤哩?〃
    〃 远的不说,就说昨天夜里吧!我白天下冰河捞圆木太累了,一躺在那儿就睡得象条死狗;约莫快天亮时,他把我扒拉醒了。我以为又有啥紧急任务哩,不然干啥这时候叫醒我呢!我一个鲤鱼打挺,披上衣服坐起来,蹬上裤子跟着他往马棚这边走。半路上我一边走一边想:坏了,一准是那匹马闹了毛病。可是走到马棚跟前一看,九匹马都在槽头安闲地嚼着草料;支书为啥把我叫这儿来呢?莫非叫我骑马进凤凰镇去办什么急事?我心里正在猜谜儿,他在马棚拐角处站住了,对我说:' 小李子!有个事儿跟你说一下……' 我看他皱着眉头,好像有什么使他为难的事情,便说:' 有任务,党只管吩咐,只有上天摘星揽月我干不来,地上的事儿无论多难,我都能完成任务。' 他看了我好半天,好像不十分放心的样子。我第二次向支书保证说,' 我是开荒来了,这把骨头就交给北大荒了;有啥硬任务!你就布置吧!' 他拍拍我的肩膀说,' 小李子,党是信任你的,我交给你一件机密任务,跟谁都不许说。' 我立即向支书起誓说,' 我要是向别人泄露机密,天打五雷轰。' 他说,' 昨天白天,一你看见我那只伤手包扎着什么东西?' 我想了想:好像是块手绢。那是在铃铛河抢救木料时,他包扎伤手的那块手绢松了,叫我帮他系紧点。我看见上面有一朵红花儿,还曾问过他男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